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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__永恆與遺忘(3)

公車停靠在馬路旁邊,車身仍佔據了一部分車道,在車流高峰時段,交通被迫放慢,刺耳的喇叭聲此起彼落,像鬧鐘般一聲接著一聲。不少駕駛探出車窗,不耐煩地喊著:「搞什麼啊!趕快派人處理啊!」

司機滿臉焦急,一邊拿著手機聯絡調度中心,一邊連聲道歉:「抱歉抱歉!馬上會有人來處理的!」

「第一次見到藤蔓把公車卡住⋯⋯」蘇念初低聲嘀咕,語氣裡透著一絲困惑和不解。

「很奇怪嗎?」林一然站在她身旁,忽然出聲。語氣平淡,像是不經意的提問,卻帶著幾分試探。

蘇念初抬頭看了他一眼,遲疑片刻,壓低聲音說:「你不覺得那些藤蔓像是活的嗎?好像⋯在動!」

林一然微微彎腰,側頭瞥了她一眼,眼神看不出情緒,只淡淡回了一句:「你想像力真豐富。」語氣平靜地像在陳述事實。

他話音剛落,一輛臨時接駁公車正好駛來停下。司機大哥連忙上車朝乘客們喊道:「麻煩大家下車換乘!」

林一然率先朝車門走去。聽著他的話還在耳邊迴響,蘇念初微微皺眉,撇嘴嘟囔:「你別不信,這世上本來就無奇不有。」她拉起包包,跟在他身後下了車。

蘇念初下車時,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那讓公車動彈不得的藤蔓。它們泛著鮮嫩的綠光,表面還反射著陽光,隨著微風輕輕擺動,顯得異常有生命力,像是隨時會伸展到更遠的地方。

走在前頭的林一然也停住了腳步,目光在花圃間微微一掃。他不動聲色地環視四周,隨後凝視著那些纏繞在車輪上的藤蔓。那些枝條仿佛有意識般,緊緊纏住車輪,像是在守住什麼或故意阻攔。

林一然收回目光,抬腳走上了新來的接駁公車,整個人沉穩而從容,彷彿這樣的騷動無法撼動他分毫。

—————

沿著藤蔓延伸的方向來到花圃邊,隱約聽到兩個細微的童聲彼此交談,卻不見其人影。兩種截然不同的藤蔓隨著呼嘯而過的車輛搖擺,聲音被吵雜的交通聲蓋過,只在間歇時露出清晰的字句。

「格威爾大人似乎還沒覺醒呢,都上千年了,好誇張啊!」   枝條微微晃動,比較活潑響亮的女聲,帶著幾分淘氣的語氣,語氣清快但似乎藏著些許焦急。藤蔓的翠綠葉片輕輕拍打著空氣,像是在附和。

「他是不是把自己真當成普通人類,雖然我們族群人民也散落各地了⋯」   男聲冷靜,略帶思索,稚嫩的語調中夾雜著一絲無奈。他所在的藤蔓,枝條修長、排列緊密,顯得低調卻沉穩。

花圃邊的爬山虎纏繞著鋼筋架構,彷彿努力抓緊這片城市裡的立足之地,葉片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光。

原本的格威塔塔爾大地早已四分五裂,精靈子民們也都隱匿於人間。

「這裡的空氣真糟!」女聲突然拔高,枝條的晃動幅度更大了。

「我也是好不容易從幾百公里下的土壤鑽出,好辛苦啊!」語氣雖有抱怨,卻帶著無法掩飾的自豪,像是在誇耀自己的堅韌不拔。隨後,她哼了一聲,表現出對現況的不滿。

「或許我們也該找個地方定居。」   男聲語調恢復平靜,枝條也逐漸穩定下來,似在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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