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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伊戰記Tuaoi Wars vol.4-2

母親的身體從以前就不好,耳力相當差,面對危險時甚至會因為聽不見向她疾駛而來的車子,而迎面撞上,「那次我可是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個月!」

看著母親在注射過毒品後,產生如幻似真的情境,手的姿態更是花俏,獨特地屬於聖托里尼人的弓曲著手,並在空氣中隨著說話內容而上下左右,誇張手勢來輔助說明,時常讓茉理和可雷莎更加擔憂。

有次,甚至讓昏沉在毒品帶來的欲仙欲死的父親都嚇一大跳。在客廳和可雷莎一起在看綜藝節目,邊等母親的茉理見到她皺著瘀青而腫大的眼睛,推開門走進來時,   她們還以為是陌生人呢。

母親的右臉頰幾乎被揍得比另一邊還大兩倍,茉理嚇得急忙跳下沙發,和可雷莎合力抓住母親的兩隻手,「媽,這是怎麼回事?」

將喝得爛醉,走路東倒西歪的母親拉過來坐下,家裡的衛生紙早就用完沒錢買,可雷莎連忙自動跑去廚房水龍頭邊,用碗裝水,再把水裝一些在塑膠袋給母親冰敷,始終小心翼翼的動作,還是把鮮血直流的傷口扯痛。

母親從常去的酒吧回家路上,被不滿她因叫住她卻沒停下的一群少年攔下,天知道她根本就聽不見,後來卻仍免不了一頓揍,打得還全是她的臉,其他地方還能完整,已經算很好了。

「媽、妳好好的睡啦!」面對想睡卻還把自己抱得死緊得母親,茉理雖然提出抗議,但母親卻始終不畏所動。

「寶貝,妳好好讓我抱著我就睡。」

儘管身體流出黏黏的汗,但母親對茉理的依賴,還是讓她感到溫暖,這種不用和任何人分享,能將母親獨占的感覺,始終令她十分享受,就算後來才知道,那是因為久遠記憶前的缺憾。

雖然父母因為吸毒,總是把她和可迪莎的生活弄得一團糟,而且對她和可雷莎根本就沒有照顧。如同這老舊房子,破爛的中古公寓根本沒有半點完整,四處散亂著垃圾,散發出臭味,壞掉的水管根本沒法洗澡,斷水、斷電、甚至連電話都沒法打。

「我絕不碰毒品。」看到父母因為毒品而失去的自我,被毒品、再夾雜基層慾望控制住的人生,實在過於悲慘;但茉理也並非覺得非得走一般人都走的道路,那樣也不是十分幸福、有趣。

可雷莎總是笑著摸摸她的頭,「妳怎麼說,我也怎麼做。」

茉理自小就覺得可雷莎對她很好,極盡所能地全部。應該可以說,失去父母的照護時,姐姐可雷莎,這個和今年已十二歲的茉理只差別三歲的姐姐,已經將這個責任全攬在身上。

如果說父母倆人是世界上最沒盡到責任的,那可雷莎則為典範。

茉理可以說是可雷莎一手帶大,父親曾在倆姐妹出生前因為吸食並販賣毒品被抓到判刑一年,並施以勒戒,母親因為自己也是逃家在外,失去父親也只能獨自一人在外生活;年輕的他們還不知道該往哪裡去的時候,母親卻又發現肚裡有了孩子,那就是可雷莎。

毫無經濟基礎,母親那時也因為被強行勒戒,再生下可雷莎後,母女便被分開,母親勒戒期間,可雷莎就住在寄宿家庭到三歲。直到母親在貧民窟租到便宜公寓,父親不久後也出獄,過了一段“正常”生活地找尋工作,準時上工,茉理也在那段時間裡出生,並接回可雷莎。

他們覺得可雷莎很難搞、神經質,總會無法控制地朝著他們尖叫,但只有一個時候例外,那就是只要茉理在,可雷莎都會乖乖地待在她身邊,照看著。

「小莎簡直就像小茉的媽媽呢!只要小茉一哭,就會立刻跑到身邊抱起小茉。」母親這麼說時,還會故意將眼神飄向可雷莎,果見她滿臉憤怒地瞪著,卻沒法吭聲。「還好還有小莎在啊…」

「是啊,小莎很會照顧人噢!」面對茉理和母親的話,可雷莎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父母時常跑出去找尋藥頭,解決他們無法克制住全身顫抖和渴望時,甚至會丟下她們二人離去。那種被拋棄的感覺茉理很不喜歡,卻會忍耐住深沉孤獨、滅人的不安感。

茉理在黑暗中獨自背對光地,沒有聲響的流下眼淚再快速擦掉,不似稚齡而成熟;可雷莎一直都很熟悉這種場景,無論是以前或現在,“這個人”她都無法視若無睹。

有時喟嘆奧林匹亞山上那眾神的無情、有時又不得不跪地祈求她的父親保護。

可雷莎很喜歡上學,就算前晚才和茉理一起盯著父母們吸毒,害怕他們在那無憂無慮、如夢似仙的狀態下發生什麼事;茉理則相反,比起上學,她寧靜和父母待在破爛沙發上看每天早上“威博現場秀”的搞笑,常常被兒福人員和學校老師;以前他們還會把門關起,小心翼翼地不發聲響,但在茉理總是偷偷打開門,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後,他們也不在乎了。

廚房內擠著一家四人,雖然有些擁擠,但父母在吸毒時會突然變得多話,談起以前他們怎麼見面、怎麼戀愛的細碎故事。

還有在相遇前,父親從小在家暴的陰影下逃出來後,獨自生活;雖然有些難以想像,但母親原本也是個好學生,家教甚嚴幾至逼迫,壓抑的情緒崩壞下,同學偷偷塞了幾包海洛英給她後,從此逃離不了毒品控制的生活外,母親的頭腦還是步算差,父親也很聰明。

「爸爸上次還只用了螺絲起子就將吹風機修理好!」

「音響也是、上次左邊那個壞了,他也隨便敲一敲,就好了!」說到父親,兩個小蘿蔔頭嘰嘰喳喳地總話說不完,然後互相再說起父母的浪漫愛情故事,有時也會分不清哪些是真實,哪些是她們加油添醋出來的。

家裡的髒亂只有在奶奶來時,會稍微減低一半以上,雖然知道奶奶會來的時間,但母親還是會在時間快到的半小時,開始在房子裡四處奔跑。

地上滿是塑膠袋和垃圾,廚房裡碗盤根本沒洗,些許吸毒用具還放在桌上,破掉的玻璃窗是被小偷敲壞的,也沒復原,只用家裡最多的塑膠袋攤平,再用膠帶簡單黏上。

小偷應該也沒好好打聽過吧,這麼窮的家還有人想偷,大概也是打破玻璃之後看到滿目瘡痍的亂象,反而立即打道回府吧,這件事還常被他們全家人拿出來笑論。

奶奶總在每個月第三周星期天,在上過教堂後的下午來家裡,從來沒有改變,一絲不茍。

父親其實很討厭奶奶,照他的說法就是他討厭奶奶的全部。討厭她個性懦弱卻充滿耐性,而且固執,更對他們的痛苦視若無睹。

在他和弟弟妹妹被他們喝得滿身酒醉的爺爺,不由分說地拖去毒打一番時,奶奶只是冷眼地站在廚房動也不動,就算他們哀嚎,請求著救救他們,奶奶仍然背對他們,沒有任何動作,並開始大聲唸起聖經。

老是酗酒還會偷拿外婆私房錢去賭博的奶奶,父親總無法理解為何奶奶要忍氣吞聲,甚至漠視他們的痛苦,還要他們兄弟妹接受並忍耐這樣的生活;父親在某次又被爺爺不由分說抓到,用壞了一角的椅子開始毆打躺在地上時,他身體痛到麻痺,眼神開始渙散,還有一絲理智想著:  

「再不逃,下次我就會死了。」

面對家暴的深深恐懼,父親終於逃家,居無定所,投靠那些朋友、同學,跟隨賣毒品的藥頭賺些中間價差錢,多少過過日子。

雖然父親那樣說,但懵懂的孩子們還搞不清楚其中的複雜,她們卻喜歡、更應該該殷殷期盼奶奶到來。

奶奶來的日子,那幾天過後至少都能吃得飽,從鄰島克里特最常帶來的是芝麻圈和熱哈蒂吉那餅,尤其是奶奶自己做的熱哈蒂吉那餅,十分好吃:蜂蜜、橘子和橄欖油油炸出來的橘子蜜餅上,還灑上堅果、芝麻及肉桂粉。

茉理和可雷莎總是滿心期待坐在沙發上盯著,等待奶奶搭船又轉公車到他們家來。從大老遠就能從玻璃窗看見奶奶嬌小的身影,搖搖晃晃地不遠轉角過來,步伐緩慢而蹣跚,總是一身藍色套裝,右手提著老舊的黑色小皮包,左手則像是爪子,用力抓住姐妹倆十分渴望的東西───能填飽肚子的很多食物!

不過比起奶奶,茉理更喜歡外婆,雖然外婆在她八歲的時候就過世了。對外婆的記憶並不多,但在她八歲生日時送的禮物卻記憶猶新,就是自那時起,她總隨身帶著的水晶項鍊。

外婆身體不好,雖然住的地方離他們家不遠,大約三個市鎮的距離,坐公車就能到的了,但很少能過來看她們,可是茉理很喜歡瘦瘦的外婆,綁著馬尾放在耳邊,總會瞇著眼,躺在沙發上抱著她們姐妹看電視節目的時光,嚴謹的奶奶絕不會跟她們那樣做。

那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天氣好到有些怪異,連可雷莎都不在家,安靜得彷彿是上只剩下她和外婆。

輕輕叫喚她的聲音平緩,但有些顫抖,外婆從口袋裡拿出那個有著五光十色,閃耀出彩虹般顏色的水晶項鍊;茉理因為好奇,曾經在父親那希亂七八糟的書裡看過介紹水晶。

水晶是指發育良好的石英單晶。發育良好的石英單晶多為復菱面體,多晶通常為塊狀或粒狀集合體,純淨透明的石英晶稱水晶,一般為白、灰白、乳白色,含雜質時呈現紫、紅、煙、茶等色,晶面玻璃光澤,斷口或集合體,油脂光澤,無劈開斷口,貝殼狀。

但外婆給茉理的水晶只有大約三公分不到,卻跟她以前看過的都不一樣。水晶常被誤認為六方角椎,但卻只是雙面菱形面體,可是外婆的這個水晶是真的有一體成型的六個面,陽光照射下甚至擁有七彩光芒。

不平凡的水晶兩邊用了個鐵片梏住,再用皮製繩綁好,做成項鍊型式;充滿懷念衝擊在茉理心裡蔓延,甚過胸口滿溢出的突兀感,擄獲她的眼。

外婆笑著拍拍小孫女的頭,表情溫柔和藹,深邃的湛藍色眼睛,如同她們故鄉周圍的地中海般蔚藍,而茉理也有這種顏色,「我的小茉理是不平凡的人啊,聽外婆說喔,這個水晶跟我說,它的主人就是妳喔!」

故作神秘的說話方法,跟母親很像,茉理忍不住興奮地緊握住,「您說的是真的嗎?外婆?」

「是啊!」輕柔地將小孫女抱進自己懷裡,但外婆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小茉理,這個水晶有著強大力量,妳也必須學會控制妳自己本身的力量,才不會反而被它所控制喔!」

「……外婆…,我不懂…」聽著外婆語重心長,當時年紀還小的茉理不明白,外婆也只是對她略微微笑示意,十分淡定地握住茉理的手,「以後會慢慢懂,但小茉理一定要記住外婆的話,明白嗎?」

「……好的,外婆。」

那樣面色沉重的外婆,茉理還是第一次看到,突然感到陌生得害怕,外婆這才放鬆,氣氛突然又變回平淡穩定。

「乖孩子…」

說也奇怪,在那不久,外婆過世了,快到茉理對那期間的事都感到記憶模糊,甚至有時候還會覺得,那只是一場夢,外婆彷如睡著的童話公主,但永遠不醒。

雖然如此,茉理直到現在仍舊對於那天下午,外婆對她嚴肅地說的那些話,一字不忘;當時的她的確無法理解外婆話中含義,如今已經快要十七歲生日的茉理想起來,仍不禁害怕。

六角水晶力量是真的存在,茉理親眼見識過;小時在學校被欺負,她委屈地向水晶告解,希望神降災難給那些人,隔天一覺醒來,如往常去學校的茉理卻得知那些同學有兩個莫名奇妙死掉,另個人像是中邪般對父母尖叫狂吼,無法控制,後來只好送到精神病院。

那次大家心裡雖然有些困惑,更多是懼怕,異常平靜的氣氛;後來還有幾次的驚險,但總能化險為夷,茉理感覺的到,在事情發生當下,水晶瞬間發出微弱紅光,儘管可能忽略,但在自己胸口散出的熱度卻依舊存在。

『必須學會控制妳自己本身的力量,才不會被它所控制。』

外婆的話在耳邊異常清晰,就算有些懵懂,但茉理下意識地覺得,得壓抑住內心的心情,才不會讓水晶過度有所反應;其他人偷偷在背後叫茉理是怪物她也不是不知道,卻仍然假裝聽不到、看不見。

想來簡單,但做起來難,尤其是控制感覺這種事。覺得難受的時候,可雷莎也會陪在她身邊持續鼓勵,即使如此事情當然不會全然依照期望來進行。

茉理在那之後變得異常成熟,而且少話,原本就聰明的腦袋,也補回之前翹了好幾個年級的不及格分數,可雷莎對此雖然保持沉默,但她還是十分擔心。

「……十七歲啊…」相對於今年已經十九歲的可雷莎,總在家裡等待所有家人,叛逆過一段時間的茉理,獨自流浪在外的日子也已經結束,「沒想到妳都已經要十七歲了呢…」

「什麼?」悠閒躺在小時候覺得老舊卻溫暖寬大的沙發上,腳抬得老高地邊從書本中抬起臉,茉理滿臉困惑。

「昨天爸媽他們還提到要幫妳在家裡辦派對呢!」

「…別大費周章的,家裡還是跟以前那樣窮,能慶祝什麼…」冷冷地反應,讓可雷莎哭笑不得,忍不住用力拍了下她的頭,惹來大聲地驚呼和怪罪眼神。「死小鬼、爸媽他們也覺得虧欠我們很久,讓他們做些平復罪惡感的事吧!」

「………」

「讓他們為妳做什麼也沒關係,對吧?」

「…嗯。」

可雷莎明白,茉理只是因為習慣失望,害怕期待這件事之後對她造成傷害,以前她已經得到太多次的失落,次數數也數不清。

父親拿錢給可雷莎,要她們姐妹倆先去市場買些東西,回來要給媽媽煮晚餐,雖然不多,但已經她們多年都沒有過的“正常生活”。

倆個人有說笑有笑地雙手提滿東西回到家門口,突然從門後傳出母親高亢的尖叫聲,不到一秒便越來越小聲,顧不得手上的東西,飛快地打開鐵門,卻看到了令人無法置信的場景。

滿地鮮血。

幾乎沒有完好之處。

茉理抓緊身邊的可雷莎,讓她站到身後,四處尋找人影,卻在沙發地板前看見父親背對著她們躺平在地,看不見的臉下鮮血不斷流出,頭頂還有隻腳踩著…母親被人用單手捉住喉嚨,似乎是連掙扎的時間都沒有,就被掐死。

她們眼睛睜大,絲毫無法動彈,沙發上的黑影並沒有因為她們倆人突然闖進萊,而感到驚慌失措,茉理知道自己應該拔腿就跑,但身上的寒意,甚至是面對這個兇手,她卻無法轉身離去。

黑影姿態十分優雅,連將母親拋出去的動作都看來輕快果決,身旁的可雷莎用力抓住茉理的手臂,幾乎將她扯痛,嘴裡不斷碎念「…怎…怎麼會提前?」

聽見自己的名字,黑影不動聲色地發出冷笑,逐漸清晰的五官卻讓茉理更加驚愕,那是個深遂而又剛毅的臉龐,十分俊美,猶如神話中那些美少年般的俊逸脫俗,表情卻如此殘酷。

「……總算又能見面了啊…我親愛的亞特拉斯。」

茉理瞇著眼,看向他,「…埃、埃澤斯?」

即使毀滅世界,我也愛你。

TBC

                                          *      *      *

我把說會斷在情節的大綱   忘記了                ˊ   _>ˋ

好吧,我真的該寫一下大綱…

埃澤斯~我一直對他有愛耶   科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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