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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虐戀】天主將妳帶到……

      聖誕主日,我跟著爸媽走進老家的教堂。

      彩繪玻璃、馬廄裝飾、聖誕樹……神聖華美的景象與過往疊合,毫不留情地勾起我和她的回憶。

      那天也是聖誕彌撒的日子,她跟家人剛搬來,加入我們教會。

      一位教友聽說她住在我家斜對面,介紹我倆認識。

      她和我同是十五歲少女,興趣也相近,很快就成為朋友,經常結伴出門、拜訪彼此的家。

      沒過多久,我發現,我對她的情感不同於其他朋友。

      當她露出笑容,我的世界變得香甜柔軟。

      這是戀愛吧?

      天主會怎麼說呢?

      她又會怎麼想呢?

      我帶著困惑與她相處,心裡亂成一片。

      有一天,她邀我到她房間喝茶聊天,聊著聊著,她突然正色坐到我面前,「我有件重要的事想跟妳說。」

      「什麼事?」我心跳加速。

      「我喜歡上妳了。」

      我驚訝得說不出話,嘴巴愚蠢地一開一闔。

      「妳嚇到了?」她不安地皺眉。

      「不不不,我也是!我也喜歡上妳了!但……妳我都是女孩,教會那邊不──」

      她打斷我的話,「不用擔心,會變好的,教宗都說話了。是天主將妳帶到我身邊,是天主安排我們相互喜歡。」

      見她神情篤定,我也下定決心,握住她的手。

      「喔,我喜歡這個說法,謝謝天主將妳帶到我身邊。」

      我們成為情侶,沒有張揚這份戀情,周遭的人都把我們當成摯友。

      隔年,教堂舉辦了一場同性伴侶的婚禮,教友們議論紛紛,但看神父堅定慈藹地為那對新郎證婚,終究是給予祝福。

      她和我都鬆了口氣,夢想著將來也要在這教堂成婚。

      我倆到首都讀大學,共租一間公寓,每天出雙入對,關係越來越親密,深信這就是天主為我們預備的道路。

      大學最後一個聖誕假期,我們回老家過節。

      半夜時分,消防車的警鈴轟然逼近,把我拖出夢鄉。

      我掀開窗簾,只見刺眼的火舌從斜對面那棟熟悉的屋舍竄出。

      驚恐爬上背脊,我抓起手機打給她,她沒接。

      我衝向她家,烈焰與濃煙有如兇猛的牆,將我擋在外頭。

      找不到她。

      我不停撥打她的電話,焦急得難以呼吸……

      那場火災由聖誕燈飾引起,她的家人都在睡夢中被濃煙奪走了性命。

      她是唯一的生還者,多虧消防員及時救出昏迷的她。

      她恢復意識後,得知噩耗,泣不成聲,墜入深不見底的哀傷中。

      我也為她家人難過,強打起精神照顧她。

      教會的神父與修女不時前來關心,為她家人祝禱,說他們都已經回歸主懷,請她節哀。

      葬禮結束後,我們回到首都上課。

      她鎮日失魂落魄,總在半夜驚醒,倉皇檢查屋內安全,我起床安慰她。

      她說她像失了根一般,迷茫不安,儘管有我作伴,仍感到孤寂,無法平靜。

      我陪她一起禱告。

      每次禱告,她都淚流滿面,可憐兮兮地看向我。

      我拿毛巾為她擦臉,哄她重新入睡。

      兩週後,禱告時,她總算不再掉淚,我為她開心。

      「妳今天沒哭了,感覺好點了嗎?」

      她久違地輕揚嘴角,緩緩吐氣,「我會哭,是因為聽到天主的召叫,心裡很感動。」

      「嗯?」

      「禱告時,天主問我,要不要追隨祂。我考慮了一陣子,決定要休學,加入女修會,這是天主為我預備的路。」

      我愕然。

      「呃……妳的意思是……要去當修女?」

      「是的。」她說得篤定,「所以,妳和我,必須分手了。」

      我慌亂地搖頭,抓住她的手,「不,我不要!妳是天主為我預備的另一半啊!」

      她挪開我的手,「抱歉,顯然是我搞錯了……真的很抱歉,現在我只想追隨天主。」

      「不,妳沒搞錯!要追隨天主,多禱告就好啦!」

      「抱歉,我已經決定了,我想更靠近祂,把人生奉獻給祂。」

      她的眼神太堅定,我的視線倏地被淚水弄糊了,「那我怎麼辦?」

      「我會為妳祈禱,願妳早日找到祂為妳預備的人選。」

      「不,我就要妳!拜託,別離開我……」

      面對我的哀求,她依舊淡然,說她一直和教會修女保持聯繫,在徬徨痛苦中,僅有天主永恆不滅的愛是她的歸處,她決心捨棄俗世種種,獻身聖召。

      我聽都聽不懂。

      為什麼會這樣啊?

      小時候爸媽逼我早起上教堂,我覺得天主是可恨的敵人,害我睡不飽。

      此刻,我腦中也浮現如兒時幼稚的想法:

      天主並非神明,而是我的情敵。

      擁有絕對優勢的情敵。

      我拿什麼跟天主比呢?毫無勝算,我甚至安慰不了她的傷痛。

      她告別了我,進入老家的女修會。

      我時常去探望她,暗自期盼她走出喪親之痛,便能回心轉意。

      畢業後,我搬了家,又去找她,請求她回到我身邊。

      「我很感謝我們之間發生過的一切,但現在我心裡只有天主。請妳別再來找我了。妳會遇見其他人,到時就知道天主這樣安排的用意了。」

      她的回應、她的姿態,完全是個修女了。

      她的心不會再向著我了。

      一年又一年過去,她發了三願,貧窮、貞潔、服從,嫁給了天主,在我們相遇的教堂服事。

      我則住得離老家越來越遠,唯有聖誕假期,才會聽爸媽的話回來過節,陪他們出席各種聚會。

      或許我大可拒絕。

      只是,我也想趁機再見見她吧?

      教堂裡響起〈垂憐經〉的旋律。

      我一直膽怯地避看聖壇,這下避不開她的歌聲了。

      深吸一口氣,我望向聖壇,立刻認出她。

      她氣色很好,依偎在天主胸懷,發揚祂寬闊的愛。

      而我,注視著她,心口如遭暴雨襲擊,無比疼痛:

      天主將妳帶到祂身邊,但也是天主將妳帶到我身邊的啊。

      祂能將我們分離,為什麼不讓我忘懷對妳的愛?

      我知道答案的,是我不願放下──即使是天主,也無法阻止我繼續愛慕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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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2)


這個結果好錯愕啊
但遭逢了這樣的變故,也不是不能理解「她」所做的選擇,
希望「我」能夠早日走出情傷,遇到新的良緣
2023-12-14 16:27 透過電腦版 回應
謝謝閱讀與留言 (*ෆ´ ˘ `ෆ*)♡

感謝黏芝麻共感「我」的錯愕,也理解「她」的選擇~
希望天主加把勁(?),派出新的香甜柔軟融化「我」的心結啊!
 
2023-12-15 21:12回覆

是那場大火改變了所有的一切,有時未必是命運,而是選擇
所以當她選擇走這樣的路的時候,這場愛戀就註定了一輩子的遺憾
இдஇ
 
2023-12-13 01:43 透過電腦版 回應
沒錯,我也覺得「她」和「我」都做出了各自的選擇,結果……兩人的路就此錯開,再也無法同行,真的好遺憾 Q___Q

感謝親愛的穀米閱讀+留言!(๑´>᎑<๑)♡
有看到穀米說可能參加徵文,敲碗期待哇~(=✧ω✧=)
2023-12-13 22:00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