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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陌生男子

周君瑋確定自己正在作夢,因為他看到自己正站在老家的客廳裡,整間房子充滿著濃烈的香火味。那是他母親迷信的日子,滿屋子布滿了靜心香的煙霧。他走近看見母親的身影在燒香拜佛,神情虔誠卻有些瘋狂。

夢境中的小阿瑋正從外面開門回來,一進門便被滿屋子的濃煙嗆得不斷咳嗽。  

「咳……媽,妳在……做什麼?」小阿瑋捂著鼻子,不停用手搧風。  

「阿瑋,乖,這是靜心香,壇主說這個可以避邪還能寧心靜氣,你聞聞,是不是覺得心都靜下來了?還有這些,快戴上!這樣那些髒東西就不會靠近我們了。」葉美娟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堆護身符拼命往他脖子上掛。

「居然又夢到了這一天嗎?」用著第三人稱視角在觀看這場夢境的周君瑋無奈地笑了笑。

「媽,這香味太重了,我受不了……我去開窗透透氣。」那頭,小阿瑋因為受不了濃烈的香火味,正轉過身試圖開窗透氣,卻被母親猛地抓住手腕。  

「不可以!不可以開窗!等一下那些髒東西跑過來怎麼辦?它們找到我怎麼辦?它們已經害死你爸爸了,我不能死,我不可以死!   」母親的聲音充滿了恐懼,她緊緊抓著他,眼神中透著一種偏執的狂熱。  

「媽,妳醒醒!再不開窗通風,我們都會被嗆死的!」小阿瑋試圖讓母親冷靜下來,卻感到無比無力。母親的信仰早已吞噬了她的理智,無論他說什麼都無法改變她的想法。  

「不可以開窗!壇主說過,這靜心香不能散掉,光線也不能照到天尊的神像!你要是開窗,那些髒東西就會找到我們了!」葉美娟彷彿記起自己尚未頌完經文,跪坐回神像面前繼續頌經。  

「媽,這樣不行的……」小阿瑋決定不再放任母親的無理取鬧,轉身將窗簾及落地窗打開。  

「……」周君瑋轉過身背對著兩人,他沒有辦法再一次親眼目睹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不要啊!壇主說天尊爺的神像不能照到光!靜心香不能散掉!不可以開窗!!」  

當窗外陽光及新鮮的空氣灌進房間的那一剎那,葉美娟彷彿整個世界崩塌般驚慌。她大叫著衝向窗邊著急著想要將窗戶關上,卻因起身太快而導致腳步不穩,整個人從陽台跌了下去。  

「媽——!」小阿瑋驚呼一聲,急忙撲上前去。  

窗外傳來了巨響。他不用回頭都能回想母親重重地摔在地上的身影。眼前的場景已經漸漸模糊,只聽見遠處隱隱約約的救護車聲響起,將他帶回了現實。  

□  

「媽——!」周君瑋猛然從惡夢中驚醒,心跳如雷般在胸口狂跳不止,額頭上滿是冷汗。他喘著氣,腦中還充斥著夢中的混亂記憶——學生時期的霸凌,以及母親的偏執,那些壓抑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只是個夢……只是夢而已……」他低聲喃喃自語,試圖安撫自己。但那段過去的記憶,無論他如何逃避,都始終盤踞在他內心深處,無法真正釋懷。  

阿虎似乎察覺到他的不安,輕輕走到他身邊,用頭蹭了蹭他的手臂。「喵~」她柔聲叫著,仿佛在安慰他。  

周君瑋低頭看著阿虎,心中漸漸平靜下來。「我沒事,只是做了個夢……」他輕聲說道,伸手撫摸阿虎的頭,感受著她傳來的溫暖。  

正當周君瑋還在疑惑怎麼會突然夢見以前的事,便聽見房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阿瑋,你怎麼了?喊這麼大聲,是做惡夢了嗎?」一位穿著古怪的男子急忙忙的跑了進來。  

「我沒事……你……你是誰?你怎麼出現在我家?」周君瑋驚訝地坐起來,警惕地看著對方。  

「我是你昨天救回來的小狐狸啊。」男子微笑著說道。  

周君瑋感覺自己一定是沒睡醒,這個穿著古怪的男子自稱是那隻他救回來的小狐狸,怎麼看都像是在開玩笑。「你說你是……那隻小狐狸?」他眨了眨眼,試圖確認自己沒聽錯。  

「對啊!」男子一臉理所當然地回答,還興奮地晃了晃手上的繃帶。「你看,這不就是你給我包的嗎?」  

「怎麼可能?你是腦子有病嗎?擅自闖進我家還胡說八道什麼?   小狐狸呢?你把他怎麼了?」  

「我沒胡說八道啊!你看,這裡的傷口還未結痂呢!」男子一臉無辜的將胸口的衣服往下一拉,露出仍然滲著血的繃帶。  

「你是人,怎麼可能是昨天那隻狐狸!     」周君瑋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彷彿所有理智在那一刻都消失了。他死死盯著眼前陌生男子身上的繃帶,確定那是昨晚自己突如其來地惡趣味,在小狐狸胸口的繃帶上畫上了一顆桃心。  

「我其實是一隻修練百年的狐仙,想說用真身跟你說話怕嚇著你,所以特意化成人形來報恩的,我是不是很善解人意啊?」男子露出笑容,一副我好棒棒快誇獎我的樣子。  

「停停停!什麼化成人形什麼真身,你到底是誰?」周君瑋對面前的男子更加的不信任了。  

「現在是在演哪一齣仙俠劇?還是什麼哪位朋友參加了整人節目找上門?」周君瑋左右觀察是否有隱藏的攝影機正在偷拍。  

「不對!不可能,我沒朋友。」他搖了搖頭迅速否定這個答案。   「啊!莫非是現在最流行的異世界?可是這裡明明就是我家啊!」

他在腦子裡瘋狂地設想各種可能,根本不顧在旁邊乾著急的男子。  

「我都說了我是昨天那隻狐狸啊!唉唷~阿虎,妳別看戲了,快幫我跟他解釋。」男子見周君瑋仍然不肯相信自己所說的話,急忙向趴在床上的橘貓求救。  

床上的橘貓瞇起眼睛看了眼彷彿不在同一個時空的兩人。「我為什麼要幫你?你這隻不懷好意的臭狐狸。」  

聽見橘貓狠心的拒絕,男子簡直是欲哭無淚。「怎麼這樣?我們昨天晚上不是成為好朋友了嗎?妳還說要我好好養傷……」  

「誰跟你是好朋友了?本虎爺怎麼會跟你這隻臭狐狸……」橘貓受不了男子的聲淚俱下的控訴,不耐煩地站起來反駁他。  

一人一貓正交戰得不可開交,突然聽見周君瑋驚訝的聲音。  

「阿虎!剛剛是妳在說話?妳會說話??!!」  

橘貓頓時愣住,轉頭看了一眼她的奴才。  

「呃……喵……喵~」我是一隻可愛的小貓咪喔!  

男子困惑地看著訝異萬分的周君瑋,再看了眼裝得很假的橘貓。「怎麼?阿瑋不知道妳會說話?」  

「這一定是夢……我一定還在作夢……讓我再睡會……醒來一切就正常了,對,這是夢。」周君瑋決定再睡一覺,看看夢醒後一切是否正常。  

男子看著周君瑋躺回床上,像個乖寶寶一樣蓋好棉被準備睡覺,「阿虎,人類總是這麼自我催眠,不肯面對現實嗎?」這人,怎麼那麼可愛啊?  

「吼~我不管了啦!你惹出來的禍你自己想辦法解決!」動腦一直不是橘貓的強項,眼看著事已至此,橘貓乾脆破罐破摔,決定擺爛讓男子收拾殘局。  

「我解釋啦~可是阿瑋他就是不相信,我以為妳這隻虎爺跟在他身邊那麼久,他多少會有所感應或是清楚我們的事,誰知道妳隱藏身份裝了那麼久?」男子無辜的蹲在地上跟橘貓對話,嘴巴嘟的老高,越說越覺得橘貓也是共犯,應該一起解決。  

於是一人貓又開始了另一輪唇槍舌戰。  

躺在床上的周君瑋再怎麼閉著眼睛催眠自己,也沒辦法屏蔽身旁的對話聲,尤其這對話內容越來越誇張,越來越大聲,讓原本因為昨晚那場夢而疲憊的心更是煩躁,他感到兩邊的太陽穴正突突的越跳越快,終於在聽見那一人一貓在商量如何進入自己的夢中,向自己解釋何為狐仙何為虎爺的那一刻,他聽到了某根繩子斷掉的聲音。  

「你們不要再說話了,我想靜靜!!!」  

響徹雲霄的吼叫聲驚飛了一群鳥兒,當周君瑋正對周遭便安靜感到滿意的同時,他聽見了男子充滿疑惑的聲音,「欸……誰是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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