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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火傳接_耽美百合組】一海之隔

我和陳先生在這次的遊輪之旅上,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一天甲板上,帶著專業相機與我們並肩看夕陽的少年。

我猜測他是個攝影師,再不濟也該是名攝影愛好者。當我把這個想法告訴陳先生的時候,他一臉波瀾不驚:“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吧,你看看他的相機鏡頭,多專業啊。”

我早已習慣這個男人永遠不會好好說話的性子,撇了撇嘴沒回話,繼續偷偷打量少年。他穿著普通的黑色純色T恤,套著一件白色的牛仔外套,個子不算高,但是很瘦。

我覺得他有點眼熟。我對自己的認人能力還算有信心,覺得一個人眼熟但無法從腦海裡挖掘出更多資訊的話,那大概是曾經與對方有過一面之緣。

大家都在看夕陽,唯獨他平靜地看著海面。我覺得他大概也是個有故事的人,而這個判斷源自於我的職業帶給我的敏銳度——少年面上不顯山不顯水,搭在欄杆上的手卻逐漸用力交握,顯然就是想起了什麼而帶來的情緒波動。

我沒什麼非得去探尋陌生人情緒的職業病,所以很快就把這件事當做過眼雲煙。

遊輪上的夜晚總是精彩的,我和陳先生剛看完了表演,準備去喝點飲料休息一下。老祖宗說無巧不成書始終是有道理的,我們又看見那個少年。

我又想起了夕陽下的他。

等我回過神才發現,陳先生居然已經和他搭上話了。與看上去安靜內斂的模樣不同,可能是已經有點醉意,少年出乎意料地健談。

此時他已經和陳先生談起了前來這趟遊輪之旅的原因。陳先生說他和我是來蜜月旅行的,我悄悄掐他的胳膊——我們都結婚兩年了,算哪門子的蜜月旅行?

少年露出一個笑容,很真誠地說:“新婚快樂。”

陳先生面不改色地道謝。少年臉上帶著平靜的微笑,突然拋下一顆重磅炸彈:“五年前的今天,也有個人和我說,那天是同性婚姻法通過的第一天,非要搞個求婚儀式。誰知道最後會因為那種原因而分手呢。”

陳先生大概是沒預料到這個發展,瞪大雙眼扭頭看我。我也有點意外,雖說時代已經改變,傳統異性戀以外的其他相愛形式也被大眾所接受,但我沒想到會有一個陌生人如此坦然地將這件事告訴我們。

少年好似意識到我們的驚訝,他抿了抿唇,輕輕說了聲抱歉。他拿出手機掃描了吧檯上的付款二維碼,支付了酒錢後,朝我們微微欠身就離開。

他點開手機鎖屏時,我看見了他的手機壁紙,是兩個男孩的合照。在那個瞬間,我突然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他眼熟了。

“我認識他的……愛人。”我湊近陳先生耳邊,覺得自己有點精神恍惚,“是我的高中同學,已經去世了。”

那張合照上,少年身邊的人名叫楊子若,是我的高中同學,也曾經是我喜歡過的人。在高中畢業後,我們斷了聯繫,只是偶爾在社交平台刷到他的新消息。我曾看過他發佈與剛剛那個少年的合照,這就是我會覺得他眼熟的原因。

我們維持了好一段時間的網友關係。直到下一次,我再看到他的照片時,已是天人永隔——他是一起沉船事故的受害者。據說那是一艘用廢舊船隻偽裝成的超豪華客輪,事件引起軒然大波,由於我的職業需求,我也接觸了幾名遇害人的家屬。

“那,是不是該告訴他?”陳先生問。

我不知道,所以沒回答他。

遊輪在海上始終很穩定,只有細細感受才能察覺到那點晃蕩。我忍不住開始想像,當初那艘船上的人們,在面對突然激烈翻湧的海浪時,內心是什麼想法。

海浪始終翻湧著,或大或小,或深或淺。

被卷走的生命也始終留在記憶裡、在心裡、在夢裡。

而他與他的愛人,僅僅一海之隔。

回作家的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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