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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你們好好玩

廁所間充斥著流水聲,男人將一雙指骨分明的手放入水中沖壓,手上動作精準卻早已沒了節奏,好似怎麼洗都洗不乾淨,昭示著他的人此刻的急躁。

許是沖泡太久的緣故,指腹乾澀的起了褶皺,被一遍又一遍摩擦的皮膚承受過多,表面組織脆弱的發紅,好似會剝落一層又一層。

霍沉湛神色淡定像對這一切毫無知覺,接續地來回用力搓揉,像是極力忍耐過後的情緒反撲,逼迫自己將那被侵蝕的肌膚洗淨透徹,期待澈底潰爛,再等待新生從破碎中蜿蜒成長,在他的冷靜中重新開始。

終肯罷休之後,他抽取紙巾擦拭,連扔垃圾時都是止不住的嫌惡。

霍沉湛像個沒事的人離開只有他一個人的空間,豈料,人煙稀少且隱蔽的地方仍有他無法預測的漏網之魚。

中天月色依人,稀薄的光輝就著窗框舖瀉。

只見身為派對主角之一的男人半身子浸在清冷的輝映,眼尾勾著弧,些許融淡他眸中的暗沉,一塵不染的白襯領口微敞,勁瘦的鎖骨和繃張的胸肌線條若隱若現。

霍䵰居於高位倚在窗台前,捲起的袖口露出一截小臂,背後筋骨張力十足的手掌摟著名腰枝盈握的女人。

她的肩頭兩側披著男人的深色外套,底下是件紅色貼身禮裙,勾勒出的曲線窈窕,薄紗輕覆、柔軟傾貼,無盡散發嬌柔的嫵媚。

女人素白纖細的手臂攀附男人的胸膛,張揚明艷的紅唇趨近他的耳畔,燕語鶯聲貼附在近處。

不知在說些什麼,女人仰首迎笑輕柔,斂眸看著懷中人的霍䵰難得柔情似水,唇角笑意更深,花好月圓底下,美好畫面因而構築。

迎面撞上的霍沉湛滯住步伐,目光不經意的掠過眼前景象,悠悠落在男人搭在腰際上的手。

就在此際,霍䵰抬眼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半晌,他冷不防地收緊臂膀,女人嬌嗔一聲,兩具熱軀貼得更緊密,似要護著不讓人露面。

「哥?」霍䵰薄唇輕啟,聲音倏然顯露,拖得玩味兒更重。

話落時,那眸色幽深的不挑半點漣漪,嘴角沒有一絲多餘的弧度,在只有霍䵰看得見的情況下,任憑冷漠包覆他的外殼。

可是,說出口的話又是那麼的善解人意——

「你們好好玩。」

做好一名「哥哥」的霍沉湛依舊儒雅清貴,未等他的「好弟弟」有所反應,他繞道與其漸行漸遠,氣息始終不紊一點。

重返宴場,人流蜿蜒。

霍沉湛轉手取了杯紅酒,恰好有人找上門來,他目光淡然,交談自然無阻,依舊是那個別人眼中端正得體,毫無缺點的霍家長子。

又不知過了多久,霍䵰臂彎掛著外套,方才在一起的女伴已然不見蹤跡。

他抬脖抿酒,單手插兜徐徐走下樓,模樣看上去還頗有幾分萬物之首的風範,然而,他卻無視周遭一切的呼喚,路徑筆直,大步流星地走至往建築外延伸的陽台。

領略遠處城市的萬家燈火,星子棲在山巔閃熠,月亮停泊在星宿間發散流光,一傾而下虛渺的白紗,描摹山岳顛簸曲折。

指縫間的煙沒有被點燃,霍䵰把玩著,眉眼漆黑,眼前別緻的山景在他眼前不值一提。

秋意冷涼,蕭瑟的風拂過肌膚,觸碰的漫不經心,卻澀的深入骨縫。

難以言說的燥熱赫然沿著下腹往上蔓延,男人指腹捏緊根煙,末端與指節泛著隱忍痛恨的蒼白相互映襯出一種病態感。

一種想將其無懈可擊的面具撕毀、在所有人面前逼出他那穩如磐石之下的經年偽裝的狠勁一鼓作氣的湧上,盛在爆發邊緣,一觸即發。

可又是理智略勝一籌,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竭盡壓抑的指骨咯咯作響,下一秒可能就會粉碎,還想毀掉的,是霍沉湛那毫不在意的態度。

這樣的人,彷彿沒有任何事能動搖他分毫——這無疑是捧著崢嶸的寒,澆淋一廂情願想要證明什麼的自己一身狼狽。

逆行一生,霍䵰點燃香菸,紅藍色火焰躍過眼前一瞬。

他放任猩紅安靜地在深空下燃燒,煙霧在指尖彌散升起,朦朧逐一淹沒那張足以帶來禍水的深邃五官。

男人半闔著眼,吐出的煙圈尤是掩藏寂寞的抒發口,在他眼前有些失真。

久違的吸取發洩,好不容易勉強壓制心下的那股躁動,他處感官又燥熱的異常,神經細胞如與每一滴血液共頻共振,震慄的讓人頭皮發麻。

霍䵰眉頭一擰,忽然沒了興致,輾轉將煙摁在白色扶手上撚熄。

入了室內,洪水坍塌肆虐的軟弱、所有不甘的寂寥全數被關押在門外,一切平靜的安然無恙。

這場晚宴為了他取得勝利而辦,但霍䵰現在卻覺得沒趣的緊,他目視現場無一不流露虛偽至極的面孔,只覺得噁心。

驀地,腰腹處傳來一股不小的衝撞力度,伴隨著濕意浸染衣褲。

心情甚差的霍䵰被惹惱,眉間蓄著瘮人的怒,低頭卻看見是個小孩子之後,所有銳氣頓時消散,累積在身體深處的一團熱源也莫名被冰冷的果汁給滅了不少。

「你爸媽呢?」

不料,不擅親近小孩子的霍䵰還是嚇到了本就足夠驚嚇的男孩。

他看見男人的驚悚程度直線飆高,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睜大著圓潤的眼,拼命地搖頭,眼眶有淚就要奪目而出。

霍䵰意外在看見那抹眼淚後沒有半點煩躁,只是拿他沒轍,從衣領的內襯口袋掏出手帕要給他擦眼淚。

不過還沒擦上,就見小男孩的母親急匆匆地穿越人群。

「安安!」女人第一時間看見孩子手上沒了一半的橙汁,先是蹲低身子確認他有沒有哪裡受傷,而後眼掃地毯上的一片狼藉,以及……一雙濺到汁水的皮鞋。

畫著精緻妝容的女子陡然抬眼,才注意到眼前站著腳步未移半寸的男人。

「霍、霍二少……」女人下意識地將自己的孩子護在身後,神色惶恐,只差沒有不斷地哈腰示歉,「對不起,是我家孩子頑皮……我代他向您道個歉。」

能夠參加今天這場晚宴的誰的身分不夠高貴?可如今霍家是實質掌控局勢的一方,誰見了霍家人都得放低身段。

霍䵰只是淡然地橫掃渾身被恐懼佔據的她一眼,對方是怎麼想自己的,他也懶得去解釋或介意,因為沒有意義。

他瞟了眼緊緊黏在母親旁邊,在對上他的視線之後膽怯地抖了抖身體的小男孩。

半晌,他隨意抬手,招攬上前處理殘局的侍者,吩咐道:「先帶這孩子去換套衣服。」

在母子倆錯愕的神情下,侍從恭敬的做了個「請」的手勢,女人頻頻向男人道謝,隨後才依照指引攜帶孩子離去。

得知意外發生的江以時暫時拋下手中正在處理的事物匆匆趕來,「二少,您的鞋子……」

「不礙事。」

把人驅離自己身邊,霍䵰仍然不急著處理髒污,只是那莫辨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女人與小男孩緊牽的雙手。

他這麼做不是什麼慈悲心作祟,更不能說是什麼日行一善,不過只是——透過那個小男孩,他看見曾經的自己罷了。

最大的不同是,那時的他隻身一人,周遭的人他誰也不認識,更沒有母親陪伴。

倒是,當時還有隻溫暖的手,在他犯錯時很溫柔地包覆自己尚且稚嫩的手。

猶存的記憶中,那人雖然冷淡,但似乎感念到他的害怕,所以整個晚上都沒有鬆手,更在大人面前挺身護著膽小怕事的他。

憶起某些過往,霍䵰喉頭滾了滾,忽感心煩地去扯鬆領帶。

豈料,這個行動非但沒有起到緩解的作用,胸口反而束得更緊,心臟也持續不正常地加速,似要震破胸腔。

該死。

察覺方才飲得酒有問題,霍䵰低低咒罵一聲,可也來不及阻止藥效深入發揮。

霍䵰勉強單手撐在桌沿,額際頻頻析出冷汗,看著眼前世界似被套上一聲霧靄低迷的濾鏡,暈眩感也隨著時間愈晚愈加重。

直至某一時刻,也不曉得自己是否因為藥物開始產生幻覺,霍䵰竟從霧海中看見有人邁步朝自己的方向走來,他帶著光突破而出,擅自闖入自己的視界。

就在即要失去身體控制權的前夕,霍䵰胡亂抓了一把,而寬厚的掌就這麼不偏不倚地落入那人滾燙的手心。

他如同那夜——穩穩地抓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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