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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我們的家,一樣嗎?

孟羽禾回到家,無力地躺在床上,那夜裡的夢魘依舊清晰,像是被刻進腦海裡的畫面。她夢見自己站在家門前,不斷敲門,可是怎麼樣都沒有人回應。門縫裡透出一點光,但裡面卻黑得像無底深淵。她聽見哥哥的聲音,低沉又遙遠。「你真的覺得,家是避風港嗎?」她猛地睜開眼,冷汗浸濕了額角。呼吸急促,心跳紊亂。她用力按住胸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那個聲音還留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覺得,她覺得自己的世界開始動搖了。

孟羽禾昨晚翻來覆去,一整夜都睡不好。腦海裡一直浮現哥哥的筆記本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跡,像是壓抑已久的情緒終於快要溢出來。「我好累了。」「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這個世界上沒有我。」她一直以為,家是一個讓人能夠安心的地方,可是現在她不確定了。媽媽最近常常嘆氣,爸爸依舊沉默,哥哥越來越疏離……一切都變得不對勁了,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早安。」她戴著耳機到公車站,看見江直彥站在那裡,眼神一樣冷淡,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她突然好奇,他的家,會不會跟自己一樣?「你覺得,家是避風港嗎?」   她忍不住問了出口。「……不一定。」   他頓了一下,語氣依舊平淡:「有時候,家也可能是監獄。」羽禾聽見他說「監獄」耳機裡音樂持續播放著,但她眼神卻放空起來,「監獄…」。

日曆的紙一頁頁地撕下,羽禾在高二的時間莫名過了兩個多月。經過了兩個多月的搭公車日常,兩個多月與江直彥站在同一站,兩個多月的一起上車,羽禾在車上的座位從單人座,無意識地變成雙人座,而旁邊的人總是他「江直彥」。他們在車上不會有過多的交流,就算有也只是很簡短的話語。今天是圓櫻高中高二上的期中考,上個月的第一次段考,江直彥仍然拿下了社會組的第一名,羽禾則普普通通,不壞也不是很好,尤其數學,從高一就都沒及格過。考完了國文,下一科要考的則是羽禾頭痛的「數學」。考前十分鐘,孟羽禾心裡一直在想:「拜託拜託,這次數學至少給我   五十分!」她偷瞄了一眼江直彥,他還是一臉平靜,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這種人真的會緊張嗎?」孟羽禾盯著數學考卷上的題目,像是盯著一個世界未解之謎。「這題怎麼算來著……公式……公式……」她努力回想昨天晚上看的筆記,可是腦袋一片空白。考試時間已經過去   40   分鐘,江直彥的筆在紙上快速滑動,一道又一道題目幾乎沒有停頓。她側眼看了一下他的試卷,密密麻麻的字跡整整齊齊,連算式都漂亮得像印刷出來的。——學霸都不是人類嗎?羽禾寫到一半突然卡住,數學題目完全看不懂,她開始慌張地咬筆。這時,她下意識瞄到旁邊的江直彥,他剛好也轉過頭,兩人對上視線。江直彥的視線在她的筆尖和她緊皺的眉毛之間停留了一下,然後用嘴型比了一句:「冷靜。」她愣了一下,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繼續寫考卷。

連續三天的期中考結束了,羽禾攤在座位上大大嘆了口氣「好累……」江直彥:「走嗎?」羽禾馬上坐起身「好,走!離開這鬼地方!!」「……瘋了?」江直彥嘴角往上動了一下,皺了眉頭心想。羽禾走在江直彥前面,習慣性地正要往操場方向走去,「孟羽禾。」他突然叫了自己的全名嚇了一跳,轉身問:「幹嘛?你那語氣突然叫我全名很恐怖耶!」「…今天不想跑步,去別的地方吧。」「?去哪?」江直彥沒有回應,只是走在她前方,羽禾就跟著他走。「這裡。」江直彥說。羽禾抬頭看向招牌「大碗冰冰冰」。「吃冰?怎麼這麼突然?」「就想吃。」兩人走進店內,他們面對面坐著。「妳點吧。」「喔。」過不久一碗真的超巨大的芒果雪花冰來到兩人面前,羽禾只能看見江直彥的雙眼。江直彥的眼神像是傻了一般,羽禾從沒見過他這般神情,心裡笑得不停,卻又感受到自己似乎做錯事了。「…怎麼這麼多?」江直彥問她。「痾…我不知道」羽禾看了看店內顧客的雪花冰,「都是正常份量啊….」她心想。見江直彥起身拿了明細一看「特殊超大冰冰冰芒果口味」「疑?!我記得我沒點這個呀?!」羽禾回。江直彥問了櫃臺店員,「沒錯喔,你們確實是點這個。」「好的,謝謝。」江直彥坐回位置。「妳眼睛是…唉不說了,冰要溶了。」江直彥無奈。於是他們兩個從大眼瞪小眼一起吃到能看見對方全臉。「痛痛痛痛痛……嗚嗚嗚嗚,為什麼要有這種設計啦……」江直彥無語地繼續吃,但眼角微微上揚:「誰叫妳點錯的?」見他仍繼續吃著冰,「抱歉,我剛剛點的時候看錯了…」「嗯。」他繼續吃著,「生氣了?」羽禾小心翼翼的問。「沒,快吃吧。」「好。」這是他們「共同」吃的一碗冰。吃完冰後,羽禾發現自己「手指凍到發紅」,忍不住搓了搓手。江直彥看了一眼,突然把自己剛剛喝完的溫水遞過去:「拿著。」羽禾愣了一下:「……蛤?」「手冰到紅了,妳沒發現?」她盯著他遞來的溫水瓶,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離開冰店後,兩人   沒有馬上回家,而是沿著夜晚的街道慢慢走。孟羽禾:「江直彥,你平常都會這樣嗎?」江直彥:「這樣?」「就是……考完試找地方放鬆?」(停頓了一下):「沒。」「那為什麼今天突然——」江直彥(淡淡地說):「只是……不想回家而已。」

羽禾回到家後,家裡燈是開著的,媽媽還在廚房忙碌。「回來啦?怎麼這麼晚?」   媽媽邊洗碗邊問,語氣溫柔,但羽禾總覺得……媽媽最近的語氣,帶著一絲「疲倦」。「嗯,跟朋友去吃冰了。」「朋友?」   媽媽轉過頭,語氣裡帶著些許驚訝。「是陳沐霏嗎?」羽禾頓了一下,然後搖頭:「不是,是……江直彥。」媽媽愣了一下,但沒有多問,只是輕輕點頭。吃飯時,爸爸依舊很安靜,二哥孟羽笙跟她閒聊,但大哥孟羽彥沒有出來。她看著爸爸   沉默地吃飯,媽媽的臉上依舊帶著笑容,但她開始覺得——這個家裡,好像有很多   沒有說出口的話。   她試圖再去敲大哥的門:「哥,你不吃飯嗎?」門內只有微弱的聲音:「……不餓。」她靠在門外,心裡有點悶。「哥,我今天有去吃冰喔,點錯變成超大碗的啦!結果跟朋友一起吃……」她以為大哥不會回應,但沒想到,房裡傳來淡淡的聲音:「……你還會開心,真好。」她愣了一下,突然覺得大哥的語氣裡,有種「遙遠的疲憊感」。「哥……你是不是,哪裡不太好?」但她沒勇氣說出口,最後只能輕聲說:「晚安。」她轉身離開,心裡卻比以往更加沉重。

直彥回到家,客廳的燈是暗的,家裡一片寂靜。他剛換好鞋,就聽見房間裡傳來母親的咳嗽聲。「媽,妳吃飯了嗎?」他站在門外問。「嗯,吃過了。」媽媽的聲音帶著一點疲憊。他知道她沒吃,但她從來不會承認。他走進自己的房間,翻開書本,卻一個字都看不下去。剛才那間冰店裡的氛圍,還殘留在他的腦海裡。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那雙剛才還握著湯匙、和某個女孩一起吃著冰的手。但現在,這雙手又回到了冷漠的家裡,沒有人會遞給他任何東西。「妳的手很冰。」他腦海裡突然閃過剛才孟羽禾搓手的畫面,還有她笑著說「啊!點錯了!」的樣子。他皺了皺眉,把這些畫面甩開。「砰——!」家門被大力打開,父親喝醉酒回來。「……又來了。」他沒有動,只是靜靜地坐在書桌前。「媽勒——叫你們給老子倒酒,還裝睡?!」外面傳來父親含糊的怒罵聲。他聽見母親的腳步聲走到客廳,低聲說:「……你喝太多了。」「關你屁事!妳他媽少管我!」「……孩子們還在。」「孩子?!哈哈哈哈,他們是孩子嗎?!廢物才對吧!」他閉上眼,緊緊握住拳頭。他很想衝出去,但他知道衝出去沒有用。他的姐姐江可凡敲了敲他的門,小聲說:「還好嗎?」「嗯。」他沒有轉頭,只是繼續看著桌上的課本。「爸又這樣……你沒事吧?」「習慣了。」他淡淡地回應。但他的筆尖,無意識地用力劃過紙張,畫出一道深深的痕跡。

羽禾深夜起床上廁所,發現大哥房間的燈尚未熄滅,猛然她聽到大哥房間傳來「瓶子掉落」的聲音,她緊張推門一看,發現他倒在地上。地板上還留下一灘未乾的血跡。「哥!哥!」羽禾大力搖晃孟羽彥的身體。她發現他手邊有個空罐子,「悠樂丁」羽禾皺眉,這是什麼?羽禾大聲叫孟羽彥的聲音驚醒了家中成員。羽禾媽媽優先到了孟羽彥的房間,什麼話也沒說,只見她快速將孟羽彥放到床上,接著清理著地面與罐子。羽禾:「媽,他…怎麼了?」「沒事,他只是…憂鬱症,但還可以。你們放心吧。」羽禾媽媽向爸爸、孟羽笙、羽禾說,便叫他們回房睡覺。

這夜,羽禾又難以入眠,「總覺得放不下心。」好不容易入眠後,她又做了夢,在夢裡,她半夢半醒,突然聽見「碰!」很大一聲從大哥房間方向傳來,她連忙跑到大哥房門前,用力敲著門,但依舊沒任何回應。她急了,將門鎖敲壞,房內沒有大哥的身影,只有那敞開的落地窗和因晚風而飄起的窗簾,地板散落著各種紙張,上面不是胡亂的塗鴉就是很多負面話語。她心臟劇烈跳動,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看。羽禾再次驚醒,這次冷汗幾乎浸濕了後背,她大力喘著氣。心裡有種不妙的預感。

隔天到了學校,羽禾內心沈甸甸的,上課時都在放空。江直彥見她今天似乎有些不同,下課時,陳沐霏到羽禾面前,想和她說些什麼,但見她的模樣,她便轉頭看向江直彥用口型問他:「她怎麼了?」江直彥聳了聳肩。直到陳沐霏離開,江直彥默默將自己在上節課做的筆記放到她眼前,羽禾見她這舉動,她看向江直彥,「歐..給我看嗎?原來你發現我沒在聽課。謝謝啊。」「嗯,不會。」羽禾仍默默地抄著筆記,但眉頭緊蹙。放學時,江直彥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等他收拾書包。「江直彥,我今天要直接回家喔!」羽禾勉強提起微笑。「喔好,剛好我今天不運動。」「嗯。好。」羽禾走在前方,江直彥默默的跟在她後頭,他們一起上了校車,途中一句話也沒有。「禾殿站」到了,在回家途中,江直彥終於開口:「妳今天很奇怪。」羽禾回:「沒啦,只是有點累。」他看得出來她在敷衍。但沒繼續追問。

羽禾到家一樣地說:「我回來了。」吃飽飯,羽禾:「媽……大哥他是不是……真的沒事?」媽媽敷衍地回應:「只是壓力大,沒什麼。」但羽禾察覺,媽媽眼裡的憂鬱與疲憊。這讓她更確信:「事情沒那麼簡單。」這夜裡,羽禾終於忍不住,偷偷潛入孟羽彥房間,在夜晚,她趁家人都睡了,輕手輕腳地打開門。大哥還醒著,坐在書桌前,手邊還有未收拾的藥罐。桌上散落著筆記本,裡面寫滿了負面的話語……「這些字……哥他,到底經歷了什麼?」她的手微微顫抖。大哥發現她,「妳在幹嘛?」「哥……你為什麼……」大哥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但笑容很疲憊:「沒什麼。」「可是……」他不願多談,揮揮手:「去睡吧。」

隔天,期中考成績出來了,羽禾看到自己的數學分數,她故意在江直彥面前把成績單翻出來,讓他「剛好」看到。「……58   分?」江直彥淡淡地看了一眼,語氣像是在說「也沒多厲害」。「喂!這對我來說是歷史性的一刻欸!」她不服氣。江直彥沒說話,只是淡淡地把自己的成績單遞給她——數學   99   分(少一分原因:寫錯了一個小數點)孟羽禾:「……算了,我不該跟變態學霸比較。」今天的數學分數讓羽禾心情好了不少。雖然上課時仍有些不專心,但比昨天的空洞好多了,她無聊就在課本的空白角落畫了個小漫畫,內容是:「一個超強學霸拯救數學白癡」,還寫了一句:「要是江直彥能教我數學就好了」。他看到後,嘴角微微勾起了一點笑意,但什麼都沒說。下課羽禾去了趟廁所回來,發現桌上多了一本筆記,打開一看,裡面是江直彥手寫的「數學解題指南」。她:「?????」江直彥(淡淡地說):「妳畫的漫畫很蠢。」她:「……你偷看了?!」「嗯。『數學白癡』以後可以多問『超強學霸』。」「……」

中午時分,她躲在角落打電話給媽媽:「媽……哥他到底怎麼了?」她以為沒人聽到,但江直彥剛好經過,無意間聽見了一句:「他會不會想死?」江直彥愣了一下,停下腳步。他不是個多管閒事的人,但這次,他忍不住去找她。「孟羽禾,妳家裡……」她下意識地否認:「沒事,真的沒事。」但她的眼神閃躲,手指蜷縮,完全不像真的沒事。江直彥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輕輕嘆了口氣:「妳很會說謊。」

放學時,江直彥:「跑步。要去嗎?」羽禾如平常回他「好阿。我可以聽歌。」到了操場,當羽禾要找座位坐下時,江直彥拉住她,「不是只有我要跑,妳也一起。」「疑?!不行啦!我運動細胞很爛。不行,不行。」「沒差,就慢跑。」他拉著羽禾往操場走去,江直彥的手還沒放開,手中是兩人的溫熱感,「跑吧。」江直彥先跑了起來,羽禾則慢慢地在後面慢跑,他突然減速,在羽禾旁邊,跟著她的步伐,什麼也沒說,就這樣跑了三圈。羽禾全身都被汗水浸濕。兩人並肩坐在圓櫻路的木頭長椅上休息,周圍只剩下微風和夏日傍晚的氣息。「好點嗎?」江直彥問。他低頭,輕輕轉著手中的運動飲料瓶,指尖緩慢地摩擦瓶身,像是在思考什麼。「?」「…心情好點嗎?」「歐…感覺…比較不一樣。」孟羽禾靠在長椅背上,盯著不遠處的操場,覺得這一天過得有點奇妙。「最近怎麼了?」「嗯…」羽禾思考要不要開口和他說孟羽彥的事。「你哥…」江直彥想問卻又停止。「我大哥怪怪的。」江直彥轉頭面向他:「怎麼說?」「憂鬱症,但…感覺沒有那麼簡單。」「憂鬱症啊…我…大概懂吧。」江直彥平淡說。「為什麼?」「以前確診過。」他沒有什麼情緒起伏,感覺像是在訴說他人的事。「…?!你得過憂鬱症?雖然你平時很冷淡,但感覺不出來你有像我哥那樣的一幕。」「都過去了。雖然……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完全走出來,但至少現在比那時候好一點。」她猶豫地說:「我不知道該怎麼幫他……」江直彥靜了一下,然後說:「有些事情不是妳能幫得了的。」「明天放學,再來跑?」羽禾愣了一下,然後輕輕點了點頭:「……好啊。」

羽禾回到家,心中想著江直彥對她說的話:「有些事情不是妳能幫得了的。」但她還是想再嘗試一遍。今天傍晚七點多,特別的是,孟羽彥和媽媽都不在家,羽禾再次進入大哥的房間,快速翻起他的日記本。裡面的內容都讓她感到心臟差點驟停。「再這樣下去,我應該會消失吧。」「死後的世界肯定更好……」「我是罪人,爛人,什麼都做不好」「對不起…我錯了」「我可以跟你去到那裡,死…」羽禾內心承受不住,忽然聽見大門開門聲。她迅速合起日記本,走出孟羽彥的房間。夜晚的風輕輕吹拂,孟羽禾躺在床上,卻怎麼樣都睡不著。她的腦袋裡像是被放滿了雜亂的拼圖,一片一片地交錯,但她卻無法將它們拼湊完整。——哥哥的日記本。   ——那些負面的字句。   ——母親的敷衍與沉默。   ——江直彥那句:「有些事情不是妳能幫得了的。」「怎麼可能什麼都做不了……」她用被子捂住頭,小聲嘀咕,像是在說服自己。她回想起晚上偷偷潛入孟羽彥房間的畫面,那些翻開的筆記本裡,寫著凌亂而絕望的字句,每一個字都像是在無聲地吶喊:「救救我。」可是,為什麼哥哥什麼都不說?   為什麼媽媽裝作一切都沒事?   她真的……什麼都做不了嗎?「……我不要。」她倏地睜開眼睛,胸口起伏得厲害。她從床上坐起來,緊握著拳頭。她不想只是站在門外、不想再聽見媽媽那句:「沒事,他只是壓力大。」不想再什麼都做不了。她決定明天……一定要做點什麼。

隔天早晨,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透進來,映在房間的木地板上。孟羽禾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爬起來,昨天的夢境與現實交錯,她的腦袋還有些混亂。「早。」當她走到公車站時,聽見熟悉的聲音。江直彥站在一旁,低頭看著手機,語氣一如往常的冷淡,像是昨天的那些對話從來沒發生過一樣。孟羽禾盯著他的側臉,看了幾秒,然後突然開口:「江直彥。」「嗯?」他轉頭看她,眉頭微微皺起。「如果……如果你發現家裡有一個人,真的很痛苦,痛苦到你害怕他會不會哪天就消失了……你會怎麼辦?」江直彥的手指頓了一下,似乎沒料到她會這麼問。微風吹起他的黑髮,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地說:「……妳在問妳哥的事?」她點了點頭,眼神藏不住的不安。「我不知道。」他的語氣平淡,卻透著一絲無奈,「如果有辦法讓人改變,那這世界上就不會有這麼多人走到最後那一步了。」孟羽禾的心微微一顫,江直彥說的「那一步」,她懂。「那你……你以前確診憂鬱症的時候,有沒有希望有人來幫你?」她問。江直彥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過了很久,才淡淡地說:「……那時候我不覺得自己值得被幫助。」「……」「但如果有人能留在身邊,哪怕只是讓我知道,我沒有那麼孤單,也許,會好一點。」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說給過去的自己聽的。孟羽禾愣住了。——如果有人能留在身邊,讓他知道,他沒有那麼孤單……   ——那就算改變不了什麼,也還是有意義的,對吧?她心裡的某個地方,突然有了一點光。「……謝謝你,江直彥。」她小聲地說。「嗯?」他挑眉,看向她,「妳為什麼突然謝我?」她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晨光下的街道,心裡默默下定決心——就算幫不了哥哥,她也不會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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