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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 不討厭的魔法

章一    不討厭的魔法

少年悠悠地轉醒,在模糊視線裡隱約扇動的,是濃密的雪色眼睫。他緩慢地翻了個身,同時感受到腳邊的柔軟觸感,意識才逐漸清晰。

其瑟從床上坐起身,一隻長毛的小白貓正安穩地待在他的腳邊,舒服地貪睡著。

因為一個特殊的原因,他並沒有幫牠取名字。

下床前,他伸手摸了摸牠的頭,見牠瞇眼伸了個懶腰,便露出一抹淺笑。十五分鐘後,他將自己簡單打理好,淡淡地看了一眼半身鏡中穿著高中生制服的少年。

冷淡卻深邃的目光從銀白色的瀏海下露出,彷彿月光下的一抹藍。他的雙眸是寧靜的灰藍色,如同他的視線一樣清冷而靜謐。

他的髮色很淺,略長的瀏海為他增添了幾分慵懶;一顆淚滴般的痣落在他左眼附近,雪色睫毛鑲在灰藍的雙目上,像一片迷失在薄霧中的雪花。

幾年過去,他已經抽高成一百七十公分以上的優越少年,藏青色的毛衣背心在他身上低調得恰到好處,溫柔地襯托著帶了點藍調的銀白短髮。

他想起送他這面鏡子的聒噪少女,還有那位鄙視他怎麼都不好好打扮的張狂少年。說不清的複雜心情湧上心頭,但還好,那並不是嫌棄。

雖然大多數的時候他無法理解那兩人,但不論如何,他們始終相伴著彼此,是再真切不過的事實。

其瑟對著鏡中的自己微微嘆了口氣,而後,步伐極輕地離開了空無一人的宿舍。

國中畢業後,和他住在同一間房的室友們紛紛離開了。有的孩子考上外地的高中,也有的孩子被不錯的家庭領養,澈底離開了育幼院。

只剩他聽從爸爸和院長的安排,進入本地一間普遍由有錢人家小孩就讀的私立貴族高中--是的,他是有爸媽的。只是他被忙碌的父母寄養在育幼院,一待就是好幾年。

這間高中的背後有育幼院創辦者的資助,因此過去也有不少育幼院的孩子是從這裡畢業的。

不管怎樣,關於未來的事情,他一向聽從爸爸的安排。

不過,因為同期的孩子一個接著一個走的關係,某個煩人的傢伙最終也住進了這房間裡。

「喔,終於起床了?慢得要死。」一道不耐煩的磁性嗓音響起。

當其瑟來到食堂時,那個優越卻討人厭的背影像是能聽見他的腳步聲一樣,在他緩步靠近時忽地回過身。

幾年過去,狄爾還是維持著小學時代的清爽短髮。不同的是,他在上國中的那年撥開瀏海,露出鷹似的眼和飽滿的額頭,桀驁不馴的模樣迷惑了不少同校女孩,直到現在也是如此。

同時,狄爾的身子抽高得比他更明顯,才十六歲的年紀,身高已經快接近一百八了。

雖然在其瑟的眼裡,他欠罵得一如初見,就算長高也沒用。

怕熱的他和其瑟不同,狄爾單穿一件白色的制服襯衫,搭上那頭耀眼的橘黃色短髮,在他眼裡又更辣眼睛了。不管怎樣,他和他在高一這年,成了相看兩厭的室友。

「……」其瑟沒打算理他的新室友,本來想挑個位子坐下,卻在看見手錶上的時間之後打消了念頭。

他看似不經意地環視四周,誰知這個小動作被他的新室友一眼看穿。

「找她?金毛小鳥在--」

「其瑟!早安!」

不耐的語氣被一聲清脆的叫喊打斷。其瑟往後方看去,面容清麗的金髮少女一如小學時代那樣雀躍地奔跑而來。不得不說,狄爾這暱稱取得非常貼切。

艾薇總是蹦蹦跳跳,身高還只有一百五,就像一隻聒噪的金色小鳥。

她的長髮也始終未變,如同金絲帶般垂至小腿,蓬鬆亮麗。不過,上了國中後,她在老師的建議下梳起了左右兩邊的雙丸子頭,並將餘下的長髮縮短至臀部的長度,就這麼維持了三年多。

雖然其瑟無法理解她為什麼不剪頭髮,但至少他再也不用擔心會踩到她了。

十六歲的艾薇一樣活潑靈動,一樣喜歡攪亂他的一池靜水。不同的是,他也學會應付她的聒噪了。

「早。」低沉似雪的嗓音自他的唇邊逸散。其瑟只簡單回了一個字,卻足以讓艾薇不再騷擾他。

不過,狄爾似乎對他的起床時間有所不滿。

「你每天都要賴床嗎?要是校車提前來了,我可不等人。」看樣子,狄爾老早就吃完早餐了。他已拎起書包,似乎再差一秒就會丟下兩人。

不過,其瑟知道狄爾再怎麼樣也不會扔下艾薇。

「你們先去也行,我搭公車。」他冷淡回應。

「啊?你就不能早點起床?」

「搭公車也沒什麼不好,還能少見你幾分鐘。」

「靠,你這--」

「不行!這樣你會遲到!」艾薇主動跳進兩人之間迸發的火苗,一腳把它踩熄。她嘴裡咬著剛從廚房阿姨手中拿來的吐司,看著不像是剛起床,而是吃了好幾片。

仔細一看,她的右手還多拿了一包袋裝的火腿吐司。正當其瑟心裡想著「她還是那麼能吃」時,艾薇把手中的吐司塞給了他。

「走吧、走吧!去門口等車。不要忘記吃早餐,你已經夠瘦了!」艾薇無視兩人的唇槍舌劍,同時推著兩人的背前進。

說也奇怪,只要她出聲,那兩人便懶得再吵下去。說到底,他們也不是真心想吵架。

「喂,妳推太大力了!」狄爾一邊抱怨一邊走,手裡還拎著艾薇忘在位子上的書包。

「……慢點,會跌倒。」其瑟面無表情地抗議。

「我才不會跌--哇啊啊啊啊啊!」

因為,在「容忍某人」這件事上,他倆還真是有志一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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