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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沿著你離開的足跡(11)

儘管我和衍恆算是解開了誤會,可我卻不知該怎麼面對漫漫了。

衍恆是被故事作者影響,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做出那些事,可漫漫呢?

對於一切的前因後果,她明明都知情,也知道我跟衍恆的關係,卻沒有拒絕衍恆送她回家。

每每想到當時的畫面,被背叛的感覺總會伴隨著憤怒油然而生。

同時,我也會想起任璟翔當時的話。

「沒有拒絕不等於是答應啊。」

我知道我應該要找漫漫談一談,好好釐清當時的狀況和她的想法,可揮之不去的不悅卻讓我拉不下臉。

我賭氣地想著,如果她有把我當朋友,至少應該主動告訴我衍恆有去找她的事,而不是等著我問吧?

就漫漫的視角來看,她並不知道我目睹了那一幕,難道她覺得反正我也不知情,就乾脆瞞我瞞到底了嗎?

我越想越生氣,也不曉得該怎麼面對漫漫,開始躲著她,不知不覺就演變成類似冷戰的氛圍了。

和我的彆扭、膽小不同,漫漫沒過多久就發現我在躲她,透過訊息表示想和我談談未果,便在某天放學後,硬是拉著我到較少人會經過的走廊盡頭。

「抱歉,這麼做可能強硬了一些,可是我沒有別的辦法了。」她緊緊抓著我的手腕,像是怕我會逃走一樣,「可芮,妳在生我的氣嗎?」

既然她都直接問了,我也不想再躲了。

「妳都這麼問了,不就代表妳已經知道了嗎?」

「我原本不知道,只是察覺妳不想理我,直覺可能跟鐘衍恆有關係,問了他才知道的。」漫漫咬著唇,緊張地觀察我的反應,「妳都看到了是嗎?」

我不想接話,沉默以對。

「可芮,不是妳想的那樣!那天鐘衍恆突然出現說要送我回家,我覺得很莫名其妙,所以我根本就沒有理他,是他硬跟著我。沒有跟妳提起這件事,是因為怕妳傷心,怕妳像現在這樣生我的氣,更怕我跟妳說了,妳不相信我,因為我知道妳有多喜歡他。」說著說著,漫漫突然就哭了,「如果這樣反而讓妳更不高興,那我跟妳道歉。我好不容易才交到合得來的好朋友,怎麼可能為了一個男生,就做出背叛妳的事?更何況我根本就不喜歡他啊!我不想就這樣失去妳這個朋友⋯⋯」

她哭得十分狼狽,卻顧不得擦淚,只是一個勁地在向我解釋。

我忽然覺得自己好可怕。

漫漫是因為在意我的想法,擔心我會受傷才沒告訴我衍恆找她的事,可我卻只是在責怪她,撞見那一幕的第一反應就是懷疑她。

我滿腦子只有自己,只在意自己的感受,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肆意質疑身邊的每一個人。

我怎麼會變成這麼可怕的人?

「不,要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才對⋯⋯」我剛一開口,就也忍不住哭了,「我覺得我好糟糕,我並沒有真的相信妳,卻又自我中心地想著,如果妳有把我當朋友,妳就應該更照顧我的心情,我才是那個用受害者心態去傷害人的自私鬼。」

故事世界的重啟,不只改變了所有人的記憶,也改變了我。

「我以前不是這個樣子⋯⋯」我抽抽嗒嗒地邊哭邊說,「這個故事的作者把我變得不再相信人,我怕付出了信任,對方會突然忘記,或是又被改寫成令我感到陌生的樣子,我越來越不知道自己到底可以相信什麼了。」

我害怕說變就變的世界,更害怕不知不覺中也被改變的自己。

「真正自私的人,是不會自責也不會反省自己的,所以妳才不是那樣的人!妳只是因為害怕,出現了應激反應而已。」漫漫用力地抱住我,一隻手輕輕地拍著我的背,試著安撫我,「我會陪妳一起找出作者,狠狠地教訓他!讓他再也不敢對我們的世界動手腳。雖然我也忘記了本來的世界,但無論是故事重啟之前還是之後,我都不曾做過傷害妳的事,以後也不可能做的,所以試著相信我,讓我陪著妳,好嗎?」

她的聲音仍帶著些許的鼻音,聽上去無比的真誠和溫柔,讓我不禁伸出手回擁住她。

「好。」

對故事作者和被改變的自己感到害怕的感覺,漸漸因為這個溫暖的擁抱而被沖散。

我在內心深處,加深了想找到作者的決心。

這次不只是為了我自己,更是為了不想再看到漫漫和衍恆被作者當成傷害我的工具,又被控制做出違心之舉。

我絕不允許這個神出鬼沒的故事作者,再次剝奪我和我在乎的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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