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Merry X’mas(X夢)

§、XANXUS×寒露

§、子世代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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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紛飛,柔美卻染了濕氣的雪白結晶連夜在外頭編織起了厚重的銀白外衣,強硬地讓凋零的大地穿上,足以凍僵手足的冷空氣也隨之於外大肆喧鬧,毫不顧慮地挾帶起流動,直直地往仍靜靜地佇立在角落的枯木撲去。

     

      窗口漆上了薄薄層氤氳,灰濛濛得看不出是細小水氣聚集而成,並且眷戀地依附其上,侷限了視線向外擴展的空間,也遮蔽了外頭淒美卻絢麗的銀白雪景。

     

      莫約四、五歲裏著厚重保暖衣物的小女孩,努力踮著褪去暖襪的小小裸足,小小的雙手攀著寬間極窄的窗台,好讓自己那宛若紅瑪瑙剔透也沉靜得宛若死水的貓眸,緊緊盯著眼前茫茫的霧氣,理應表現出小孩應有的好奇以及純真的可愛容顏,卻毫無一絲情緒波瀾於上興起。

     

      整體的氣質彷彿根本不像個小孩,反到像是個清心寡欲的出家人。

     

      小小短短的指尖在薄霧上輕輕地劃下一痕清澈,視線也從此隙縫看出了外頭──除了銀白外,還是只有一片的雪白。

     

      瑪瑙似的眼瞳沒有流露出興趣或者失望,依然是那沉靜不見漣漪的湖泊,她只是鬆開了使力而些微顫抖的雙手,讓小足穩穩地落在溫涼毛絨似羽的地毯,沒沾染溫度的涼意尖銳地穿透過腳板,直達骨髓釋出微涼綜合了體內的溫度。而她卻連眉也沒蹙地緩緩走向正窩在溫暖被床裡的女人。

     

      「欸……這種天要出去買東西……很冷耶……」

     

      裸露於被外的雪白指尖被凍得無知覺地握著電話緊緊攏靠在耳邊,飽含疲憊以及濃厚睡意的軟膩腔調緩緩在一室清涼中落下了水滴,濺起了細微漣漪,女人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後,又拉緊了保暖的蠶絲被,細聲不滿地囁嚅著。

     

     

      「クフフフ,由不得妳啊寒露。」

     

     

      話筒對面的彭哥列霧守壓根不把她的怨言聽進去,唇角逕自揚起吊詭弧度,「妳也知道今天彭哥列要我去出任務,無法陪我可愛的庫洛姆去逛街,但是我又放心不下庫洛姆孤獨地在一群狼之間活動啊……」他愈說愈緩慢,與其說怕她還在昏昏沉沉的,聽不太清楚,不如說是不答應就等著輪迴吧的變相威脅。

     

      那就叫她不要去啊!她現在只想賴在被窩裡倒頭就睡,根本不想起床出門受寒受苦啊啊啊啊──難道他們都不能體諒一下她體虛嗎?!變態!

     

      握著電話的手又使了些力,關節也因為力道而泛起了白,寒露面色難看地稍為扭曲了幾分,委屈地瑟縮了被窩裡的嬌軀,不滿地暗暗抱怨。

     

      也知道她正在心底啐唸咒罵,話筒另端的彭哥列霧守無所謂地扯了下唇,「哦呀、妳不作聲我就當妳答應了,記住,要好好看著庫洛姆唷,不然……クフフフ……」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不待她反應過來,便擅自切斷了通話,只留下嘟嘟作響的話聲來嘲笑呆愣的女人。

     

      錯愕地挪開恍若嘲諷的話筒,她震驚地不敢置信自己又被人忽視了決定,進而還幫她擅自作主。不會吧……有必要每個人都要無視她的人權嗎?!太過分了!

     

      小媳婦似哀怨地咬了唇,她滿腹委屈地放下耳畔的電話,正想伸長光裸的手臂將電話掛回時,一雙小手將其接過,在她吃驚的目光下,也俐落地將話筒掛回電話,毫不拖泥帶水的。

     

      見她隨後瞬也不瞬地睜著比他清澈卻相同豔紅的眼眸凝視自己,薄薄的臉皮頓時火辣辣地抹上了如霞夕的胭脂紅,寒露不免尷尬地又拉緊了被子,深怕尚年幼的她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再怎麼說,她還是沒大方到可以在任何人面前穿脫衣服──除非被威脅,不然即使是她親生的也是一樣──況且,昨晚的……咳、那個在她面前流出來也不好啊……

     

      只是,該怎麼讓她迴避一下呢?

     

      擰起了眉,她一面隱忍著面上的滾燙,一面蠕動了些許紅腫的唇瓣,對著直直地望著她的女兒,細聲地哄道:「蘇菲絲,可不可以出去一下?等我換完衣服,再一起去吃早餐,好不好?」

     

      聞言,蘇菲絲緩緩眨了下貓眸,與她相像的面容卻依舊木然,粉嫩的唇抿了下後,才徐徐地讓咽喉發出了稚嫩的嗓音。

     

     

      「……父親說,不能讓母親離開視線,所以不能離開。」

     

     

      甚麼不能離開視線?XANXUS!你出門就出門,你還到底跟蘇菲絲說了些甚麼啊啊啊啊──明明知道蘇菲絲一板一眼的,把你的話當作第一優先,還跟她這樣說!嗚啊啊啊──這要怎麼換啦!

     

      面容僵硬地扭曲了下,完全沒料到是如此的寒露,不住在暗地對著某個去彭哥列開會議的瓦利亞首領產生了埋怨。真是討厭死了……這分明是在整她吧?是吧?!怎麼辦?要是蘇菲絲看到問起怎麼辦?難、難道要說實話嗎?!

     

      愈想愈驚恐,她實在無法想像被自己女兒冷聲逼問的窘境,可是怎不能一直窩在裡頭與她大眼瞪小眼吧?況且一定是她輸的好不好?!光是對上深處的豔紅,她就覺得自己正不要命地跟XANXUS對看。

     

      嗚嗚……要不是蘇菲絲長得比較像她,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兩個XANXUS……說不定神經率先衰弱啊啊啊──

     

      不,其實她早就在小時候神經就已經有過份纖細脆弱的現象了,尤其又是遇上XANXUS,她的神經更容易短路。

     

      雖然說,她不知道蘇菲絲為甚麼特別喜愛槍械,以及金屬摩擦或相擊出的窸窣聲響;也不知道為甚麼她可以長時間注視一個人事物;更不知道她為甚麼那麼沉著穩重得根本不是小孩該有的樣子!

     

      嗚嗚嗚嗚嗚……相形之下,她根本就是比她自己的親生骨肉還要軟弱、任性、膽小啊啊啊啊啊──算了、反、反正她又不是第一天被別人這麼說了,習慣就好……習慣就……好個頭啦!!

     

      看到自己女兒根本沒有存在著一般小孩子對於陌生又新鮮外界的好奇心,也根本沒有任何關於年幼該有的欲望,甚麼都沒有,沒有到她開始想要痛哭流涕了。嗚嗚嗚……她這個母親做得太失敗了!

     

      愧疚地抽了抽鼻,寒露哀怨地咬了唇,盈盈淚光我見猶憐地充斥著絢麗的金綠眸,餘光瞥見蘇菲絲仍波瀾不驚、心如止水地緊盯著自己,她隱忍著面上直逼沸騰的滾燙,淚水汪汪而導致模糊的視野,在床附近尋找昨晚不知道被扔到哪的衣物來遮蔽隱匿於床窩裡的赤裸。

     

      欸……奇怪,她記得睡衣應該是被丟在那的啊……怎麼一夜間就不見了?莫非昨晚的衣服不是用脫的,而是、是……

     

      面上如海水襲來的潮紅明顯地浮現於芳頰,溫吞卻也如火熾熱地從腳底順著骨骸燃燒至全身,滾燙的淚水交織出了炫目的迷濛,眼前的視野也猶如渲染了昨夜撩人的春色──不行、單寒露妳這是在做甚麼?!要想也要想點正經的吧!怎麼會想到、到……那、那邊去啊……

     

     

      ──這該不會是……思春吧?

     

     

      唔啊啊啊啊──說甚麼話?!她沒事為甚麼會想到這個詞啊?!討厭、她才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況且現在是冬天哪來的春天可以思啊!!

     

      面紅耳赤地案自反駁自己腦海冷不防迸出來令她無地自容的詞,但向來不擅說謊的金綠貓眸卻怯怯地飄移開,寒露直覺得本在打顫的身軀,都已經燙得開始溢出了因為心虛而起的薄汗。

     

      見到寒露面上盡是可疑的潮紅,泫然欲泣又楚楚可憐地在床上找尋衣物,蘇菲絲只是淡淡且平靜地出聲,成功地讓腦海已經亂得像團亂糟糟的毛線球的女人,暫時脫離了慌亂羞窘的處境。

     

      「……母親,衣服一早我就拿去洗了。」瞧她呆愣了下,她並沒有理會,或者說她根本就沒看到,「洗澡水我也弄好了,衣服也在裡面。」紅光瀲豔,眼睫逐漸緩緩斂下,眼觀鼻,鼻觀心的平淡地道。

     

      頓時不知該說些甚麼,寒露愣了許久,才茫然地回過神,「嗚……蘇菲絲、妳一定那麼早熟嗎?」雖然說早熟很好,不需要太擔心……但就某種程度還說,她還是擔心她沒有一個快樂的童年啊!況且、這樣不是代表她很任性軟弱甚至幼稚嗎?!

     

      恍若沒瞧見母親那有點受到打擊的羞愧,蘇菲絲又拉起了下斂的眼簾,瑪瑙似的紅眸一如往常靜止於水面,小嘴卻吐出了讓女人晴天霹靂,活像被五雷轟頂的話──

     

     

     

      「父親說,軟弱的只要母親一個人就好。」

     

     

     

      耳邊盡是轟轟悶雷響,白雷蠻橫地衝斷了縱橫的腦神經,寒露茫茫慘白的腦海僅剩下一聲既淒厲又不甘的悲鳴──

     

      XANXUS!你太過分了啦啊啊啊啊啊啊啊──

     

     

     

      #

     

     

     

      銀雪在已染上濕氣的地面上堆砌著,一片又一片逐漸增厚至已讓裝上雪鏈的交通工具受到了行進的阻礙,就連唯一可越過空間觀察一切事物的窗口,也蒙上了層濕冷的雪白,飄逸在外的冷空氣強勁得化為鋒利的刃,呼呼地咆哮著,踏著奇快的腳步,穿透一切的阻礙,將自己的溫度在殘存著暖氣的車廂渲染上了冷。

     

      已經在車上困了好幾個小時,最後沒有耐心擅自推開車門走下車的XANXUS,踏出套著受了光線而折出光面皮質長靴的腳足,儘管當腳沒入了雪堆中,刺骨的冷冽隨即割破了靴子刺穿了肌膚,緊迫逼向身軀的暖意,他依舊不改面色,也不理會身後比起自己,行動被雪地牽制而笨拙的列威,直直往不遠處的宅邸步去。

     

      任仍在空中舞動著眩目銀光的雪挾帶著濃郁濕意如水浸濕了肩頭或者髮絲,XANXUS不為所動地持續著自己的步伐,對於身後的叫喊充耳不聞,反倒還稍微加快了腳下的步調。

     

      今天,是聖誕節。

      而他,從不過這種愚蠢至極的節日。

     

      甚麼聖誕老人拉著麋鹿、騎著雪橇帶著一大袋多到數不盡的禮物去世界各地分送,甚至還要爬煙囪。嗤、這是多麼可笑又愚蠢的事情,他可沒聽說過有禮物從天上掉下來之類的事情。

     

      但是,今天去彭哥列之後……甚麼愚蠢可笑的事情都發生了。

     

      連那個穿著紅滾白的雪衣,來拖著一大袋重物的假老人都出現了。只不過,是哭喪著臉從袋子裡掏出包裝精美完全的禮物給家族成員,而且腦後還多抵著把銀槍。

     

      是澤田綱吉,那個蠢垃圾。

     

      說要開會是假,發禮物才是真──又是那個阿爾柯巴雷諾的鬼主意。

     

      當場見到如此,他不假思索地立即轉身準備離開──他才不屑那種幼稚至極的東西──結果,卻被阿爾柯巴雷諾那個傢伙叫住,問說怎麼走了呢不拿個禮物過過聖誕節等屁話。

     

      想當然耳,他連回答都懶得回答,甫踏出第一步,卻被阿爾柯巴雷諾接下來的話止住了步伐,甚至讓他拉回目光回眸瞅了笑得不懷好意且黑氣不斷飄散的門外顧問。

     

     

      ──這是給寒露的,相信是個很棒的聖誕禮物──對你而言。不過可別先自行拆開唷,這樣才有驚喜。

     

     

      於是,他手上多了個與自己相衝突的裹著鮮豔色彩包裝,卻有些瑕疵的方形禮物,且上頭還繫綁著個突兀又閃死人不償命的光亮桃紅蝴蝶結──很噁心,是哪個廢渣的品味那麼低俗的?而且包得還真是跟待回收的垃圾沒兩樣。

     

     

      此刻終於褪下被迫穿上的聖誕老人裝扮的彭哥列教父,正要坐上象徵勞碌的皮椅上之際,他驟然感受股了從背脊狡詐地竄上的惡寒,緊接著鼻腔不住打了個響亮的噴涕,還來不及思考是誰說他壞話惑在詛咒他,就被一面正等著看戲,一面優雅地啜飲著沁著悶熱氤氳黑咖啡的門外顧問射了一槍。

     

      答案揭曉:是某個苦命被槍抵住強迫當共犯的首領,一邊不斷囈喃著對不起小露我是被逼的被逼的千萬不要怨我啊對不起,一邊含淚連夜趕工而成的。

     

     

      嗤哼了聲,他將視野從鮮豔得彷彿加了色素的禮物移開,鮮紅如從體內噴灑出溫熱的血眸卻猛然觸及到一片銀白中,有抹惹人醒目的黑影靜靜地佇立於雪堆中,過大得也活像在辦喪禮的烏黑雨傘沉載著不輸地上那厚沉的積雪──那個人站在雪中很久了。

     

      微瞇起了血眸,他幾乎反射性地刪除掉一向怕冷體虛的圾垃名字,那個垃圾就算再怎麼膽小逃避現實,卻也不會讓自己像個笨蛋一樣站在雪堆裡凍死,有這種舉動的大概也只有那個垃圾而已。

     

     

      那個不到滿歲就開始碰槍的小鬼。

      一歲就放出憤怒之火轟了逗著她玩的貝爾‧飛格爾。

      二歲就拿槍從圾垃髮旁意外地射了一記填入死氣的子彈。

      三歲就開始大大發揮與生俱來的能力開始做些基本的訓練。

      四歲就將憤怒之火灌入死氣彈中把那群垃圾當作標靶練習準度。

     

      那就是她懷胎十個月生下來的小孩──他們的女兒。

     

     

      Sofisticati‧Vongola

     

     

      面上並無任何神情殘留,XANXUS走至幾乎快被雪堆淹埋卻仍執著傘柄的小女孩面前,居高臨下地睞著就算被冷得直發顫,卻仍不為所動地佇立於雪中的她後,便冷冷地問:

     

      「蘇菲絲緹卡緹,妳在外面做甚麼?」問歸問,他卻也把她從雪堆中拉出來,說不上溫柔,也談不上粗暴,拎著她已微沾上濕氣的衣領,往僅剩幾步路的宅邸走去。

     

      雙足登時懸空,蘇菲絲卻連表情、眼神的變化也沒有──或許被冷得無法勾勒肌肉來製造──凍僵的關節也都無法自由靈活的應用,於是只能任著男人提著她行動,然兒聽見父親問的話,她試著蠕動著凍得發紫的唇,乾澀的咽喉嘎然微啞地發出聲回答。

     

      「母親……被怪鳳梨……帶走了……所以等著……」

     

      斷斷續續卻依然平靜得連一絲波紋也沒有,彷彿只是在陳述母親只是去拿白開水而已等平常瑣碎罷了,只不過說出來的卻是令人吃驚的話,尤其是最後一句,很蠢很笨,卻也是他教的。

     

     

      不能當個軟弱的人,要當個足以保護妳那個無能垃圾母親的人。

     

     

      而一個小孩子再怎麼有良好的天賦、早熟的性格,仍是個如同螻蟻般存在的垃圾。經驗不足,就是個很大的缺失──無法判定怎麼保護。

     

      血眸倏地陰沉得呼嘯而過了寒風,森然的陰暗佈上了蜿蜒著猙獰卻狂野傷痕的俊容,「……六道骸?」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吐出這令他不爽的人名──儘管他們兩個人曾經合作過。

     

      傾首瞇起了較大的血眸,蘇菲絲仔細思索著自己腦海中存在的人名是不是有個留著奇怪鳳梨頭的人,不到幾秒,便揚起逐漸活絡起的頸頷首,嗓音卻也毫無波瀾地擠出了一個字。「……是。」

     

      那顆鳳梨就這麼想成為串燒烤鳳梨就是了!

     

      怒火霎時沸騰得蒸出了熾熱氤氳,XANXUS陰狠地哼了聲,用著被雪浸濕的靴子便踹開了緊閉的大門,走入被壁爐燃燒出溫暖進而充斥整室的屋內後,隨手將禮物塞至女兒手裡,隨之聚集起了微弱卻異常飽含高溫的憤怒之火扔向壁爐,登時,屋內的溫度又越高了好幾度。

     

      「去洗澡換衣服。」將已漸漸回溫的女兒放至地面上,他冷聲地命令,也從她手裡拿回禮物,也抽去了雪融後的雨傘。

     

      乖巧地頷了首,蘇菲絲不發一語地忍著全身上下被雪染得濕淋淋的衣物,所帶來的刺骨冷意,頗僵硬地踏出還在回絡血液流通的雙腿,往自己房裡緩步走去,每一足皆在潔淨地板上烙印下了因瞬間封閉而暈出的溼氣,只是卻頻頻回眸,似乎有話要說的模樣。

       

      褪去長靴,闊步走向立於牆邊的酒櫥,同時也睨見自家女兒遲緩的步伐以及迎來的視線,XANXUS頓時停下手邊的動作,「有話快說,別給我像個廢物一樣拖泥帶水的。」語罷,便繼續伸出手拉開了雙敞式剔透櫥門,從裡頭隨意拿出一瓶已開封的烈酒。

       

        曉得已得到他的許可,蘇菲絲抿了下唇,在腦海努力思索著尚早的記憶後,才緩緩地讓疑問吐出唇。「……早上母親腿上有白白的液體,那是甚麼?」

       

       

      「……蘇菲絲緹卡緹,閉上妳的嘴馬上去洗澡,別再讓我說第三遍。」

       

       

      擺明了,心虛。

       

     

       

      #

       

       

       

      「今天是聖誕節?」

       

       

      困惑挾帶著驚訝,寒露從眾多精美玩偶中錯愕地抬起眼眸,瞅著正在仔細也謹慎挑選禮物的長髮豔麗的女人,完全沒想想到今天就是向來被她視為遙不可及的節日。

     

      要知道,從小她從沒渡過所謂正常的聖誕節──若要說從鮮紅襪子裡翻出了一堆蟑螂、禮物裡頭是一堆死老鼠是聖誕節的話,那麼,她寧願裝死也要混過它。

     

      寒天出門挑選另外聖誕禮物的庫洛姆依然梳著十年不變的詭異鳳梨髮型,柔順的髮絲卻已從以往的短髮逐漸留長,昔日可窺出淡淡的豔麗也在歲月中得到了蛻變,愈發愈豔得似怒放芳香的玫瑰,卻也有如同蓮花的清麗,兩者反極的美感卻在她身上自然地融為一體。

     

      「寒露……不知道嗎?」手拿著一個花枝招展得貌似鳳梨的玩偶,庫洛姆微訝地回眸望著開始抽搐唇角的寒露。今天是想說上街再買個禮物給骸大人,儘管骸大人說只要她做的就好根本不用出門,但她還是想再買一個加送給他。

     

      腦海盡是那些本來是聖誕節的東西卻活像比萬聖節還要恐怖的禮物,寒露面色慘白地抽了顏面上的神經,試圖淨空腦袋裡的驚悚回意,「是……不知道……」完蛋……好像太糟糕了、是不是因為最近生活過得太過舒適而導致日子過到甚麼時候都不知道了?!

     

      算了,反正她渾渾噩噩過生活也不是只有這一次而已,不過……既然是聖誕節,是不是該買個禮物送給蘇菲絲呢?她想,再怎麼像個小大人,蘇菲絲也會喜歡一些小孩子喜歡的東西吧?應該啦……

     

      無力地垂下肩頭,她發現自己竟然不曉得自己女兒到底喜歡甚麼,甚至回顧已往,她只知道女兒不喜歡吃甜食外,甚麼也不知道了!她真的好失職啊啊啊啊──

     

      不過思緒一轉,想起晨早的窘境,她面色稍微僵硬了下,羞困的暈色在稍早遭寒風帶走血色的面容上蕩漾而開。太恐怖了……感覺好像被看到了怎麼辦?要是蘇菲絲真的已經看到了怎麼辦啊啊啊啊──

     

      多少也知道眼前面色一陣白一陣紅的寒露在胡思亂想甚麼,庫洛姆微微傾首,視線又往娃娃區裡認真地尋找,「啊、這個。」倏地見到與自己所想相去不遠的玩偶,她騰出一手取出了娃娃堆裡的相中之物,給予給身後潛意識中又爆走的寒露。

     

      當掌心遞來冰冷如玉的質感,她登時回過神,下意識垂下貓眸端詳著被塞入懷的東西,但是──

     

      「庫、庫洛姆……這個是……」僵硬地瞪著它,寒露驚懼地開始發顫,已經覺得冷汗開始溢出了肌膚,逐漸染濕了衣物。

     

      「我想蘇菲絲應該會很喜歡吧?」搧著單只紫眸的眼睫,庫洛姆難得在外頭勾起了淡笑,似乎覺得這個東西很適合那個面無表情的小女孩。

     

      喜不喜歡是一回事……問題是──

     

     

     

      ──有誰可以告訴她為甚麼一間普通的玩偶店會有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位於收銀台的店員聽聞對話後,便悄悄地揚起了抹細微卻墨黑滿到爆掉的陰笑,修長優美的手指執起了眼前散著濃郁咖啡香的馬克杯,優雅地低啜了口滿意的苦澀,他瞇起了饒富趣味的墨潭。

     

      「哼,終於發現了啊。」

     

     

     

      #

     

     

     

      仔細地擦拭乾髮絲,蘇菲絲確定身上的衣物足夠保暖後,又整理了下儀容,便踏出了腳步推開些許沉重的房門,循著過份靜謐的長廊,緩緩地下了奢華的階梯,來到空無一人的客廳。

     

      曉得那些叔叔不是出任務就跑出去玩了才會有這份寧靜,不過一直跟著父親的大伯卻沒有回來,大概不知道被父親甩到哪去了吧?

     

      鮮紅的貓眸靜靜地睞了倒在小几上空蕩蕩得涓滴不留的酒瓶一眼,視線立即往擺放於沙發上的方形禮物盒瞥去,如止水的心忽地濺起了好奇的淺淡漣漪,小腳不住開始跨出了小小的步伐,一步步緩慢,卻也謹慎得彷彿在面對一個聖物。

     

      包裏著如同甜膩糖果的鮮艷裝包的方體逐漸在視野擴大,直到佔去了視野的三分之一後,蘇菲絲才停頓下移動,紅豔的眸光緊緊地注視著。

     

      父親帶回來的……是甚麼?

     

      疑惑在腦中盤旋,粉妝玉琢的面容仍然無一絲思緒蟠踞,儘管想要知道裡頭的東西,但蘇菲絲並任何沒有衝動想要拆開靜躺在沙發上的它,只是靜靜地望著,直到有抹暗色侵襲了身軀,掩蓋了鮮艷包裝的光亮,她才收回心神。

     

      「那是澤田綱吉那個垃圾給妳母親的,禮物。」將手上的蒸散著縷縷雪白暈色的菜色擱置在桌面上,XANXUS就算沒從與自己如出一轍的色澤中找到困惑,卻曉得她看似複雜卻很好捉摸的腦袋在思索甚麼。「過來。」

     

      瞥了蒸騰的飯菜,卻在視覺中大放絕色可口,以及也在嗅覺上發散出強烈的勾引,彷彿在呼應這雙重的美色,隱隱運作的胃驟然發出了饑渴的哀號。

     

      不多想,蘇菲絲已知坐在精緻王椅上的父親所說的話意,於是便努力坐上了沙發,執起了銀匙將盤中極度誘惑胃袋的菜色,一口口送入嘴中留香後,緊接著順著食道緩和了空虛的胃袋。

     

      雪花,飄散。

      靜謐,淌流。

     

      靜靜地將盤中的食物都進了胃袋後,蘇菲絲面無表情地任滿得似乎要溢出的飽足感竄流了四肢,但眸光卻抬起望著神色平靜卻也淡漠的XANXUS,腦海隨之繞了幾圈的思索,唇也傾出細細的疑惑,「母親……還沒回來,沒關係嗎?」明明是個擔憂,嗓音卻沒有甚麼太大的起伏,連同神情也是。

     

      「要回來,她自然會回來。」平淡的話語絲毫看不出甫回到家的陰狠,只不過再仔細觀察,男人嘴角牽扯起來平淡的無所謂,更像是所謂皮笑肉不笑的險惡。

     

     

      ──那種某個人死無全屍的猙獰。

     

     

      而蘇菲絲再怎麼早熟,也無法觀察得那麼細微,只能選擇頷首。或許,被鎖定的當事人、其於跟隨他許久的部屬或者彭哥列才能發覺到吧。

     

      當然了,目前能了解的都不在,僅存一個尚在學習當中的小孩子罷了,只不過這卻讓某個正忐忑在結帳的家貓猛然打了自心寒至透徹的冷顫。

     

     

      ──那種穩死不得超生的驚悚感。

     

     

     

      #

     

     

     

      她沒想到會逛那麼久。

     

      眺望著已拉下暗幕的天際,儘管雪已停歇了,腳下刺骨的寒冷卻依然強盛得令她無法抵擋地發抖著。

     

      本來想買禮物完後就直接折返回家的,沒想到卻在途中見到了同樣出來逛街的京子、小春以及一平,之後,想當然耳一定是──繼續被拖著逛,直到逛遍了所有店家才勉強停止。

     

      而且,要不是她已經痛哭流涕地發出了淒厲的悲鳴,看她們的樣子說不定還會去轉移陣地繼續。

     

      捧著兩樣被包裝好的禮物,寒露除了幽怨的嘆息外,只覺得雙腿的酸澀雖不比以往的疼痛,卻也讓她難受得想要奔去浴室好好泡澡來卸除一身累積的疲憊。

     

      從懷裡拿出了刻印著凹凸不平紋路的鑰匙,緊接著沒入孔洞啟動了機關,她以肩輕輕地推了下鬆懈防備的大門,進了明顯溫暖幾度的室內。

     

      環視了下因燈光而有些昏暗的大廳,凍僵泛紅的鼻腔流入了遊戲於空的暖氣後,寒露貪婪地深吸口了來驅除體內堆積的冷意,也讓冷涼蒼白的身軀回絡了血氣,「我回來了……」或許是體虛,或者是心虛,夾帶濃厚鼻音的細膩緩緩地吐出後,隨即消散於空盪。

     

      其實不期待有人聽到,反正她也不希望有人聽到,尤其是那個男人……不過,她想這時間他應該是在書房獨飲吧?雖然不太喜歡他傾向酗酒的飲酒習慣,但此刻她卻巴不得他喝久點,不然就是看看書,讓她好好好洗澡然後趕快入睡來逃避制裁。

     

      說到這個,有時後她還滿慶幸XANXUS並沒有夜襲的習慣──或者說是不屑夜襲這種行為──不像其他有這種惡習的部分守護者,常常擾得她們幾個有時眸眶下緣有明顯的暗淡。

     

      但是……在自己居住的地方竟然要像個小偷躡手躡腳的……好奇怪……

     

      蹙緊了眉,寒露緊緊捧著手上大小各異的雙禮物,輕輕也無聲地踏上了階梯,越上了長廊,眼見臥房在不遠處,她簡直感動得快痛哭流涕了,暖暖的喜悅也到處在體內流動。

     

      嗚嗚嗚嗚……太好了!老天爺果然終於發現淒慘好幾年的她了嗎?這難道就是所謂的風水輪流轉,十年河東、十年河西──

     

      「母親,妳回來了。」

     

      瞬間僵硬了身軀,寒露抽搐著嘴角,一股自暴自棄的無力感取代了溫熱的喜悅,而那種無力感全源自於對於這種樂極生悲的淒厲所有的熟悉感。

     

      討厭……每次、每次每次每次都玩這把戲來耍她……這樣欺負她很好玩嗎?!混帳啊啊啊──讓她一回會怎樣啦啊啊啊啊啊啊──

     

      儘管心理歇斯底里的大爆發,她還是嚥下所有的心酸悲鳴,旋首對著已穿上睡衣顯然要準備就寢的蘇菲絲,牽強地扯出僵硬的笑靨,「蘇菲絲啊,要準備睡了?」那就快去睡吧……人家正在爭取她風中殘燭的生命啊啊啊啊啊──

     

      緩緩地頷首,蘇菲絲睜著清醒得不見半分惺忪的紅眸,直直望著頻頻冒冷汗的母親後,只是靜靜地移開視野,瞅向被她抱在懷被稱為禮物的東西。「母親,那是禮……物嗎?」努力從今天接收的詞應用在上頭,卻有些因為陌生而產生的拗口。

     

      被她這麼一說,寒露驟然才想起自己手上有禮物的目的,僵硬的面容線條也頓時柔和了不少,「嗯,有蘇菲絲妳的,只是不知道妳喜不喜歡啦……」將圓形的小盒遞給了面無表情的女兒,有些緊張地瞅著毫無動靜的她。

     

      感受到母親緊張不安的情緒,蘇菲絲遲疑了下,才生疏地拆起了包裝顯然簡單許多的禮物,褪去包裝外殼的素色圓型紙盒在視野中呈現,她眨了下毫無漣漪的紅眸,再掀起了紙圓蓋後,紅眸驟然掀起了波瀾。

     

      雪白得猶如窗外片雪的小巧雙槍靜躺於內部綢緞,金屬特有的光澤反照著水晶燈的光線,驀然,視線裡的槍支一襲隱隱淌流出縷縷的冰涼透藍色澤。

     

      「這個……人家去買的時候,是庫洛姆建議的……然後我本來不想的,結果……」誰知道那個店員是那個超級霹靂無敵終極腹黑的Reborn啊!然後就說甚麼不買我可不知道會發生甚麼事情等等,最後還附贈一記敢拒絕就送妳一記死氣彈讓妳嚐嚐甚麼叫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羞愧感覺之黑笑。

     

      結果呢?

      她就含淚買下了還能怎麼瓣……雖然說有種鬆口氣的感覺,但就是不知道蘇菲絲到底喜不喜歡啊……

     

      眨了眨激起漣漪的紅眸,蘇菲絲覺得胸腔被塞得滿滿的,一向平穩的心臟也陡然亂了些、快了些。是因為眼前的禮物是她所渴望的嗎?還是因為魯斯說過的是因為喜歡的人所做的事讓自己感動而導致的?

     

      她不太曉得是甚麼,只知道心臟好像快窒息爆開了,但卻感受不到半點難受的疼痛,只有一抹很想抱著母親的衝動,然後說──

     

     

      「……很喜歡妳,母親。」

      沒有甚麼情緒,不論是面容還是嗓音,但心卻是滿滿的。

     

      ──一直、一直都很喜歡……很喜歡母親。

      所以不管是甚麼禮物,只要是母親送的……她都很喜歡。

     

     

      瞬間的錯愕令突來被告白的寒露猛然從忐忑中回過神,震驚地垂下貓眸望著抱著她的腿的女兒。甚麼?甚麼?甚麼甚麼甚麼?!她剛剛聽到甚麼了?!

     

      蘇菲絲說……說喜、喜歡她?

     

      面上倏地被胭脂炸了一大片嬌豔欲滴的紅,她貌似羞怯狼狽地移開了目光,偏冷的身軀恍若被滾水潑了一身,燥熱的滾燙令肌膚都抹上了絢麗暈粉。

       

      好、好……不對、不對!單寒露!妳沒事對妳自己女兒臉紅甚麼勁啊啊啊啊啊──她應該是要很高興說她也很喜歡她的啊,而不是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一樣不知所措地害──呃……

     

      面色登時刷白,上一秒的血色頓時蕩然無存。四肢攀爬上了冷意,她緊張惶恐地嚥了口唾液,可憐兮兮瞠大霎間盈滿了粼粼淚光的金綠眸,因為心虛而頻頻顫抖的身軀也影響了溢出唇瓣的話語。

     

      「XAN、XANXUS……」

     

      硬著頭皮,她又驚又恐地吐出了話,方才霎那觸及對方視線的眸光,此刻驚慌失措地亂飄,就是不敢再與男人的視線對上,又不是不要命了嗚嗚嗚嗚……不對、她已經死定了啦──!

     

      早從她上樓就開始看著她,然後又聽著女兒對著她告白的XANXUS,瞇起了此刻深沉陰鷙的乾涸血眸,也險惡地扯了薄唇,「還知道要回來?垃圾。」話方落,果然見到她我見猶憐得跟隻代宰羔羊一樣可憐兮兮地顫抖著身軀。

     

      「人、人家只是……買……禮物……」委屈哀怨地扁了嘴,被嚇得三魂七魄都少了兩魂六魄去了的寒露含著淚光,試圖從咽喉擠出破碎也如蚊蚋細微的嗓音解釋著,腦海卻浮現令她慘澹某次太過悲壯、淒厲的回憶。

     

      唔嗚嗚……她不要、她不要再來一次啊啊啊啊啊啊──那種經驗一次就夠了、她不要再有第二次啊!!  

     

      下意識抱緊了懷中僅存的禮物,寒露只覺得自己不是死,就還是──

     

     

      ──死。

     

     

     

      #

     

     

     

      忐忑不安地僵坐於床緣,身上淋浴的濕意還未全退散,寒露面色既慘澹卻仍有可疑的紅潮,她很清楚這才不是甚麼更年期,況且她離更年期還很久。

     

      小手隱忍著顫抖,卻仍緊張地攫住浴袍的下擺,濕濕冷冷的汗水不停從肌膚緩緩溢出──很悲悽的,她對於這種待宰赴死的感覺並不陌生,還很悲慘的,很熟悉。

     

      就算知道世上還有很多很多人比她過得艱辛、坎坷,但、但她還是想要尖叫嚷著誰能比我慘啊啊啊啊啊啊──

     

      嗚嗚嗚嗚嗚……早說過、早說過就直接跑了!她為甚麼要乖乖的讓他抓去浴室,然後這樣然後那樣然後……然後……啊啊啊啊啊啊啊──受不了了!明明知道她最怕在浴室那、那樣這樣的還這樣欺負她!

     

      嗚……好討厭……好討厭!XANXUS好討厭!虧她真的很認真、很認真的幫他挑禮物的!還欺負她、弄得好痛!嗚……以後不理他了啦……大概吧……

     

      反射性地又吐槽了自己,她委屈地扁了唇,除了暗罵自己沒事又撥冷水給自己做甚麼,也幽怨地瞪了下也從浴室出來,目前正在拆禮物的XANXUS一眼──偷偷的。畢竟要是被抓到,肯定又是一身悲慘壯烈的事蹟。

     

      於是,拉起了冰涼涼毫無溫度,卻薰染著淡淡酒味的棉被,把自己埋了進去,打算不看不聞裝死睡覺──個頭,當然是偷偷的看禮物的成效。

     

      這是第一次送禮物,難免會在意的。

      尤其,對方又是自己很愛很在乎的人──雖然她不太想承認。

     

     

     

      XANXUS本來對她手上的禮物不太抱持著太大的興趣,他以為那是給不知道哪個準備給他轟死的垃圾的──蘇菲絲緹卡緹那個垃圾無所謂──況且又見到她哭得淒慘又還那麼謹慎地抱著那個禮物,一股怒氣橫衝直撞地油然而生。

     

      於是在浴室狠狠地處置完後,便直接把那個可能是要給澤田綱吉那個死人渣的禮物給拆了,說穿是嫉妒,那又怎樣?就是得不到他人休想得到的險惡,有何不可?

     

      將拆下的包裝全數燒盡,他冷冷瞅著與一般裝禮物的紙盒不同的木盒,指尖一推將木蓋褪去,一縷淡淡的,幾乎不可察覺的酒味立即散出,他頓時愣了下,隨即取出中等卻擁有龐胖瓶身,承載深沉琥珀色的酒澤透過剔透而呈現出馥郁。

     

      這很熟悉,很像是他前陣子那還沒開封卻被一群死垃圾打破的酒。

     

      倏地錯愕,也快速整理出來龍去脈。冰冷卻燃燒怒意的火,登時熄滅,壓迫的陰狠也悄然消褪,他睞向開始縮在棉被裡的女人一眼後,便將酒瓶看似隨意扔至桌面上,卻也同時小心翼翼地拿捏力道不致讓其破碎。

     

      「垃圾,起來。」瞇起了逐漸淡化陰鷙的血眸,他腳步一跨,一舉掀開將她蜷成一團繭的被子。

     

      狼狽地與他鮮紅得令她不知所措的視線對上,剛剛躲在棉被裡裝死,卻也不住偷看他的寒露先是心虛地撇開目光,隨後也硬著頭皮在他的注視下,囁聲怯怯地問:「唔、XANXUS……難道不喜歡呃……禮物?」不然怎麼會用扔的?天啊、她沒那麼慘吧!她挑很久很久很久耶!幾乎比挑蘇菲絲的還要久啊啊啊啊──

     

      睨了她楚楚可憐倍受打擊的慘樣,XANXUS手一扯,將棉被拉得更遠不讓她搶──那種性子他哪可能不知道?一邊說話又失安全感想找東西抱──見她委屈不滿地咬著下唇,他拉起她鎖在自己懷裡,「談不上甚麼不喜歡的。」

     

     

      「只要妳待在我身邊就好。」

      俯首咬著她泛起瑰粉的耳,深沉平靜的血眸裡興起了隱晦淺淡的漣漪。

     

      只要永遠待在他身邊不要離開就足夠了。

      所以甚麼也不需要,甚麼也不必要,只要她在身邊就好。

     

     

      低啞蒸騰的熱氣惹得她渾身又掀起了燥熱,腦海也被溼熱血氣衝得昏昏沉沉的,根本無法思考。嗚……真的好卑鄙!竟然來這招、這招……除了站著等死,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啊啊啊啊──

     

      一切都變得很迷濛,不管是視野還是腦海。像甚麼時候她被放在床上的她也不知道,像甚麼時候被他壓在身下也不知道,像甚麼時候浴袍被拉去一半也不知道,像甚麼時候赤裸裸的……都不知道……

     

     

      「……我睡不著。」

     

     

      直到不屬於激情中的平靜無起伏的稚嫩嗓音清除了一室淫靡,頓時讓倒在床上激情片刻的男女驟然僵硬停頓了所有摩擦慾火的舉動。

     

      宛若沒見到父母此刻為何半裸甚至赤裸,蘇菲絲靜靜地看著母親面紅耳赤地慌亂拉著被子試圖掩蓋斑斑紅紅的身驅,也見到父親不悅地沉下面容撩起了地上的浴袍丟給母親後,便朝著她走來。

     

      努力仰視與父親對上視線,微弱鵝黃的光線也被父親高大的身軀給掩住了,她又眨幾下眼睫,緩緩靜靜地將話吐出。

     

      「……能跟你們睡嗎?」說是請求,最後也沒有將語意上揚,仍平靜如止水。

     

      面對請求,他隱忍似地闔上了眼簾後,才咬牙切齒地警告著眼前面無表情的女兒。「……蘇菲絲緹卡緹,這是最、後、一、次。」

     

     

      XANXUS,這句話你不知道已經說了幾次了……

      穿好衣服的寒露,面色慘淡地抽搐了嘴角,對著某方面很寵女兒的男人吐槽著。

     

     

     

×綱吉的聖誕心酸。

     

     

     

      說,澤田綱吉扮聖誕老人這件事,大家都一定知道是那個勝過惡魔媲美魔王的腹黑門外顧問所指使的──用武力。

     

      聖誕節本來想要跟親愛的愛人去難得又羅曼蒂克的餐廳吃頓燭光晚餐,但註定一生苦命的他,卻在太陽還未升起的時候,被門外顧問一槍打醒,開始他悲慘光著身軀只穿著條四角褲開始裸奔彭哥列二十五圈的凌晨生活。

     

      之後,就被迫開始著手包裝守護者以及眾多成員的禮物──當然,禮物是大魔王決定的,可憐的教父只能充當小弟開始包裝。

     

      而瓦利亞,除了某個擺明了就是不收瓦利亞首領,其餘聽說門外顧問已經自己前去送禮物了,所以澤田綱吉免去了好幾個準包到手抽筋的禮物。

     

      而人總是避免不了好奇的,當包完眾多成員的後,澤田綱吉剛剛好瞥見上頭寫著「獄寺隼人」的東西,於是他就拿起來仔細看著外頭的使用方法。

     

      等等、甚麼使用方法?!

     

      只要從裡頭用抽出煙條的方法,即可取出保險套……保險套?!

      頓時囧得說不出半句話,澤田綱吉立即又翻出了一個上頭寫著「山本武」的物品。

     

      好,這次沒有甚麼使用方法,倒是有商品名稱……

      等一下!!這甚麼鬼啊啊啊啊啊──二十四招床上情趣大集?!

     

      震驚地連忙翻出了所有,他面色慘澹地看過一個個禮物。

     

      藍波,潤滑油。

      ──媽的、藍波還是個十幾歲的少年,用這個做啥?!

     

      六道骸,世界上最難吃鳳梨乾(註:榴槤口味)。

      ──這甚麼?為甚麼鳳梨乾會有榴槤口味啊?那不就根本是榴槤嗎?!

     

      雲雀恭彌,咬殺等於上床辯論實錄。

      ──這是甚麼書啊啊!!看到時他不就被雲雀學長狂毆到死嗎?!

     

      笹川了平,極限的拳擊。

      ──噓、終於有個正常的了……不、說不定根本是障眼法!

     

      某個慌亂的教父連忙打開盒子,猛然一抹鮮豔的紅色朝著自己面部打來──K.O,恭喜澤田綱吉獲得一枚賤狗標記。

     

      頭昏眼花之際又不小心瞥見惟一一個經由他的手要送去瓦利亞給寒露的禮物後,便對著某個大魔王悲鳴。

     

      「Reborn!你是想看我被XANXUS燒了是不是?!竟然買性感睡衣當禮物!還有你為什麼知道小露的尺寸,甚至連三圍啊啊啊啊──」

     

     

      啊啊、因為是X’mas嘛,蠢綱。

      某個優雅地啜飲著黑咖啡的男人站在櫃檯裡,倚著牆望著某兩個正在挑選禮物的女人。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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