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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他們的最壞打算

      當無界飛行器駛入一處靜謐的住宅區,鄭宇炫將車停進小區裡某一棟房的一樓車庫後,崔沄希猜想這應該是鄭宇炫的住處。

      「我記得實體AI住的房子都是被安排好的,這一區應該不是分配給實體AI的房子吧?」兩人脫下了安全帽後,崔沄希看著正將鐵門關上的鄭宇炫說。

      「嗯。」男人對她露出一抹微笑,接著牽起她的手,往屋內走去。

      「喔……高智能AI,你還有什麼做不到的?」崔沄希看出男人一臉得意,想必這裡才是他真實的住處──不被管制、不被監控,像個人類一樣自由的住所。

      進入屋內後,他們走進寬敞、飄有淡雅木質香氣的客廳,在鄭宇炫點了點全息遙控器後,全室燈光被打開,他轉頭對崔沄希說:「『鄭宇炫』的房子我偶爾有去打理,妳想去,我下次帶妳去?」

      崔沄希淺淺一笑,「不必了。」說完,她踩在淺灰色大理石磁磚上的腳緩緩移動,好奇地的四處察看。

      這屋子的陳設簡單而整齊,以灰色和白色的基調為主,用的建築材質低調而具質感,沒有惹眼的裝飾,也沒有張揚的配色,部分家具採用原木材質點綴,柔和溫暖,和R.D.在照片上給她的感覺很接近──單純、無雜質。

      「原來R.D.是這樣的風格,我挺喜歡的。」她看著牆上掛了一些舊時代的知名畫作,書架上還有一些年代久遠的中西方歷史故事,讓這房子感覺像是真正的「人類」在住的。

      崔沄希說完,站在身後的鄭宇炫突然雙手一伸,從她背後溫柔的環抱住她。

      崔沄希被抱得有些突然,背上一股溫暖而具彈性的觸感傳來,她的臉頰微微發燙,兩隻手輕輕搭在他的手上,微微偏過頭看著他:「怎麼了?」

      鄭宇炫將下巴輕輕底在她的頭上,嗓音低沉而具磁性,「我從來沒想過會有人類走進這個屋子,看到真實的我,好像……內心被什麼填滿了,而且,還是帶著我愛的人。」他在這房子裡感受到的不再是冰冷的數據、無情的系統提醒,這對他的生命來說,別具意義。

      男人這番深情告白,讓崔沄希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她在這個擁抱中,也漸漸能感同身受。

      就像江哲和趙雪去世後,她失去了能理解她對管理局操控實體AI的無奈、對自己存在意義感到混亂的人,雖然總在喧囂的人群中一天過一天,但她內心卻寂寞了好久……好久。

      失去Doctor和原版鄭宇炫這兩位朋友的他,應該也是過著這樣的日子吧?更辛苦的是,他還要隱藏在被控制的狀態下屈就地活著。

      想到這裡,崔沄希轉過身,將頭貼在鄭宇炫的胸膛上,「我辭職是小事,你呢?接下來怎麼打算?」

      這個問題讓鄭宇炫的眼神一沉,「沄希……我沒有把握管理局不會追到我身上,這段期間也許會很辛苦,甚至……要做最壞打算。」他的語氣帶有一絲不尋常的遲疑。

      難得看到他會這般沒自信,崔沄希鬆開了手,抬頭與他對視,「最壞打算?」

      鄭宇炫用手指順了順她的側耳髮絲,他知道,崔沄希是人類,即便曾經在各種危險情況下執行任務,但是要習慣在被人追查、跟蹤的情況下過日子,她是沒有體驗過的,而他也不忍心讓崔沄希過這樣的委屈日子。

      「是的,我是實體AI,還是一個藏匿晶片的實體AI,每天都要做最壞打算。」他的語氣略微苦澀,有些無奈。

      崔沄希看出了一點不對勁,「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鄭宇炫雙眼蘊藏心事,猶豫了半分,「沄希,如果發生什麼緊急狀況,請妳一定要相信我,不管是什麼要求,都要照我說的去做,妳可以答應我嗎?」

      崔沄希看進他的眸子,雖然是屬於鄭宇炫的淺褐色瞳仁,但她卻可看到屬於R.D.那深不可測又具謀略的眼神。

      鄭宇炫此刻無法將他的計畫鉅細靡遺的告訴崔沄希,因為尚有太多不確定性,更多的可能,是若她知道自己的計劃,那失敗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見她沒有回答,鄭宇炫有些緊張,脣瓣微微顫抖,「妳願意──」

      「嗯,我答應你。」崔沄希打斷了他,她知道,鄭宇炫,不,R.D.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在管理局的高壓管制和監控下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他幾乎是靠著自己的努力、耐性一路過來,這樣的人,她有什麼好懷疑的?

      鄭宇炫看她對自己點點頭,完全信任自己的樣子,心裡湧上一股安心的感覺,俯下頭,吻了她的脣。

      ……

      ……

      翌日清晨,崔沄希在鄭宇炫的床上醒來,她看著男人的側臉,輕輕地吻了他的臉頰後,悄悄離開並回到住所,將屬於管理局的東西收拾乾淨。接著她開車到管理局,趁喬安俊在開高層視訊會議抽不出身時,逕行辦理離職的程序。

      人事部擋不住她執意要請辭的決心,只好先受理她的申請,並收回她所有的公用設備、通行證、AI腕表,還有辦公用品等。

      她想避免引起騷動,沒有向組員公開自己要辭職的事情,只有讓暫代組長職務的秋元娜知道。

      秋元娜呆若木雞的跟崔沄希單獨站在會議室裡,雙眼發直看著崔沄希,卻說不出半句話,雖然在聽她交代一些重要的公事,腦袋卻一片空白。

      想當主管是一回事,但要獨自一個人頂住管理一組所有的管理工作,還要跟二組的金泰永組長抗衡,更可怕的是要直接面對喬安俊,光想到這些,秋元娜雙腿發軟。

      「我真的……可以嗎?」秋元娜顫抖的說,

      「元娜,妳資質不錯,也夠冷靜,但出任務的時候難免有危險,妳的體能還需要多鍛鍊,好好保重,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喬安俊……」崔沄希頓了一下,「會好好重新安排工作的。」她拍了拍秋元娜的肩膀,不讓她有機會挽留,毫無眷戀的離開管理一組的辦公區。

      「妳說什麼!辭職!」程姍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在管理局一樓的花園長椅上抱著她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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