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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虐戀】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A從身後拿出了一條紅燦燦的圍巾。

想起我們一起過的第二個聖誕節,在這樣寒冷且大雪紛飛的日子裡,我們彼此相伴著、依偎著。我抬頭仰望昏黃的路燈,任由雪花從臉頰邊拂過,就這樣默默在心中許下那年的聖誕願望:「維持現狀就足夠了」。

當時在想甚麼呢?閉著眼、十指緊扣祈禱,不知從身邊落下的雪花們是否能聽到我心中全心全意的禱告,聽的到我那微小的心聲嗎?眉頭逐漸緊蹙、雙手也越握越緊,似乎是心裡的不安跑到手中胡亂蠕動,感到願望即將從我每個手指縫中如萬馬奔騰般竄出。

我不想讓這個願望逃走。

「謝謝你。」

「我才要謝謝妳。」在大雪漫天紛飛的這一天,就這樣緊臥在對方的肩上,此刻,只聽得到彼此平緩的呼吸聲,全世界只剩下我們。

或許就是那天,我們皆在自己與彼此的心中種下了堅毅不搖的小苗。在往後的日子裡,我們依舊是每年都會慶祝聖誕節。

「將將!今年的聖誕禮物在這裡喔!」是一隻手工縫製成的泰迪熊,好用心。

「嘿嘿,你的在這裡!」我送給他的則是一串用自己選的串珠所串成的手鍊。

「謝謝寶寶!我很喜歡!」喜歡就好,我不禁在心中暗自竊喜。

「寶寶哇,我們之後還要一起過五個聖誕節,不對是十個聖誕節、一百個啦!」A緊緊將我擁入他的懷中,興奮的說著。真像一隻向主人討摸頭的小狗,好可愛!

我們就這樣一起過到了第六個聖誕節。

「寶寶,今年是我們一起過的第六個聖誕節。」他一手拎著我年尾大採購的戰利品,一手牽著我被冷空氣凍得粗糙的手。

「是阿,你有甚麼特別的打算嗎?我們也交往好多年了。」我說完便向他投以渴望的眼神,希望他能懂我的意思。

「我想跟妳結婚。」他下一秒將手上的東西都放到地上並將身子轉向我,單膝跪地後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枚晶瑩剔透的戒指。

「我也想。」我將手伸向他面前,表示接受求婚。

一眨眼,手指上沒有任何戒指,眼前也沒有那個單膝跪地的男人,只有我一個人獨自站在街道尾端,原來我們並沒有一起過到第一百個聖誕節,也沒有過到第十個聖誕節,甚至是連第五個也沒有。我抬頭看了上方的昏黃路燈及漫天飄逸的雪,我始終是讓那個願望逃走了。

三年前的聖誕節那天,A在趕著來見我的路上,因為卡車司機酒駕,無意和A正面硬剛,就在A反應過來時,眼前的大卡車已經迎面而上地將A撞地頭破血流。事故現場就在我眼前,這是我離他最近又最遠的一次,不管救護車晚到還是早到,都為時已晚。他手上的手鍊被鮮血染紅,隨著血泊的擴散,心臟如同被用力攪和了一番,劇烈疼痛席捲而來。

「我不是許願了嗎?」已經過去了三年,我依舊反覆問自己這個問題。我逐漸恐懼回憶起我們之間的過去,相冊裡的每一格、每一頁都美好到要將我整個人徹底撕碎,不管是身體還是靈魂。床頭擺放著的泰迪熊,彷彿已經不是我愛的那個泰迪熊,而是讓我愛到無法自拔卻又已經不在了的那個人的空殼軀體。

「寶寶!我在這裡!我要去找妳了,等會!」不敢相信見面後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成為我最後聽到的一句話。我再也不想聽到這句話,不管是誰說。

三年來,我依舊每年和A一起慶祝聖誕節。我很開心,我相信A一定也很開心。

「為甚麼不吃我餵的蛋糕了呢?」

「你吃下去吧我拜託你了,我求求你了A。」原來我會拿著用蛋糕往泰迪熊的臉上砸。

「今年的聖誕禮物!」原來我會串很多很多條手鍊給泰迪熊。

「我也想和你結婚。」原來我會把手伸向泰迪熊並想讓他給我戴上戒指。

A,救救我吧,我把有你的世界跟沒有你的世界搞混了。我出不來了,我被黑洞侵蝕得體無完膚了,我被有你的那些過往回憶踐踏得一蹶不振了,沼澤中有你嗎?你在沼澤裡嗎?

我去找你吧。

一起在另外一個世界過一百個聖誕節嗎?在另一個世界,我就能抓得住我的聖誕願望跟你了。

「聖誕節快樂,A。」終於,能一起過上一百個聖誕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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