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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鬼影幢幢(1)

第一章—鬼影幢幢

1

一道影子在入夜的校園裏緩緩地移動,一陣有規律的“嗒、嗒”腳步聲,配著細微的“叮叮”聲,在校園裏回蕩、擴散著。

搖著手裏的一串鑰匙,嘴裏哼著一段旋律,紅鹿中學的保安林大叔在學校裏穿行,從警衛室走過空無一人的禮堂,穿過長長的走廊到食堂;這時只聼得見老鼠悉悉簌簌在跑動的聲音,偶爾有野貓發出嘶嘶的準備打架的聲音。

他擡起頭,漆黑的天空一顆星星也見不到。月光只能從厚重的雲層裏依稀透出一絲寒意;剛踏入雨季,夜晚的空氣潮濕而冰涼。

“明天最好不要下雨。”林大叔咕噥了一句,聞到自己身上穿著的未完全曬乾的衣服發出的一種黴味,希望第二天可以好好地把衣服都在陽光下烘烤乾淨。

他想著,繼續搖著鑰匙,在諾大的校園裏叮叮作響。

“嘎!”突然,林大叔前方幾米處的地面,有一道黑影快速地彈跳了起來,他的心臟一緊——那黑影拍動著翅膀,往黑夜飛遠了。

學校旁邊有棵大樹,成爲烏鴉們的棲息地,每天傍晚都有成群的烏鴉穿過校園回到那棵樹上,還有的烏鴉在學校食堂裏大膽叼走吃剩的食物。

“嘎!嘎!”烏鴉隱入夜空,林大叔鬆了一口氣,在心裏默念了一句:“佛祖保佑,出入平安。”

他當了紅鹿中學保安有20年了,現在就只等著退休,回去含飴弄孫,可不想這時候遇到什麽怪事。

20年來他每一晚的巡邏都風平浪靜,除了幾次發現有學生躲在課室、廁所、實驗室之外,沒有任何突發狀況。

只是最近學校裏傳聞鬧鬼,聽説有人在傍晚時分還在圖書館自習,聽見有其他人在説話,當時四下卻一個人也沒有,連圖書管理員也去了廁所。

這種傳聞越傳越烈,有人說是歷代校長的鬼來“拜訪”校園了。

雖然很多學校教師都說這只是空穴來風,但林大叔覺得寧可信其有,現在每天晚上巡邏校園時他都分外緊張,就怕看見不該看見的東西。

“咱們河水不犯井水,我不犯你你不犯我。”林大叔心裏想著,越過食堂,又走了一小段路,經過一個長滿青苔的池子,他在一道紅色的大門前停下了腳步。

身後突然傳來“撲通”一聲,他囘過頭,一只青蛙在池中的石子上叫了一聲:“呱呱!”

林大叔轉過頭來,厚重的紅色大門上方的牌匾寫著:“紅鹿圖書館”。

他又哼起了歌來,推開了大門,一陣雨季的濃重潮濕氣味朝他卷席而來,他不禁皺了皺鼻子,輕咳了一聲。

他小心翼翼地往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圖書館裏望去,一手緊緊地拉著門把,一手抓著鑰匙,伸長了脖子往裏望。

視線所及的地方全是一列有一列的書,就連一只老鼠也沒有,四下寂靜無聲。

那種寂靜仿佛凝滯的空氣,有種叫人說不出來的沉重感。

好像有什麽擱在喉嚨裏,想叫又不是,想繼續哼歌也不是。

最後,林大叔清了一下喉嚨,吞了口口水,把脖子縮回去,正打算今夜放棄巡邏圖書館内部,卻突然傳來了刺耳的“咿呀”聲音。

林大叔心漏跳了一拍,睜大雙眼望著圖書館内部,一動也不敢動。

紅鹿中學的圖書館自從建校時就建立,已有百年歷史,據説建築和陳設從未變動過,就連圖書館的木地板百年來都未曾換過,非常牢固堅實。

那“咿呀”的聲音,在林大叔聼來,分明是有人踩在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響。

可是這時候……“有人嗎?”林大叔鼓起了勇氣,朝圖書館裏叫了一聲。

沒有人回應他,只有他自己的聲音在室内回蕩著。

是老鼠吧?他試圖安慰自己,這時又傳來第二次“咿呀”聲。

他吸了一大口氣,定下神來。

萬一圖書館裏進賊了,他得抓住這個小偷才行。要是讓疑神疑鬼的心態影響,結果放任小偷偷走貴重物品的話,他可就不用指望退休金了。

深呼吸,林大叔踏入了圖書館裏,腳下的木地板傳來一陣輕微的“咿呀”聲。

他先摸著牆壁找到門邊的電燈掣按下,但是漆黑的圖書館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嗒、嗒”,他又按了幾次電掣,圖書館的燈絲毫沒有亮起來。

“燈又壞了。”林大叔皺眉,心想第二天要換燈泡了。

一陣“咿呀”聲又再度從圖書館後方傳來,嚇了林大叔一大跳,差點手裏的鑰匙都抓不穩。

他有些惱怒了;如果是有學生惡作劇的話,這也太過分了。

“現在的學生,什麽蠢事都做得出來。”他轉從口袋裏拿出一支手電筒,打開電源,搖了搖。

一道黃色的燈光在他面前出現了。

他拿著手電筒,慢慢地朝圖書館後方走去,心想著各種可能性。

如果是小偷,他要用褲帶上的警棍教訓對方;如果是學生,他要好好扭對方的耳朵。

漸漸地,他眼前的手電筒光芒沿著一排排書櫥,越來越靠近圖書館後方。

倏地,一陣淒厲的哭聲在黑暗的圖書館裏傳開來,像滴入水的墨汁在沉重的空氣裏化開、蔓延、伸展。

林大叔連手電筒都差點抓不穩了。

“誰……誰在那裏?”他強擠出一點勇氣,發出微弱的質問。

哭聲斷斷續續的,有越來越大聲的趨勢。

“嗚嗚嗚……嗚嗚嗚……”

林大叔腳都軟了,正想還有什麽理由解釋這個現象,這時聼起來萬分詭異的“咿呀”聲又出現了,而且就在他的後方!

他馬上轉過身一看,手電筒昏黃的燈光照射在地板上,一雙紅色的高跟鞋突然出現在他眼前。

那艷紅的色澤在燈光下閃著一層鬼魅的光芒。

“嗚嗚嗚……”淒慘的哭聲又響起,仿佛某種催命曲。

林大叔終于發現自己遇到了什麽。

“咚”的一聲,手電筒掉落在地上,林大叔連滾帶爬地跑出了圖書館,大聲喊叫著:“有鬼啊!圖書館有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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