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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一回

   這一年對忍冬來說非常的不好過,歷經了車禍,新婚,父喪,每一件事都不是能讓人輕易忘懷的。

     

      在處理完父親的喪事過後,忍冬大病了一場,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足足有一個星期方才慢慢好轉,等到她恢復精神後也已經是八月中的事情了。

     

      學校的期末考她通過了,但是畢業典禮卻來不及參加,所以現在就只等下學期的開始,面對著突然空下來的時間忍冬反到是很難適應,她開始思考起和高烈的婚姻關係。

     

      雖然早在兩人決定結婚後忍冬就般到了高家大宅,但她和高烈一直都是分房而居的。起先是兩人都忙,所以都只圖個方便就好,但是現在時間多了,忍冬不得不開始思考起兩人未來的相處模式,畢竟高烈說了要和她一起經營夫妻關係的,但是高烈這麼忙,看樣子是要由自己開始做起吧。

     

      這天的午後,忍冬坐在大宅的花園涼亭裡決定了要開始為自己的婚姻努力。

     

      雖然高烈的脾氣不好,為人高傲又不好相處,但是他是絕對有自傲的條件的。

     

      高烈家世、人品都是上選,能力和財力更是不容小覷,忍冬心知這件婚事不只是自己高攀了,更是自己厚著臉皮求來的,說什麼自己都要好好的努力,不能讓人覺得自己只是拿車禍來要脅人就範的人。

     

      就從照顧他的日常生活起居開始吧!她下定了決心。

     

      這一天起,忍冬先將自己的東西從客房般進了高烈的房間裡,然後又開始和李嫂討論著高烈的作息和喜歡的事物,她決定要開始扮演好高太太的角色。

     

      然而,就在忍冬開始了一連串的新生活時,卻遭到了高烈一連串的無情打擊。

     

      先是高烈下班後,看到了房間內屬於忍冬的私人物品後,雖然沒有生氣,但卻對她冷諷了一句:「這麼迫不及待的就想爬上我的床?我的床……只有真正的女主人才能上,妳認為妳現在有資格嗎……」隨後高烈轉身,馬上離開了房間又出門去。

      獨留她一人,無辜又受辱的待在房間內……

     

      當晚,忍冬一個人努力了整晚,又將私人物品搬回到了客房。雖然高烈對她的態度冷淡,但是她還是想再試一試。

     

         *       *      *

  

      這晚,離開家的高烈約了朋友到PUB喝酒。陳益是他的高中同學目前兼任他的律師,高烈的婚前協議書就是陳益擬的,所以陳益對他的婚姻狀況相當清楚。

     

      「怎麼一個人低頭喝悶酒,公司不是才簽了張大合約,應該高興才對不是嗎?」

     

      「我那個名義上的老婆,竟然今天就把東西搬到我房間去了,原來我還以為她和別人不一樣,想不到他父親過世還不滿百日她就迫不及待的想爬上我的床,真的讓人有一點失望。」他趁著酒意向好友吐露心聲。

     

      「你們都已經是夫妻了,不然你要她怎麼樣?」陳益持平的說著,然後向酒保要了一杯調酒。

     

      「我也不知道,總之就是有一點不甘心。」他又喝了口酒然後吐了好大一口氣。

     

      「是不甘心結婚這件事……還是不甘心老婆這個人?」陳益接過了酒保遞來的酒,喝了口才又問。

     

      「我想都有吧!」苦笑了下,自然也不明瞭自己的心態,搖了搖頭說:「算了!反正就一年時間,只要她不要太過分,忍忍就過去了。不提她了,我們喝酒!」他豪邁的舉起酒杯和陳益的酒杯乾了一下。

     

      「其實那天在婚禮上,你老婆給我的感覺還不錯……雖然不是什麼名門閨秀,但也不算太差。」陳益和他乾了下,看不過去他的若無其事,還是多嘴的提了下,「而且,看她的樣子個性應該很好才對,對人有禮貌又對家人孝順,這年頭要找這樣的女孩子不多了,不然你現在放眼望過去整個酒吧裡的女人,哪個有你老婆溫柔嫻靜的氣質的?」

     

      聽完陳益的說法,高烈更悶了……今晚看到了臥房的變動,自己才莫名其妙的發了頓脾氣,現在聽到朋友這樣說,反到像是自己反應過度了。

     

      老實說高烈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是覺得,好像是自己的私人領域被人侵佔了一樣,刻薄的言詞就脫口而出了。

      就不知道那個女人會不會受不了……跑了!

     

      高烈正思考著自己的心態時,突然間又從好友口中聽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玫瑰回來了,頂著哈佛的企管碩士學位回台找工作,聽說她在打聽你的事情。」

     

      「什麼!玫瑰回來了……」高烈不可思議的問著好友。

      「當初走的那麼堅決現在又想回來工作、還打聽我的事情,你有沒有聽錯?她怎麼不留在美國她父親的公司工作就好了?」      

     

「我看……她是忘不了你們大學時的那一段吧!聽說她在社交圈裡放話說要把你給追回來呢!」陳益看笑話似的,將聽來的事情說給了好友知道。

     

      「不知道過了這麼多年的玫瑰變的怎樣了?挺好奇的。」他帶著些許嚮往的神態問著陳益。

     

      玫瑰是高烈父親商場上朋友的女兒,也是他大學的學妹。兩人在他唸研究所時曾交往過一段時間,但是在他服兵役時,玫瑰畢了業就決定出國深造。

     

      本來玫瑰是要求高烈退伍之後也到美國深造,但是他卻決定要提前接手父親的事業,兩人在協議不出繼續下去的理由之後,就和平的分手了。

     

      記憶中的玫瑰,艷麗大方,熱力四射,就和名子一樣濃郁芬芳。

     

      「唉、唉、老同學!你可別忘了你現在可是已婚身分,別到時候要我出面擺平你的外遇官司,這可不是好玩的!」陳益向高烈提出警告。

     

      「你想到了哪裡去了?我和玫瑰認識這麼多年了,縱使分手了也還是好朋友,就算是碰上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他對著陳益解釋著自己的心態。

     

      「別說我沒警告你,聽說玫瑰在美國時的生活可是很精采,絕對沒有你想像中的單純。另外還聽說……她父親的公司狀況並不是太好。」陳益好心的將蒐集來的資料提醒他。

     

      「你的意思是玫瑰這次回來是懷有目的的?」

     

      「我不敢這麼說,但是已經有業界朋友告訴我說;玫瑰父親的公司正在找專打國際法的律師,看樣子是真有一些麻煩事的,朋友沒多說什麼只說她遲早會找上我,要我自己小心。」

     

      聽完陳益的說明,高烈輕皺起了眉頭、低頭不語的思考著……

      看樣子是有必要對玫瑰的事情找人設法探查一下,畢竟商場上知己知彼,搶得先機是必要的關鍵,自己可不是讓人設計來當冤大頭用的。

     

      想到了這裡高烈開口說:「好同學,謝啦!今晚我請客。」

     

      「本來就是要你請,不然我說這麼多做什麼?」陳益哥倆好的拍著高烈的肩膀。

     

      「好了!別喝太多了!早些回去,別讓新婚嫂子獨守空閨太久。好女人就要好好把握,別像我失去了才知道後悔,想再找回來都沒機會了。」陳益語重心長的對著高烈勸說著。

     

      陳益原本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多年來,未婚妻默默的為他付出,但陳益在事業心重的情況下忽略的未婚妻的感受,總當做一切是理所當然的。未婚妻在受不了之下遠走他國,讓他想挽回都找不到人。現在只能盼望未婚妻能早日氣消有回來的一天。

        

      *       *       *

     

      凌晨一點,高烈回到家。

      打開房門一看,卻發現原先搬進來屬於忍冬的物品又全都不見了,而且她人也不在房內,他的心無來由的震了一下。

     

      這時李嫂走了進來問:「少爺,要不要為你準備醒酒湯?還是要先放熱水讓你洗澡?」

     

      「忍冬……我是說太太人呢?」

     

      「太太今晚一個人又把所有的東西搬回客房了,剛剛才搬完,大概是太累了所以搬完後就沒再出房門了。」李嫂口氣中有些悵然,但是身為下人又不好太過於表達心中想法。

     

      「太太……有說些什麼嗎?」他面露些許遲疑的問著李嫂。

     

      「她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的搬東西……連我要幫忙她都推辭了,說是只有一點點東西,不麻煩的。」

      他一面脫下西裝、扯下領帶交給了李嫂,看李嫂有些欲言又止的……

     

      「李嫂,妳想說什麼?」他冷聲問。

     

      「少爺,不是我李嫂不懂規矩以下犯上……」

      李嫂接過了衣物,猶豫了下才又開口說:「我總覺得既然你和太太已經結婚了,不管怎樣,你多少都要關心太太一點……」

      「就拿搬房間這件事來說,雖然太太是自做主張了些,但我李嫂看的出來,太太很努力的想成為這個家的一分子;但被你冷水這一潑、她就又縮回去了……」

      看他似乎沒有不高興的樣子,李嫂輕嘆了口氣才又接著說:「太太畢竟才大學剛畢業,還太年輕了些,但是從她照顧老太爺的樣子來看,我李嫂就覺得她是個很難得的好女人――孝順、勤快、性子又好。」

     

      李嫂說到這裡,小心翼翼看著高烈一眼才又接著說:「如果可以……您可不可以先別對她太過嚴苛啊?」

      李嫂說完,拿起高烈脫下的衣物掛回衣物間,又到浴間放完水走回來時才聽到高烈的回答。

     

      「我會好好想想該怎麼和她相處的……」高烈皺著眉頭對著李嫂說了句。

     

      對李嫂這位從小就照顧他的長輩,他是很尊重的,畢竟她是母親那方陪嫁過來的人。

     

      此時李嫂彷彿是放下了心似的說:「水放好了,那我下去了。」說完李嫂就出了房門。

     

      房內的高烈脫光了所有的衣物走進了浴室……

      在浴室裡,她掬了把冷水潑了潑臉、醒醒酒。抬起頭,高烈在鏡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有稜有角的面容搭配上斜飛的濃眉,炯炯有神的利眸配上挺直的高鼻,怎麼看都給人一種冷酷的樣子,薄抿的雙唇不笑時更是帶著幾分嚴雋,更何況他原本就不太愛笑。

     

      他用手隨意的抹了把臉,甩去多餘的水珠後吐出了一口大氣,自言自語:「女人!還真是麻煩!」

     

      *    *      *

      第二天清晨,他準時在七點下樓來,只見餐桌上擺著少見的中式早餐,而忍冬則已經坐在位置上等著他。

     

      他看著忍冬臉色並無異常,所以心想,對於昨天的事她大概已經釋懷了,也就不想再提了。

     

      他坐了下來說:「怎麼?今天吃中式早餐?」

     

      「聽李嫂說你昨夜喝酒了,怕你有宿醉,吃中式早餐比較適合。」她一面說著一面為他添了碗稀飯。

     

      這時李嫂由廚房走了出來手上還端了麵筋和肉鬆。李嫂見到高烈開口就說:「太太一早就起床煮稀飯,還煎了日式蛋捲和中式小炒肉,我在旁邊看著,太太的功力可是很地道的。」

     

      「就說了叫我她就好,別叫什麼太太了,我不習慣……」她沒看高烈只對著李嫂說話,說完話就低著頭喝粥。

     

      高烈聽了她的話不禁微皺了下眉頭。「她這是什麼意思?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氣嗎?」他心中腹誹著。

     

      李嫂倒是沒再多說什麼,放下了東西就又回到廚房去了。

     

      「我昨天的話說的重了些,如果你還介意?我道歉……」高烈一面喝粥一面對著忍冬說,眼神還瞟了瞟她。

     

      「不敢當!是我考慮欠周詳……以後我會詢問過你的意思才行動,若是你還有其他的吩咐或禁忌也請一併告知,我會謹守份際、不越雷池一步。」

     

      聽到這冰冷但有條理的話,他知道這小妮子還在生氣,而且氣的還不輕。他突然感覺到好笑了起來,曾幾何時自己竟會關心起女人來了?

     

      「我沒什麼吩咐也沒有特別的禁忌,只是需要一些時間來適應而已。等時機成熟了我會告訴妳的……妳也別這麼小心眼和我嘔氣,如果你真的這麼喜歡和我同房?今天再搬回去也不是不可以……」高裂戲謔的調侃著忍冬,看她怎麼招架。

     

      她斜睨了高烈一眼,對於他的調侃不迴避也不附和,只輕輕的回了句:「我會考慮,但不是現在。」話說完,她放下了喝完的稀飯,對著高烈和李嫂禮貌的說了聲就出門了。

     

      經過了昨天的震撼教育,忍冬深刻的明白,自己和高烈不只是身分上有天和地的差別,連價值觀也是天差地別。

     

      高烈認為女人都只是貪戀男人的外表和財富,所以都無所不用其極的想爬上他的床。但她心知自己只是個平凡無奇女孩,現在甚至父母雙亡,雖然祖父家貴為一方望族,但是父母親早被驅逐於家族外,她自己也不願意再攀附那一門貴戚。

      昨夜她一面收拾東西一面就告訴自己,等一年的時間一到,她完成了自己的合約,她一定馬上就要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個和她不該有交集卻因緣際會和她有一年婚姻關係的男人。

     

      高烈是一般人眼中的三高男,屬於金字塔頂端那百分之十中的一分子,反觀自己,雖然自認條件不差,但頂多也只是屬於那另外的百分之九十中不起眼的一個而已。

      自認做不了那高成本的女人,但自認自己至少能成為一個低成本但高品質的女人。

     

      *      *      *

     

      在她的計劃中,既然要和高烈維持一年的婚姻紀錄,那至少自己要好好的充分利用這一年的時間,不能將時間都用在討好這個永遠都不會將她放在眼裡的男人身上。所以她積極的開始規劃起自己的未來,而這些計劃裡面沒有高烈的角色。

     

      父親留下來的一筆退休金加上保險金,她想好好的利用這一筆錢。

     

      趁著暑假,她報名了駕訓班,職業培訓班,和外語班。

      將自己每日的生活排的滿滿的,滿的沒有時間去想高烈,滿的沒有時間去想自己的婚姻。

      只是偶爾在穿梭於人群中時,對於那突然襲上心頭的酸楚有著莫名的茫然……

      這時的她只能一再的告訴自己「平凡就平凡吧,平凡也有平凡中的美,只是欣賞的人不同罷了!」

     

      對於忍冬的改變,高烈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除了還是忙於公事外,也只是偶爾心血來潮時問一下李嫂:「太太最近都在忙什麼?好像都沒看到她……」

     

      「太太報名了好多的課程,好像是要趕在開學前拿到駕照的樣子,我也不是很清楚。」李掃轉換了口氣,變的沉重了起來,「少爺,你們這樣不行的,你是她丈夫,偶爾也要關心一下太太,不能讓太太什麼都自己來,好像名義上是太太,但在這個家裡就像個透明人一樣,一點存在感都沒有。」李嫂語重心長的對著他說。

     

      「沒有存在感呀……我娶了她不是嗎?都已經是高太太了這樣還不夠?」他不以為意的說著,一面提起公事包要出門。

      殊不知這一番話,剛好被背著皮包也要趕出門的忍冬給聽見了……

      她縮回了想踏出房門的腳步又退回了房內,聽不到李嫂又說了些什麼、高烈又回應了些什麼,貼在門上的忍冬拼了命的忍住淚水。

     

      她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沒錯,她是喜歡高烈的,俊帥又體面的男人誰不愛?更何況他還給了她一個成為他妻子的機會,但是他不愛她……甚至一點都不在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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