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八——時值白露,是個菊花盛開,天高氣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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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廟四周種滿楓樹,微風吹過,落葉紛飛,映著夕陽、海河自成了一道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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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豐泉縣一年一度的祈神繞境大會,整個縣裡香煙裊裊、鑼鼓喧天,往來朝聖的人們多不勝數。北港城隍廟是大會繞行的必經之路,且因鄰近海河、各式特色小吃聚集,在享用美食的當下還能一覽黃昏美景,可謂整個大會中最有人氣的駐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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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廟前廣場早已擠滿了人,紛紛在附近的大小攤位、各式茶樓餐館中穿梭,等待神轎隊伍的到來,熱鬧非凡的氣氛,就連過新年也遠及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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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白淨俊秀、身材高瘦結實的青年踏出廟門,捂著咕嚕亂叫的肚子四處張望,在一處處小吃攤中尋找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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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林帆參加國家考試後的第二週,平常不太進廟宇參拜的他今天特別前來朝拜文昌帝君,希望今年大考能一次上榜,從此捧著公務員這個鐵飯碗直至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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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為了事業賠進青春,平白耗損健康,和許多人一樣,保有生活品質的同時也有一份不錯的待遇,這就是林帆的人生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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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不算亮眼,但這種踏實而平凡的生活正是他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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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四十五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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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豆漿店的老闆娘將餐點裝袋,笑著遞給林帆說:「聽說今年是天元皇帝登基第六十年,為了紀念這一甲子的歲月呀,這次大典辦得特別盛大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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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連外國的使節團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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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老闆娘道了別,林帆邊吃著燒餅走出店外,剛踏出店門,便被落日的餘暉照的有些睜不開眼,定晴一看,忍不住驚呼:「太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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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可是難得一見的絕美晚霞,林帆將燒餅叼在嘴裡,連忙拿出相機就要拍下,但附近人潮太多,鏡頭裡的美景都被人海佔去了一半,四處找了一會兒,最後相中前方臨海一棵大榕樹下的空地,馬上三步併兩步的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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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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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一陣,才發現榕樹下竟然有個算命攤,再看看攤子的老算命師,穿的一身破舊道袍,想必生意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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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好死不死的,竟剛好和那老算命師對上了眼,林帆馬上頭一轉移開視線,但不管他走到哪,老算命師的視線就跟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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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林帆默默打定主意,要是等下老算命師說他有什麼血光之災、印堂發黑之類的破事,就拆他的台。現在滿街江湖術士,說的話沒一句能信,全是為了坑人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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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至此,林帆便抱著愉悅的心情走到算命攤旁的最佳拍攝位置,喀喀喀地連拍幾張,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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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美吧?只怕以後再也見不到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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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來了嗎?林帆看著幽幽發話的老算命師,故作憨厚問:「你在跟我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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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榕樹下除了你我外還有別人嗎。」老算命師咯咯一笑,雙手枕著下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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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也是。」林帆心裡暗罵,眼前這老頭未免裝得太過,不但沒有一點高深莫測的樣子,反倒讓人反感,難怪只能穿一身爛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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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了攤子前的板凳坐下,林帆兩手叉胸問:「你剛才說以後再也看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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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老算命師見林帆發問,頗為高興的眉頭一抒說:「老夫跟你說個故事吧……八百多年前,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除了人們之間的醜惡鬥爭外,那些妖魔鬼怪們也瞧準了這天下大亂的時機一舉侵入人間,當時的人類被大戰和妖怪夾擊……幾乎要死光喽,終於撐到第五十日天光重臨大地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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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其實這個故事我是從小聽到大的。不只是我,你現在隨便去抓個人來問,他們也都聽過的。」林帆有些不耐煩的掏了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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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老算命師被打斷不但沒有絲毫不悅,反而更加起勁接著說:「大家都知道在第五十日那些妖怪全消失了,但到底消失去哪兒了,卻無人問津。老夫告訴你,牠們只是在等待下一個像當年那般,一個可任由牠們恣意妄為的亂世,而這個亂世,就快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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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算命師講得口沫橫飛,林帆卻聽得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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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華夏國國泰民安,現任的帝王「天元王」,是個明理的國君,整個大華夏國的國力在他的統轄下蒸蒸日上,但近期卻有傳言說天元王身體欠安,已經很久沒有臨朝主政,一些位處邊疆的敵國睚準機會正蠢蠢欲動著。但就算如此,也和什麼妖魔鬼怪扯不上邊吧?這老頭想必是在亂嚇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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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帆咳了咳,有些啞然失笑說:「放心吧,到時自然會有軍隊去對付他們。」見桌上擺著許多符咒,又補了句:「我看老先生你仙風道骨的,道行肯定很高,要不到時你帶上這些符咒去發揮一下,說不定還能得個除魔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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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帆酸了幾句,堆起玩世不恭的笑臉朝老算師一眨眼就要離開,沒想到才剛站起,坐在對面的老算命師也唰的一下站了起來,一掃剛才的猥瑣氣息,雙目忽然變得神茫電射,盯著林帆一字一字說道:「你不信不要緊,老夫這有個寶物贈與你,切記時刻配戴在身,洗澡時也不可取下,三日內……你自然會信我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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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算命師說罷一個閃電探手,林帆只覺得眼一花,手中就多了塊圓形玉珮,驚訝之餘,連忙擺手說:「我身上沒錢,你還是賣給別人吧。」言畢將玉珮還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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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要你錢了?」老算命師眉一挑說:「就當是今日與你結個緣,若實在戴著不習慣,那就配戴三日之後再拿回這兒還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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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老算命師如此堅持,林帆只好無奈收下,正想說些什麼,忽然一陣大風颳過,吹的樹枝嘎嘎作響、周圍旅客紛喊痛快,原本炎熱的午後似乎一下清涼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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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怕是又要變天喽……」老算命師望著天空幽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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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老算命師的視線一看,果然看見一叢叢濃雲在天空聚集,照這樣子下去,到了晚上很可能會下雨,但今晚可是有一年一度的搶孤大賽啊!拜託老天可別在這時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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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帆默禱著,看見不遠處的街道已經開始點燃鞭炮,劈哩啪啦震天響,硝煙之後隱隱可見神轎大隊正緩緩接近,人們也在炮竹聲中停下手邊工作,紛紛圍到大道旁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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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是舞龍舞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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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隊伍前開道的是一紅一綠兩隻大舞獅,正奮力賣弄著特技,一時竄高;一時竄低,大眼眨呀眨地,逗得圍觀的孩子們樂不可支,很快便將氣氛活絡起來,林帆身旁一個跨坐在自己老爹肩上的小胖男孩嚷嚷得最大聲,握著糖葫蘆的手胡亂揮舞著,好幾次都差點打到林帆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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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頭接著的是舞龍大隊、七爺八爺、官將首和八家將……等,簇擁著神轎大隊前行,看著一座座神轎從眼前經過,林帆不禁心想,這世上真的有神明嗎?要是有的話,那麼傳說中的妖魔鬼怪,是不是也是真的?心想至此,回頭一看,卻見算命攤的老先生早已不見蹤影,攤子卻仍留在原地。林帆也沒多想,只當他也跟著看熱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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