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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晚上八時。

一間垂下日式布簾的居酒屋,所有客位早已坐滿,歡樂的笑聲與歌聲不時傳出店外,氣氛樂融融的,就除了——位於最入面的角落。

「再來!給我酒!」平日講究的髮型爬得像生意失敗一樣,男子皺著眉頭托額,握成拳的左手用力地敲在木製的桌上。

「是是是!」他的吼叫大的連站在門口的知客都聽見,幾名穿著改良式和服制服的侍應們紛紛一同應聲。

「你嚇倒人家了。」對男子頹廢的模樣視若無睹,悠悠然夾起一片三文魚刺身,坐在他對面的女子如說風涼話道。

「言悅!」喊出她的名字,男子痛苦地抱著頭。「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這樣對我?」

「我不知道。」嗯,魚生的味道蠻鮮美的。

「我到底有什麼不好?」儘管好友的反應超級冷淡,他依然激動地說:「她要的東西,我買給她!她要去旅行,我陪她去!甚至她喜歡吃的菜,我也不辭勞苦的去學去煮!為什麼?為什麼她還是離開我?」

眼看他快噴出口水污染美食,言悅無可奈何,只好放下筷子,對他正視一點。

「這就是重點!」她明顯不怎甘願地道。「正所謂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現在這個世界,好男人不值錢的!」

「那我的問題是——」

「不夠壞!」其實言悅也未試過真槍實彈的經驗,此時說的只是她多年來看言情小說所得的結論。「聶昊揚,你就是太寵女人,她說怎樣就怎樣,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當然鎖不住她們的心!」

「可是,我沒法對自己喜歡的人壞呀……」聶昊揚的表情很苦惱。

「那麼就若即若離一點,別讓她們以為能任意控制你!」

「但我很難忍住不見面……」

「你去死吧!」真是佛祖都發火!像他這麼優柔寡斷的男人活該被甩!

「言悅……」

「不要叫我!」大口大口吞吃刺身,言悅藉此渲洩胸口那股又怒又酸的悶氣。

怒是為他好到無懈可擊的頑固性子,而酸……

拿起熱騰騰的綠茶啜飲,她的眸光忽然飄得很遠。

「言悅……」伏在桌上,聶昊揚半舉酒杯,深沉迷人的黑眸氤氳淡泛,凝著她,問:「妳也跟別的女人一樣,只喜歡壞男人嗎?」

進行中的咀嚼頓了下,然後她抿抿薄唇,若無其事地答:「不,我是個特殊例子。」

「特殊例子?」用力瞇一下眸,聶昊揚咧著男孩似的傻笑,有點神智不清的俊美臉龐,告訴別人他已經醉了。「說的也是……跟妳認識了那麼久,從沒聽過妳喜歡上誰,也沒見過妳為情所困。」

避開給他話作回應,言悅把一串烤肉放到他盤子上。「吃點東西吧。」

「悅,妳聽我說……」未有察覺杏眸內閃過的黯光,聶昊揚自顧自地說下去:「真的,不用為愛傷心,是一件很棒很棒的事情……」

他又為自己斟一杯酒,可是在酒快碰到杯沿時,「咚」的一聲,他整個人就倒在榻榻米上了。

比起買酒時的喝叫,他的昏迷只發出了很小聲響,周遭噪音瞬間將之覆過,沒有任何人發現——除了她。

不再狼吞虎嚥,也不再把精神專注在食物上,言悅站起身,小步走到男人旁邊,拾起坐墊上的西裝外套,輕輕蓋住他軒昂挺拔的身軀。

伸手撫摸那汗濕的短髮,言悅向來淡漠的眼睛佈滿柔色,略尖的嘴角翹成弧度,帶著一絲平時絕不露面的苦澀。

「真的……」凝視著醉昏後仍然吸引的俊臉,她輕聲喃喃:「不用為愛傷心,是一件很棒很棒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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