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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龍吟曲

        寒玥一行人入了宮,隨即被領至御書房前去拜見皇上。沿途百花盛開、山水詩境,所見樓閣皆用上等檜木興建而成,且刻著細緻華麗的圖紋,或抑是鑲滿指尖般大小的昂貴珠寶,無一處不華貴奢侈,使女孩暗嘆這皇宮未免太過奢靡。雖說百姓及滿朝文武百官,均讚嘆年僅弱冠的耀天帝治國有方、親民仁厚,可久居安樂則必反,逐漸鬆懈的心態才是隱憂的開始。

        女孩微抿著唇,親爺翼王曾談及她這位堂叔,皇帝雖有曠世才能,但疑心亦極其深重,讓身為護國親王的爺爺,為保住王府千百條人命,請命長年鎮守於關外,並將掌上明珠-華陽郡主嫁給宰相當人質。寒玥亦是回想起臨走前,母親無比嚴肅的警告:「玥兒,入宮後萬一出事,為娘與妳爺爺皆長鞭莫及。皇上忌憚翼王府已久,對位居高位的官員亦有所戒心,妳定要仔細些。當今太皇太后十分疼愛為娘,有她庇護才是安全,也別讓華楓被欺了。」

          留意到身旁東張西望、不斷發出驚嘆聲的華楓,寒玥的唇抿得愈發緊繃,稍稍低下首輕聲叮嚀:「華楓,別處四張望,收斂心神。」慕容華楓聽到這話,便乖順的頷首應諾,安安靜靜地跟在寒玥身邊。哥哥從不欺瞞他,被娘親雅夫人打罵時,也是哥哥挺身保護他,故而他最喜歡哥哥,只要是哥哥說的話,他一定都會遵行。

          待一行人抵達帝王所在的御書房,林公公示意寒玥和華楓且先在外候著,隨後客氣的請隨侍皇上之一的李公公向皇上稟報。李準看了宰相二子一眼,逐高聲通報:「皇上,宰相府嫡子慕容寒玥、三子慕容華楓求見。」御書房裡一片寂靜,久久未有召見聲響起,寒玥等人便在書房外足足等了一個時辰。李公公看著處變不驚、態度一派淡然的寒玥,心裡實在讚賞。早有耳聞人誇宰相府嫡子,其人溫潤如玉、榮辱不變,氣度高雅淡漠宛如謫仙,頗有乃父慕容曜之風,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虛傳。

          年紀心智尚幼的華楓站不住,亦等不了如此長久的時間,他開始暴躁的直扭動,讓一旁的寒玥擔心不已,不禁低聲輕喝:「華楓!」耀天帝如此舉動,分明是在試探他們的隱忍力及定力,倘若走錯一步,恐怕之後將步步皆輸。牽起華楓的手且輕輕捏了捏,寒玥微搖了頭要男童莫如此躁動,華楓只好嘟了嘟嘴,重新靜靜站好。一旁觀看此況的林梓和李,內心準著實佩服寒玥的敏銳聰慧,小小年紀便識破皇上用意,並讓異母之弟如此言聽計從,想來是個極為內斂又極其睿智的主。

          大抵又過半個時辰,御書房內才響起召見聲:「宣,宰相府嫡子慕容寒玥、三子慕容華楓晉見。」寒玥牽著華楓的手一同走入御書房,垂首斂目、恭敬的跪下向耀天帝請安:「慕容寒玥(慕容華楓),參見皇上。」耀天帝有如春風般溫和的嗓音從頭上響起:「平身。」「謝皇上。」寒玥引領男童起身站妥,後安靜的低頭佇立於原處。歐陽亙軒語帶輕笑且柔和的道:「不必如此緊張,抬起頭讓朕瞧瞧。」「是。」當男人瞧見寒玥的容貌時,心裡不禁發出讚嘆:好個玲瓏剔透的孩子!

        溫潤如玉的肌膚、略微纖細的眉宇、小巧高挺的鼻、粉嫩的唇瓣以及一雙透徹的貓般圓眸,讓人看了就喜愛。氣質淡然沉穩,帶著一絲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這孩子果然是慕容曜和華陽郡主的親子,把爹娘最好的一切全繼承下來。女孩亦是頭次見著這位年僅弱冠的皇叔,五官柔和且深邃俊美,帶著王者霸氣的劍眉,濃密的眼睫下是雙燦若星辰般的鳳眼,筆挺的鼻與帶著淺笑的薄唇,是讓女人一見傾心的俊美男子。一襲合身繡有祥龍的黃袍使他霸氣凜然,身子骨透著書卷氣息,迥然的氣質卻完美的融合在他身上。

          「朕倒是頭一遭,遇見你這般大器的孩童,看來宰相和郡主將你教養的極好。」察覺寒玥竟毫無畏懼的打量自己,耀天帝的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皇上謬讚了,寒玥不敢當。」女孩緩緩歛下眼眸,不想引起皇帝對自己過多的關注,避免日後惹事上身。歐陽亙軒看向一旁的華楓,態度隨性地開口詢問:「你是宰相與中書令之女-上官凌雅的孩子?」華楓點了頭回應:「是,皇上。」帝王收聲打量著華楓,長相可愛且帶著天真氣息,沒半分慕容曜的影子,幸好也沒上官凌雅潑辣矯作的個性。

          瞥了寒玥與華楓緊牽的手一瞬,耀天帝微微挑高眉宇,接著開口道:「入宮學習這些年,你們要認真勤勉、努力向學,蕭太傅學識淵博,必不會讓你們失望。」「是。」耀天帝轉頭吩咐隨侍之一的劉承:「將玄雲宮和楊清宮賜給他們。」「奴才遵旨。」當劉公公正要退下之際,女孩忽地出聲請求:「皇上,華楓年紀尚幼,實不宜獨自居住。寒玥懇請皇上,讓華楓與寒玥同住。」書房內一片寂靜,劉承看著面無表情的皇帝,心裡直罵慕容寒玥太過魯莽。慕容華楓望向寒玥,小小的手心滿是汗,他十分懼怕耀天帝,亦是擔心哥哥會因此而遭罪。

          歐陽亙軒緩緩站起身子,爾後不疾不徐地走至寒玥面前,語氣冷冽的詢問:「憑什麼要朕答應?」女孩無所畏懼的抬頭回應:「只因寒玥已答應弟弟要與他同住,人不可言而無信,實乃最壞榜樣。」耀天帝靜靜與寒玥對視片刻,倏然伸手撫摸她的臉:「皇侄,你真讓朕驚嘆。」轉身回到皇椅上,耀天帝開口吩咐:「將玄雲宮賜給他們,慕容華楓滿十歲後即搬到楊清宮獨住。」劉承領命便快步退下,寒玥和華楓亦謝恩跪安離開。看著寒玥的背影,帝王面露一絲興致,這孩子伶牙俐齒又句句道理,逼的他不得不答應。

        將李準召進御書房,耀天帝漫不經心的出聲問道:「方才他們在外頭的情況如何,據實稟報。」李準恭敬的陳述:「慕容寒玥一派淡然、定性極佳,且似是早已滲透皇上您的用意。慕容華楓躁動不耐,但經慕容寒玥喝止後逐安靜等候,看來對慕容寒玥言聽計從。」「哦?看來是個聰明的孩子…」指尖輕敲著桌案,歐陽亙軒沉默不語。李準摸不透帝王心思,因而閉口在一旁不敢言語。「呵呵…有趣。看來慕容曜送了一份大禮來…」鳳眸露出幾分玩味,耀天帝對李準下令:「召宰相入宮晉見。」「奴才遵旨。」李公公趕緊奉旨退下。

        慕容寒玥啊…當真是個有趣的孩子,若是讓他千萬寵愛集一身的話,他會怎般行事呢?提起筆,耀天帝唇角噙著淺笑,動手撰寫其將給予慕容寒玥的賞賜。想起孩童不想引起注目,卻又不得不保護弟弟的模樣,帝王俊美的臉上笑意更濃,他的宰相究竟在打些什麼如意算盤,他可得好好問問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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