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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光

1121通俗小說

(一)  

他們已經被困在學校三天了。  

莫一塵不悅地看著坐在他對面的好友,喔不,或許也不能說是他「好友」,上個禮拜在喪屍病毒還沒爆發前,他就發現了他的好友身體被一個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外來者給佔據了,如今的穿越劇、穿越動漫早已爛大街了,他還看不出來這個好友天翻地覆的變化,那真是白瞎這18年跟他的交情。  

「你看著我做什麼?」「好友」傅疏雨微笑地回問,彷彿他們現在不是臭烘烘的坐在福利社地上等待救援,而是像一般的上課日子那樣。  

「沒事。」莫一塵撇開眼,曲起一隻腿,想著。  

他對這個外來者總是抱著很複雜的情緒,他最好的好友就這樣換了人,不知道去了哪裡,莫一塵內心裡十分不能接受,但沒有這個外來者,說不定他都不能活過喪屍潮的第一天。  

莫一塵以前在看一些穿越劇的時候,不是沒有想過有一天也能像主角一樣穿越異世界,然後靠著金手指拯救世界、開後宮,但他當時也只是當做個白日夢罷了,誰能知道他的好友就這麼被穿越了?  

依照他的推斷,這個外來者肯定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吧,他冷靜、判斷力強、有異能,最重要的是還長得好看!  

但就算是主角又怎樣,他的好友就這麼莫名其妙不見了,他不服,他發誓一定要把外來者趕走,將好友找回來。  

傅疏雨一家跟他們一家一直是世交好友,所以兩人的交情堪比親兄弟般,莫一塵可以說最懂他的人不是父母,而是傅疏雨。  

「欸,福利社東西也快吃完了,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莫一塵出聲道。  

傅疏雨站起身,走到窗邊,悄悄地掀開窗簾一角。  

外面陽光有點刺眼,正是一天的下午不過兩點,要是往一個禮拜前倒轉,那時候操場還是學生運動玩樂的操場,教室還是老師指導育人的教室,現在這些地方卻只剩下一群會走路的屍體。  

「嗯⋯⋯收拾一下,我們今天晚上出發,到西邊找一些物資。」  

他們這一行人總共有快二十人,卻對著傅疏雨馬首是瞻,難道這就是主角光環?莫一塵想著。  

晚上很快來到,他們將東西以及物資收拾了一下,由傅疏雨帶頭,駱秦君壓尾,他們倆是目前最強的兩位,傅疏雨自不用說,喪屍潮第一天便覺醒了火系異能,駱秦君則是土系異能,都是攻擊能力很強的異能,除此之外,團隊也有人有水系異能、空間異能、治療異能,只是這類異能目前能力都不強,例如空間異能者的空間大概只有一張A4紙的空間,治療也只能簡單做到治癒擦傷等等不大的傷口,都沒辦法達到成為中心人物的資格,但亦是團隊會注意保護的人員。  

而莫一塵,完全沒有激發異能的跡象,麻瓜一個只能握緊手上從園藝工具間搜到的圓鍬。  

他們已經選擇較少喪屍的路線,一群人小心翼翼地走出校園,零星的喪屍也被傅駱二人快速地消滅了。  

一路以來,他們走在陌生又熟悉的街道上,個個都不敢放鬆戒備,在走了將近一個小時,他們來到一間家庭超市。  

莫一塵看著黑漆漆的超市,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安,超市的門窗都已經被砸破,裡面殘破不堪。  

「我跟一塵進去查看一下有沒有剩餘物資。」傅疏雨的聲音突然傳來,在莫一塵還沒來得及反駁,傅疏雨已經在安排其他人。「秦君,你跟其他人在外面待命,隨時注意。」  

「好的。」駱秦君是他們同班的一個開朗的大男孩,顯然已經認定傅疏雨是他們的領袖。  

「我嗎!?可是我沒有異能欸!」  

「裡面的貨架都已經傾倒,不適合太多人,一塵記憶力好,帶著空背包就可以。」就這樣,莫一塵的掙扎最終宣告無效。  

莫一塵跟著傅疏雨的腳步,一步一趨地跨過零落破碎的自動門,貨架上幾乎都已經沒有商品,凌亂得像是已經廢棄十年的商店,差別就是地上多了一些需要打馬賽克的血塊、屍體。  

兩人小心翼翼地檢查每個貨架,只有找到幾包掉到角落的巧克力及口香糖,但這也用了他們近一個小時的時間。  

莫一塵正打算提議要先出去的時候,傅疏雨比了個噤聲手勢打斷了他,他看著傅疏雨指向的地方,是超市的員工休息室,休息室門前橫七豎八躺著幾具屍體,而且不確定有沒有感染喪屍病毒。  

休息室的門闔著還算完好,但不知道裡面是否藏著什麼危險,莫一塵皺著眉,面對生命安全的抉擇他有些抗拒,但轉念一想,跟著外來者主角,應該能化險為夷吧。  

於是他微微地點了點頭,似是回應傅疏雨的指示。  

傅疏雨看了一眼,便貓著腰向休息室前進,他輕輕地附耳在門板上,沒有察覺到太大的動靜,但難保不是裡面喪屍因為沒有攻擊目標正在休眠。  

傅疏雨拿著剛剛撿到的髮夾,撬開簡易的門鎖。  

門板緩慢地在他們眼前打開,幸好裡面沒有喪屍,但味道也足夠難聞。他們觀察以後,才小心步入休息室,休息室不大,擺著一張桌子,四張椅子和一個小沙發,牆邊有些置物架。小沙發上坐著一具看起來像是自戕的屍體,桌上則擺著兩箱罐裝飲料以及好幾包餅乾等等物資。  

「我們這是發了嗎!?」莫一塵沒想到此行的收穫會這麼多。  

謹慎的傅疏雨先是檢查了一下屍體,確定沒有咬痕才道:「看起來是跟門外的人因為物資內鬥之後受不了而自殺。」  

正當他們收拾桌上物資時,突然聽到外面有些動靜正在甦醒  

傅疏雨當即放下手上的工作,快速移步到門口,將門板闔上並把置物架橫擋住門版。  

莫一塵看著他行雲流水的動作,不禁心想不愧是主角,這身功夫真是俐落。  

但不到一秒,門外面便傳來喪屍的嘶吼以及撞門聲,嚇得他一個激靈,手上包包差點掉到地上。  

「這⋯⋯怎麼會突然有那麼多喪屍?」  

「應該是外面的屍體後來被喪屍啃過了,抱歉,剛沒檢查到。」  

「沒事⋯⋯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呢?」  

「等待秦君那邊支援,我還要帶著你,有些難安全逃出。」  

好像知道自己拖了別人後腿,莫一塵有些不甘。「你不是很強嗎?殺出去啊。」  

「我並沒有很強。」傅疏雨拉起一把椅子坐了下來,平靜地回答。  

莫一塵低著頭坐在另一張椅子上,腿上還放著收拾到一半的包包,手指捏著背包縫線邊緣,這三天的經歷簡直像是人的一生般那麼漫長,18歲的他應該還在為了考大學而煩惱,應該還在跟好友一起開黑打遊戲,誰能想到世界有一天竟會迎來喪屍末日,這種電影才有的情節。  

越想越難受的他,面對如今的場面還是有些承受不住壓力,忍不住將壓在心頭一個禮拜的話說出來:「我知道,你⋯⋯不是傅疏雨,你那麼厲害,肯定能帶我們出去的吧。」  

「你在胡說什麼?一塵,我是傅疏雨啊。」  

「不!你不是!傅疏雨的個性我很了解!他聰明,但他有18歲該有的各種特質,他沒有你那麼冷靜,也沒有你那麼成熟!」莫一塵拉高了音量。  

面對他的質疑,對面的傅疏雨卻選擇閉口不言。  

「你倒是說話啊,你這個外來者!把傅疏雨還給我,把和平還給這個世界!」話音落下那刻,莫一塵感覺自己有些哽咽,在這樣生命如草芥的日子,對他來說還是有些苛刻了。「你為什麼還要帶我來超市,你明明知道我什麼都幫不上忙!還害得我們被困在裡面⋯⋯」  

良久,傅疏雨的嗓音才傳來:「⋯⋯對不起。」  

「你別哭了,我確實是傅疏雨。」傅疏雨將手擺在桌面上交握。「⋯⋯但也不是傅疏雨。」  

「什麼意思?」  

「唉,算了,跟你說吧。我是另一個維度世界的傅疏雨,的確是來這個時間線做其他事情的。」  

莫一塵以為他還會繼續否認,只能消化了一下資訊,繼續道:「那⋯⋯這個時間線原來的傅疏雨呢?另一個維度是什麼?你要做什麼事情?」  

「我只能回答你第一個問題,我只知道在原本的時間線裡,末日三年後,傅疏雨就會死亡,其他的我不知道。」  

聽完後,莫一塵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如此複雜的情緒,誰能忍受好友一夜之間的消失,不是死亡,不是綁架,而是真正的消失。  

「我只想要我的好友回來⋯⋯只想要大家再平平安安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終是忍不住,莫一塵佝僂著背,將頭埋在桌面上的臂彎裡。  

「我們會安全地活下去的,相信我。」傅疏雨聲音還是如以往平穩。「跟在我身邊三年,我想辦法把原來的傅疏雨還給你。」  

後來,他們在駱秦君發現不對勁來支援時,一起成功將喪屍夾攻消滅,幸好目前的喪屍速度很慢,反應也很遲鈍。  

在跨過最後一個喪屍屍體時,莫一塵走在傅疏雨身邊,如蚊蚋般地聲音飄進傅疏雨的耳裡。「好。」  

(二)  

三年後。  

莫一塵一行人已經在政府蓋建的保護基地生活快三年,末日三年的經歷是無法跟一般日子的三年做比較的,這幾年裡,那幾個剛滿18歲的年輕人,已不再是毛頭小子。  

尤其是傅疏雨,這三年期間他的異能也是快速成長,很快便躍進成基地裡最年輕的三隊隊長,而莫一塵雖仍然沒有異能,但卻是傅疏雨的副手,他依照當年的約定,一直與傅疏雨同進退,為傅疏雨處理雜事跟交際,儼然是三隊第二把手。  

當然,不是沒有人不服氣,但通通被傅疏雨擋下。  

「叩叩叩—」  

「進來。」  

莫一塵推開嚴實的木門,對上辦公桌前簽字的傅疏雨的視線。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幾年喋血的日子,傅疏雨原本帥氣還有點稚嫩的長相也變得凌厲,線條刻硬,肌肉結實,身高也來到185公分,這三年莫一塵已經幫他處理了好幾樁毛遂自薦的男男女女,也幸好傅疏雨都沒有亂來,要是他敢用著好友的身體亂搞,他保不準會不會一刀切了他。  

「報告隊長,今日巡邏點都已經巡邏完畢。」莫一塵肅起一張白淨的小臉,向傅疏雨報告每日的例行事項。  

而如今的莫一塵也蛻去一身稚氣,雙腿筆直地站在桌前三步遠,一絲不苟。  

「你做得很好,今天我接到上頭的指示,預計後天我們一起去隔壁市研究所搜查,經調查裡面很可能有喪屍病毒的解藥。」傅疏雨擱下筆,雙手撐起桌子站起身。  

雖然有點詫異這麼重要的工作怎麼會落到他們頭上,但在政府基地裡,莫一塵已經學會先聽從命令,頷首道:「⋯⋯是的。」  

這時,傅疏雨已經跨著長腿走出辦公桌,莫一塵只好落後一步地跟在他身後,問:「那此行任務人員怎麼安排?」  

「就我們兩個。」  

「啊?」  

聽到莫一塵的聲音,傅疏雨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他,些許挑眉地說道:「怎麼了,你有什麼想說的?」  

莫一塵微微抬頭地看著傅疏雨的臉,這樣生動的表情一直讓他想起好友。  

「啊,沒有。」莫一塵復又歛下眼睫,看著地板繼續說著:「可是我覺得此行兇險,應該再多安排一些隊員,像是駱秦君、馬姍姍等,他們一直是三隊的菁英,尤其是阿秦,我們都很熟他⋯⋯」  

話音未落,傅疏雨便有些冷硬地打斷了他。「不用,上頭會安排軍用直升機,我們可以直達。」  

莫一塵有些不了解傅疏雨為何突然轉變了態度,但也沒多想。「好的,隊長。」  

「那沒事的話,你先回去整理物資吧。」傅疏雨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往走廊深處走去。  

莫一塵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在轉角消失,眨了眨眼,心想:「這個性不知道是學了誰,而且這人比起剛結識時好像變得更有血有肉了。」甚至偶爾還會出現好友還在的既視感,肯定是自己太敏感了吧,畢竟離那個三年之約也快到了。  

「一塵!」這時,後面傳來一道健朗的嗓音。  

「阿秦?」莫一塵轉身看到迎面走來的駱秦君,身為三隊精英的他身量已高過莫一塵一個頭,小麥膚色,看上去儼然像是一個普通的開朗的大男孩。  

「我聽說你後天要跟隊長去做任務?」  

「對啊,你怎麼知道?」  

「這不是秘密,調用軍用直升機不是小事,這任務真的只有你們兩個人?」  

「是啊,剛剛隊長才在跟我說這件事。」  

駱秦君有些擔憂,但他沒有違抗命令的勇氣,原本想摸頭寬慰的手掌,轉個彎拍了拍肩膀上沒有的灰塵。「好吧⋯⋯那我們一起收拾一下要用的物資吧。」  

不過就一輪的日升月降,莫一塵已經背著所有物資與傅疏雨一起坐上軍用直升機。  

直升機轟隆的聲音帶著他們飛越整座城市,莫一塵看著腳下的市容,早已不復繁華,矛盾地融合著破敗的氣息與植物恣長的生機。  

一路上,兩人都任由沈默蔓延,莫一塵倒是樂得輕鬆,但坐在對面的傅疏雨心境如何,他是一直捉摸不透。  

良久,長官派下來隨行的人員在快抵達目的地的時候適時打斷了靜默。「傅隊長、莫小隊長,我們已經快到研究基地了。」  

聞言,莫一塵凝眸望去,在深山邊居然還有個體量不小的建築物,只是看樣子也是在末日之後荒廢,他們早已了解此行詳細目的,這個研究所在末日前,只是個私人研究所,然而在調查過後,政府發現這裡貌似是喪屍的最初爆發地,而他們便是來搜查喪屍病毒的解藥是否在這裡。  

這類建築物通常都具備直升機停機坪,原本直升機駕駛想將他們放到研究所屋頂,但突然的一陣大風,使他們的直升機顛簸了一下,這時離屋頂尚有三米,已經準備好跳下直升機的莫一塵也頓時失去重心,往下掉去。  

他身後的傅疏雨連忙想將人拉回,卻來不及,眼睜著看著人掉下去的他有一瞬間的失神,身體則是想也沒想就跟著跳下去將人抱住。  

隨行人員也反應過來,連忙用植物異能將兩人接住,才沒有造成更大的損傷。  

莫一塵在短暫的暈眩過後,便看到傅疏雨的胸膛,他沒想到傅疏雨會這樣不顧一切的去救他,這落下的高度說不算高,而且他們的身體素質也比以前好太多,他不懂這人為什麼會突然這麼緊張。  

他利用藤蔓扶起上半身,看著身下的傅疏雨,傅疏雨臉頰虛汗狂冒,像是落入了夢魘。  

莫一塵第一次看到他這樣,有些慌忙地輕拍他的臉頰,幸好不過幾秒傅疏雨便清醒了過來。  

「你們還好嗎!」上面隨行人員在直升機艙門旁喊道。  

莫一塵檢查了一下兩人外傷,便對隨行人員打了個「安全」的手勢,那人看懂了後便對莫一塵頷首,指示了一下以後,便與直升機離開了。  

莫一塵站起身,伸手將傅疏雨也從藤蔓中拉起。  

「你怎麼了?」  

「沒事。」傅疏雨站好後,捏了捏眉心,要不是冷汗還黏在他臉頰上,或許莫一塵也會被騙過去。  

「我們先休息一下,再往下搜查吧。」莫一塵說道。  

「好吧。」傅疏雨也不勉強。  

趁著十分鐘的休息時間,莫一塵從屋頂稍微觀察了一下附近地勢,發現建築物有一面居然靠著山壁。  

「差不多了。」傅疏雨已經恢復冷靜,只是眼底多了些莫一塵看不懂的情緒。  

(三)  

兩人小心翼翼地往下探查建築物本身,但除了破敗與荒廢,他們什麼都沒搜到。  

在負一層時,莫一塵注意到了櫃子後的一扇鐵門,門鎖完好。有趣的是,兩人比對著建築平面圖跟方位,發現鐵門方向竟是山壁,難不成他們在山壁上鑿了個洞?  

傅疏雨用高溫火焰燒熔了鐵門的鎖,門後面卻是一條看不見盡頭的黢黑通道。  

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得裡面一定有秘密,傅疏雨讓莫一塵跟在身後,自己率先進去。  

在經過一段伸手不見五指的路程,說心理壓力不大是不可能的,幸好彎彎繞繞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就逐漸有了光亮。  

首先撲鼻而來的是青翠的草香。  

前頭的傅疏雨首先站定,好似也是不相信眼前的景象,這通道後竟別有洞天。  

藏匿在人煙稀少的山脈,山體被鑿空了一半,綠草如茵,正中間只有一棵大樹,於末世簡直就是世外桃源。  

兩人走進中央,「這裡⋯⋯居然有這麼大的一顆菩提樹!」莫一塵驚嘆道。  

菩提樹直徑大概得有數十人合抱才圍的起來,或許已經在這裡活了上千年,看著人類一代一代地生活,甚至也見證了末世的開端。  

他們繞著樹幹來到樹的另一面,發現有具倚著樹幹席地而坐的女性屍體,面容恬靜,彷彿睡著了般,奇蹟地沒什麼腐化。  

祂手邊有本日記本,傅疏雨將其撿了起來。  

從紙上娟秀的字體,他們才知道原來發明喪屍病毒的研究所所長是這位女性的丈夫,他原本只是想要研究能讓罹癌的愛人長命百歲的藥,然而這又是如何能夠逆天?  

「我說過了,我只想跟他好好過完剩下的日子,但他卻不聽。」  

「他竟然想以自身去試驗還未開發完成的藥物!?」  

「⋯⋯我就知道,世上沒有百靈藥,如今的你變成了這樣,是不是我害了你?」  

「這處,是他為我建造的天地,我不會離開你,我愛你。」  

最後夾著一張紙,字跡有些虛弱,應該是祂生前最後的話語。「我早就命不久矣,如果有人能夠看到我寫的日記,你們是來拯救世界的嗎?真的很謝謝你們。  

我曾聽過我丈夫說過這藥劑會干涉相減,剩下的藥劑我放在小木屋裡,應該對你們有幫助。」  

讀完日記本,兩人一時之間都有些沈默。  

不過既然已經知道藥劑在哪,他們也不方便多說什麼,兩人匆匆向遺體行個禮,便將眼神轉到一旁的小木屋,是這裡唯一人為的建物。  

小木屋外觀整齊,沒有破損,但觀察積灰程度看起來也的確有些日子沒人居住了。  

傅疏雨緩緩地將門打開,裡面收拾得十分整潔,好像隨時能入住一樣。  

藥劑箱就放在餐桌上,莫一塵戴上手套小心地將它開啟。裡面有總共十瓶的藥劑,藥劑箱十分精密,一直將內部保持著相同的保存條件。  

「呼——應該都完整。」莫一塵一屁股坐在餐桌椅上,這收穫好像有點比想像中容易了,如果這藥劑真的能解除喪屍病毒,那世界就有救了?  

落後一步的傅疏雨也坐在另一邊椅子上。  

「一塵⋯⋯」  

「怎了?」  

「你還記得三年前我說的嗎?」  

「記得啊。」  

「我剛剛全都想起來了。」  

「什麼意思?」  

「今天也是那個傅疏雨死亡的日子。」傅疏雨的嗓音有些沙啞,原本就不愛說話,此行過程更是沈默至極。  

「嗯?你是說原本時間線的世界嗎?」  

「是的,」傅疏雨接著說道:「就在你剛剛摔下直升機那刻,我總有一種以前也發生過一樣的事情的感覺。」  

「而我就是你認識的傅疏雨。」  

聽聞,莫一塵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才能完整說出此刻的心情。在這三年,他的確有注意到這個「外來者」傅疏雨的一些小習慣越來越像「好友」傅疏雨。  

但從發現「外來者」到末日爆發到如今,每一件事情都像是一顆原子彈在他腦中爆發,炸得他失去語言能力,只能呆呆地聽對面男人訴說。  

「原本的我們在這三年逐漸對對方有好感,只是沒有表明。在一次任務中,我沒有保護好你,以至於失去了你後,更是追隨你而去,在死亡以後,我好像在世間飄盪了很久很久,久到很多事情都忘記了,只記得我的名字,跟⋯⋯找到你。」  

聽著傅疏雨的自白,莫一塵心中突地也有點痙攣難受。  

「⋯⋯這對我來說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消化,我想一個人靜靜。」說完,莫一塵白著一張小臉,站起身,有些踉蹌地想往屋裡面走去。  

但卻不小心勾到椅腳,導致椅子往後摔到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突然的聲音打斷了雙方的思緒,傅疏雨緊張地站起,問到:「你還好嗎?」  

「我沒事。」  

話音剛落,屋子深處房間竟傳出喪屍的嘶吼聲。許是聲音打攪了它,它聽起來很暴躁,撞門聲不斷。  

「應該是那個研究所所長。」傅疏雨說。  

「嗯,先處理掉吧。」  

傅疏雨邁出腳步往房間走去,點點火星異能在他手邊閃爍。  

莫一塵一直都有些羨慕有異能的人,但他只能努力在其他方面補足,像傅疏雨這種強者,他們真的有可能相愛嗎?  

一邊想著,莫一塵手上也不閒著,他將一瓶藥劑拿出,並用針筒汲取出來。  

另一邊,喪屍已經將木門撞壞,傅疏雨利用異能將其從後門引誘至外面草地,但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批感染者的因素,所長喪屍的行動力跟攻擊力、智商都比之前交手過的要強。  

經過幾番交戰,所長喪屍身上燒焦的皮肉越來越多,它似乎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在看到剛剛走出門的莫一塵,便對其撲了上去。  

「一塵!」  

在危急之際,莫一塵也舉起手中針筒向喪屍脖子扎了進去。  

一人一喪屍慢慢滑落至地面。  

所長喪屍在最後望了眼他妻子長眠的方向,便失去了生命力。  

而莫一塵在整個摔落之前,已經被傅疏雨接住。「一塵,一塵⋯⋯你別嚇我啊。」  

「我沒事⋯⋯」莫一塵躺在傅疏雨懷裡,劫後餘生地大口喘著氣,他覺得眼前的日光有點刺眼,刺到看不清方向。  

「可是⋯⋯你流了好多血。」傅疏雨看著手上和地上刺目的紅色,控制不住聲音的哽咽。  

所長喪屍鋒利的指甲在最後還是傷到了莫一塵,萬幸的是沒有感染到喪屍病毒,在支援到來前,莫一塵已經暈了過去,駱秦君趕到時,只看到傅疏雨默默地抱著莫一塵,臉上似乎有幾滴晶瑩的反射,又或許是他目眩看錯。  

經過三個月,政府已經研究出更多藥劑,只是還未找到廣泛且精準地投藥方式,而傅疏雨拒絕了所有錦上添花的儀式,默默退出軍界。  

莫一塵的皮外傷已經治療完畢,只是深且大的傷口使他身體一直處於虛弱狀態,需要依靠別人才能日常生活,當然傅疏雨也一直陪伴著他。  

當莫一塵聽聞政府在尋找投藥方式時,便對著傅疏雨說:「我有辦法⋯⋯」  

「這不是你需要擔心的,先把身體養好。」  

「我好像找到我的異能了。」  

傅疏雨看著躺在床上的莫一塵,這幾個月的休養,將他臉上的肉都消下去了。  

但望向他的眼神卻毅然精神。  

轟隆的直升機又將他們帶來到菩提樹平原。  

傅疏雨率先跳下直升機,再回頭將莫一塵跟輪椅抱下。  

「疏雨,我想走近一點菩提樹。」莫一塵抱著藥劑說道。  

陽光灑落在樹葉間,點點映在莫一塵臉上「我想,我的異能是光。」他笑道。  

莫一塵說完,髮梢、臉龐逐漸出現大小不一的柔和光暈,光暈漸漸地將人包住,莫一塵將藥劑瓶打開,裡面的藥水與光暈融合,消散在光裡。  

莫一塵將眼睛閉上,光暈在他身旁擴大,直自消散在這個天空下。  

傅疏雨覺得這就是天使的樣子吧。  

至此之後在這棵菩提樹邊,有個獨居的老爺爺在說故事,他說這棵菩提樹可是見證過末世的開端跟結尾呢,也吸引了許多和平時代的遊客來朝聖。  

「傅爺爺,那那邊的石碑是誰呢?」  

「是我的愛人呢,他說這次不要再跟著他一起走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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