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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解不開的羈絆》

隔天一早到了學校便知聞班上全知,下午全二年級皆知,人人都把這件事當笑話看——笑夏雨柔是想讓他注意到她才會害自己昏倒。

雖然在聽李紘毅轉述時會有絲絲丟臉,但他不懂這些人憑什麼逕自下了註解。

他決定要保護她!

放學時間一到,病房門口就像個聚集地,跟這件事有關的人通通抵達。

洛晨曦避免人多嘴雜,堅持在夏雨柔醒來後才讓李紘毅探視。

***

幾天後,龔湘臻捧著花束在夏父旁坐下,「叔叔,花可以擺進去嗎?」

「加護病房裡不能有任何細菌。」勉強在一片死枯中擠出一張笑臉。

「也對,那就先寄放在叔叔那邊。」

看了一眼病房,「雨柔現在情況如何?好多了嗎?」

夏父懷著傷感回以一個淺笑。

「昏迷指數到達十了,某個人該慶幸雨柔的意志力。」瞥了一眼洛晨曦,對著他發出酸意。

洛晨曦感受到點點冷漠,抱著書低頭苦讀。

他本想夏雨柔昏迷多久就請多久的假,因考量到學測只好每天晚上報到。

他知道只要夏雨柔多住一天,她的家人朋友就會怨恨他一天。

「叔叔,這是我幫雨柔做的筆記,先放在叔叔那。」

龔湘臻不想接下落井下石的話題,趕緊把筆記本地給夏父。

她認為洛晨曦每天守護已經很有誠意了,畢竟他是學長。

「我替雨柔謝謝妳。」

夏父抬頭剛好對上站在龔湘臻身後的少年。

緩緩頷首,面對懷念之色,「好久不見了,坐著聊吧!」

「是的,叔叔!」

少年刻意落坐在洛晨曦旁,還打了聲招呼。

「這麼多年不見,企業版圖多大了?」

「其實也沒有很大,才拓長了全北台灣而已,今年計劃往下展店。」

「你是做什麼的?聽起來好像在做連鎖事業。」

「稟叔叔,我目前是一家複合式咖啡館的經營部經理。」

「那你現在幾歲了?」

夏父俾倪著洛晨曦,心想我才不會讓這毛頭小子追求我家女兒呢!

「今年剛好滿二十。」

察覺到夏父的心思,嘴角不禁揚起了笑意。

你看看、你看看,人家有前有名,還正值成熟。

洛晨曦有意無意地躲著夏父不懷好意的目光,他認為只要夏雨柔願意跟他在一起就什麼都無所謂了。

***

一週過後,夏雨柔初醒,隨著病況好轉轉到了普通病房。

雖然清醒多了,但伴隨而來的副作用困擾著她。

之前除去血塊的手術還影響著她,一不小心沒在時間內服藥,那疼痛感可是會致人於死地的!

夏雨柔有氣無力地撐起身子使自己靠上立起的枕頭,藉著模糊的視線看著眼前兩道忙碌的身影。

她是否該為他們彼此介紹呢?應該都會被她嚇到吧!?

呵…手掌覆蓋上揚起淺淺笑意的雙唇,心裡琢磨著病等待時機。

閉眼再睜眼,這偌大的個人VIP病房的光線讓她有點不適應。

費了一大功夫才看清有人正像她這兒走來。

心裡突然起了一道調皮的想法——她想嚇嚇他!嘻。

洛晨曦坐定在病床旁,幫自己盛了一杯水後看著快速躺平的夏雨柔,要不是此房內還處著一個人,他真的會在她可愛的臉頰上落下一吻。

「雨柔,我知道妳醒了,要起來嗎?」

「唔!怎麼可以這麼快就戳破我!」故作生氣的甜甜嗓音從棉被下傳出。

夏雨柔靠回枕頭,神情微慍地瞪著他。

這迷人的眼神使他愣住了,差點忘記他手裡還拿著水杯。

如果不是已經知道她心裡住著一個人,他就會當作她在對他撒嬌。

「我只是在提醒妳不要打嚇人的主意。」

嚥下一口水,他有跟她告白的機會嗎?

夏雨柔環視一下周遭的擺設,突然生起熟悉感。

「學長,這病房是誰佈置的?」

「是我。」

洛晨曦還想著要如何回答,身後就已站定一名男子。

夏雨柔深呼吸幾口氣,半刻後才思索出一個在洛晨曦面前適合的稱呼,「哥…哥。」

雖然臉上掛著笑容,內心卻一直祈禱他能快點離開。

這個男人……她一點也不想見到!也不想被洛晨曦誤會。

「夏雨柔,還真意外妳會叫我『哥哥』。」男子咬牙切齒地對著夏雨柔擺出微笑,著實令人害怕。

夏雨柔在洛晨曦的注目下尷尬地笑了笑。

「呵呵,謝謝哥哥幫我把房間佈置的這麼漂亮。」

「妳!」男子指著夏雨柔的鼻尖準備開罵。

明明火焰已衝到喉頭,但一看到那雙無辜大眼在他面前眨呀眨的,頓時又吞回肚裡。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無法對她發起火來,真的太會利用她與生俱來的可愛了!

他決定要用另外一種方式來得到他要的答案。

「夏小姐,妳好像還沒幫我跟妳的朋友介紹喔!」

「嘿嘿,因為被你搞亂順序了。」夏雨柔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故意又把矛頭指向他。

這女人…怎麼就這麼難搞!

不過,他還是有辦法對付她的!哈哈。

「那我要自己向他介紹我是妳的誰喔。」看妳怎麼見招拆招。

男子一派輕鬆地坐上床沿,嘴角挑起一抹促狹。

夏雨柔立刻挺直背脊,著急浮上臉龐。

「不用,我自己來就好。你旁邊這位是我的學長——洛晨曦。」

「原來是學長啊!」男子若有所思地頷首,「洛晨曦,你好。」

「學長,他是龔湘臻的哥哥——龔子櫟。」

龔子櫟等待著洛晨曦向他打招呼,但洛晨曦還在思考剛才的來龍去脈,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整個人恍掉了。

龔子櫟平舉著手等著他回握,只見他張著嘴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不耐煩的情緒漸漸浮上心頭。

眼看龔子櫟快要罵出粗話,趕緊戳了一下他的肩頭,「學長,換你了。」

「啊!不好意思。」洛晨曦霎時回過神來。

「不過,雨柔好像少講了很重要的一點。」龔子櫟對夏雨柔挑了挑眉,使了個眼色。

反正不是妳講就是我講,選擇權在妳手上。

夏雨柔嘆了一口氣,選擇放棄,終究還是逃不掉那該死的關係。

「學長,其實他是我的未婚夫。對不起,又騙了你一次。」

低垂著頭,悲傷的語氣令洛晨曦心疼。

伸手撫摸著她的背,他想直接安撫到她的心。

「沒關係,我早就知道了。」

夏雨柔心一凜,不顧龔子櫟的面子喊了出聲,「我和子櫟哥不是那種關係,我對他毫無感情!」

不知怎地,她就是想向他解釋一切。

「我知道。但現在妳不宜過度激動。」

似乎有那麼一瞬間有使他告白的衝動,但還是壓了下去。

「學長,如果以後我需要你,妳會陪我嗎?」夏雨柔小心翼翼的問。

不是想探尋什麼,而是想讓他確認她的心裡沒有龔子櫟。

還不曉得有一種情愫已經住進她的心房。

這是間皆表白嗎?!

龔子櫟驚詫的看著她,「妳不是有我嗎?」

「閉嘴!」夏雨柔憤憤地白了他一眼。

她並不需要他回答。

龔子櫟沒好氣地摸了摸鼻子,起身往沙發走去。

真是好心沒好報,虧他還一大清早就來幫她佈置房間,讓她不再害怕呆在醫院裡的時間。

靜默了一會,洛晨曦壓下紊亂的心跳,佯裝鎮定說出了她想要的答案:「我會的。」

夏雨柔鬆了一口氣,繼續往下問。

「那如果以後需要你陪我演戲,會陪我嗎?」

洛晨曦看著她因緊張而淡紅的臉頰,頓了一下。

他知道她的意思,但還不知道會害到她還是救到她。

把視線重新放回她那雙盈滿不安的雙眼,才要開口卻該死地響了起來,嚴重破壞他堆積起來的氛圍。

「對不起,是李紘毅打來的。我出去一下。」

視情況而定,他本來想這樣說的。

在轉身之際瞥見她眼底的失落,心想待會一定要罵罵這個臭小子——竟讓她露出悲傷的神情。

因為他是學生會長的關係,所以手機鈴聲從沒關過,也就這樣赤裸裸地被她聽到了。

洛晨曦接起電話,然後關門。病房裡只剩下寂靜。

她縮起身子,眼角瞄見躺在沙發上的龔子櫟。

睡了嗎?她希望他已熟睡,不然她不知道怎麼與他獨處。

顧不得額頭的隱隱作痛,原來她害怕沒有洛晨曦的病房——縱使佈置得再美。

她變得需要依賴某個人了嗎?

還來不及思考,低垂的視線裡映入了一雙步伐。

「你怎麼還沒睡?」

「蛤?」龔子櫟一臉錯愕地看著她,「我是被那無聊的鈴聲吵醒的欸!」

「喔。」夏雨柔毫無留情的句點他。

把頭埋進雙臂圍起的圓圈裡,她不想看見他故作無辜。

「妳怎麼了?」心一揪緊,她的聲音平淡地令他想傾身抱住她。

「我沒事。」

「妳在哭嗎?」

「沒有。」我可以求你離開嗎?

龔子櫟眼看引不出她的注意,無趣地換了個話題。

「話說那小子再等待愛情嗎?」

「啥?」夏雨柔側頭看他,被他問的一頭霧水。

「他的鈴聲不是黃美珍的途中嗎?」他記得超清楚!因為響起的那幾秒完全把他與夢境的連結切斷。

夢裡的女生超正的!他完全清醒前還咒罵了洛晨曦好幾次。

他想說,但在她面前可千萬不能說!他已經辜負她太多了……

「所以呢?」

夏雨柔用疑惑的表情望著他,可愛得讓他想咬一口。

「所以……」龔子櫟故意坐上床沿,貼近她耳畔,「洛晨曦的愛情是妳嗎?」

「你、你不要亂說啦!」

龔子櫟的舉動讓她迅速臉紅,害羞得心臟砰砰跳,任由他的胸膛貼著她的背一刻都不敢動。

龔子櫟搔了搔她的髮,似是看出了些許端倪。

「我隨便問一問而已,何必這麼認真?」

親暱地想用雙手圍住那纖纖玉腰,卻被她一把推開。

力道不大只是把他推離她身邊幾公分而已。

識相地撇過頭,他對她的熱情如果這麼容易就被澆熄,那麼他整個人生就完蛋了!

「為什麼是我?」

夏雨柔幽幽的聲音傳進他耳裡,突兀得令人不知所措。

「為什麼要回來?」

「因為要對妳認真。」

龔子櫟答得篤定,卻讓她感到厭惡。

「你大可悔婚,為什麼要來見我!」

抄起身後的枕頭,大力一甩就往他身上丟。

他沒閃開這正中直球——正確來說他不想閃開,因為看到了有雙載滿憤怒的瞳仁含著淚水。

「因為我喜歡妳,我發現沒有妳我很寂寞。」

「一堆屁話!你又要拿甜言蜜語來騙我了嗎?」

豆大的淚珠自頰上滾落,讓他心疼不已。

「雨柔,相信我好不好?」

想擭住她顫抖不已的雙肩,但手伸到半空中就被她打掉了,再度落了空。

「為什麼不去泡夜店!為什麼不裝忙!為什麼要在我出事的時侯你才要出現!」

夏雨柔握起拳頭一下一下用力打著他的胸膛,激動的神情使他無法反駁。

「為什麼在我需要你的時候都搞失蹤!你以為一個十七歲的少女願意被婚姻綁住嗎?你讓我當一個平凡的少女好不好!你當時到底為什麼要答應!」狠狠地歇斯底理過後,是一陣抽痛。

夏雨柔抱著疼痛難耐的傷口,和著淚水無聲昏倒在龔子櫟的懷裡。

「因為我想通了當初答應妳爸的原因,我真的回來了!」

龔子櫟一邊服侍她躺平一邊喃喃自語,不管她是否聽得見。

「喀啦!」

幾乎同時,洛晨曦帶著李紘毅推門而入,對病房內的景況摸不著頭緒。

龔子櫟握著她的手,「洛晨曦,去跟醫生說雨柔痛到昏倒了。」表面平淡,其實他隱藏了悲傷。

洛晨曦喔了一聲,便揚長而去。

龔子櫟心痛如絞,凝視著她頰上的淚痕,淚水悄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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