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玩具商

(以某遊戲的台詞延伸,但劇情和遊戲並無關聯)

    我有個朋友,他是軍人。

    他原本不會成為軍人的,而是醫生。

    但他的夢想從一開始就不是醫生,是什麼阻礙了他的夢想,戰爭?情人?抑或是,家庭。

    「抱歉,又麻煩你照顧我弟弟了。」夏榮治推了一下夏草。

    夏草滿臉興奮,「哥哥!是要去賣玩具嗎?我相信他們看到玩具一定會停戰的!」

    我遞給夏榮治一個紫色的護身符,上面有隻大耳朵的紅色狐狸。

    「妳這個是狗?」

    「是狐狸!」

    今天分別,他就要去前線了。

    我國和鄰國開戰多年,不分軒輊,各地已經掀起反戰風潮,只要撐過過渡期,夏榮治應該就可以當真正的玩具商了。

    隔壁大媽正好拿著曲奇餅乾過來,她看到夏榮治的裝扮似乎知道接下來他要去哪,將餅乾遞給了他,「拿著路上吃吧。」

    她帶著點哭腔,我記得幾個月前,大媽的兒子也是這個時候到戰場的,這幾個月音信全無。

    夏榮治搖頭,「給夏草吃吧,他在那裡。」夏榮治指向站在我旁邊的夏草。

    「餅乾!」他伸手接過。

    夏榮治背上巨大的軍綠色背包,夏草並沒有感到哪裡不對勁,認為裡面滿滿都是哥哥的玩具,能夠讓世界和平的玩具。

    我思索片刻,追上那孤寂的背影。

    「你為什麼不和小草說實話?」

    「畢竟是我給他造的夢嘛。」他仰望頭頂明亮的太陽,他似是看到夏草在向他招手,呵呵的笑出聲。

    「孩童時期的夢是最易碎的東西,哪怕放著不管,終有一天也會自己碎掉。」

    可能我沒有弟妹的關係,也沒有照顧小孩的經驗,對於他的這番話我並沒有過多的感受。

    這就像有人死掉,並不會直接和孩童說,而是不斷用一個一個謊言,將一件事包裝完美,而隨著他的年紀增長,包裝一層層脫落。

    「你既然都給他了這個夢了,就要好好保護到最後,這才是家人該有的模樣的。」我又給他一包曲奇餅乾,讓他在軍營裡能夠吃上甜的。

    他莞爾,將背包往身上甩了下。

    「好。」

    回到房子,夏草拿著一本帶有年代感的相冊翻閱著。

    「這是哥哥小時候?」他指著因為時間而泛黃的照片,上面站著年幼的夏榮治和他的母親。

    「哥哥他為什麼不笑呢?」

    「因為他生性不愛笑。」夏草歪著頭,不理解我說的話,明明哥哥很愛笑啊。

    我拍著夏草的頭,「我要去中央拿點食物,小草在這裡等我好嗎?」

    語畢,我拿起鍋子就出了門。

    從戰爭開始,總有人受傷,有的人手不見,而有的人腳不見,更有的頭也不見了。

    我很高興我的手腳還在,我幸運,而我絕對不會辜負上天給我的幸運。

    我在中央碰見了隔壁大媽,她現在臉色十分糟糕,拍著我的肩她的嘴裡不斷呢喃著「原來是瘋了嗎…我都不知道」,才短短時間分開而已,前後不超過半小時。

    之後又碰到了心理醫生喬許,他是夏榮治的母親的主治醫生。

    「最近榮治還好嗎?」

    「他去前線了。」

    「啊,是嗎,請節哀。」喬許眉眼低垂似是十分難過,但我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難過的情緒,更像是在應付我。

    我微慍,語氣帶點不耐煩,「醫生是不關心榮治嗎?」

    喬許急忙拿出一顆用白紙包著的糖果,「沒有沒有,這顆糖就當作賠罪吧,先吃下去。」他左顧右盼,「等下被其他孩子看到就不好了,你應該好幾天沒吃好東西了吧。」

    見他堅持我也不多說什麼,吃了下去。

    「…我覺得有必要和妳說了,一直拖下去是沒有辦法的,既然這場戰爭要結束了,也讓這事結束吧。」

    我歪著頭,不理解喬許說這話的意思,「什…」他打斷我說話,「夏草跟夏榮治是誰?」

    「蛤?」

    「回答我!」他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住,像是做了很久的決定,他要親手打開包裝紙。

    「榮治是我的朋友,夏草他如同我的弟弟。」

    他遞給我有些破舊的日記,「很抱歉一直沒跟妳說,我覺得妳會不敢相信,但是我…」

    「如果這次反戰運動沒成功,我就要上前線了,我不想將這件事爛在骨子裡。」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像是隱忍了很久。

    他抓住我的肩膀,墨綠色的瞳孔一動不動凝視著我,「一定要!一定要看完…」

    喬許他在說什麼?也許答案會在這本有些破舊的日記裡,邊角的磨損還有裡面夾著大小不一的紙張,如同這個世界的真相。

    小草悠哉的吃著鍋子裡的粥,比起說是吃,更像是在喝。

    我打開陳舊的日記。

    18xx年               9/24                     晴

剛上任當心理醫生我很高興,我希望能夠拯救更多因為心病而無法承受的病人,在這場戰爭,我無法成為搶手的外科醫生,但心理醫生也是這個世界不可或缺的,心病無法靠藥物醫好的。

    18xx年           9/30                 陰

我遇到我的第一個病人,是一個10歲的女孩夏草,她的父親死於近期爆發的戰爭,因此她的母親希望她能成為一位醫生。

但是醫生豈能是說當就當,夏草本來就暈血,而她的母親卻日日拿著血液給她看,聲稱是為了讓她克服,夏草感受到嚴重精神壓力,使她想像出了兩個人。

18xx年         12/24             陰

花了許多日子,終於問出哪兩個人。

一個是夏榮治,是名為夏草男孩的哥哥,夢想是當一名玩具商,卻遭受父母反對,目前學醫中。

夏草則是和她同名的小男孩,夢想是成為和父親一樣的玩具商,「父親的玩具拯救了很多人」根據隔壁大媽的說詞,父親其實也是名慈善家。

這兩個都是與夏草相似的人,夏草似乎在尋找同溫層。

    18xx年                       12/30             大雪

今年的大雪來得很晚,隔壁大媽的小兒子被鄰國的人殘忍殺害,我為此感到哀傷,大兒子和丈夫又被派去前線,她在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家人。

她似乎也看得到夏草跟夏榮治了,也許寄託成她的大兒子與小兒子了。

    翻閱到這裡,這是在7年前的事情了。

    我的心情比想像中平靜,我臆想出兩個人,而那兩個人隨著我成長,我不認為這會影響我什麼,如果沒有他們,我可能想現在就去死,他們已經是我的全世界了,失去了母親,我已經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這也許是7年來,喬許一直沒打算和我說的原因。

    我被自己欺騙,抑或是被喬許欺騙,但到頭來都在自欺欺人。

    我去了外面找到了坐在自家門前發呆的喬許。

    他淡淡的開口,眼淚是止不住的滑落,「3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足夠讓我一回頭就過去,但不足夠讓我躺在床上睡著。」

    3年前,母親在一次空襲為了救我,被倒塌的房子壓倒,我永遠記得血液濺到我臉上時的溫度,我不敢將厚重的瓦礫搬起,生怕看到的是碎掉的母親,此時的喬許從旁邊路過,「妳先過去!」他拍拍我的背,往人群的方向指。

    跑了一段距離,回頭看到喬許把瓦礫搬起來,他的表情瞬間變得迷茫,緩緩蓋下瓦礫,在前面待了許久。

    「媽媽碎掉了嗎?」我沒有發現我的聲音在顫抖,血液混雜著眼淚從臉頰滑落,「我…我不怕血了,所以媽媽她,可以來見我了嗎…」

    沒有人回答我,我也知道,會回答我的人已經被世界折磨不成人樣,我完成了母親的夢想成為了一名醫生。

    我的世界被揭穿,喬許鼓起勇氣將我的夢打碎。

    「孩童時期的夢是最易碎的東西,哪怕放著不管,終有一天也會自己碎掉。」我腦子浮現夏榮治離開前說的話,碎掉嗎…夏榮治的離開是否代表著已經有一層碎掉了。

    但喬許提前讓孩童時期的夢碎掉,希望我還能再見到夏草最後一面。

    「也許我們只能祈禱反戰運動的成功,身為醫生的我們,做得夠多了。」我淡淡的開口,彷彿對一切置身事外,但是這已經是我們最後能做到的了。

    家裡,夏草翻閱著我擱置在桌上的日記,「夏草姐姐要趕我們走了嗎?」

    「即使我不趕,你總有一天會消失吧。」

    夏草沒有正面回答,自顧自的說起話來,「我的夢想是當一名玩具商,哥哥的夢想也是當一名玩具商,我覺得玩具商可以讓更多孩子綻放出笑容,因為爸爸當年也讓好多好多孩子笑著。」

    他停頓,面帶著無奈,「但現在好多好多人都哭泣著,我給他們玩具他們沒有笑。」

    我沒有回答他,當年的我也在煩惱這個問題嗎?也許現在我給路人食物他應該會笑得更開心吧。

    我自嘲的笑著,如同坐以待斃般,緊抱著不存在的孩子。

    我如同往常般,到處拜訪生病的人。

    「停戰了!鄰國和我們達成協議了!」當中央有人奔跑過來,向整天驚心膽戰的居民呼喚著,「趕快傳出去!我們的家人!英雄要回來了!」

    我放下手中的鍋子,就像放下心中的擔子。

    「小草,收拾好家裡,等哥哥回來。」

    「好!」

    他不會回來了,因為這層夢已經破碎了。

    怎麼縫縫補補,都無濟於事。

    哐啷,有些破爛的木門似乎被暴力打開來。

    我回頭,我瞳孔微縮,十分震驚的看著來人。

    「爸…爸。」

    他抓抓後腦勺,似不知如何開口,沈默許久,「抱歉。」

    7年的變化讓我險些認不出這個把家門弄壞的高大男子。

    我看見他身後背得背包和夏榮治背的十分相似,上面還有一個隨風搖晃的紫色護身符,和前幾天給夏榮治的相差無幾。

    這簡直是奇蹟。

    「爸!」我衝過去抱住他,眼淚止不住的流下,我想發洩我這段時間的無助,發洩母親的離世,發洩這裡再也看不見人們的笑容,但是現在我相信一切,都會往好的方向前進。

    父親去洗澡了,我在家中找遍了夏草,都沒看到他的身影,只在他的房間發現一張照片。

    「夏草,這兩個男孩是誰啊?」

    「他們是我的朋友,大的那個叫夏榮治,小的那個叫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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