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這麼久，妳還覺得遺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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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會這麼問自己。而每次的回答總是相同，答案、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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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窗外的天空是一片晴朗無雲，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們步伐倉促，不曾停下來看看周遭的事物，而我卻浪費只走不停的時光，一派悠閒地坐在圖書館內看著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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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自動門唰一聲開了，我瞥了走進來的那個人一眼，沒有多加以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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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意翻閱著小說，看著的那些劇情不過就只是一個不實的故事，其實反映在自己身上似乎也不能算是什麼大事，我偶然想起六年前的種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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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回憶隨即被意志給淹沒了。既然已經成為「曾經」，那也不該再去追究從前的是非，總而言之我現在就只是一個人，也只能是一個人。將書放在桌上，我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陽穴，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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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端端的卻想起這些事，不是個好預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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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請問這個位置有人坐嗎？」被一道柔柔的聲音給喚住，我微愕地轉過頭，看著一個年紀與我相仿的女孩子問著，她手裡捧著一疊歷史相關書籍，我眨了眨眼，然後拉開旁邊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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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沒有，請坐。」我微微笑道，順手將她捧著的書輕輕放在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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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謝謝妳的幫忙。」她莞爾，優雅的坐下，然後挑了其中一本書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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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長得好像當初的辛茉啊。我心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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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腕上機械錶的秒針不停轉動，滴答聲響讓我覺得有些緊迫，彷彿有種快喘不過氣的感覺。望了一眼手錶，發現已經在圖書館待了整個上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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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五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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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一點還跟人有約呢。我拎起掛在椅背的小外套，然後起身，背上背包後準備跨步離去，正要走時手卻被人拉住，我詫異地轉過身，看著剛才那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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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妳還記不記得我。」她漾起一抹笑容，「顧以陽，好久不見。我是辛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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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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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剛才坐在身邊的女孩是她。辛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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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的我根本什麼都不懂就去碰名為「愛情」的禁忌情感，這種微妙的情緒在心頭上發芽，使我逕自將友情導向愛情的結局，結果換來的是友情破裂、又得不到我想要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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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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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算現在想再多也是於事無補，儘管我知道等一下終究是要面對的，不過還是強壓下心中那股想逃避的念頭。再這麼懦弱下去，妳還是顧以陽嗎？六年過了，應該要更成熟的才對吧，怎麼妳現在又因為怕了所以想逃了就像個懦夫一樣。我咬唇硬是逼自己坐在位置上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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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顧？」一隻手搭上我的肩，我冷不防縮起肩膀，驚愕地看向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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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這樣喊我小顧的人，除了穆祈恩，沒有其他人了。但他不是我等的人。我看著他的態度既不熱絡也不冷淡，突然放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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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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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切都很好。」他點頭笑道：「妳呢？小顧？」他反過來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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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黯下眼神，笑容有些微僵。「其實過得還算不錯啊！六年過去也該變得成熟一些了，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再像以前一樣不懂事了。」那就是，我並沒有料到會在圖書館遇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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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們還有在聯絡，只是一直找不到妳。」他低垂下頭，想掩飾眼神中的感傷，但隨即又笑容滿面的抬起頭來看我，「那個，小顧，可不可以給我妳的聯絡方式？我們五個好久沒聚在一塊了，下次約出來聚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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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們還有在聯絡啊。我以為大家都像四散的平行線一樣，不會再有交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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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愣了愣，然後點頭，在他遞給我的便條紙上寫下電話號碼和社群網站，「好了，給你吧。」我將便條紙交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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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我微微一笑，也寫了他的聯絡方式給我，要我收下。不敢推拒他的好意，我撐起一抹尷尬的笑，接下他手中的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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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這麼久要恢復以前似乎也不是那麼容易了，那麼我又在奢望些什麼呢？就連我自己也承認顧以陽早就不是以前的顧以陽了，要變得更堅強而且不容易被擊垮，這樣才有勇氣去面對未來可能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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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今天脫軌了，這、並不在我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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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換完聯絡方式後，他抿著唇不語，我則輕蹙起眉。經過這麼一段時日，距離隔得遙遠，即便我想說些什麼，卻也不敢多問，我欲言又止的態度被他一一看盡眼底，他輕笑道：「小顧，有什麼話想說就直接講，沒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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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被發現了。我默默收回眼神，問：「你們從事什麼行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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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業啊？」他思忖了片刻，然後道：「我和阿斯一起開了家書店，生意不錯。辛茉則是當上她夢寐以求的插畫家。綠茶就像她的綽號一樣，在飲料店特調綠茶。只是，一般來說，老朋友見面不都該問些近況，像你最近過得好不好、身體狀況，或者是家庭狀況之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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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搖頭。「客套話是生疏的人在說的，現在我們既不生疏也不熟悉，就只好問你們的職業了，只是……想起夢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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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想兩字對我來說，過去是目標，現在則是累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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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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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作家，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筆名叫祈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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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這樣超厲害的耶！小顧，我都不知道原來妳喜歡評論或寫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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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麼樣？你也寫寫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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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我沒妳這麼聰明，呃、我跟阿斯約好，時間也差不多了，對了妳要去書店嗎？我順道帶妳過去，這樣妳也見得到阿斯最近過得如何哦。他現在又比以前高中的時候更帥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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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個「然」字正要說正要出口，卻梗在喉嚨發不出聲，「不用了，我才不想當電燈泡叨擾你們，我還有事要先走，有事再聯絡，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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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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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再捲入那漩渦裡了。愛情對我來說，太遙遠了，不但摸不著而且也抓不到，我沒辦法費心去猜測對方在想什麼，這樣的我不過就是被愛情綁住而變得更虛偽，有過一次教訓自然不會再傻傻的去犯，所以對不起，我不能再介入你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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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祈，真的抱歉，可是我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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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掙脫開他用力抓住我的手，然後拎起背包就走，剩下他一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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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一旁店面的角落，我看著阿祈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向他道歉好幾十次、好幾百次，卻挽不回過去。心中突然感到一陣失落，但畢竟是我對不起他們在先，我沒有資格多說什麼，我並不奢求他們原諒我，只想平淡的度過現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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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算我拜託你們了行不行，不要再讓我想起過去那段我最不願想起的日子，我不想再過那種夾在感情之中，水深火熱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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