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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過家家也該適可而止

天空清澈,萬里無雲。

偌大的墓地放眼望去有群山坐擁,野草連天,晴空之下氣候宜人,縱能使人心情平靜。

霍沉湛拾階而上,一束又一束的鮮花置放在沒有照片、沒有名字的墓碑前。

每一個,都是空白的。

這座墓園是為了紀念那些因為了他而逝去的生命,縱使這麼做並未能夠消減他心裡的罪惡感。

事實上,霍沉湛從來沒有想要活,死亡帶給他的恐懼遠遠不及心臟病帶給自己的痛苦。

但他想或不想,不重要,不是他說的算。

自出生以後,他的父親幾年來便不斷尋找能夠和他匹配的心臟,無論用什麼樣的手段取得。然而,這並不是出自於父愛,又亦或是為了求得他身體健康,只是因為霍家需要一個才情出眾,上得了檯面的完美繼承人。

霍啟華的手段相當殘暴,幾乎視一條生命如草芥,如螻蟻拿捏。

匹配不成功就成了棄子,棄子不留,為了不留後患。因此那些尚年幼的孩子被認定為沒了利用價值,不少當場被斷氣而亡,有多少美滿的家庭因他破碎。

幾年來,霍沉湛親眼見過不只一次,每見一次,他就愈覺得自己該死。

霍啟華的逼迫與威脅,不僅是為了操控他的行動,更是要利用恐懼和罪惡感將他澈底馴服,讓他的良心成為無形的枷鎖,讓他無力反抗,成為共犯、幫凶,澈底淪陷在這局中。

大概自有意識起,霍沉湛就清楚,有朝一日的自己將會是一隻好操控的傀儡。

如此,每當到了身體檢測的時刻,霍沉湛知道在不久、甚至可能是下一秒,又有一條鮮活的生命要為了他殞落。

這幅場景無數次出現在他眼前,那些看似觸及的希望,實則次次都是絕望。

所以起先霍䵰的出現讓他存疑,卻在步步調查之下,消弭了這份疑慮。

許是上天可憐他,賜予他最珍貴的一份禮物。

壁爐裡的柴火劈裡啪啦地燃燒,激起的零碎星火向外飄飛,在沒有開燈的客廳中又熄滅。

「來,你的熱可可。」偌大的灰色沙發立刻掐陷一角,霍沉湛入座和自己穿著同款毛衣的霍䵰旁邊,後者立刻欣喜地接過馬克杯。

霍䵰捧著熱源,垂眸抿了一口:「謝謝哥哥。」

兩個人身上蓋著毛毯,互相倚靠在電視前,上頭正播放著色彩飽和度不深的外國電影。

電視機透出的音質很好,演員口條清晰,流利的英語迴盪在暗色沉澱的空間。

平日五天的行程既定,霍沉湛週末只想過得簡單,就像現在這樣,不需要太多刺激,只求平靜的美好。

就在電影接近播放完畢時,霍沉湛感覺臂膀一沉。他低首去看,果不其然霍䵰於不知何時睡了過去,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平穩,看上去有十足的安全感。

霍沉湛無奈地輕笑一聲,隨即切了電視,招呼侍從抱他回臥房睡。

窗外的月光流華,絲稠般的細膩蜿蜒進屋,亮的發白。

房間裡只剩下他們,霍沉湛給他掖好棉被,坐在床邊觀察了會兒那安靜的睡顏,這才心滿意足的退出了房。

門板關上的後一刻,褪去的溫情被全數保留在門後。

有些事情,他自私的不願讓霍䵰知道。

若是他知道,會作何感想?

會不會害怕他,覺得他是怪物、是冷眼旁觀的加害者,然後恨不得離自己遠遠的?

一想到霍䵰看向自己的眼神可能會流露受傷、懼怕,霍沉湛根本無法想像也不敢細想,自己會有多難受……

重回客廳,霍沉湛並未重新點燃火柴,沒有霍䵰的地方,不需要溫暖。

霍沉湛穩了穩心神,端坐在沙發上,一如往常的拿著平板滑閱財經新聞,看得是外文版。報導的文字密密麻麻,其中還摻雜不少專有名詞,他卻看得津津有味。

霍沉湛從小作為總統府發言人被家族培養,學習的領域並不狹隘,反而學得廣泛,且樣樣精通是基本。

他的歲數、閱歷不及家族裡的長輩,然而現在本不屬於他的年紀該有的游刃有餘卻在他身上一覽無遺。

直到,他意外滑到一則最新的報導,停留在螢幕前的指尖驟然凝滯。

霍沉湛神色驚變,瞳孔緊縮顫動。

他當即扔開平板,聲嗓是再也沉不住氣的隱忍顫抖:「江叔,備車。」

「少爺,老爺書房有請。」豈料,管家向他微微彎腰,一副早就預料到他的反應一樣,冷靜且恭敬地回應他的命令。

二樓書房墨香四溢,整齊排佈的書籍在暖黃的燈影下泛著淡淡的光澤,一塵不染的環境安逸適切。

茶几上的青瓷茶壺還冒著氤氳熱氣,頗有些相像那些書香門第,偶爾得以閑靜下來在此寫寫書法穩定躁動的心靈。

書桌前的男人身長挺闊,即使已邁入中年,保養得宜的他看起來仍神彩奕奕,精明犀利的目光落在筆下的宣紙,毛筆沾染墨水,一橫一豎撇下,姿態從容得讓人難以挑剔。

霍沉湛自然清楚這一切都只是表面錯覺,儘管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父親,仍不妨礙他痛罵霍啟華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混帳。

「您怎麼可以……」霍沉湛一想到早晨剛拜訪過得墓園被放火燒得只剩下灰燼,他就悲痛的無以復加。

霍啟華又一筆落下。

墨汁瞬間滲入紙纖的紋理,如同那些不為人知的骯髒齷齪,無聲無息地深透進原本應該潔白的事物。

「收起你那愚昧的良心。」男人的動作不疾不徐,卻令人驚起一陣不寒而慄,「讓你活著,不是讓你做多餘的事。」

霍沉湛擱在腿邊的手緊握成拳。

「你知道,霍家不養閒人。」凌厲的目光倏而劃破靜謐的空氣,勾筆一頓,唇角遂彎起漫不經心的弧,「過家家也該適可而止。」

「你認為我為什麼會讓霍䵰活著?」

霍沉湛聞言,不詳的預感直竄腦門,激得他心臟陡然緊縮:「霍䵰也是您——」

「他存在的意義、價值,只有那顆心。」霍啟華輕蔑地打斷,而他毫不在意自己策劃的一切公諸於世,他嗤笑,「你該慶幸他還有利用價值,否則,他早和那女人一同陪葬。」

「你說……什麼?」霍沉湛往後踉蹌一步,渾身不由自主地打顫,心臟因為控制不住的情緒而開始劇烈地跳動,「不、不可能……」

他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再也支撐不住的身體單膝跪下。

「大少——」

「別碰我!」霍沉湛一怒之下揮開所有想要趁機接近自己的人,玻璃杯帶水墜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水花剎那濺得到處都是。

受到刺激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霍沉湛喉嚨愈發緊收,喉頭暴起青筋,他拼了命的想要掙脫牢籠,卻見灌進來的水越淹越高,就要覆頂。

他費盡力氣抬眸,就見霍啟華站在他模糊不清的視界中心,譏笑他此刻反抗的不自量力。

「出去吧。」霍啟華揚眉,悠哉地舉杯品茶,轉身杵在落地窗前,頭也不回。

霍沉湛恨透這副弱不禁風的身體,也恨自己愚蠢的掉落陷阱,更痛恨那個讓霍䵰被牽扯進局的自己。

他早該知道……早該知道……

「……哥哥?」本該在房間裡睡覺的霍䵰聽到巨大的聲響後,立刻循著音源找到了書房,還看見因為虛弱,只能被架著走出來的哥哥。

他急的衝上前。

霍沉湛用盡所剩的力氣,忍住所有捨不得,才僅僅落下一句——

「不准過來。」

霍䵰朝霍沉湛奔去的腳步狠狠一頓,當場愣在原地。

要知道,他的哥哥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一句重話。

「哥哥……」

霍沉湛只是抬眼,神色淡漠得像看著一個毫不相干的人,隨即別開眼睛。

「我要休息了。」

霍䵰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掠過自己眼前,他錯愕的說不出一句挽留的話,滿腦都只有哥哥剛才看向自己時的眼神——

那是他從未在哥哥身上看過的眼神。

冰冷的像是他們從未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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