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今日我是被一群丫鬟的嬉鬧聲吵醒的。

慵懶地坐起身子,窗外的陽光灑了進來,眼睛不免感到一陣刺痛,大概是因為剛睡醒吧!喉嚨有些乾澀,連講話也有些沙啞:「惜冬…」

「太太醒啦!」惜冬從外頭跑了進來,雖然面帶微笑,可卻笑得如此不自在,與平常的她不同。

今晨,抑或昨晚,可有發生什麼事?

「太太今日起得真早,正好大爺要找太太呢!」惜冬將我的長髮在腦後梳成了低包頭,並在上頭插了隻羊脂玉簪。她依舊是笑著與我說話,可語氣間卻仍是不對勁。

「大爺找我?可是發生什麼事了?」我按了按右額,這頭痛是與生俱來的毛病,連大夫都束手無策。

「太太在說什麼呢?大爺來找太太,太太應當高興才是…」聽著惜冬的話,我的頭更痛了。這丫頭究竟何時才要說實話。

「惜冬。」我止住了她的話,看著鏡中映出的她冷聲道:「究竟發生何事?告訴我。」

「這…」惜冬似乎是被我嚇著了,連瞳孔都縮了起來,愣了一會兒才怯懦地道:「昨夜…四姨太小產了。」

「是嗎?還以為是什麼事呢!」我鬆了口氣,看著鏡中的自己微微出神。今日,是何月何日呢?

「府中似乎有人說…是太太害四姨太小產的。」聞言,我更加不以為意了。關於我的這些流言蜚語也不是第一次在府裡以訛傳訛了。

惜冬替我穿上了那件藕色為底,上頭繡了幾朵合歡的旗袍,我對著鏡子確定好一切無礙後,只道了一聲:「走吧!」便往外頭走去。

就看看那些女人們又想了什麼花招了。

出了合歡苑,幾個丫鬟捧著食盒從身旁經過,原本還說說笑笑的,一見了我紛紛恭敬地向我行禮:「見過大太太。」

那幾個丫鬟年紀應該和惜冬差不多吧?

到了衍慶苑,凌恆的貼身奴才唐欽站在外頭四處張望,似乎是已經站了許久了。他抬手擦了擦汗,待看見了我,趕緊上前道:「太太終於來了,大爺在裡頭呢!」

「你在外頭站多久了?」我讓惜冬拿了手絹放在他手裡,他笑著沒有接過,只是傻傻地笑著道:「不敢!不敢!太太還是快進去吧!」

我讓惜冬站在外頭,自己走了進去。許是在外頭待得有些久了,一時走進沒有陽光的室內,視線突然一陣發黑,頭也有些暈眩,忍不住扶著牆休息一會兒。待適應後,抬起頭,隨即對上的是凌恆面無表情的目光。

深吸了一口氣,我露出淡淡的一笑,蹲下身子向他行禮:「見過大爺。」

低著頭,我沒有聽見他讓我起身的聲音,整間衍慶苑唯一的聲音只有他那雙馬褂鞋所發出的腳步聲。當那雙黑色的鞋出現在我的視線內,我知道他走到我面前了。

「妳來了?」他的語氣相當冷淡,讓空氣更加冰冷了。小腿發麻,身子也微微顫抖,可是只要他沒讓我起身,就算過了三天三夜我還是只能蹲在這裡。

感覺下巴似乎被什麼給掐住了,我被迫抬起頭與他對視。

他的眼睛很美,和老太太的狐狸眼很像,初見時,我便是被他那雙狐狸眼給吸引住的。可惜現在對上時,我只看見他眼中的冷漠與那股憤恨。

「郭彤安,妳昨夜睡得可好?」他冷冷一笑,語氣間盡是嘲諷之意。

「回大爺,彤安昨日一夜安眠。」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回道。

「妳可知靖蝶昨晚小產了?」

「方才身旁的丫頭告訴我,我才知道此事。未能讓四姨太的孩子安然出生,是我的過失。」我依舊是冷靜應對。這時若像潑婦般地直喊冤枉是沒人會信的。

「靖蝶苑裡喜歡擺些花卉,但此回送到她苑裡的桃花裡竟含了麝香。這麝香有活血的作用,妳應該知道。」

「這我自然知道。」我冷冷一笑,道:「當年我也是這樣小產的。」

他又笑了:「既然妳知道小產有多痛,妳為何還施加於他人?」

他真的懷疑我?我郭彤安在他眼裡竟是這種毒婦?

「我若說四姨太小產與我無關,大爺相信嗎?」吞了吞口水,我冷靜地看著他。

「這府中所有人只有妳和娘知道麝香,難道這是娘做的嗎?」

「若大爺認為府中只有我和老太太知道麝香,那麼我當年因麝香而失了孩子是老太太所為嗎?」我輕笑,他怎能如此糊塗?

「…」他的眼中出現了迷茫,掐著我下巴的手有些鬆,終於發現不對勁了嗎?

小腿的疼痛感加劇,終於支撐不住,我隨即往一旁冰涼的地板倒去。

揉著發紅的小腿,我咬著牙逼著自己去無視那站在自己面前看著自己倒下的男人。

「能站起來嗎?」他朝著我伸出手,我沒有伸手,只是抬起頭看向他,苦笑道:「有些疼,等會兒便能站了。」

「我讓唐欽扶妳回去。」他走回書桌前,將窗簾拉了開來,陽光頓時點亮了屋子,總算能有些溫度了。

「不用了。」我勉強撐著地板站了起來,看著他的背影回道:「我已好些,不必麻煩唐欽了,我能自己回去。」

「…」他回頭看著我,道:「夫人今日很美。」

「…」我稍微整理了旗袍,回道:「謝大爺讚美。」

就這樣,我走出衍慶苑了。

「太太?」惜冬見我步履蹣跚地出來,趕緊上前攙扶,問道:「太太怎麼了?方才還好好的呢!」

「唐欽。」凌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下意識地轉過頭,卻見凌恆站在身後看著唐欽道:「扶太太回去。順道跟娘說,太太今日身體不適,就不去跟她老人家請安了。」

唐欽先是一愣,隨後趕緊回了一句「明白了。」就往我的方向走來,道:「太太,走吧!」

我不是拒絕了嗎?他為何還要下這命令?這是要讓其他人知道方才我們見過,而且我還跪到無法好好行走嗎?我回眸看著他,他只是冷淡地看著我道:「有空去看看靖蝶吧!剛沒了孩子,她需要人陪。」

需要人陪?應該是需要你陪吧?想到此處,我忍不住笑了出來,道:「我知道了,我有空會去看她的。」語落,我又掩嘴笑了幾聲,續道:「我讓惜冬扶著就行了,不必勞煩唐欽,唐欽還是趕緊去服侍大爺吧!」隨後,我向凌恆行禮後便轉身離去。

「等等。」聽見我的聲音,惜冬停下了腳步。我往合歡的方向看去,看見一名女子站在樹邊不知在做些什麼,問道:「那人可是三姨太?」

惜冬順著我的方向看去,隨後回道:「回太太,是三姨太。」站在合歡樹下,卻不向是在賞花,難道在做些什麼嗎?

那女子似乎聽見了我的聲音,轉過身來,朝著我挑眉一笑,道:「意奷見過太太。」她輕撫著不大的小腹,如今算來也有三個月了吧?

我抬手讓林意奷起身,道:「三姨太有身孕就不必多禮了。」語落,我看著被侍女扶起的她笑道:「花園的花卉如此多,三姨太為何站在合歡樹下出了神呢?」

「啊?」林意奷那雙高傲的杏眼微愣,隨後笑道:「我瞧著這合歡開得極好,便一時留神了。」

我笑著看向惜冬,道:「去瞧瞧這合歡的姿色可有勝過我合歡苑的。」

「是。」惜冬笑著向我行禮後,林意奷身旁站去。

「三姨太想欣賞合歡是好事,不過…」我笑著輕輕握住林意奷的手,直視著她圓潤的杏眼,道:「合歡樹皮雖有治療抑鬱的療效,可卻不利於有孕之人。昨夜四姨太小產了,大爺的妻妾中也只剩妳有孩子了,三姨太還是小心些才是。」

林意奷有些心虛地看著我,隨後又恢復了原本的神色,道:「謝太太關心。我會小心的。」

「太太。」惜冬轉過身來,道:「這合歡似乎被人用刀子割了許多樹皮,有許多剝落的痕跡。」

「是嗎?」我露出無奈地一笑,上前輕撫著斑駁的樹幹,道:「可惜了這合歡,竟遭人如此破壞。只願破壞這樹的人不是拿來害人,如此倒也還好。」

「大爺還要找我,我先回去了,太太就自己賞花吧!」林意奷站在我身後,語氣間雖仍狂傲,更多的卻是心虛,看來破壞樹皮的人是她囉?

「三姨太好好休息,趕緊替大爺生下孩子吧!」我繼續撫摸著樹幹,覺得幾分可笑。

「雪槐見過大太太。」林意奷才剛走,接踵而來的是黃雪槐的聲音。我轉過身來,果然看見一名穿著淡黃色旗袍的女人站在面前朝著我一笑,旗袍上繡著幾隻槐花,果然與她的名字一樣乾淨。

「二姨太來了。」我笑著讓黃雪槐起身,道:「自從妹妹生了承璿後就沒見到妹妹了,身子可養好了?」

「勞太太掛心,多虧大夫開的藥,我的身子早已好多了。」她的鳳眼笑得瞇成了線,白皙的皮膚,即使生過了孩子,身材完全沒有走樣,果真是一位清秀佳人之貌。

「聽說四姨太小產了,妹妹可去探望過了?」我靜靜撫著面前的幾隻牡丹,再看看不遠處的合歡,樹下的女人早已不見蹤影,想必應該走了吧?

黃雪槐一愣,隨後回道:「瞧過了,大夫說四姨太是因為用了麝香而小產。」

「是嗎?」我輕輕一笑:「看來這凌府的香料也該禁了?」語落,我收回了手,道:「不打擾妹妹賞花,我先回去了。」

「恭送太太。」她恭敬地向我行禮,我隨即離開了花園。

一個月前,黃雪槐生下了凌府的第一個兒子凌承璿,喜得凌恆對她寵愛有加,甚至讓黃老太到府中陪女兒坐月子。我何時也能讓娘親也來到府裡陪我照顧我的孩子呢?

「太太?」見我出了神,惜冬又喊了一次:「太太。」

「嗯?」我看向她,她微微蹙眉,道:「太太別擔心,二姨太雖生了兒子,可終究還是要喊您一聲娘親的。」

原來她想說的是這個?是呀!庶出子女從小便不能認自己的親生母親,因為他們的「母親」就是正房太太,而親生母親,也不過是「姨娘」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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