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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鍊

「唉唷!你真好心!這條手鍊送你!」眼前的阿嬤說著,便將手上的鍊子取下,塞到吳詩涵手裡。

「不用啦!又沒什麼!真的不用啦!」   剛才吳詩涵只是幫忙把回收的紙箱撿起來,沒想到阿嬤這麼多禮,連忙塞回阿嬤手上。

「這是我孫子送給我的!我有很多條都戴不完,你別客氣!你看看這!多漂亮!」阿嬤想讓吳詩涵看仔細點,將手鍊擺在手心,捧在吳詩涵眼前。

手鍊是玫瑰金的顏色,細緻的圈環,中間有朵小雛菊,小雛菊的中心還鑲著一顆閃亮的小圓鑽,尾鍊上還有片小葉子。

這精緻的作工讓吳詩涵越看越心動,但感覺很貴重啊!這樣就收下,好像不太好。「不行啦!這太貴重了!您自己留著!」說完,便將阿嬤的手推回去。

阿嬤不死心,又抓起吳詩涵的手,將手鍊塞給他。一邊生怕別人看見的樣子,左右看了一眼後,才拉起袖子,秀出手腕上的閃亮金飾,一邊小聲地說著。「你真的不要客氣啦!你看我手上還有一條,這純金、貴的,我才捨不得送你!我給你的一點也不貴重!」

吳詩涵看到阿嬤積極的舉動,有點嚇到了,感覺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又快速地塞回去,想直接跑走。「真的不用啦!阿嬤再見!」  

沒想到阿嬤手腳俐落得很,立馬就抓住吳詩涵的手。「你不要這樣啦!你常常幫阿嬤我,我都記得!」阿嬤常常在這條路上撿回收,有時候紙箱沒綁好掉下來,吳詩涵看到都會幫忙撿,這讓阿嬤很感激,因為更多的人是覺得髒,不敢靠近。

阿嬤的話讓吳詩涵想起,自己好像的確常常幫忙撿紙箱。想當初第一次幫忙是下雨天的時候,因為老人家這樣看起來很心酸,自己看不下去才出手。再加上聽到對方的道謝後,心情意外地變好。於是日後,也就更常幫助別人。

既然阿嬤堅持,就讓自己的善心,「戴」個善報回去吧!「阿嬤~這手鍊我不能白白收下。不然這樣好了,這些紙箱您要推去哪?我幫您推!到了之後,我再收下!」

「好!好!好!那你幫我推到前面巷子口,可以嗎?」阿嬤聽到吳詩涵願意接受,馬上贊同吳詩涵的提議,手指比向前方的紅綠燈巷口。

「不用推到家裡嗎?」吳詩涵沒想到會這麼近,感覺真是受之有愧。

「你如果要推到家裡,我是更好啦!那既然到我家,你就要進去坐坐喔!」阿嬤不想吳詩涵太辛苦,於是故意危言聳聽。

吳詩涵沒想到阿嬤會有這驚人的提案,若推到阿嬤家,感覺真的會被拉著進去。而且現在下午五點半,阿嬤可能還會順勢說要一起吃晚飯,那不就更有愧了?!「這樣不好啦~阿嬤……」

「那就到巷子口?」阿嬤故意遷就。

吳詩涵點點頭,雖然才一小段,以後再多幫阿嬤就好。

生疏地推著笨重的推車,一開始還卡住推不動,阿嬤幫忙喬了下輪子的角度,吳詩涵才開始順利地往前推。

一路上,兩人聊著天。

「阿嬤我叫陳阿滿,滿足的滿,我已經八十歲了,看不出來厚?」因為每個知道自己年紀的人,都很驚訝,因此阿嬤也引以為傲地說。

「欸~真的看不出來,我以為您才六十出頭!」阿嬤臉上只有些許細紋,而且手腳還這麼俐落,吳詩涵真覺得不可思議。

阿嬤得意地笑著,並繼續說。「阿嬤我有兩個兒子,他們才是真的六十幾歲,都成家立業了。」

「哇~小孩都這麼大了!阿嬤您怎麼還會出來撿回收?」不是該享福了嗎?!

「還不是沒事做~我那老大帶著全家出國移民去了。只剩老二一家跟我住,但老二和媳婦平常都要上班,根本不在家。原本我指望老二的兒子,也就是我金孫會回來陪我,但結果他在英國讀完書又留在那裏工作。整個家,就我一個人,真的很無聊!所以我才會出來撿回收。」阿嬤想到自己孤單一人,神情落寞了起來。

「……」吳詩涵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能盡量擺出自己也很遺憾的表情。

「那小姐你呢?叫什麼名字?結婚了嗎?」其實這才是阿嬤的目標,想著幫金孫找另一半,金孫都三十歲了,還一點消息都沒有,真令人著急。

吳詩涵這才想到自己還沒作自我介紹。「我叫吳詩涵,口天吳、詩歌的詩、內涵的涵。還沒結婚啦!但也沒有結婚的打算!」老一輩的果然還是離不開這個話題。

「唉唷!年紀輕輕的,幹嘛不結婚?」阿嬤連忙感嘆著。

「我快四十歲了啦!結婚也生不出小孩。」吳詩涵心想,年紀真是把雙面刃,雖然不想變老,但變老也變成結不了婚的好理由。

「哇!你看起來不到三十吶!」阿嬤著實震驚了一下,吳詩涵看起來眉清目秀的,真是個娃娃臉。

吳詩涵尷尬地笑著,這麼多年了,還是不知該作何反應。只是一張天生的娃娃臉,年齡和機能仍隨著時間老去。

「唉~老了以後,一個人會很孤單喔!」雖然吳詩涵年紀太大,已經不是自己的目標了,阿嬤還是想勸說一下。

吳詩涵真受不了這種危言聳聽,自己現在就已經在孤單了,其實也沒什麼。不過,對於老人家,似乎也不太好說這種偏激言論,於是忍住了。「不會啦!我有遇到你啊!」  

阿嬤樂得眉開眼笑。

吳詩涵與阿嬤道別後,便一個人回到十坪大小的租屋處,雖然空間很小,但卻是自己最舒適自在的家。

家裡的牆壁是自己漆的藍綠色。大片的兩扇落地窗裝上銀灰色的窗簾。而有著淺灰色床單的金屬架床鋪,其床頭靠著一扇窗,晚上可以躺著看外面。床尾的一端則是放著靠牆的白色金屬製桌椅。

而臥室區域的對面牆上,掛了一台43吋的電視,電視前放有一張白色小茶几,小茶几上放了一盆孔雀竹芋、和幾本書。小茶几和床之間,有一張鵝黃色的三人坐沙發,平常最喜歡躺在上面看書。

在客廳空間旁,則有個小小的料理台、小冰箱和洗衣機;而廚房對面則是衛浴空間。廚房和衛浴之間有個小小的玄關,不鏽鋼的鞋架上,不到十雙鞋,平常上班都是穿同一雙;只有出去玩的時候,會根據活動換個登山鞋或慢跑鞋之類的。吳詩涵無聊的時候,總會這樣環視自己的家,然後感到心滿意足。

總之,一個人,也滿足!

下班後累癱的吳詩涵,倒在沙發上划手機,好奇地找著手鍊的價格。卻發現,看起來一模一樣的手鍊要價上萬塊!

無法接受結果的吳詩涵試圖找仿冒品,但都只有類似的,這讓他萬念俱灰,早知道就不要查了……也是,阿嬤手上都純金,怎麼會突然一條便宜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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