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喬木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破碎的白月光(1)

「服務生——」一名客人舉手喊道。

柳涵依此時正在整理其他客人使用過的空桌,將碗盤小心翼翼層層堆起,一點也沒察覺到不遠處的客人在呼喊她。

今天是柳涵依在這間餐廳打工的最後一天。新的學期開始,她終於能結束休學打工的日常,回到屬於她這個年紀的大學生生活。

「服務生!」

這回客人的叫喚聲量提高了許多,柳涵依頓了頓,抬起頭左右張望,確認客人是在喊她後,才匆匆忙忙走過去,「您好,請問需要什麼協助呢?」

「我剛剛都叫幾次了,妳是故意裝作沒聽見嗎?」一位打扮精緻,與她年紀差不多的女孩不客氣地罵道。

「不好意思,可能是距離太遠,我一開始沒聽見……」

「太遠?」女孩大笑一聲,「妳告訴我哪裡太遠?這藉口太離譜了,妳的耳朵有問題嗎?」

柳涵依沒說謊,這距離對於她戴著助聽器的右耳而言,的確相當勉強。

她的右耳重度聽損,左耳中度聽損,沒有配戴助聽器的話,便難以與人交談。

即使配戴著助聽器,也只接收得到一定範圍內的部分聲音,還必須在所有一併放大的聲音中,過濾掉噪音,解讀人聲。

女孩沒等她回答,冷冷一笑,「我觀察很久了,妳這丫頭果然很糟糕啊。」

柳涵依抬起頭,這話她就不明白了,她們分明是第一次見面,「您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果然?」

「還裝傻啊?妳這個臭婊子!」女孩突然起身,朝她尖聲嘶吼,「我今天一定會討回這口氣!」

柳涵依錯愕地張著嘴,「妳在說什麼?我們認識嗎——」

女孩右手一潑,將手裡的整杯紅茶狠狠往柳涵依臉上潑。

餐廳內頓時肅靜,隨即爆發陣陣議論聲。

柳涵依摀著臉,抹去眼周黏膩的紅茶,睜開眼時,眼裡布滿了血絲。她驚恐地捏著衣角,卻不願表現出一絲軟弱,「妳……妳有什麼問題?」

「哇,妳怎麼會裝作不認識我?」女孩不可置信地瞪著她,「非要我親口說出來就是了?我,是何琇琇。」

何琇琇原以為柳涵依在聽見她的名字後,會表現出恐懼或慌亂的反應,不料,柳涵依卻只是困惑地擰起眉。

何琇琇昂起頭,面目更加猙獰了,「不是吧?妳搶了別人的男朋友,還不知道羞愧?真的太不要臉了!」

這話一出口,周圍的非議聲頓時加劇。人就是有一種本能,喜歡看熱鬧。

「我什麼時候搶妳的男友了?」柳涵依只覺得荒唐。

「我親眼看見妳大半夜進他家,直到早上才出來!還不止一天兩天。你們到底背著我偷來暗去多久了!需要我把照片拿出來嗎?」何琇琇破口大罵,噴得對方一臉口水,「劈腿就算了,叫妳男朋友給我還錢!」

這番言論再次引起眾人的關注,所有人都等著手撕小三的好戲上演。

「妳到底在說什麼?我每天都在工作,哪有時間談戀愛?」今天是柳涵依最後一次在這間餐廳上班了,她大可吵回去,可考量到餐廳的形象和同事,她只能收回怒火,壓低音量說,「有什麼誤會可以到外面說嗎——」

「啊哈!妳是怕我直接把照片公布出來吧?敢做還不敢當啊?」

柳涵依臉色一冷,勾起唇角,「拿出來啊,我也挺想看的。」

「妳……妳這個狐狸精居然還笑得出來!」何琇琇氣得結巴,立刻拿出手機,讓周圍的客人瞧個清楚,「你們大家快來幫忙評評理!這女人搶了我男友!還一天到晚到他家過夜……」

旁觀的客人們看著照片,仔細地與眼前的服務生對照後,紛紛開始一起咒罵柳涵依。

柳涵依察覺不對勁,立刻搶過手機查看。

月黑風高,照片中確實有一男一女,而那個打扮樸素、眼下掛著黑眼圈的女孩也的確是她沒錯,不過,身旁的那個男人……是她的親弟弟啊。

柳涵依愣了兩秒,隨即笑了兩聲。她居然為了弟弟闖的禍,在這裡跟何琇琇浪費時間。

眾人因她的反應感到疑惑,更深信這女人果然惡毒。

何琇琇的臉色脹紅,破口大罵:「妳、妳是在笑嗎?妳真的瘋了吧——」

「喂!」柳涵依終於不再隱忍,朝她吼道:「妳拍照前不會先調查清楚嗎?那個人是我——」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密閉空間中響起,顯得特別清晰,在場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何琇琇下手的力道很大,更慘的是,她打的位置,是柳涵依配戴著助聽器的耳朵上。

小小的機械被強大的動能揮出去,掉落在地上。

柳涵依強忍著耳鳴和疼痛,慌慌張張撿回助聽器,將其握在手心裡不願讓其他人看見。她從何琇琇的口形及表情,得知她還在咒罵著,可她卻一個字也聽不清。

霎時,一個男人上前環住柳涵依的身軀,溫柔地將她扶起。

柳涵依詫異地望向他,一對上那雙眼,柳涵依的心跳驟然加速,徹底亂了心神,全身如同石化般愣在原地。

倪杭?他……怎麼會在這裡?

「涵依學妹?是妳吧?」倪杭輕聲喚她,「妳還好嗎?」

柳涵依透過唇語讀出倪杭的話,心中更慌了。

倪杭看她被嚇傻了,趕緊將她攙扶到一旁。

起身看向四周後,柳涵依才注意到有多少人在看笑話。她的思緒混亂不已,在開口和倪杭說話之前,便被店長拖進休息室。

柳涵依因自己為餐廳帶來麻煩而感到愧疚,但面對店長氣沖沖的責罵,她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此刻,倪杭充滿擔憂的神情占據了她整個腦袋,她為此絕望不已,為什麼偏偏在最狼狽的時候,與那個心心念念的男人重逢?

餐廳打烊後,柳涵依拿起隨身物品,灰頭土臉地離開。

一打開大門,站在門邊的倪杭立刻抓住她的手,「涵依。」

「學、學長。」柳涵依驚詫地抬起頭,「你怎麼還在這裡?」

「好難得才見上這一面,我們談談好嗎?」

柳涵依紅著雙頰,瞄了眼一旁與倪杭同行的幾位男性,心裡有些不自在。他們有人低頭滑手機,有人則各自閒聊著。

這幾個男生方才都目睹了柳涵依被潑紅茶的現場,不免對她感到好奇,但看在倪杭的面子上,只好別開視線――除了那位站在傘架邊的男人。

那名男人留著一頭蓬鬆瀏海,一張臉只有巴掌大,他那如雕塑般的臉龐,讓他與身後的老舊街景,顯得格格不入。

柳涵依愣了愣,意識到男人陰沉的眼眸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後,打了個冷顫。

「這裡人多不方便聊,我們去旁邊吧。」倪杭的聲音讓柳涵依回過神,她匆匆點頭,跟上他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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