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喬木稿件大募集

【紙短情長】你應該不知道

故事應該要從這裡說起。

高中校園的寒假,校友等人經過證明可以來這裡晃晃,時隔多年,張晴才回來。她在裡頭走動,不知不覺間,走到每回相遇的轉角。教室空蕩,嬉鬧聲在腦海裡不絕於耳。轉身之際,張晴竟然抱持著一絲希望,期待能夠和他不期而遇。

這期待並非空穴來風。張晴總是不用和林深特別約好,兩人就會在特定地點遇見,好像刻意地一樣。起初張晴還以為是林深跟蹤他,現在她居然期待林深是這樣的人,可能至少他們也不會斷聯。

那年考試張晴隨著家裡安排,舉家移民,到國外人生地不熟,自然也沒心思在乎什麼兒女情長,只想專心在當時的生活。張晴失笑。講是這樣講。她不過是在逃避那時候和林深不清不楚的感情。

三兩學生突然從旁邊經過,張晴思緒被打斷,朝著他們背影望去,歡聲笑語聽上去青澀懵懂,不得不說,有點懷念。她試著推開轉角那間教室的窗戶,很剛好,不知道哪個粗心的高中生沒有上鎖,正合她意。

窗戶乘載著張晴和林深所有回憶。依稀記得她初次和林深相遇,她確實是個討人厭的存在。林深很常在下課時下圍棋,自己和自己下,他手很漂亮,張晴一眼便瞧上,身為手控,張晴把搭訕需要不要臉發揮到極致。

「你手很好看你知道嗎?」張晴趴在沒關上的窗戶說著,無懼班上其他人目光和直接忽視好姊妹的勸阻。

林深抬起頭看她,見張晴笑意直達眼角,不好不回答,「我應該知道?」

「你應該知道,真的很好看。」張晴笑著說:「你下課都在下棋嗎?我可以來看吧?」

問題突如其來,林深沒有準備,周遭起鬨聲斷斷續續,他根本沒想好要說什麼,有些僵硬地說道:「我?」

林深話沒說完便被張晴截過去,「真的嗎?那我有空就來,我一定不吵你。」

嗯。想到這,張晴臉瞬間漲紅。年輕不懂事真可怕,她到底怎麼為了林深的手臉皮可以厚成這個樣。

後來的故事就順理成章了。

林深教室的窗戶從此長出張晴這個掛件,他們之間沒有什麼交流,頂多張晴真的看不懂時才會開口問,林深也會解釋。一來二往,也熟絡起來。確實也很難不熟,他們之間的事連老師群都在起鬨,上課之類總會把名字綁在一起開玩笑。本來張晴覺得不妥,但好像林深沒說什麼,張晴也懶得廢勁去解釋。

逐漸地,張晴發現林深物理特別好,她一個文科生,弱點特別明確。她那天或許是神經打結,把物理考卷試探性地放在窗台,並且附上寫著"求求大神"的便條紙後,什麼也沒說便離開,下節課回來,林深居然把註解都寫好,還附上高一到當時的學習筆記。

於是沉默交流成為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最常使用的聊天方式變成是在考卷上用便條紙交流,只是偶爾張晴還是不明白的時候才會去騷擾林深,雖然有時候只是為了欣賞他的手。

「這題我放學給你講。」林深看錶快打鐘,張情兩眼依舊清澈不理解,只好提出這建議。

「人這麼好?我以為你沒時間趕著要上課。」張晴笑著吐槽。

「類似題我講過三次了。這次我犧牲吃飯時間,也得把你教會。」林深無奈地把前面幾張紙條拿出來證明,張晴見狀立即把本子拿回說道:「我下課立馬到!」

「嗯。」林深唇角微勾,混合著日光,有幾分迷人眼。

當時心臟跳得好快。張晴手扶上,撲通撲通的感覺現在仍然清晰,是誰會把那種東西留著當證明。根本為了堵住她的嘴,蓄謀犯案,雖然她留的也不少。

只不過這些物理知識也沒用到。

「我以為你考完試才走。」教室空無一人,上次放學輔導效果不錯,張晴肉眼可見的進步,林深固定會約張晴課後練習。

這句話林深皺著眉扶額說的。

「我也不想。」張晴把林深眉頭撫平,意識到有些曖昧後趕緊收回手。略帶尷尬地解釋道:「我可真捨不得你這手,還有已經習慣的考試環境。」

「那你非得刪掉所有帳號嗎?」林深問著,雖然對於張晴解釋,不想要發生事情後讓遠在異鄉的朋友擔心,也不想睹物思情,沒辦法專心發展生活表示理解。

「嗯。」張晴難得沒說話。對話到此為止,沉默依舊是兩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這段記憶來得莫名,張晴也不明白她那時的想法,可能單純想逃避吧,畢竟很難有結果。她嘆氣,耳邊突然傳來腳步聲,一抬頭,林深似笑非笑的挑眉看她。

張晴轉身想跑,手臂卻被他抓住,心虛顯然已經來不及,她討好似的問:「你怎麼跑到這來了?」

「你不先解釋一下為什麼該去接女兒下課,結果跑到這裡來嗎?」林深掐住張晴鼻尖,使壞地轉兩圈:「都打電話給我告狀了。」

「這不是在隔壁而已,繞道過來...看看?」張晴把林深手抓下來啃一口,林深也沒攔著,抬起左手把她碎髮整理乾淨,張晴愣住,突兀地說:「你當初,幹嘛不直接給我啊?」

林深明顯手上動作頓住,轉身打算逃走,奈何又手還在張晴手裡,他只好說:「不知道。腦袋沒發育好。」

眼瞧逃不開,林深乾脆把張晴扯過來吻向她,輕吻一落即逝,繾綣卻不滅,呢喃地說:「反正你比較喜歡我。」

那段時間,張晴幾乎把東西都丟了,帶去國外的東西並不多,一個行李箱而已。逃避似乎是種本能,這種手段似乎成為最方便的存在,不睹物思人,最簡單粗暴。

也是所有都安頓好後,張晴才願意打開行李箱,那已經是三個月後的事了。因為衣服那些全部都送托運,行李箱裡只有一些捨不得丟掉的物品,日記本、紀念冊、閨蜜的醜照,還有林深的物理筆記。

張晴不斷地說服自己,只是怕在國外物理獨不過來才留的沒有其他想法。她打開來一頁又一頁的翻著,直至最後一頁,她有些後悔,想回去的感覺被勾得有些強烈。她想闔上之際,頁底淺淺的字跡映入眼簾,張晴看不清,靈機一動的在上頭塗上鉛筆的碳印,林深字跡在碳筆下浮現。

一字一句,看得張晴忙拿出手機,用新辦的帳號對著那刻意不去想的人名發出交友邀請。

「張晴。

你出現和消失都很莫名其妙。

所有習慣都改變,被迫放棄習以為常的沉默。我會下棋是因為怕吵,下棋可以幫助思考,同時合理化我懶得說話的行為。

我沒想到居然有人可以強行打破這個平衡。起初,有點煩吧。但你也沒有吵過我,我便養成新習慣。

下棋的時候,你在。

突然覺得安靜的世界裡有你在挺好,相處挺自在,竟然開始在意你這節課是不是會來,這節課可能沒有你,甚至開始思考該不該保養我的手。

生活被你強行闖入,我卻覺得,你闖入的不夠多。

於是教你物理成為更好的藉口。

我以為,可以這樣下去,時間還很多,考完試再說。

但你就走了,還用莫名其妙的理由打算徹底消失。

所以,我也不知道這些筆記你到底有沒有看,不然物理怎麼還是這麼糟,但就寫在這吧,可能很久以後你才會看到,也可能不會。但算了。

你或許猜的到我當時喜歡你,只是你應該永遠都不知道我真的喜歡你。

很喜歡很喜歡妳。

林深」

嗯。好吧。張晴確實必須承認她好像比較喜歡林深,不然誰會去從這種撕掉的頁面裡找對方留下的情書啊?

張晴癟癟嘴。悶哼道:「反正不是我先告白的!」

「我本來沒想給你看的,都撕了。」林深臉一紅,頗有幾分當年手足無措之感。

「那你別答應交友邀請啊!」張晴沒放過他,硬是把他想遮臉的手撥開,回吻回去,「承認吧!你也很喜歡我。」

「嗯。」吻畢,林深含著笑意答道:「我當時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

張晴聞言,滿意地回道:「我知道啊,因為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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