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恆幫助我的事在同年級間傳開了，再也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欺負我，我在學校的生活平靜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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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百思不得其解，本應最討厭我的衍恆為什麼會護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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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也不理解，但我想就連衍恆自己都不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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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近時不時會朝我投來困惑的視線，一旦和我視線相交又會快速地別開眼，眼神中盡是掩不住的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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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偷偷觀察衍恆，想從他的言行中找出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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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現衍恆雖然宣稱他喜歡楚漫晰，也的確常常出現在有她的地方，看似伺機想拉近和她的距離，可是他的眼神卻騙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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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楚漫晰眼神，和當初看著我的樣子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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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恆滿眼都是某個人的模樣，曾被他放在心尖上寵愛著的我，再清楚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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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此更加難以理解，為何他對外宣稱的心意很篤定，和楚漫晰相處時卻又總是意興闌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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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婉拒他的協助時，他不會露出沮喪的表情，她對他禮貌一笑時，他也不曾因此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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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冷靜的他，和從前追求我時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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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陷入迷惘，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衍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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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決定主動出擊，以上次被他拿走的吊飾為由，約他在午休時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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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用手機聯繫他，又怕當面詢問他會當眾讓我難堪，只好趁著下課時間，偷偷將邀約紙條塞到他放在桌上的筆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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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也沒把握，衍恆到底有沒有看到紙條、會不會來見我，但我也只能賭一把，早早就到操場附近的穿堂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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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啾！」一股寒意順著風吹來，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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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外套突然蓋在我的頭上，也遮住了我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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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嚇得趕緊將外套扯下來，看見衍恆一臉不自在地站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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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冷不會帶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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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看著手上那件外套，是我再熟悉不過的那件衍恆最常穿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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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愣愣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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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妳的。」衍恆看起來有些彆扭，「怕妳把感冒傳染給我才借妳，回教室就不准穿了，別害我又被說閒話，我不想跟妳扯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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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留在外套上的溫度，因為他的這句話頓時變得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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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這段時間，我已經被他傷了好多次，被當面撇清關係仍會令我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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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著幹麼？覺得冷就把外套穿上。」衍恆一邊說，一邊伸手拿走外套，披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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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和話語都兇巴巴的，但手上的動作卻很溫柔，一如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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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要一吹風就很容易感冒，偏偏又時常忘記帶外套，衍恆因此養成了無論什麼季節，都會多帶一件外套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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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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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你幫我拿回來的吊飾，可以還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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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了指我披在身上的外套，「在口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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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訝異他居然一直放在身上，難道是在找機會還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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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鐘衍恆。」我將完好的吊飾緊握在手裡，鼓足了勇氣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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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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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看過這個吊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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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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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問他為什麼會在書包上掛著這個吊飾，或者是為什麼沒有拆掉一個陌生的吊飾，但我又怕這麼一問會讓他發現這是我們曾經的情侶吊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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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現在的衍恆來說，我們從不曾是戀人，他更不會對這個吊飾有什麼感情，或許立刻就決定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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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私心希望他就算什麼都不記得了，也能保有一樣關於我們的曾經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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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記得為什麼我的書包上會掛著跟妳一樣的吊飾，但如果因此害妳被找碴，我可以拿掉。」或許是見我久久不言，衍恆替我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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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趕緊說，下一秒又怕這樣顯得有些反應過度，只好盡力解釋，「我的意思是，你不需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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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確定？」他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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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什麼特別的吊飾，應該很多地方都能買到，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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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吊飾是我們之間重要的回憶，哪裡都找不到第三個，我其實希望他能牢牢地記得吊飾、記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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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怕他會起疑，甚至動了想丟掉吊飾的心思，只好說著違心的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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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衍恆看起來相信了我的說詞，沒有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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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了這件事，我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只好對他說：「那沒事了，謝謝你幫我拿回吊飾。你先回教室吧，我晚一點再回去，以免給你造成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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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恆沒有動作，也沒有說話，微微歪著頭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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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度張口欲言，卻又在臉上浮現迷惘的神情後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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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外套！」我莫名有點怕他會說出我難以承受的話，拙劣地帶開話題，「我洗乾淨再還給你好了，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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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起眼神，沒有再多說什麼，「嗯」了一聲就越過我，穿過穿堂走回教學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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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衍恆離去的背影，剛才的場景又在我腦中重播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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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意識到，最近我所見到的衍恆，才是真實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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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忘記了與我有關的一切，他還是會下意識護著我，他的身體仍舊記得因我而養成的溫柔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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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發生在我身上的這些怪事究竟因何而起，又或者未來會有多少困難等著我，但好不容易看見一絲希望的我，不想就這麼放棄衍恆、放棄我們之間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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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愛過的記憶沒有那麼容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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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想辦法釐清一切異樣，也要拉近我和衍恆的距離，讓他重新喜歡上我，或許直到那時他就會想起所有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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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弄丟了我們的過去，那就由我來創造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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