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馬】公主與騎士

「……所以我後來就賞她一巴掌，然後給她一個帥氣的背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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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這話題戛然而止的還有被我撩起的秀髮，我像個指揮家一般壯闊的結束這場驚愕交響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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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最後一個音符落下之際，得來的不是掌聲，而是靜若寒蟬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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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還沒改掉動不動就教訓人的壞習慣？」佟暖女士冷冷地望著那鍋玉米濃湯，從頭到尾都沒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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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所謂，對於母親大人這樣的反應我早就見怪不怪，「這怎麼會是壞習慣呢？這是這世界絕無僅有、獨一無二的美好特質，值得被放進故宮裡收藏的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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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警局別要我去保妳出來。」佟暖女士回頭說出了那句最經典的名言：「孩子的爸，你不說點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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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繼續假裝沒聽到的爸爸總算抬起頭來，「不是嘛老婆，咱倆這都說了幾年了妳看有用嗎？與其白費口舌不如就順著他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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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順順你就會順著他們！他們就是給你這樣慣著才會長得七扭八歪的……」佟暖女士將湯鍋放到餐桌上，指著坐在一旁努力憋笑的某人：「你也是，跟你說了好幾次常安這丫頭要是在學校幹了什麼壞事你一定要告狀，結果你倒好，幫她瞞著就算了還幫她寫悔過書？她當年要是多寫點悔過書好好反省今天也不至於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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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們女兒造的孽，妳怎麼可以怪到人家小秋頭上？」爸爸開口制止了這場鬧劇，只不過不是為我，只見他一臉和藹慈祥地望著「小秋」，還給他夾了陀地瓜葉：「小秋啊沒事，暖暖她就是太擔心常安被抓去關了，沒有怪你的意思啊，來來多吃點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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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叔叔，阿姨做的菜最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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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八道，媽做的菜不是味道太淡就是太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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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常安，妳吃飽了就給我拿垃圾去丟，少在這邊打擾我們小秋吃飯！」佟暖女士開始了她最擅長的變臉，看著小秋的視線充滿著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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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在這個家裡我的地位可說是越來越低，低到不及隔壁家的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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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我去丟垃圾時會順便把自己丟在那的。」識相的拿起垃圾袋，我看了下自己此刻的穿搭，帽踢加一件短牛仔褲，短到下半身失蹤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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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垃圾場就在樓下，而且社區大門也有警衛二十四小時輪班，應該是不需要特別換件衣服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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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開門把，佟玥女士聽到開門聲回過頭，看見我的穿著後嚷嚷：「妳丟個垃圾穿那麼好看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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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我會轉角遇到愛來場豔遇啊。」我回頭送她一記飛吻，想當然的得到她滿臉嫌棄，碎念著三個孩子沒一個讓她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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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著那和樂融融的一家三口畫面，那是我看了十五年都看不膩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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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秋時煥是國中同學，在國中之前我們並不認識彼此，認識了之後才知道原來我們就住在對面，他的父母長年分居且忙於工作，在他跟我熟識起來之後佟玥女士便常常把他接來家裡一起吃飯，久而久之這便成了一種習慣，再加上國中之後我跟秋時煥便一直同班到高中畢業，時至今日他已經成為了我們家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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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說我們是青梅竹馬，但我總說我們只是國中同學，了不起也只是小六那年認識到現在的朋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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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馬，不是應該是從小一起長大、見過彼此尿床尿褲子、掛著兩行鼻涕……簡稱人生中最不堪回首的時期之一，一起走過這段時期的才能稱為青梅竹馬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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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們見到彼此的似乎都是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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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常安，妳這次的反省單是不是又是秋時煥幫妳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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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最兇的小喬領著姊妹淘小柯到我旁邊，音量之大讓班上近一半的人都停下了手邊的事望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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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盯著書本上的文字不搭理她，面對這種認為自己大聲就代表贏的場面，我早已見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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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耳朵聾了嗎？沒聽到我在叫妳嗎？」小喬說著直接將我手上的哈利波特抽走，我看見那書頁因為她的粗魯而折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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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妳回答我們的問題之前不會還妳書的。」她大概是覺得我開口的第一句話會是叫她把書還我，所以先發制人說了這句，再配上她那始終噁心人的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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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從沒有人可以準確猜中我即將要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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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眼瞎了嗎？沒看見我不想回答？」說完我又補了句，「我對妳的厭惡還表現得不夠明顯嗎？而且誰准妳碰我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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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班上全部的人都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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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靠……我真的沒看過妳這麼不要臉的人欸！」小喬氣得整張臉都紅了，「妳把小柯的手弄傷還把無辜的秋時煥拖下水就算了，現在還他幫妳寫悔過書？妳有沒有良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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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要陳述事實的話，就該把前面自己幹了什麼好事也一併陳述啊。」我看了眼小柯的手腕，「妳用那隻手推的子瑄，那就用那隻手來還有什麼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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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抓妳一隻手還算便宜妳了，網路上那些罵子瑄的文字可是妳用雙手敲的鍵盤，我應該要連同妳的左手一起抓傷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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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關鍵人物，小柯跟小喬的臉色終於難看了幾分，我回頭望向站在人群中的子瑄，她的臉色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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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我不是很想在大庭廣眾下說出這些的，但小柯跟小喬會在網路上謾罵子瑄的行為其實全班都知道，因為她們根本沒在藏，貼文都直接公開，沒有指名道姓，但只要是這個班的人都知道她們在罵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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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她們這麼討厭子瑄的原因？或許是因為子瑄是全班最漂亮的女孩吧，成績好人緣佳，但不管是不是這個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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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她們這種人，就是欠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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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跟趙子瑄之間的事關妳屁事？」小柯咬著牙道，我注意到她的眼眶有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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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跟妳們看子瑄不爽所以搞她一樣，我也看妳們不爽啊。」我站起身來，她們見狀下意識後退了步，   「子瑄跟妳們平常幾乎沒有交集，沒有利害關係也沒有交集你們卻討厭她到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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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忌妒她長得比妳們漂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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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常安妳這個臭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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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這個詞像是觸碰到小柯的逆鱗，只見她像是失去了理智般，一個巴掌向我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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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整以暇地看著那隻她尚完好無傷的左手逼近，同時在心裡嘲笑她的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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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巴掌要反手打才會更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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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的手將要碰到我的臉頰之際，一隻手從我身後出現並擋下了那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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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珮玟，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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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時煥冷著一張臉，無視小柯歇斯底里的吼叫，握住我的手腕頭也不回地把我帶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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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時煥！你不能因為她是你青梅竹馬就無條件護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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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喬衝出教室，用著其他班級都聽得見的聲音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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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時煥罕見的回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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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站在正確的那方，而她永遠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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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傳來一陣跑步聲，我回過頭，眼前的人與記憶中那個說永遠站我身邊的人影重疊，月光落下，他的影子被拉伸，垂落到一旁，最終與我的合而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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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幹嘛？不是都說我自己去就好了嗎？」嘴巴上這麼說著，但我還是因此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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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幫妳提垃圾啊，怎麼可以讓公主提垃圾呢？」秋時煥說著直接拿走了垃圾袋，扭扭頭示意我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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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是一回頭就能看見的存在」，這句話並不適用於我跟秋時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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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只存在對方的身後，也會與對方並肩成長，甚至會成為引領彼此前進的燈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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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大後與親近之人的相處似乎都在晚上了，秋時煥也不再能幫我扛下處罰，但每當我跟他分享今天又開了什麼眼界、並質疑是不是我的問題時，他還是那句老話「公主永遠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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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秋時煥，你是真的覺得我不會有錯、還是只是不敢說我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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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說是後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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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看在你陪我出來倒垃圾的份上饒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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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恩浩蕩，感謝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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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俊不禁，「你是不是其實在暗示我有公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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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是覺得妳就該獲得公主般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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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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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銀輝在秋時煥身後撒下一層柔和的光芒，他的雙眸被襯托得更加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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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該被全世界喜愛，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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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嘴上不饒人但其實妳會自我懷疑，會這樣的妳就不可能有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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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必須在這種時刻告訴妳，妳不會有錯，不是妳的問題，向妳襲來的惡意都是因為忌妒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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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青梅竹馬的可貴不是在於佔據了彼此一半的人生，而是我有幸比世上其他人都更早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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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時煥，有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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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有妳真好，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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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前方有什麼風景，我們都會一起經歷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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