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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歲的起點

三歲的顧昊天被母親牽著手,領進一間偌大的音樂室。屋內空曠而冷清,正中央矗立著一台鋼琴,宛如一頭沉默的巨獸。琴身漆黑如墨,光滑的表面反射出冰冷的光澤,鋼琴蓋微微掀開,露出排列整齊的琴鍵,彷彿隨時準備吞噬什麼。

母親站在旁邊,目光如刀般銳利,語氣不容置喙地說道:「從今天起,你每天要練琴五個小時,無論如何都不能中斷。」

顧昊天只是個什麼也不懂的孩子,睜著圓滾滾的眼睛望著那冷峻的鋼琴,還未明白發生了什麼,就被推到了琴椅上。他的小手懵懵懂懂地放在琴鍵上,觸感冰冷,他忍不住縮了縮手指,但母親的眼神像是釘子一般,牢牢地釘在他身上,讓他不敢輕易退縮。

從那天起,顧昊天的生活被規律得可怕的鋼琴聲填滿。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來,他已經坐在琴椅上;夜晚的最後一盞燈熄滅時,他的手指還在黑白琴鍵間跳躍。他不懂那些音符的含義,只知道母親每次都站在一旁,冷冷地說:「再來一次,剛才錯了。」

然而,練琴並不是他唯一的「功課」。

除了鋼琴,顧昊天還要學習其他才藝課,母親安排了他每天的時間表,密密麻麻得像一本公式化的計劃書。鋼琴課結束後,他立刻被帶去書法班,那裡滿是墨香和冷清的氣氛,筆畫必須一筆不差地按照老師的要求完成。午後,他又會被送到外語課教室,耳邊充斥著陌生的語言發音,舌頭跟不上老師的節奏,挫敗感讓他無聲地緊咬著嘴唇。晚上還有數學思維訓練,解題冊上的公式和鋼琴的樂譜一樣複雜,成了壓在他稚嫩肩膀上的另一座大山。

有一次,他忍不住問母親:「我是不是學得太多了?」

母親冷冷地看著他,語氣帶著一絲不耐:「現在的努力是為了未來的成功。別人家的孩子學得比你還多,你覺得自己有資格休息嗎?」

顧昊天低下頭,咬著唇不再出聲。他的世界裡只有不斷增加的課程和母親不容抗拒的眼神,那些窗外自由嬉戲的笑聲,離他越來越遠。

每當他抬頭看向那間音樂室高高的天花板,心中會升起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這間屋子不僅裝滿了他的才藝,也裝滿了他的無助與疲憊,它像是一座堅不可摧的塔,把他的童年牢牢地囚禁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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