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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郁婷(下)

      連郁婷知道自己是個很內向的人,雖然沒那麼容易交到朋友,但她也慶幸,不大會有人注意到她。

     

      所以自己有很多機會跟時間可以偷偷觀察袁舒羽。

     

      當時的她對於自己為什麼會熱衷於偷看袁舒羽這事情並沒有什麼想法,就只是很單純的被她吸引。也許是袁舒羽那特有的偶像氣質吧?連郁婷想到幼稚園的時候,總是會有個被大家包圍的孩子王,或許也是同樣的道理。

     

      雖然連郁婷對袁舒羽也有點那麼崇拜在,但繞著人家團團轉實在不是她會想做的事。

     

      連郁婷很喜歡看書,雖然她可能不太懂書中想表達的意思,但她會先把它當作一個故事去閱讀。長大後就會懂的,連郁婷相信。

     

      圖書館的書有很多,勵志、友情、親情、科普……云云,當然也有愛情,不過在小學裡的圖書館,絕對不會是那種激情露骨、愛恨糾葛的類型。是那種純純的,教導青少年認識愛情的教育型小說。

     

      連郁婷什麼類型的小說都看,但自從她看過第一本、第二本、第三本甚至更多愛情小說後,她懵了。

     

      連郁婷不確定是什麼原因,但她發現自己望向連郁婷時,不再像以前一樣那麼單純,好像多了些什麼情緒在裡頭,但她不清楚。

     

      也在那時候,連郁婷愛上了跳繩。運動可以幫助自己別想太多,而且又適合一個人。

     

      四年級下學期發生了不少事情。第一次有人說抽高後的自己很漂亮、跟新鄰居葉芃成為好朋友、有不認識的叔叔不斷打電話到家裡惡言相向、老師開始上健康教育課程、被誤會是小偷事件、袁舒羽開始主動親近自己、媽媽會在半夜邊哭邊跟爸爸吵架、在班上的人緣開始變好、家裡總是擺著已經收拾好的行李、躲貓貓時無法控制自己的親了袁舒羽、半夜裡突然被叫起來,半夢半醒的上了車,從此離開自己熟悉的一切。

     

      現在回想起來感覺一切都微不足道了,有些不算美的回憶也在平靜下來之後顯得不再像以往那樣難堪。

     

      連郁婷輕吻袁舒羽,熟睡中的她沒有因此被吵醒,只是努動幾下被偷香的嘴唇,下意識的更加貼近連郁婷。

     

      連郁婷滿足的輕嘆口氣,懷抱袁舒羽的手收的更緊了些。

     

      好險真的都否極泰來了。

     

      那天接近清晨自己被送到了台中的姑姑家,爸媽含淚保證自己有天一定會回來接她,還規定自己不可以跟台北的朋友聯絡,也不能說出自己在哪裡。連郁婷沒有多問,乖巧的點點頭,她看過某部小說裡也有類似的情節,她知道怎樣才能不讓爸媽跟自己遭遇到危險。

     

      姑姑摸摸自己的頭,把自己帶到房裡。姑姑人很好,溫柔的說要自己再多睡一點,然後她會替自己準備最愛的麥當勞鬆餅早餐。

     

      連郁婷躺在床上,她睡不著,她看著越來越亮的窗外,心裡只擔心兩件事,最重要的事有關袁舒羽;其次是自己來不及跟葉芃道別。

     

      連郁婷覺得心情很複雜,她這一離開不知道多久才會再見到袁舒羽,但又覺得這時候的離開讓自己鬆了口氣。自從老師開始上健康教育時,連郁婷有些不知所措,老師說的那些都是男生跟女生,但她發現自己好像、應該、大概、有點、似乎,對男生沒有興趣。

     

      後來某天她被老師叫到了辦公室,她很害怕,怕老師是不是發現她的不正常。沒想到老師卻問自己有沒有沒經過人家同意就拿走別人的東西,連郁婷聽到後覺得心中的大石沒了,但發現原來自己正面臨著偷竊的指控時,她還是委屈的哭了。

     

      而且,還是偷袁舒羽的東西。

     

      連郁婷可以肯定自己沒有做壞事,不過看到袁舒羽也進到辦公室後,她更慌張了,比起被老師懲罰,她更怕袁舒羽會討厭她、鄙視她。連郁婷的眼淚落的更兇了,連開口為自己辯白都無法。

     

      好險過了一節下課,誤會不知怎地解開了,老師跟打小報告的同學都向自己道了歉。而且袁舒羽開始主動跟自己互動了,還會跟自己一起跳跳繩。雖然自己總是緊張的失誤。

     

      老師說對喜歡的人會忍不住的想親近對方,例如牽手、擁抱、親吻。連郁婷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她幾天前的確不受控制的親了袁舒羽。當下她其實也很後悔,卻又感到竊喜,雖然袁舒羽又跟她成為了陌生人。

     

      連郁婷第一次感覺到這麼煩惱,她不斷思考有什麼理由可以把事情意外化又讓袁舒羽信服,只是沒想到,還沒跟她合好,自己卻必須無限期的斷絕連絡。

     

      長越大連郁婷內心的心結才漸漸鬆開,她懂得,就算有人會因為自己喜歡女生而惡言相向,但最重要的是,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

     

      情況開始好轉,國三的某天,連郁婷見到了好久沒看到的父母,連郁婷書包直接扔到地上衝上前去跟爸媽抱在一起、哭成一團。雖然爸媽的面容看起來有些憔悴,但至少,最艱困的時間已經撐過了。

     

      後來她搬離了姑姑家,重新跟父母一起生活,雖然住的地方是用租的也沒有姑姑家大,不過能跟家人在一起就足夠了。

     

      連郁婷拿著一直都被自己壓在透明桌墊下,保護的好好的紙片,上頭的一串電話號碼連郁婷都可以倒背了,她忽然有點緊張,只希望對談可以順利。電話接通了,連郁婷的心臟砰砰跳。

     

      雖然那通電話幾乎全是葉芃的哭聲跟罵聲,但沒來由的,連郁婷想笑,好久沒那麼快樂了。

     

      葉芃喜歡自己,連郁婷上了高中才知道;自己喜歡袁舒羽,葉芃應該也猜的到。

     

      連郁婷要求葉芃別告訴袁舒羽有關自己的事情,自己卻都偷偷的打探她。雖然常惹得葉芃不開心,但連郁婷總是情不自禁的去冒這個險。葉芃會對自己有親暱舉懂,連郁婷沒有阻止,她知道葉芃很明白自己的底限在哪,也相信她清楚自己在她們之間劃開的界線。

     

      對愛情,每個人都像飛蛾,明知會受傷還是無法控制自己向火光撲去。自己跟葉芃都不可能是例外,她們同病相憐,卻又無法彼此安慰。

     

      不過葉芃比自己堅強多了。

     

      高二開始,自己選擇用香菸沉澱心情;而葉芃卻獨自忍受著痛苦抽離自己與她不會有結果的曖昧關係,還替自己製造機會,接近自己想要的愛情。

     

      能夠像現在這樣摟著袁舒羽,真的要感謝葉芃。

     

      袁舒羽的睫毛顫了幾下,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和連郁婷緊緊的相擁而眠讓她忍不住紅了臉。原本昨天只是敘敘舊,沒想到一聊就停不下來,自己還脫口而出要連郁婷到她家,語無倫次的說著好幾年沒回來社區有好多遊樂設施都換新了可以一起盪鞦韆之類的好笑理由。

     

      不過接近晚上十點,好像已經有了默契般,連郁婷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笑著,接過了袁舒羽紅著耳朵故作鎮定遞給自己的換洗衣物。

     

      好不容易再見到連郁婷,自己卻哭的那麼沒形象還手足無措,袁舒羽不甘願的偷捏了一下連郁婷的腰。看著這自己思念了好久的臉蛋,袁舒羽舔了舔嘴唇,屏住呼吸,悄悄的覆上了連郁婷微開的嘴。

     

      小學時被偷親,這時候偷回來算扯平!

     

      沒想到自己意猶未盡的退開時,連郁婷正帶笑的看著自己,袁舒羽只差沒有尖叫。自己才正要開口講些什麼,連郁婷的唇又突然湊了上來。

     

      袁舒羽沒有推開,只是閉上眼享受著四片唇瓣輕磨的觸感,有時會用門齒輕咬,癢癢的。所有動作是那麼的輕柔緩慢,袁舒羽卻覺得胸口脹滿的像快爆炸,裡頭充滿了太多激動。

     

      一個吻結束,連郁婷與袁舒羽相視而笑。

     

      不用急著傾訴彼此的愛意,因為時間已經證明了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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