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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春秋劍浩渺

第五章    亂世春秋劍浩渺

      墨舞一路狂奔,渾身氣海蒸騰,不能自己,只覺得體內真氣源源不絕,彷彿沒有盡頭,他越奔越快,腦中思緒也漸趨偏激詭異。避過宰拉拉往山下直催,恍若一道流星,很快便遇見了擠滿山道的武林弟子。

      墨舞看不出對方是何門何派,他也無心看出。

      他於眾人面前猝然停下腳步,喃喃自語:「你們就是姚鴆歌派上山來的!」

      對方一律黃衫馬褂,其中一人站出陣來,說道:「我們正要上山找你,卻沒想到你便自己送死來了!你為什麼殺我密宗門的大師兄?」

      墨舞先是一愣,說道:「我甚麼時後殺過人來著?」

      對方厲聲說道:「墨家小子,你敢做敢當!別死不承認,好不要臉!」

      墨舞聞言也不發怒,只是冷笑說道:「好啊,要殺我是嗎?要把我捉拿給姚鴆歌是嗎?」

      「什麼姚鴆歌?」對方揮臂,朗聲說道:「師弟們,給我抓住他了!他就是殺了輝麟師兄的兇手!」

      對方說罷,本是水洩不通的山道更是密密麻麻湧上一堆人來,墨舞無暇思索,血海深仇動念即上心頭,此刻漸然失智,唯一念之為想:

      殺盡天下人,得見姚鴆歌!

      墨舞一聲厲喝,面對一湧而上的密宗門人,只是意念微動,忘塵竟倏然出鞘,拄入地面,長鋒凜凜抖動,密宗門人氣勢猛措,一時停下腳步。

      密宗門人緩緩在他周身游移,圍成一個圓,驀然長劍陡出,約莫十來把劍忽直挺挺向墨舞疾刺,墨舞手握劍柄,迴身一劃,兩腳一轉,將劍刺盡數打回,腳踩槥派輕功凌風訣卻不是跳出眾人圍殺,而是躍步至圍圓的各個密宗門人面前,趁對方都還未能反應之時,以飛雲渡雨第一式「撥風撩雨」快刺而出,速逾閃電,將密宗門長劍盡數摧折,兔起鵠落間墨舞已回到原處,然而四周噹噹幾聲,卻是斷鋒落地的脆響。

      墨舞給密宗門人這麼一手,對方氣勢又忽然餒弱,有幾名弟子面帶三分懼色,口中猶自倔強:「巧奪而勝,不是正派!」

      墨舞一技得手,卻沒有喜色,眾人只是看他臉色越發低沉,雙眼更如同一團燃燒的烈火,好像不是凡人,活像從地獄裡走出來的惡鬼,方才那帶頭之人看眾人士氣衰落,又喝道:「墨舞!你若肯承認你手下的幾條人命,乖乖跟我們走,那也不必再動武!別逼得我們非要與你一決生死!」

      「要殺要剮,我都在此。一切憑你們的本事。」

      墨舞冷鋒在手,劍身映著他陰陰然的側臉。那人又說道:「這可是你說的,莫要怪我們倚多為勝,師弟們,再上!」

      密宗門人怒然拋下斷劍,或掌或拳,或劈或砍,往墨舞毫不留情的攻去。

      墨舞不避不逃,殺心大起,身影被埋沒在密宗門人的圍攻之間。

      卻說禹都玄正要動身,要背蘇嶽崙,穆懷青一手擋住禹都玄,說道:「妳快去追墨舞,嶽崙讓我來就可以!」

      禹都玄頷首,說道:「那她就拜託妳了。」說罷運起上乘功力,禹都玄雖是年少,年約而立,卻是練武奇材。同樣是凌風訣,她與墨舞同使威力自是不能相比,當下真如長翅而飛,如一陣清風,飄飄然已在眾人視線之外。

      穆懷青要將蘇嶽崙背到尖上,蘇嶽崙搖頭說道:「我還行,只是一時氣血不順……沒有受到什麼重傷……」

      穆懷青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墨舞何曾殺人?妳既上山,難道峨嵋樓已經被挾持了不成?」

      蘇嶽崙一面嘆息,一面說道:「唉,唉!我們全都被武當派騙了!今夜他們忽然將我跟杜瞳、紫湘軟禁在樓臺上,不許我們出去半步。我在與那慕容雲周旋的時候才套出話,原來武林周餘前出現一名與墨舞相仿的少年,以墨舞之名殺武林各派弟子,一日一殺,已引起公憤,而那日更看禹都玄心高氣傲,渾不像願意認錯的樣子,便道咱是一丘之貉,通報各派上山……說要……討仇!」

      穆懷青驚道:「有這般容易!外頭隨隨便便殺幾個人,賴在墨舞頭上,就敢來我槥派興師問罪!」

      宰拉拉急道:「杜瞳跟紫湘難道已經……」蘇嶽崙搖頭道:「她們護我逃出峨嵋樓,憑她倆的本事,自保不是問題。」

      穆懷青一手攙扶著蘇嶽崙,說道:「那好,咱們也快追上墨舞,我怕只有都玄一個沒法子應付那麼多人!」

      嵐兒早恨不得前去找到她的師哥,現下聽穆懷青這麼說,更是不發一語就點足而奔,穆懷青稍稍渡給蘇嶽崙真氣,便道:「咱們快走。」蘇嶽崙頷首,當下宰拉拉、穆懷青、蘇嶽崙三人跟著嵐兒腳步掠地飛出。

      卻說禹都玄身影如風,腦海裡卻不住翻湧著過往,從姚鴆歌想到師父,從師父想到與她疏離甚遠的師叔,再想到師父臨終前的奇言怪行,一時意遠神飛。

      她憶起在某日暴雨傾洪的午後,她和師妹穆懷青、師父躲入的一處石穴之中。石穴裡亂石嶙峋,遍地石筍,只有幾座異石具有平台,她和懷青常常背靠背坐在同個大石上,而師尊最愛揀那塊靠近門口的大石坐下,姿態巍然如山,好像能夠替她們擋下所有世塵的紛紛擾擾。

      「玄兒、青兒,妳們真是為師這一生的驕傲……咳……」

      師父捻著長鬚,單盤而坐,雙手執著拂塵,掛在肩上,看著她們的眼神透著奕奕神采。然而好似是想起了不堪回首的過去,面色或悔恨,或羞慚。師父本已面色蒼老,他這一黯然,更顯得頹靡無光,歲月的獸攀附在他的臉上,鑿印出一道一道時光的皺褶。

      石穴外滿地泥濘,雨聲稀哩嘩啦,間著轟天雷響,每次她和懷青看著師尊那日漸消瘦的側顏,都不禁提心吊膽。只怕哪一天,師父真的再也沒辦法帶著她們一同練劍。

      日日歲月不停逝,夜夜燭淚有盡時。

      「師父……」她與懷青輕聲叫嚷,只看師父揚起左手,信手一擺,要她們別作聲。

      「這趟下山,你們諒必已知曉為師的苦心……」師尊和藹地笑了,卻在這句話說完的時候驟然掩著心口咳嗽,懷青驚然起坐,衝到師尊身後替他渡氣,她卻慌得大喊:「師父!」

      師尊咳了幾聲,啞著嗓子說道:「懷青,別忙了,為師這是老症頭,妳們豈會不知?莫要徒勞。」

      懷青說道:「可這幾日來病症加劇,師父,狀況顯然並非像你所說的這般簡單!」

      師父笑了笑,不以為意:「妳們聽為師說……我……這輩子,沒做過幾件違心之事……不過……」

      師父話猶未畢,禹都玄卻慌得幾乎要掉下了眼淚,顧著喊道:「師父快別說話!讓懷青助妳定神!」

      然而師父罔若未聞,自顧自地道:「不過……為師生平鑄下的唯一大錯……就是……就是妳們師叔。將來有機會見了他……妳們也別惱他……都是為師這個做師兄的……一時……一時……」說到末處,胸口起伏不已,捶胸俯首。穆懷青忙不迭地渡過真氣,禹都玄更是跪在師父面前,傾耳聆聽。

      師父語氣越顯薄弱,她的心就揪得越緊,彷彿隨時都會被捏碎似的,師父身後的懷青更是心懸在上,不敢稍有大意。

      但是過了兩日有餘,師父終是不敵身上罕見病症,溘然長逝。那天向晚,師父面色恬然,在睡夢中安詳離開人世。

      素未謀面的師叔,讓師父椎心後半輩子的師叔。

      ──是一個甚麼樣的人,竟然可以讓師父帶著悔恨,連病入膏肓都還念著他?

      她永遠都記得,那一日,站在已經失了氣息的師尊床邊,她那雙小手攢得幾乎出了血。

      「槥派首徒,哼……哼,果然殺人時毫不容情!」

      禹都玄迎風趕到,卻聽前方有人冷然說道,語氣中又怒又怯,她抬頭一看,只見墨舞周遭密宗門人倒成一片,而他左近更是有一人倒在血泊之中,生死未卜。

      禹都玄登時心涼了半截,卻仍飛身上前,凜然喝道:「汝等密宗門人,為何上山來犯?」

      其中一名自地上爬起,看來是這群密宗門人的為首者說道:「妳便是縱容徒生到處殺人的禹都玄麼?」語氣中竟是不把她放在眼底,直呼名諱。

      禹都玄正要應答,卻聽自己的弟子說道:「好啊,師父,現在妳也來阻我麼?」

      禹都玄看墨舞滿面怒容,雙眼赤紅,不是常態,疑竇頓起,墨舞忘塵染血,竟是迴身一刺,要攻禹都玄!

      變生肘腋,密宗門人看得分外仔細,只見墨舞狀若瘋虎,敵我不分,本以為是眾人將他逼得太急,沒料到他竟然突然對自己的師父動手,眾人一時費解,卻也樂得看這對師徒自相殘殺,場面登時安靜了下來,要坐看好戲。

      墨舞怒,禹都玄更怒,他手上武功全是自己親手傳授,嫻熟無比,這一劍就算是她閉著眼也能接,當下兩指一伸,凝住忘塵劍鋒,禹都玄一收勁一放勁,登時震得墨舞虎口痠麻,罷手徹劍。禹都玄兩指一鬆,忘塵鋃鐺落地。

      禹都玄喝道:「我這幾年來是怎麼教導你的?」說罷,左手一伸,啪地打在他耳光,再喝道:「清心寡慾,不惹塵心。六根斷絕,不起鬥心!你現在反向我動武,是何道理?」句句飽含真氣,這下喊得四周密宗門人頭痛欲裂,更要喊醒看似失去理智的墨舞。卻聽密宗門人哀嚎四起,抱頭晃腦,好似酩酊大醉;墨舞卻彷彿無感,依然故我。

      只看他牙根緊咬,執念超然,一掌飛起,又攻向禹都玄。禹都玄心裡好生奇怪:本來想是徒兒走火入魔,一震便醒,為何方才那聲喊,又似全然無用?

      思量間,墨舞的翻花拂柳掌已拍向心口,禹都玄肩一沉,一縮一放,不讓不閃,便將墨舞的手給強勢推回,力道之強勢,又震得墨舞整隻手臂瞬間失去知覺。

      墨舞恨恨說道:「師父,我敬重妳,妳如我再生父母,可為何妳要一再阻我?」話方已,另一手又翻掌而起,撲向禹都玄。

      「徒兒這般模樣是,到底從何而來?他說我阻他,難道指的是我要他不準復仇?」禹都玄正想間,卻聽得身後嵐兒長聲叫喚:

      「師哥住手!不準打師父!」

      嵐兒的話一傳來,墨舞掌勢忽停,止在禹都玄鼻間,禹都玄捉準時機,當下伸指連點他啞穴及幾處穴道,手法之快,只在眨眼,墨舞洩了力氣,就要倒在地上,禹都玄向前踏一步,反掌拍向他後心,施了巧勁,讓墨舞整個人飛向嵐兒,嵐兒雙手一彎,抱住了已軟弱無勁的墨舞。

      「嵐兒,妳可曾見過妳師兄如此模樣?」禹都玄沒有回頭,瞵視昂藏,顧盼四周重新站起的密宗門人,說道:「紅眼失智,如走火入魔,不似他從前面貌。」

      嵐兒抱著墨舞跪下,說道:「師哥每日丑時都會到後院練劍,練到氣血翻湧時,總會雙眼盈血,功力突進,林葉亂飛。此事一直沒向掌門秉告,我不知他……他今日竟然會……」

      墨舞兩眼圓睜,欲辯不能,欲動也是不能。只能徒然看著嵐兒雙膝一跪,替自己求情。

      「墨舞的病症,咱們以後再來細細研究。」禹都玄心知愛徒已不是一般的走火入魔,當下只好姑且以「病症」二字言之。

      禹都玄拂然甩袖,說道:「我再問一次,汝等為何全上我槥山!」

      密宗門人踩著斷劍說道:「妳還好意思問?我們要妳血債血還!」

      禹都玄冷笑道:「血債血還?笑話!我槥派從未在外面欠過任何一條人命,就算是有了,就憑你們也夠資格來與我討價還價?」

      密宗門人聽到她那句「就算是有了」云云更是勃然大怒,惡言四起。卻聽得身後傳來蘇嶽崙喊道:「都玄!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原來是穆懷青等人也趕到了。

      密宗門人一見到蘇嶽崙便道:「是妳?你不是應該為武當派所囚嗎?」

      蘇嶽崙心知戰事一觸即發,局勢瞬息萬變,不得遲疑,說道:「武當派那天全在演戲,慕容雲故意留宿峨嵋,就為了今晚癱瘓我及杜瞳二人,不讓咱們通風報信,好讓他們可以出奇不意,攻下槥派!他們還說,墨舞在外頭打死各門派弟子,唯獨妳不知情,只道妳護短,姑息養奸,是以用戰書為餌,引妳上鉤,再大舉上山,興師問罪!」

      嵐兒急得哭了出來,說道:「師哥哪有殺人!下山這一個月來,他不過是傷些小幫小派的人,怎麼可能去殺什麼九大門派的人!他們在含血噴人!」

      耳聞嵐兒替墨舞辯解,密宗門人怒火大熾,喝道:「睜眼說瞎話!荒天下之大謬!難道師兄的頭顱會是假的?難道他豈會自己砍下自己的頭?一人做事一人當,別在外頭逞了兇也鬥了狠,還要妳們一幫女人急急忙忙地替他辯解!」

      「況且他也不只殺了我密宗大師兄而已,他是殺了九大門派,九大門派的大弟子啊!」

      「今日換妳師兄被殺,我看妳說不說的出這種話!」

      「虧他還是墨家的遺孤少主,今日發生這種事,我真替他的祖宗蒙羞!」

      嵐兒看著懷中的墨舞,墨舞字字句句聽在耳裡,卻不能發聲,氣得面紅耳赤,待要逆衝穴道,禹都玄卻點得極重,以他之功,雖功力大進,卻也一時無解。嵐兒氣道:「當時我就在他身邊,做了甚麼我怎會不知?你們難道都看見了他動手殺人?還是有證據可以說明他殺了人?沒有的話又憑什麼口無遮攔,來此含沙射影!」

      密宗門那為首之人訕笑道:「妳怎麼可能會賣了妳師兄?他可是妳的好情郎啊!」

      禹都玄聽對方口無遮攔,縱身向前,要打他耳光,觸及對方臉頰之前卻為一張厚重的手給擋住,但禹都玄揮過來的掌風仍刺得對方耳際生疼,倒退三步。

      「妳要看證據,我密宗門就給妳證據。」

      此話一出,全場倏然鴉雀無聲,密宗門的弟子聽這聲音,看向來者,更是往兩旁退開,自動讓出一條路來,只見一名身穿鵝黃色長袍馬褂的男子擋住了禹都玄的手掌,身後一隊身穿淺黃衣衫的弟子,秩序井然,顯是密宗門更高深的弟子。

      只看那男子手一伸,道:「拿出來。」左後方便有人俯身獻上一個木製箱匣,那男子接過木匣,握在手上,並不說話。

      「小娃兒,妳若不信,那就前來將這木匣打開,自己親眼確認這裏面的是不是人頭罷!」

      禹都玄撤手回步,與對方四目相接。

      「閣下就是密宗掌門?」

      密宗掌門皮笑肉不笑,卻沒有回應。嵐兒抱著墨舞正想上前一探究竟,穆懷青卻一手按住她肩頭。

      穆懷青走到禹都玄身旁,說道:「貴派如此咄咄逼人,那究竟要如何才能夠平息貴派的怒意?」

      此話一出,槥派眾人盡是心頭一震,禹都玄喝道:「懷青!」

      密宗掌門沉聲說道:「一命抵一命,槥派將墨舞交出,我密宗門便既往不咎。」

      密宗門人說完,穆懷青也還未接話,卻聽得密宗門身後陸陸續續有人來到,其餘門派的弟子與掌門竟也紛至沓來,其人身後也都領著該門貼身弟子,全是精銳,擠得山路水洩不通,一時之間,槥派諸人真如甕中之鱉,待宰羔羊。

      「密宗門不究,不代表我華山派不究。」

      一身天藍色道袍,身形佝僂,而高逾半身的長劍繫在身後,火紅色的劍穗在冷風中飄揚,有若碎火,滿臉怒色,正是華山派掌門。

      「要我青城息怒,槥派的人通通都得給我跪下!」

      握劍在手,年過半百的壯漢一身翠綠薄衫,目眥欲裂,一臉獐頭鼠目。

      而這些掌門全部站在隊伍的最前面,怒眼圓睜,望向禹都玄與穆懷青,要看兩人如何分撥,平定武林怒火。

      「要我因明哲保身,出賣弟子,我自然辦不到;華山派與青城派提出的要求又太強人所難,我看諸位也沒有要好好坐下來喝杯茶好好商量的意思,是吧?」穆懷青說著說著眼神越發凌厲,道:「既然要脅峨嵋,夜襲上山,也只打算要逼我們槥派在天下人的眼前喪盡顏面。血債血還?不過是打著仁義的名目行毀譽之實罷了,你們難道真會因為死了一個弟子而放下成見,互相信任,因而眾志成城?會為了一個槥派而聯軍上山?就算真要踏平我槥派,需要調度這麼多的弟子麼?」

      「若不是有其他目的,就是武林人太過癡愚。言說至此,既然大家將槥派視作敵人,那又何須拐彎抹角──」

      穆懷青一聲長嘯,如鳳鳴九天,龍唱雲霄。驀然虎嘯風生,忽爾錚的一聲巨響迴盪在眾人耳畔,槥派宅院裡嗡嗡聲不絕,且越來越大,直至最後一柄長劍竟宛若流星奔殞而出,冷如銀燭秋光,劍鞘渺暗如畫,在空中嗚咽,響應主人嘯聲。

      穆懷青翻袖,起手翻飛間已將那柄卓然長劍按入手中,接著左手自懷內拽出一條紅繩,那繩子甫被拽出,於胸前亂舞,彷彿紅蓮,幾個起落穆懷青將之與春秋劍合綁在腰際,動作快如兔起鵠落,俐落之至,激起腳畔殘雪飛盪。

      「今日起,辱我弟子者,春秋開鋒!」

      春秋出匣,華山派與青城派和密宗門諸人本如一鍋沸騰的水,喧騰不已,此刻見穆懷青英膽雄氣,如淋冷水一般,氣勢一凝。

      唯有一人靜如止水,心情看似平靜無波,臉上甚至木無表情,緩緩踏出人群,只看那人身後一群門徒看他緩步而出,轟然跪下,俯首抱拳。

      「點蒼派,今日誓報殺徒之仇。」

      穆懷青冷笑,雙手按在劍柄上。

      唰地一聲,春秋由左下至右上凜然出鞘,劍身嗡嗡吟響,遮住了自己半張臉,只餘一只寒光冷目與那點蒼掌門相視。

      從這一劍開始,槥派正式與天下門派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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