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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球(三)

他最近好像很忙,每次找他一起出去都沒空.

”我在找打工.”   他這麼說.

也許他有自己的煩惱,我也不好干涉太多,本來我就不是一個喜歡管閒事的人.

那張抽中的電影票,我還是自己去看好了.

坐在漆黑的電影院裡,我捧著爆米花悠閒地欣賞這部號稱票房高過七夜怪談的恐怖片.

來看的都是一對對情侶,每當出現突來的驚悚鏡頭,四處就會充滿尖叫聲.

...真是破壞氣氛,幸好我坐在最後面的位子,否則要是有人在我耳邊那樣叫,我可能會呼他一拳.

最後這排除了我之外,只有兩個男的.

日本的鬼片都沒什麼光線,所以除非坐的很近,否則根本看不太清楚別人在做什麼...不過我在黑暗中的視力還不錯,所以我看到了...

那兩個男人在接吻.

這種場面不容易見到,那兩個吻得難分難捨的人現在比電影還吸引我.

很沒禮貌的,我就這樣盯著他們看.

其實就和一般男女接吻沒什麼不同,看久了也無趣,我重新把視線拉回前面的大螢幕上.

半個小時後,電影院裡恢復了光明,我起身準備離開,剛才那對男同志也走了出去.

其中一個人的背影看起來很熟悉.

”...夜封?”   我試探地叫了一聲.

他轉過頭,嘴巴半開著說不出話.

”你和(男)朋友出來玩啊?”   我問,語氣稀鬆平常.

我不反對同性戀,雖然剛才有點驚訝,但喜歡誰是他的自由,我沒意見.

”嗯...他...我和他在約會...你一個人來看電影啊?”   他結結巴巴說,放開摟住男伴肩膀的手.他身邊的人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因為有人沒空.”

”......喔,那...我們先走了.”   擦擦鼻頭,對我抱歉地笑笑,拉著身旁的人走.

原來找打工是藉口啊?他何必那麼見外,直接跟我說他要約會不就好了.

”回去吧...”   丟掉已經空了的爆米花盒子,感覺心也丟了某個部分在那裡.

...不想了,我討厭動腦.

*      *      *

”這裡要帶進第三個公式...”    啪!

”...然後從這邊看,就會發現...”    啪!

”......高順瑤!你有完沒完!”   台上老師終於忍不住地大喊,同學一陣爆笑.

”老師,蚊子很多.”   我無辜說著.

其實我是在觀察,他會在我拍第幾次的時候發火.

實驗結果是兩次,真是個脾氣不好的人.

我拿起筆,在觀察紀錄裡寫下.

還是阿導最好脾氣,我打了八次他才阻止我,而且口氣不會差.

最近我的觀察對象變成人,因為我突然對他人的反應很感興趣.

午餐時間,我還是和夜封一起吃,今天吃飯的地點在活動中心.

”你最近對老師很有興趣.”   他打開飯盒,卻沒有動筷子的打算.

”不只是老師,坐在我前面的人都是我的觀察對象.”

”幸好我坐在你後面.”

”嗯...”    真是太可惜了.

兩人沉默,他的飯還是都沒動到,不過我也沒管他,把注意力放在打羽球的兩個阿多仔身上.

”...你不問我那時候的事嗎?”   他突然說.

”問什麼?”

”我和男人交往的事.”

”那是你的自由,而且我不反對同性戀.”

”喔...那個...之前沒告訴你,對不起.”

”笨蛋,這有什麼好道歉的?”

其實我知道他要問什麼,只是故意裝傻,也許我很好奇他會怎麼跟我說那件事.

不過聽到他跟我道歉,卻有點生氣.

只是我仍打算忽略這種感覺.

”吃飯啊,你在發什麼呆?”

”咦?喔,我吃...”   他一副呆樣,看起來很好笑...我的嘴角不自覺地往上揚.

他剛扒進嘴裡的飯還沒吞下,塞滿飯粒的嘴半開,還掉了幾顆下來.

”嘻嘻...你這樣很好笑耶...”

他的臉微紅,趕緊閉上嘴把飯吞下,然後才說:”你剛剛...笑起來很好看.”

”我不是常常在笑?”   不行,嘴角沒辦法恢復.

”你以前都笑的很假,剛剛是真的笑.”

”因為你實在太好笑了.”

”......是喔?”   說完,他也笑出來.

我們兩個就像白痴似的,坐在地上大笑.

這種感覺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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