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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PO戀愛茶坊】葡萄柚綠

葡萄柚綠  

酸澀良久   才終於回甘

李晞有個不太甜的情人。

確切來說是太過理性的情人,譬如現在,他們明明抽到同一支月老廟的籤,李晞雀躍地像隻麻雀嘰哩呱啦地說這肯定是命中注定,而宋葦拿著手上的籤,沒什麼表情。

「怎麼了?」她問。

「這邊的籤數量不多,抽中同一支籤的機率本來就比較高。」語氣平穩,咬字清晰,他甚至在心裡算了一下機率。

被潑冷水的李晞愣了幾秒,飄飄然的麻雀被紮紮實實地挨在地上。

她賭氣不想說話,一路上鼓著臉頰跟在他身後去拿籤詩,宋葦領了籤詩拿給她後,她整個人更不好了。

凶籤。

李晞一點生氣都沒有了,一雙大大的眼睛頓失神采,眉頭緊皺,唇線緊閉,像是要跟紙上的籤詩較勁那樣緊盯著上面的文字。

男孩倏地抽走她手裡的籤,修長的手指俐落地折了幾折收進自己口袋裡。

她抬頭,望進他細長清澈的雙眼。

「人的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宋葦堅定地告訴她,牽著她的手離開。

既不會因為情緒而起舞,卻也不會因此被影響,宋葦是這樣理性的情人。

在這段感情裡,她好像沒嚐過什麼甜蜜的滋味。

就連告白,也是那麼順理成章。

李晞是高二分班的時候認識宋葦的,相比本來就拿手理科的宋葦,李晞是靠著卓越的美術成績保送進學校的,總是在及格邊緣死撐。

因為老師的指派,宋葦接下輔導李晞的任務,一開始,李晞非常害怕宋葦,要在學霸面前赤裸裸地展現自己慘不忍睹的學習表現,她總是低著頭聽他解題,也只敢小聲回答他的問題。

直到一次考試,她進步了足足十五分,總是面無表情的宋葦第一次展開笑容,「進步很多。」

哇,這人會笑欸,她想。

那次以後,她膽就肥了。

有事沒事就找網路上的笑話跟他說,想再看一次他笑的樣子。

可她如同屢戰屢敗的勇士,總是失敗告終,高二上期末考,李晞鼓足勇氣跟他打賭,如果考進班排前十名,他們可不可以在一起?

宋葦沉思許久,連頭都沒有抬,李晞很害怕,以為會被罵,半晌,他拿出筆記本,輕聲地應:「可以。」

李晞從來沒有這麼努力做一件事,挑燈夜戰好多天,公佈成績這天,她指著班級排名雀躍地回頭看著人群後的宋葦,在宋葦臉上再次看見當時的笑容。

———

「學長,這題你會嗎?」說話那女孩是高一的,長得漂亮所以很受歡迎。

她已經貼在宋葦旁邊十分鐘了,宋葦沒有拒絕她,竟然沒有!

李晞咬緊牙根,忿忿地在心裡記上一筆,眼神簡直要燒死他們。

宋葦一如平時的態度,沒有任何情緒,針對她問的題目解說,沒有發現那女孩往他身上蹭。

「這一題可以參考自修,其實只是套公式而已。」

「喔,那⋯⋯這一題呢?」那女孩不死心繼續問。

宋葦閱讀了那一題,正要告訴她解法。

「哇,這個是⋯⋯」女孩看著他課本上的塗鴉,是鉛筆素描的肖像畫,對象是宋葦。

「我女朋友畫的。」宋葦的語氣平靜的像是在說早餐吃什麼一樣。

女孩張了張嘴,嚥下本來要吹捧他的話。

李晞也在這個時候出現,黑著臉拉著宋葦離開,「我男朋友很忙,妳去問老師。」

李晞直到下課都在生氣,宋葦為了哄她帶她去買飲料。

李晞終究還是好哄,看見飲料店就開心地跑過去。

「一杯黑糖珍珠奶茶,正常甜,然後——」她回頭看宋葦。

「葡萄柚綠,微糖、微冰。」他手插口袋,注視著她。

初夏有點悶熱,兩人坐在樹蔭下喝飲料,李晞手裡拿著自己的飲料眼裡還盯著宋葦手裡那杯。

她沒說話,但宋葦直接遞出了手裡的飲料,她張口直接吸了一大口。

「呃——好酸!」她的表情皺在一起。

「是妳喝太甜了。」

「飲料不喝甜的幹嘛喝飲料?」

「它有甜啊,妳仔細嚐。」

「哪有。」

「有。」

最後李晞還是沒嚐出甜味,但歸結出他們對飲料的喜好跟性格一樣,宋葦這樣的人就像減了糖分的葡萄柚綠,初嚐酸澀,良久才徐徐回甘。

————

高三那年,青澀的他們面臨生活給出的考驗。

宋葦的成績好,只要沒出差錯可以考上國內頂大,可惜家境不夠富裕,沒能讓他爭取到出國的機會。

然而一直以來都是學渣,好不容易搆上前段班的李晞,卻因為美術天賦拿到留學機會,也好在她家境過得去,能供她出國。

爭取這個機會並不容易,需要通過外語考試和面試。總是被動的宋葦一反常態積極地指導她,彷彿那個出國的人是他一樣。

一開始李晞會偷懶,趁他輔導她時鬧他,可宋葦卻比以往更嚴肅,沒有任何回應。

考試的壓力加上要出國的不安全感讓李晞更加敏感。

「你好兇。」

「我沒有。」

「你有。」

他長嘆一口氣。

「你幹嘛嘆氣,是我被罵你嘆什麼氣?」

「我沒有罵妳。」

李晞沒有再說話,通紅的眼眶眼淚一滴一滴落下,像是受了什麼委屈。

「這種時候你不能哄我一下嗎?」她抽噎著,話都講不清楚,「我就很笨⋯⋯你那麼兇幹嘛⋯⋯」

「我沒有凶妳。」他很無奈。

「你看起來就是在生氣!而且這麼認真要幹嘛,又不是你要去考試,你這麼希望我出國啊?」她大聲說。

其實這才是她不安的地方。

要是她出國了,他們很有可能沒辦法再繼續下去了。

即便繼續在一起,他們也不能天天見面。

「這是很好的機會。」他說。

又是這種語氣,一點情緒都沒有的樣子。

她擦了擦眼淚,問他:「如果不是我運氣好考得好你根本不會跟我在一起對不對?」

「妳本來就不差。」

「你騙人。」她還是在哭。

「我沒有。」

李晞沒有再回應他,收了書包就離開了。

宋葦考的很好,頂大任他挑的那種,他選了最在行的理工科系。

隔一週,李晞也確定拿到出國名額,還站在講台上被老師表揚,他們兩個卻沒有再說過話。

出國前一天,李晞沒忍住,還是傳了訊息給宋葦,也不知道是希望他來送機還是希望他阻止她出國。

可惜,他沒有來。

—————

十五年後的初夏,天氣比唸書時熱得多,也令人更依賴路邊清涼的飲料。

「老婆,妳要喝什麼?」身穿休閒衫的男子身型挺拔,將車停好後笑著問李晞,笑起來眼睛彎起,非常有親和力的樣子。

她瞟了眼附近的飲料店說:「葡萄柚綠,微糖、微冰。」

以前總要喝甜膩的飲料,覺得這樣的滋味更加幸福,隨著年紀變大,開始負荷不了。

在出國唸書後好幾年她都不敢聽到葡萄柚綠,也不敢打聽宋葦的事情,擔心觸碰年輕時最難忘的回憶。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能喝清新的葡萄柚綠,還是減糖的,也終於體會到當時嚐不出的「甜味」。

宋葦的喜歡,她很晚很晚才明白。

明明是無神論者卻還是陪她去月老廟拜拜求籤,不會說漂亮話卻把她放在第一位為她著想,才會理性的建議她出國留學。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沒辦法在她的未來了,至少確保她能過得精彩。

其實她明明也知道,宋葦不是不在意她才說那些話,反而是因為在意她所以這麼勸她。

可是當時她太年輕了。

飲料店。

「我要一杯葡萄柚綠——」

「不好意思,最後一杯剛剛剛好賣完喔,還是要換其他品項呢?」

男人的視線在菜單上逡巡,慌張地拿出手機問李晞,「葡萄柚綠沒有了,妳要不要和其他的⋯⋯」

在他的右手邊有個男人在等待,男人戴著無框眼鏡,高瘦白皙,深色的襯衫在他身上英挺氣質,他瞟了眼打電話的男人,想起一些事。

「你幹嘛這麼剛硬啊,拉下面子去找人家道歉會死啊?」

幾年前,李晞宣布婚訊那天,宋葦和高中的好友去吃飯,喝了點酒,友人沒忍住罵了他。

他笑了笑,淡淡地說:「那天天氣很好,天空很藍,沒什麼雲,飛機很準時。」

其實那天他有去。

他一大早便搭車到了機場,站在很遠的地方看著她的家人叮囑她注意安全,嬌小的她拉著偌大的行李箱,看著就很吃力。

他隱約覺得,李晞在出關前左顧右盼是在找他。

於是他親眼看著她消失在出關口,那台載著她的飛機直上雲霄,越飛越遠。

友人意會到後收了聲,手機上還是李晞傳的那張婚紗照,和她結婚的對象聽說是工程師,看起來是個性格不錯的老好人。

肯定會哄她。

「幹嘛不跟她說?」友人問他。

他沈默良久,嘴角微微上揚,眼淚卻留下來,「對啊,為什麼?」

早知道,就告訴她了。

他這樣的人怎麼會因為一時興起答應跟她在一起?

是在腦中分析可能性後確信李晞一定考得進前十名所以答應她。

因為他喜歡她。

也許比她的喜歡更喜歡。

明明不相信神怪之說,但看見那張月老廟籤詩時鬱悶油然而生。

所以不讓她細看。

說到那張求來的月老廟籤詩,其實講得很準。

他們之間確實沒有結果。

「葡萄柚綠好了喔。」店員的呼喚將宋葦拉回現實,他接過飲料。

宋葦拿著飲料問身旁剛掛完電話的男人:「不介意的話,這杯給你,也是葡萄柚綠,微糖微冰。」

男人很驚訝,「欸?可以嗎?這樣很不好意思。」

「沒關係。」

男人熱情地感謝他,並幫他買單一杯飲料:「那你要喝什麼飲料,你的我付。」

「謝謝。」

男人回到了車上,給李晞飲料。

「不是沒了嗎?」李晞很驚訝。

男人扣上安全帶,笑著說:「剛剛有位先生人很好,把最後一杯讓給我。」

「這麼好?」李晞插入吸管啜飲。

「對啊,所以我就也請他喝飲料。」

「他喝什麼?」

「黑糖珍珠奶茶,正常甜正常冰。」

「喝這麼甜?」她有些意外,看來這人跟她是同好。

「對啊,他說⋯⋯」男人回想,娓娓道來:「飲料不喝甜的幹嘛喝?」

李晞嘴裡的飲料忽然酸澀了許多,彷彿沁入心裡,好似有什麼東西壓著她的心臟,悶悶地、酸酸地,眼眶有點熱。

車子起步,她畏畏地往回看,那間飲料店附近有個頎長的身影,看不清臉,隨著車子移動越來越遠。

「好喝嗎?」男人問她。

「嗯,很甜。」

回作家的PO

回應(10)


早知道不要在公共場合打開了。我努力用面無表情掩飾我即將泛淚的眼眶。
太虐了吧,不過其實我覺得這個結尾也是現實常常上演的,有時候雖然喜歡,但人家不知道喜歡,就會造成這種結果啊,所以喜歡還是要及時表達的,就像我很喜歡這篇文,雖然看得我現在無比感慨我的表情管理還可以吧!
我早就看出其實男主也很愛了,只是女主沒有上帝視角。
尤其是最後太刀了吧,當女主知道那杯是她曾經喜歡的人讓的,她會不會稍微覺得為自己的青春畫上句點啊!
2024-05-29 07:53 透過電腦版 回應

哇看了不小心泛淚了
無論是這段感情或是宋葦,都好適合葡萄柚綠的酸甜
覺得這篇滿寫實的,畢竟學生時期的戀愛很少能走到最後
喜歡這篇,投票了!
2024-05-28 15:10 透過電腦版 回應

哇結尾酸酸的,喜歡這種心痛的虐感TT
在看到宋葦流淚的時候心臟揪了一下
就像他的笑很稀有一樣,他也不是容易哭的人吧
太揪心了QQ

不過以現實的角度來說,也滿認同樓下的留言
當然知道了結局不代表回到過去就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
當初相戀的甜並不會因為結局的苦澀就不存在了啊~

話說甜度不夠的葡萄柚綠,比起酸更是苦味
也像這個故事的結局一樣,些微苦澀......
2024-05-12 17:31 透過電腦版 回應
黏芝麻看的好細呀!
他們給我的感覺就是雖然知道可能沒有結果,但還是會對這段過往心動
時間很長很長,回憶很遠很遠,可是忽然回想起來心裡還是為之所動
其實李晞也不確定那個人是否就是宋葦,但是她想起了他,口中的葡萄柚綠還是酸澀的,
但回憶裡的甜讓她最後說出那句話
2024-05-23 11:22回覆

雖然有點遺憾但又好像沒那麼遺憾

假使那時沒有誤會,兩人遠距離戀愛,李晞跨過一片海洋的不安、宋葦打著為她好名號的不長嘴,不覺得兩人能撐過那段時間安然回來。
就算要分手也應該好好說清楚、好好結束才對

既然是個性問題,分開就不是遺憾,而是必然
2024-05-06 22:25 透過電腦版 回應
妳好清醒
他們其實真的是兩種人
就算沒有誤會其實繼續在一起也還是會分開的
更何況他們當時那麼年輕 
因為吵架就不說話 就分開
李晞不懂宋葦的顧慮 宋葦也沒辦法好好表達自己
當時的他們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所以可惜
可是我自己覺得啦
如果問他們重來一次還要在一起嗎 
就算知道一定沒有結果 還是會想跟對方在一起的​
 
2024-05-23 11:07回覆

我以後要怎麼面對葡萄柚綠。・゚・(つд`゚)・゚・
最後沒有回甘啊嗚嗚嗚
這種遺憾感真的要命
為什麼不說啊啊啊啊 ( 用力搖晃宋葦
2024-05-06 03:14 透過電腦版 回應
還是點全糖吧 (·•᷄ࡇ•᷅ )蛤
宋葦:沒有回甘嗎?
像宋葦這樣的性格大概需要一點時間才能夠變得坦白
或者說更柔軟一點
所以年輕的他們大概⋯⋯就是會錯過的
 
2024-05-07 22:57回覆

太酸了我要哭了
心臟好像可以擠出葡萄柚汁了
葡萄柚綠茶從此名列我的飲料拒絕往來戶
2024-05-06 02:12 透過電腦版 回應
葡萄柚綠失去了一個客戶哈哈哈哈
只有葡萄柚綠受傷的世界
葡萄柚綠:不排除提告
 
2024-05-07 22:54回覆

過去就過去吧…成為記憶裡的美好也很好
2024-05-06 01:47 透過電腦版 回應
有的時候也許遺憾才會是美好的
要是哪天真的見到初戀結果對方超級走鐘
那就是另一種感覺了(´・ω・`)
2024-05-07 22:52回覆

嗚嗚嗚嗚好難過,看到宋葦笑著哭的那刻心臟都抽了下ㅠㅠㅠ
這個遺憾感太深了(இᵕஇ)
外表冷漠實則深情的男人永遠大好!但缺點就是很容易有誤會(我哭死)
2024-05-06 00:48 透過電腦版 回應
大概是因為遺憾所以感覺更美好
嘿(˚∀˚)這就是我想看到的(好壞
心臟抽痛只好請陸小狗幫妳CPR 
陸小狗!陸小狗呢!快來!
哈哈哈原來肆汐喜歡宋葦這款嗎?
2024-05-07 22:50回覆

看完我哭了(இωஇ )
2024-05-06 00:26 透過電腦版 回應
遞衛生紙給妳擦擦
不要難過 他們都會過得很開心的 (◍•ᴗ•◍)
2024-05-07 22:44回覆

看完我心好酸TAT
2024-05-06 00:22 透過電腦版 回應
葡萄柚綠果然很酸呢
快把兔赤拿出來嗑٩(๑•̀ω•́๑)۶(使用錯誤
2024-05-07 22:43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