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璟翔平靜地聽我說，沒有打斷我，沒有安慰我，只是任我盡情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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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說的每一句話聽起來都很荒唐⋯⋯可是學長，我希望你不要跟大家一樣把我當成神經病，就算你真的這麼想好了，也不要讓我知道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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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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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了，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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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璟翔的眼神很真摯，完全不像是在敷衍我，或是為了安慰我而扯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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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妳，真的。」任璟翔又說了一次，彷彿怕我不相信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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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錯愕地開始問蠢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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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地笑了笑，似乎覺得我的問題很好笑，但很快又斂起笑，「因為妳看起來不像是在說謊啊。妳都為此哭了好幾天了，一看就是很認真在煩惱的樣子，所以我相信妳腦中的那些回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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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妳剛才說的，被重要的人遺忘，就像是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若有所思的模樣從他臉上一閃而過，我霎時間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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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璟翔很快又勾起嘴角，堅定地說：「會說出這種話的人，怎麼可能是在說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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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任璟翔之後，我在學校的日子並沒有多大的改變，還是常常被欺負、被嘲笑，或是被他人避之唯恐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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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不同的是，我多了一個朋友，也多了一個樹洞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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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午休，我和任璟翔都會一起在涼亭吃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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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厭其煩地聽我訴說我和衍恆的過去，而我就像是總算找到一個地方，能替我保存被世界遺忘的記憶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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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璟翔也會時不時跟我講一些他的小煩惱，像是師長和同學的期待有時會壓得他喘不過氣、他有時會覺得他好像不能犯錯⋯⋯這類他無法輕易向身邊人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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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道為什麼，他跟我分享的事，偶爾會讓我有種感覺——他只是為了不讓我覺得是單方面輸出煩惱、能安心地說下去，才硬是找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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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來，他其實並不如他說的，對於被期待、被崇拜感到疲倦，相反的，我甚至覺得他喜歡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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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對於一個極具領袖魅力的校園風雲人物來說，會享受這種感覺好像也滿正常的，我不會因此多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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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璟翔的存在還是給了我很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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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向其他人提起過往的記憶，開始學著保護自己，也保護我和衍恆之間僅存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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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實是任璟翔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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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解妳會覺得很委屈、想說服身邊的人，但對於他們來說，妳記憶裡發生過的事從未存在過，也沒有人可以證明妳說的話。妳一直重提只是加深他人的誤解，也給對方質疑妳的機會，那何必說呢？讓那些記憶完好地保存在妳心中，總比連妳都開始懷疑它，甚至想要遺忘它要來得好。」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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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如果是你，也會選擇不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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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璟翔沒有馬上回應，安靜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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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視線第一次這麼直接地和他交會，不禁暗自在心裡評論他的外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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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論五官，我還是覺得衍恆略勝一籌，但任璟翔就是自帶了一種隨性卻不失沉穩的氣質，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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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我，我不會說的。」任璟翔輕聲開口，「我會將和她有關的一切都藏在心底，不願意與任何人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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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方才問的明明是個假設性問題，他的回答卻讓我覺得真有這麼一個女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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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多問，就算我的猜測是對的，任璟翔也說過他不會與別人分享，那麼我想尊重他，作為他予以我信任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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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替自己辯解的行為，久而久之就讓很多無聊人士自討沒趣，開始把我當空氣忽略，但我覺得這樣比不斷被嘲弄要來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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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樣也算是好的發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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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曉得自己究竟是變聰明了，還是只是變相地因為沮喪而放棄改變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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