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2024大賞決選入圍名單,正式公布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我想,牽起你的手。04

      就他們的談話內容,黃瀨有點無法理解,籃球原來是一件這麼壓力的事情?也許是因為自己並沒有十分認真地對待。不斷地檢討自己,找出隊上的問題,他們嚴肅地討論。

      黃瀨一直認為,體育這種事,只要贏了就好。不只是籃球,所有運動都一樣。比賽裡,不是輸就是贏,微小的機率可能會平手。

      帝光時期,只要能贏就好了呢。賽後檢討什麼的,沒必要開那種會議。

      在沒剩餘太多時間的情況下最後是草草結束了這個話題,黃瀨沒由來地和前輩們一起離開餐廳,反正也無事可做,聽聽別人之間的對話也無妨。雖然盡是不大感興趣,滿滿關於籃球的一切。

      為什麼呢?明明自己是打籃球的。以前小黑子他們給的意見也都會認真的聽進去。果然還是比較喜歡和他們一起打球。

      敷衍地隨便回應了腦中的疑問。黃瀨和笠松他們分開,回教室上無聊的第五節課,接著度過漫長的兩個小時,終於來到社團活動時間。

      比起學習,果然還是運動有趣多了。不過對他來說有趣的只有籃球。應該是吧。

      黃瀨似乎是比較晚到的那一個,換好衣服到球場集合點名時,大部分的人都已經到場。笠松看著手上一個一個喊名字,籃球部的人數無法讓笠松直接以目光確認是否全員到齊。

      教練似乎很少插手管隊上的事情,除了重要事項會親自出面,不然大分的小事大概都交給笠松處理,感覺對籃球部並不怎麼理睬。不過照笠松的說法,其實他都是從旁協助,畢竟高中生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教練似乎是採這樣的方式訓練球員的自主能力。

      確定所有人都到齊後,便開始繞著球場慢跑暖身。放下手邊的點名板,笠松被叫過去和教練個別談話。

      「目前為止還沒有什麼大問題,比較煩惱的是黃瀨吧?」

      一開口馬上就中了笠松的內心話。沒錯,笠松先前也察覺,黃瀨帶給這個隊伍的影響,不是大好就是大壞。雖然個人素質很好,實力也堅強的沒話說。但籃球可不是自己好就全部都好的團體運動項目,任何非練習上的舉動也會牽動著隊伍。

      將他引導向前者,就是笠松的任務了。   

      「嗯,我覺得......各方面來說,他現在還不合格。」

      「我明白你的想法,」武內源太嘆了口氣:「我以為他的加入會刺激隊上的競爭心,但好像造成了反效果。必要時我也會找其他人個別談話,你得辛苦一點了。」

      「還是一樣,有事情就來找我。」

      避免耽誤太多時間,逕自地說了一兩句話後讓笠松跟上隊伍慢跑了。

      基本上,笠松覺得武內源太這個人挺不錯的,只是某些方面來說,個性還是惡劣了點,他也不清楚對於自己的教練到底是喜歡還是討厭,不過很多事情都會替他們著想也是無可厚非。

      比起晨操的訓練量,下午的社團活動才叫做正常練習。光是跑步這個這個動作就開了好幾種課表,肌肉明確地感受到了疲憊,即使如此也必須靠意志力讓它們動起來,結果感受到的就是肌肉開始僵硬而逐漸麻痺的知覺。

      體育館的地板不曉得被落了多少滴汗水,球鞋與之磨擦的聲音在偌大的空間內回響著,籃球擊落在地的聲響也是不斷迴盪,最主要的人聲是笠松的發號施令,或者其他隊員的喊叫、喘息。籃球部每天就是這樣水深火熱。

      做為學長最難受的就是不能比低年級的落後,不論完成課表的速度或是喘氣的大小聲都倍受著壓力。再怎麼說自己都比別人多練一、兩年,體能還是其他身體能力還會被後輩拋在後頭都稱得上丟臉。   

      但這樣的道理並不適用在黃瀨身上。

      跟其他同級生比起來,那副較為輕鬆的表情實在讓人無話可說,但大量出汗和表示腦部缺氧的喘氣也證明了他並不是完全沒感到疲累。

      競爭意識就在這時漸漸退去,明明離選拔正式隊員還有一段時間,已經有人抱持著「黃瀨一定是五人一」的消極心態。

      雖然大家都知道他是赫赫有名的奇蹟世代,還是產生了,同樣都是一年級,怎麼會差這麼多?這樣的想法。

      黃瀨在各項課表的秒數或動作都達到標準以上,這點沒人能對他說什麼,該做的都做到了,也沒有像昨日那樣自大的發言惹得隊長不高興,今天的黃瀨看來就只是一個認真練習的隊員。

      但心不在焉的模樣還是讓笠松看不慣。

      難怪做什麼事都沒有動力,因為輕而易舉地就達成了。

      他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能看到黃瀨真正的「認真」,真正的「努力」。只希望那日子不會太遠。

      第二天的部活,笠松也是邊觀察著所有隊員邊顧及練習,慢慢記住新生的名字,偶爾注意到誰的缺點有了改善,或是誰的短處顯露出來。笠松有時候覺得當隊長就跟當全職保母沒兩樣,尤其是還得管理某些問題隊員才叫人火大。

      「哦哦!輪到我了嗎!輪到我上場了吧!」例如早川沒事就嚷嚷著想要上場練習,他的嗓門真不是普通的大。

      「你是下一組!給我安靜看著!」

      「門口又來了兩個可愛的女生!啊,又是來看黃瀨的。」聽見那兩個女同學聲叫著黃瀨的名字,森山頓時一陣掃興。

      「就說不要把注意力集中在那種地方!喂,你在揮什麼手啊黃瀨!」

      「啊!很痛啊!我的腰很痛啊!為什麼老是踹我!」

      海常隊長湧現了總有一天肯定會被這些人給氣死的想法。

      第二天也有分組對抗的練習,黃瀨和早川被分配在同一組。第一天入部他對早川就有了印象,什麼印象?很吵。

      說穿了早川也只是一個熱血男孩,沒什麼自制力是他的缺點。在戰術上也不打能靈活的運用頭腦,但讓他專注地做好一件事在團隊上便能發揮極大的作用。論搶籃板早川可是不輸給其他人。

      第二次打分組對抗賽,黃瀨仍舊不改自己的作風,團隊合做這種事情並沒有出現在他身上。而這次比較讓他困擾的是,較有主見的早川會時時刻刻提醒他要傳球的事情,雖然靠著黃瀨一個人也能將所有人突破,但這樣的球風早川似乎無法接受。

      「就說了(你)要(傳)球!完(全)沒有(團)隊(和)作的精(神)!」

      只是他講的每句話都無法讓人理解。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落了這麼多字怎麼可能聽得懂啊!」

      分數由黃瀨這組領先,和昨天的情況沒有太大的差別。不過他們之間的爭執不斷,早川比較沒什麼神經,脾氣也稍微暴躁了點,對於黃瀨就算實力於他之下也不會吝嗇給予建議。最大的問題就是沒人聽懂他說的話。

      和早川交流是一件很費精神的事。這是黃瀨在海常籃球部第二天學到的重要事項之一。

      結果黃瀨還是在第二節被換下場,早川則是被笠松講了幾句話繼續比下去。

      下場的原因黃瀨大概略知一二,反正最主要的就是沒有傳球嘛。   

      「黃瀨。」

      吞下口中的開水,他用衣袖粗魯地擦掉臉上的汗水,望向叫住他的笠松。走到笠松面前,黃瀨試著不讓自己露出不耐煩的神情,但觀察力入微的笠松察覺了黃瀨的心情,就算如此,即使得說上幾百遍,同樣的話笠松會一直對他洗腦。

      「昨天下場後你有看其他人的練習賽嗎?」笠松問著。

      「嗯。」只是沒有用心觀看罷了。

      四目相接幾秒鐘,笠松實在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談論籃球這方面的事。團體運動需要合作精神這是基本常識,和做這件事不管在什麼場合這都是很重要的,不單單是團體運動項目。

      為什麼他會這麼固執己見?初中時到底發生什麼事?

      想來必定會需要長篇大論,笠松決定別在訓練當中詢問這些事。

      「好好看著,你會知道你缺少的是什麼,如果不用心體會,講再多也只是白費唇舌。    」

      他沒有反駁笠松,承受這句話背後的意義。

      他知道,知道什麼是他沒有的。

      但已經找不回來了啊,那樣的感覺。什麼時候變調也不記得了。

      下一組輪到笠松上場,這瞬間,似乎每個人都在關注著他。

      是身為隊長的關係嗎?聽說他在全國是赫赫有名的控衛吧?沒什麼特別關心這類時事的黃瀨只能胡亂猜測。他不是笨蛋,對於笠松踏上球場而改變的氣氛明確感受到了。

      接著,目睹了一場無法稱作精彩的練習賽,但確確實實撼動著黃瀨。

      沒有赤司那樣的才能或威嚴,也許整體來說跟他認可的隊長差了一截。但好久好久不曾感受過齊心協力這句成語的意思。

      統整隊伍並引導著進攻,笠松幾乎不靠自己得分,助攻的分數相反的多,不過這就是控球後衛的職責,也許是自己太大驚小怪。

      他以前所在的隊伍,其實曾經也有過這種氣氛吧?緊張卻又興奮。

      因為是和自己的隊友一起對抗著敵方。

      在羨慕的同時,帶著忌妒。

      明明也有過啊,那樣的感覺。

      隨著才能一個個被激發,隨之而來的是隊伍的分崩離析。

      贏真的很重要,不論在哪裡,勝利是眾人所追求的最終目標,所以才會有不擇手段。

      他們一直贏,一直贏,贏到不知道什麼是勝利的喜悅,那種東西早就麻痺了吧。之後為了在比賽中增加點樂趣,變成和自己的隊友互相較勁。

      雖然只有一點點,但他還是想起來了。

      接到黑子的傳球時,他有多高興。

      不甘心地握緊拳頭,黃瀨向來很討厭被人牽著鼻子走,他認為遵循自己的想法最重要。

      現在這個樣子,不就是認同笠松所言嗎?

      那他以前所贏過的那些比賽算什麼?

      到頭來換來的只有空虛嗎?

      對抗賽結束還有不少輔助訓練,內心的感想就是,累透了。直到笠松說出集合收操,所有人終於鬆了口氣。

         現在可能還沒什麼感覺,但如果沒有好好收操下場就是爬樓梯會想大聲罵髒話,那樣的狀況相信每個人在初中時也體驗過了。他們不想為了減輕痠痛而倒退下樓梯,老實說那看起來挺蠢的。

      從不間斷訓練的笠松早已習慣這樣的疲憊感,應該說二、三年級的所有人,差一年的練習真的差很多,從在宿舍食堂看著有人能大口吃飯,有人則是難以下嚥,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差別。

      大致上了解了在學校的一天的生活,黃瀨感到滿滿的無力感。對他來說學校生活令人最期待的就是社團活動,其他事物對他說並不是很重要,但在經歷的剛才的練習,所有的期望落空了。

      他也不曉得為什麼,說不上來的空虛感。也有可能是和大家都還不熟吧,黃瀨這樣告訴自己。

      獨自於房間坐在床上發呆,要讀書嗎?他從沒在課堂以外做過翻書這種事,這裡也沒東西可以讓他打發時間,這個時間要睡覺又太早,要打電話找其他人聊天嗎?不,大家應該都在忙自己的事吧,才剛開學而已。

      想來想去只是讓腦袋更亂七八糟,天啊,長這麼大不知道怎麼度過二十四小時,黃瀨不自覺地感到羞恥。嘆了口氣,他想到現在房間只有他一個人。

      話說,前輩去哪呢?好像從吃完飯後就沒看見他的身影,一直到洗完澡回來房間也沒有人開燈,這種時候會在哪裡?

      對了,他說過便當是自己做的吧?如此推測下來,黃瀨認為笠松能夠準備便當的時間大概也只有現在吧。

      也沒多想什麼,就這樣起身去食堂確認笠松是否和他猜的一樣,在廚房拿著廚具做著和平常形象截然不同的事。

      到底為什麼呢?每次一想到那個人心情就雀躍了起來。對於這點,黃瀨恐怕還沒有自覺吧。

      他隨便開了幾盞燈,雖然有些昏暗但能夠將食堂的輪廓看清楚了,黃瀨不知道廚房在什麼地方,但瞥見角落有扇門的縫隙透出了微弱的光線,他想那就是笠松的所在地,邁開雙腳走去。   

      除了拖鞋踩踏的聲音,黃瀨聽見些微的烹煮聲響,百分之百是笠松沒錯。因開門聲而轉頭的黑髮男子證實了黃瀨的想法。只見笠松圍著應該是跟廚房阿姨借的粉色圍裙,和他人非常地不搭,但成功地吸引了黃瀨的目光。

      可能是正在專注做一件事情時突然地被打斷,所以腦袋一片空白,笠松張著他的大眼呆呆地望著黃瀨,拿鍋鏟的右手靜止在空氣中,一股香甜的味道撲鼻而來,雖然胃袋大概已經晚餐填覆得沒有餘位,不過黃瀨還是想在嚐一口中午吃過的蛋捲。      

      笠松只愣了一、兩秒,有點驚慌但還算淡定地問著:「找我什麼事嗎?」說完,將視線移回平底鍋裡煎的金黃的蛋捲。如果顧著和黃瀨講話而忘記注意食物就糟糕了。   

      「沒什麼,只是想說前輩怎麼還沒回來。」不自覺地抹起淡淡微笑,其實看到笠松下廚的模樣令黃瀨又驚又喜,好像挖掘了別人的秘密,但本人似乎並不在意,某方面來說讓黃瀨有點掃興。

      時間上來說已經不早了,笠松似乎已經將便當準備的差不多,將那份蛋捲切成等份放進便當後便開始清洗廚具,在動作的同時也沒忘記和黃瀨對話。「這個時間我都在廚房,不過你還真想的到我在這。」

      也許像是整日累積的疲憊壓迫著笠松,他說話的語氣顯得稍微有氣無力,面部也沒什麼表情,和練習時的樣子簡直天差地遠。一想到等會兒他還要坐在書桌前唸書就覺得很累,某種意義上黃瀨挺佩服笠松可以每天這樣過日子,完全就是在操自己的身體。

      「前輩,要幫忙嗎?」

      黃瀨其實有點意外自己會主動開口說出這句話,他向來都是無關自我就不插手的態度,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也沒想太多。雖然笠松客氣地拒絕,不過黃瀨一把奪走正在刷洗碗盤的海綿,笠松只是呆站了一下子,再拿回來好像小孩子在搶玩具一樣,反正也不吃虧,洗掉了手上的泡沫,道聲謝謝,他逕自去處理便當的後續動作。

      拿起筷子做著便當的擺盤,雖然只是用些剩餘的材料做的,不過照菜色看來是一個營養均衡的便當,除了年輕人喜歡吃的肉類,蔬菜的部分也佔了便當合的三分之一,順道說一下笠松手上的便當是兩層式,容量大概都比一般的便當盒多一些,不難推測這是因為運動員的食量比普通人還要大上許多,如果就晚上看那些學長們狼吞虎嚥的樣子就可以知道這點份一點都不夠。

      冷水冰得讓黃瀨的手有點麻痺,這個天氣洗碗洗手什麼得多少都讓人有點討厭,黃瀨也不是什麼嬌生慣養的孩子,這點能耐當然是有的。

      他聽見便當盒蓋上的聲音,碗槽裡待清洗的碗盤廚具只減少一些。走到黃賴的身旁,笠松也沒打算讓自己去碰冷水,不客氣地讓黃賴處理。

      「洗過澡了嗎?」他背靠著流理臺,以手掌支撐著身體。

      「嗯,洗過了,老實說宿舍的淋浴設備還有待改善呢。」

      黃瀨想起昨天和剛才在洗澡時的情況,淋浴到一半時突然沖出冷水,這個季節洗冰水澡簡直是折磨人,沒想到宿舍看起來挺新挺不錯的,竟然也會有這種瑕疵。

      「以後遇到這種情形就等到熱水沖出來,或者把溫度轉到最大,不過之後恢復正常的機率很高,調溫度的話一不小心會被燙傷的。」

      笠松永遠忘不了剛住進來的時候遇到這樣突發狀況他選擇了後者,結果就是被燙得大罵髒話,雖然之後用趕緊用冷水處理背部,沒造成什麼大礙,但一想到當時在浴室的所有人都聽到自己講出了那麼粗俗的話不禁感到一陣羞恥。

      「知道了。」黃瀨只是簡短的回答。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