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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春末夏初的時節，鹿港沿海林家正在為長女昭娣整理包袱，今日她將出發前往鹿港最繁華的「鹿港大街」向師傅拜師學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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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囡囡此行千萬不可給人家添麻煩，跟著師父好好學，在人家家裡要懂禮貌，要主動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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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一邊幫林昭娣檢查包袱頭也不回地向身後的昭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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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放心，昭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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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娣看著林母的背影，心裡有些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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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囡囡.......雖然娘知道妳懂事，娘還是得給妳提醒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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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深吸口氣才再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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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希望工錢能夠拿一半添補家用，妳也知道咱們家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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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轉身視線直視林昭娣，昭娣直直對上林母略帶探究的目光，心底微微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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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從祖輩就是以捕魚為業，日子雖說不上多富裕，但是一家人總是和和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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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林家的小兒子文耀在四歲時確認得了羊癲瘋，當時昭娣才十歲，至今已三年有餘，此病症對於一介普通家庭來說是一個沉重的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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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耀是林氏夫婦望穿秋水才盼來的男孩，從林昭娣這個名字，就能看出這對夫婦對於男孩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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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維持生計，林昭娣常常在父親捕魚回來後，與母親一同前去菜市場交付漁獲，留下父親在家中照顧弟弟，家中收入還需撥出一大份為文耀買必須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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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心裡清楚，您與爹爹放寬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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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娣麻木開口，這件事不知被兩人說了多少遍，但他們總是不住地一遍遍確認，昭娣清楚父母愛她，可也更愛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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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其實她並不討厭弟弟，反而還疼愛有加，畢竟他總是跟在身後糯糯地喊著她阿姐，樣子是多麼可愛、可憐也可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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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娣並不怨恨這個家但是她也想有一份專屬自己的愛，一份專心致志、獨一無二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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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去年冬天的某日，她遇到了改變她一生的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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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昭娣與母親如往常一般，行在市場的道路上，兩人臉色不是太好，因今年冬天的捕魚量較往年大為縮減，為了弟弟的藥錢，母女倆經常接一些農活、繡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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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娣的繡工在沿海人家頗為有名，針法細膩秀氣、線條勻整，一針一線、經絡之間井然有序，尤為在繡製花卉上顯得活靈活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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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長時間的工作已經讓所有人精疲力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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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在市場議價的結果又將魚貨的價格壓底了許多，因魚貨稀少市場價格飆升導致許多居民買不起魚貨於是紛紛改買禽肉與蔬果，到底造成鮮魚賣不出去而腐敗，現在市場中許多人都不賣魚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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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妳說這是該如何是好，現在咱家錢主要的來源快斷光，文耀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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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腳步沉重，臉上神色焦急頹然，這是在文耀生病之後最常出現在家中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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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大街上人來人往喧鬧、歡樂彷彿都與他們無關，那是他們觸及不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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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娣盤算著將一些繡線等賣掉度過這一陣，雖然繡一些帕子、衣裳能夠得到一筆不錯的工錢，但繡製時間長也是一大問題，等換到一些銅錢後，再去接些農活，應該也能撐過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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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昭娣暗自決定將自己的生計用品賣掉時，兩人接聽到不遠處的喧鬧，下意識將目光放在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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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夫人!您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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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只見一衣著華麗的婦人倒在地面上，身旁還跪著一位丫環正不知所措地叫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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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的人聽到動靜，紛紛上前湊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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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藥在哪裡?!救命!我家夫人有羊癲瘋之症，有沒有人可以救救我家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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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環在搜了個身後，絕望的發現自己沒帶夫人的藥，不禁將求助的目光看向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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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圍在附近的人因為礙於男女授受不親就已有許多人不敢上前救助，現在聽到這位夫人患上羊癲瘋，想要上前幫忙的人全都後退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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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娘!羊癲瘋不是會傳染嗎，怎麼妳家夫人還敢出門，現下羊癲瘋發作不是致我們於危險之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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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躲在人群中大聲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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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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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環知道自家夫人有這個症狀，也知道這種病症並不會傳染，但也不知該怎麼解釋，這時急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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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癲瘋以肝、腎、脾虧虛為主要因素，以上述所說敢問何處有傳染之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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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了解此病證，便請不要以訛傳訛，無端毀人家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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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道女子稚嫩的聲音從人群後方傳出，語氣帶著與稚嫩聲音不符的沉穩，卻不知為何聽起來非常有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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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回頭張望，只見一位年約十來歲的女子朝婦人走近，清瘦的臉龐上，靈動的大眼睛盯著方才說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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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娣一邊說一邊走近，將婦人身子改至側臥並將領子稍微拉鬆，昭娣將手抵在婦人胸前遮住，擋住領子內的風光，最後拿出帕子將婦人臉上、嘴角口沫擦拭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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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羊癲瘋大部分患者都會在幾分鐘內自行清醒，請各位給這位夫人一點空間都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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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面面相覷，但也知道不能幫上甚麼忙也就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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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丫環淚眼汪汪地一直盯著昭娣，看著她熟練地幫助自家夫人恢復，心裡終於能夠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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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隨身丫環卻忘記帶夫人的藥，她已經能夠想到最壞的情況，此時對著救命恩人是連連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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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姑娘!謝謝姑娘!小青謝謝您出手幫助我家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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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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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聽見微微的一聲呻吟低頭一瞧，只見婦人停止抽搐，大口大口的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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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婦人在病狀發作時想做些什麼、說些什麼都沒辦法做到，只能看著許多人對著自己指指點點，心中只覺得羞澀與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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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只見一位小姑娘將自己側向她替她擋住大半不懷好意的視線，這才稍稍緩解她的緊張，才能慢慢平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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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抬起手想要起身，丫環和昭娣連忙一起將婦人扶起，並在附近巡了個茶樓休息，婦人看眼前這個娃娃不過十來歲，竟有如此膽量與見識，便與林母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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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嬡年紀輕輕便有如此膽識，真是欽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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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羞愧今日因我婢女未將藥品備齊，給各位添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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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連忙擺擺手，有些羞澀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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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當不敢當，小女只是一介粗野ㄚ頭，也沒讀過什麼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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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娣端茶的手一頓，隨即繼續為兩位婦人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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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喚小青的婢女，看到昭娣的舉動，那有人讓客人倒茶的道理，況且還是拯救她生涯的救命恩人，於是急忙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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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切莫動手!奴婢來做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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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事，你剛剛也受到驚嚇，休息片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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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看著昭娣乖巧懂事的模樣心裡一陣滿意，她雖然也有一位兒子，她這位兒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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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人面前總是一副芊芊公子模樣，但身為親娘的她知道她這位兒子脾氣比牛還大，經常報復惹到他的人家，人家還傻傻被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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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女兒來的好，嬌嬌軟軟還乖巧可愛，家裡頭都是大老爺們也沒人與她說說話，如果有了女兒還可以與她一邊做做繡線花一邊說說閨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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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越看昭娣越是滿意，這小女娃生的脣紅齒白，一雙靈動的雙眼如同小鹿一般水汪汪的，只是瞧著身版單薄、臉頰消瘦，襯的眼睛越發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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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實在好奇昭娣為何了解羊癲瘋遂問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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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令嬡是如何知道羊癲瘋是如何診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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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是緣分我小兒也患上此病，因此昭娣才有幸為夫人排憂解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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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文耀，林母臉上的神情不由得浮現擔憂與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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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看到林母神情，心裡也隱隱泛起同情，身為父母她知道林母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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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眼前母女，身著樸素縫縫補補，身上、頭上無一首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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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便知是窮苦人家，可惜羊癲瘋並不是能治好的病，只能靠藥物穩住，依長期來說是一個龐大的錢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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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聽到這件事，令公子可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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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了一點!這病就是個炸彈，不知何時就會要了我小兒命，現今...現今沒了錢我也不知該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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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神情激動，說到痛處時幾度哽咽，昭娣拿出帕子遞給林母，抬頭瞧見婦人面露疑惑，便向她解釋近期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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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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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抱歉我不是故意提及你們難處的，若有我可以幫助的請盡量提出，我會盡我的棉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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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這麼說但是林氏母女倆並不是為了要求報恩才救了婦人的，如今再向婦人提出幫忙總感覺心裡怪彆扭的，也怕婦人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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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家中雖也在做生意但做的也不是農漁業，因此婦人一時也不知自己能夠做些甚麼，場面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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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眼神瞄到林母手中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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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帕子雖被林母揉成一團，但是她還是看出上面繡的圖案，是幾朵牡丹，牡丹生的鮮豔欲滴、奼紫嫣紅好不好看，不知是牡丹生的極好，幾隻蝴蝶翩翩起舞，纏繞在牡丹身邊，起起伏伏竟是不捨從牡丹身邊離開，一幅歲月靜好，卻又靈動的出現在婦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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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又看向被自己放在一旁的帕子，那是剛剛昭娣為了幫她擦拭口沫而拿出來的帕子，上頭也有一幅菊花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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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簇簇菊花被放入一只紋有長命鎖的花瓶中，雖然較矮幾朵菊花邊緣已呈現衰敗之姿，但還是高高的抬著頭，最上面的幾朵長著鮮艷的黃橘色、每片花瓣都歡樂地舒展著，帕子周圍繡滿祥雲又將整幅圖襯得仙氣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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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幅祝壽平安如意圖，一看便知這是昭娣為了文耀所繡的帕子，而林母手中的蝶戀花彷彿是在說昭娣對母親的依戀與愛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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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的繡工如此精細，每一幅彷彿都是活生生在眼前上演似的，也許......也許我可以收她為徒，只是不知這孩子願不願意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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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自己不僅可以幫助到林氏母女倆，自己還可以白嫖到一個可愛乖巧的閨女!啊不是......是徒弟，她便忍不住向昭娣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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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願不願意認我為師!我可以教你做繡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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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娣母女倆被婦人突然的言語嚇到，瞳孔放大表情有些鎮愣，小青聽到自家夫人的驚人發言，也微微嘆氣無奈地看向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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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然才在婦人家做了一年，但她也是知道自家夫人的性子，雖然夫人平時賢淑文雅，對待所有人都是一副淡雅安靜的模樣，但是只要遇到自己有興趣的事情，就會突然變得很積極，也不怕嚇到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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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看到小青無奈的眼神，才驚覺自己嚇到人家了，連忙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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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住我太魯莽了，我的意思是我剛才看到昭娣的帕子，實在是歡喜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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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介意，願不願意來寒舍當我的弟子，我可以教昭娣將你的帕子變成真實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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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繡線花可以做出栩栩如生的作品，妳的作品如此美麗可以不只侷限在平面上，我希望有一天能夠看到妳的作品能夠擺在我的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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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用擔心食宿我們會負責的，一個月月俸我可以給你100文，出師後就依你賣出的價格那些就全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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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可以供你讀書識字，你也可以提出你想學的，但先決條件是要你能夠先學好繡線花與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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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提出的條件實在是太好了，林母忍不住發出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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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為何對我們如此好?我們只是普通人家不需如此費心的，讀書識字不是我們女人能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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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聽到林母的話感到不解，從小到大她總是受著良好的教育，出嫁後丈夫也會帶著她四處遊山玩水，閱歷不同的湖光山色，而家裡的生意也有她的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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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不可呢?總道謝道韞詠絮才，引得眾人追捧，讀些聖人書總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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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待嫁人後，便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若有一天發生不幸，這些知識與能力總是可以為我們求得一絲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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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昭娣如此聰慧、如此心細，如此蘭心蕙質，一定能夠成為一代才女，是了昭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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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轉頭看向一旁的昭娣，只見昭娣眼中迸發渴求，她也想讀書，她也想讀萬卷書走過萬里路，她想做一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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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昭娣已經明顯動搖，林母忍不住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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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繡線花有甚麼好學的，不就是女子出嫁時所用的嗎，這邊家家戶戶都會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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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不捨昭娣，也事關昭娣的人生，總得問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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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線花在當地並不是什麼稀有物品，是每個女子出嫁時都得在頭上配戴的髮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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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子也會親手纏製並分給母親與女性親戚好友，除了為自己求得好福氣也讓其他人沾沾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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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線花款式主要分為石榴花、福祿龜壽、主人花、媒人花和春仔花，各自的配戴者為新娘子、婆婆、母親、媒人和各女性親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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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論傳統來說，繡線花常常只應用在一些喜慶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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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我認為繡線花也能做出不同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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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昭娣母女倆臉上還是疑惑的神情，婦人便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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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不知可否邀兩位來寒舍見見我所說的繡線花，我相信昭娣你一定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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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知道昭娣一直以來都想能夠讀書、寫字、做喜歡的事，到底是這個家拖累了她，現下有這個機緣，去看看也無妨，於是向婦人點頭，答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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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兩人願意去家中作客，婦人高興地立刻吩咐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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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小青去把馬車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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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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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小青叫來馬車的時間，婦人才想起自己還未介紹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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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真是失禮，還未對二人自我介紹，敝姓黃名喚玉儀，是鹿港大街謝家的夫人，家中主要是賣些小洋玩意兒，請喚我謝夫人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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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兩人聽到謝夫人的姓氏又再次露出驚訝地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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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他只因為黃氏是鹿港的一大姓氏，且聽到謝夫人說只是賣些小洋玩意兒真是太謙虛了，洋人的東西可不是一般人所買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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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心中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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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娣能夠在這麼富貴的人家家中做徒弟，也算是祖墳冒青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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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馬車緩緩駛來，停在三人面前，小青將謝夫人與兩位客人扶上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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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夫一聲喝斥便駕著四人一同回到謝宅，只留下塵沙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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