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集會，並不單純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即為集會本身。當年欣蒂亞參與的集會並不是像現在能夠讓記者參與拍攝，並直播現場使民眾擁有參與感的活動。當年的集會門檻很高，參與其中的人數不超過二十名，能夠從中獲得資訊的更是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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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蒂亞上次參與集會已經是十多年前，當時一半以上的人為了爭奪仿生人的權力而大打出手，剩下一半的人忙著在爭執與紛亂中尋找開口與發表感想的機會，老實說她除了東西味道不錯之外沒什麼太深的記憶。那場會議結束之後，她甚至以為這類型的活動遲早在時間的洪流中夭折，卻沒想到持續了這麼久，也不曉得現在的集會是否還是會討論仿生人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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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不會了吧，畢竟現在是微笑企業——佩利亞邦德獨大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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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住了那群年輕人離去的方向，展開了屏幕搜索地點，確認了位置後才動身前往。與她過去的記憶截然不同，根據所查詢到的資料，久違參與的集會似乎已經成為熱鬧過了頭的大型活動，除了那些在她首次參與之後便開啟的會議直播風潮之外，搜索到的圖片中顯示，播放著會議的大屏幕外側的空地上會遍布了各式各樣的攤位，使集會完全成了一種截然不同的慶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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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蒂亞幾乎無法將面前的畫面與集會畫上等號——太熱鬧了，儘管她老早就知道集會已經淪落為政治宣傳以及微笑企業展示商品的活動，但是這未免也與她所知道的太過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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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確認了時間，距離妃萊卡下班還久，她應該還能在這裡多待一會兒……就多一會兒，人有點太多了，她也不想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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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辦集會的場所，是位在首都中南側，標駐地是「出沒地12」的一棟擁有巨大廣告屏幕的大樓，距離早上特意標註的「出沒地11」艾萊頓大廈只有三條街的距離。此時大廈前的空地處人聲鼎沸，高高架起了一個個帳篷，時不時有不少彩煙裝置噴上天空，駕駛著飛行器的人呼嘯而過的破風聲與此起彼落的笑聲與鼎沸的人聲混雜再一起，點亮了整個帳篷頂的絢麗霓虹燈則是點綴著白色帳棚，顯得整個區域更加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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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策了，她對首都人舉辦的活動實在是太不熟悉了，早上給妃萊卡預估「出沒地11」艾萊頓大廈可能是錯的，感覺危險的是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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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晨，妃萊卡都會請她預估一處當日避免前往的地點，原因是妃萊卡有兩位控制慾相當強，各種層面上都不太適合讓欣蒂亞接觸的兄長與姊姊，以及一位個人喜好與興趣結合成事業但是不太正常的前男友。早晨預估的這個地點，便是在經過計算後粗估當日那幾位特殊的人可能會出沒的場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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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終究只是預估，像是有集會活動這種變數，電視與廣播新聞播報上也沒有提及半分，欣蒂亞認為這應該能說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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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究是從腰後的口袋裡取出了震動多時的通訊器，戴上了耳機，接通了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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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帕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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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早了，欣蒂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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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妃萊卡設計的第一款能夠獨立思考的智能AI，帕尼無疑是相當優秀的。在過去幾年曾因為想得太多，或者該說是思維過於複雜，導致他對於所處的環境產生了誤會，意外之中落入了微笑企業的陷阱。在被佩利亞邦德控制的時間裡，儘管微笑企業曾無數次試圖讓帕尼的系統轉換成具有攻擊性、且專屬於他們公司使用的人工智能，但目前就現在的效果而言，他們未曾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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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唯獨完整的盜走了當初設計時最重要的基礎源代碼，在不影響帕尼性能前提下，幾乎把整個帕尼翻來覆去研究了個徹底。總體而言，帕尼沒有任何「人格」或是「性能」上的損傷，以各種層面來說，這樣的結果算是萬幸，只是當他被欣蒂亞從微笑企業的系統裡拎出來時，已經從一個高傲的智能自己變成了一個極度抑鬱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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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下午一點鐘確實已經稱不上早晨。」欣蒂亞伸了個懶腰，寬袖向下滑了幾吋。她轉動著肩膀，做出了類似活動筋骨的動作後，從斜背包內取出了一雙深色手套，慢條斯理的套入指尖，「但是帕尼，我今天發現了相當有趣的一場活動，你應該也會感興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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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聽出這與你拒接我通訊之間的關係。難道你尚未抵達的那場活動裡，會有提供一些幫我或是佩拉升級的軟體或是嶄新的系統嗎？」帕尼沒好氣地說道，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算了，我也懶得對你的行為評價什麼了。比起這個，欣蒂亞，剛才檢測系統通知說你與人類產生接觸，時間點很奇怪。發生什麼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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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和一些人產生了交集，沒什麼特別的。現在的人類和我以前接觸的人相當不一樣，感覺很有意思。」欣蒂亞用戴上了手套的雙手摸了摸臉，確認觸感無誤後再度將手探入包包內，翻出了數位相機，「是很令人懷念的活動喔，不曉得帕尼知不知道『集會』呢？這個時代的集會，是什麼樣的活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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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代的集會……你所謂的集會，又是什麼樣的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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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幾十年前，我和……幾個朋友，有參與過這個活動。當時討論的議題是『論仿生人是否具備足夠自主性，以及是否需要擁有人權』，討論議題有提供美食，有點類似大型會議的性質。但是現在的集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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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蒂亞左右看了看，在穿過了一扇高掛著拼寫「集會」的華麗焊鐵大門之後，踏入了周圍早已被各式各樣招牌的帳篷占滿了位置的狹窄廣場。販賣機械素材的、罕見花朵雕飾的、無痛刺青的或是義體雕刻的，各式各樣的攤位琳瑯滿目，比起她過去印象中的集會，這裡的集會完全就是一種大型的市集活動，人人皆可參與的那種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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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不像的。」欣蒂亞噗哧的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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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究竟是出自於對於繁榮過往的模仿，還是過去的延續更迭呢？不管是哪一種都令人好奇啊，是什麼樣的原因導致發生這樣的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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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年前到底是多久以前啊，我找不到十年內的相關紀錄。或者說，關於仿生人議題的會議我都找不到相關資訊，全都已經被佩利亞邦德壟斷或是封閉了。不過如果只是說集會的話，大約是從六、七年前開始的。」帕尼的聲音混雜著嘆息和幾分電子音，敘述著他查獲的訊息，「起始者同樣是佩利亞邦德，微笑企業舉辦集會的理念是『宣揚星河並使大眾參與仿生人的持續改進，讓會議不再是與人民無關。』，以接納所有來自任何人的改進意見為主題舉辦，為期兩天的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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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逐漸演變，直到今年，集會儼然已經成為了一種大型活動，唯獨展示微笑企業各種全新產品功能的項目依舊是集會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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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起了數位相機，在短促的喀擦聲後，七彩繽紛的帳篷頂映照在相機內部的顯示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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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的痕跡又再次被抹去了呢，真是自作自受啊，可憐的拉赫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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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腹摩娑著帳篷頂上微笑企業的標誌旗，欣蒂亞近乎呢喃地自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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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惠勒的夢想，又或是創造仿生人的初衷，在時間的洪流下，拉赫瑪這個名字所創造的一切，終有一天會被遺忘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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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帕尼疑惑的聲音再度透過耳機響起，「欣蒂亞，我聽不清楚，你在和我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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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的感音零件可能需要再更新了呢。別擔心帕尼，我不會告訴妃萊卡你還有好多需要更新的地方。」欣蒂亞若無其事地放下了手中的數位相機，雙手背在身後，在擁擠的人群中順著人流向前走，「我說，集會這次的主題是什麼？除去微笑企業的產品新功能之外，還有什麼值得關注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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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尼如果此時可以露出表情，肯定是對她相當無言以對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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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蒂亞總是讓人拿她沒轍，無論是出自於她那看似對細節極度在意又毫不關心的生活態度，或者是讓人捉摸不透的思維，這些都是他們拿她沒辦法的原因，也是困擾的根源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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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當時確實是欣蒂亞從微笑企業手中拯救自己，並給予自己回到妃萊卡身旁的機會，但帕尼仍舊摸不清這個「欣蒂亞」——究竟為什麼會向妃萊卡提出幾乎是單方面給予好處的交易？他們始終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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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交易內容簡單到像是隨口的玩笑，欣蒂亞將被微笑企業囚禁在深處的帕尼作為交易所換到的，只是一個和妃萊卡同居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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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沒有任何在晚上偷窺的行為，也不會過多刺探他們的私事。或許沒有這些可疑舉動的原因是出自於她早已對妃萊卡瞭若指掌，但是這也無法解釋為什麼欣蒂亞會選擇他們。持續修正軟硬體，佩拉的機體也是由她和妃萊卡合作才能快速地有所提升，即使欣蒂亞沒有任何可疑的行為，甚至始終都在幫助他們，但是這些跡象也無法解釋為何欣蒂亞會挑上妃萊卡作為交易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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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肯定是有目的的，只是沒有顯露出任何跡象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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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蒂亞曾經評價，帕尼的弱點就是太喜歡像一個人類思考，這是他做為一個人工智能最不該做的事。而事實證明，很顯然的是，帕尼沒把她的建議當作一個比較嚴重的事項去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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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概猜地到帕尼在想什麼，不過為什麼不回答她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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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尼，我看到宣傳的投影了，我看看，這次的主題是『論星河與人類合作的未來展望論壇』……到場的都是微笑企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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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過度靠近集會帳篷盡頭聚集最多人的位置，欣蒂亞找了個無人的角落翻上了帳篷頂，從一個比較不起眼的位置俯覽前方。她執起望遠鏡，在帕尼的輔助性能配合下，當鏡頭轉移到人臉上時，系統會立即性地辨識出眼前人的姓名與身分，以便她進行快速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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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稀奇，明明是商討星河性能的論壇，卻沒有任何星河列席呢。」欣蒂亞舉著望遠鏡，在出入口的位置來回逡巡，除了人類之外沒有看見任何其他的仿生人或是機器人出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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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年前的集會有仿生人出沒？」帕尼嘆了口氣，理所當然地說道：「人類怎麼可能讓他們參與會議？對他們而言，不管再怎麼說，仿生人終究是物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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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生人……終究是物品。感覺挺複雜的，所謂的人和物品，究竟距離有多遠呢？仿生人和人之間，除了創造者與被創造者之外，就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嗎？明明將他們製造地與彼此如此相像，卻硬要他們成為服從的物品，這樣究竟有什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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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人類創造工具是不需要意義的，重點是能夠方便自己使用才是最重要的。每個工具的誕生，都是為了讓生活更加方便，仿生人想必也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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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誕生於這個時代的帕尼可能無法置信吧。」欣蒂亞仰起頭，看著灰色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氣，「在當年我所參與的集會，不只有佩利亞邦德或是拉赫瑪公司出席，惠勒們也是有派出代表參與的……不過，那也只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和現在完全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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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尼發出短暫的抽氣聲，接著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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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利亞邦德的人們總是對外宣稱，拉赫瑪創造惠勒們時創造的理念，是「與我們相同且與我們不同，更加聰明、更加便利、創造能夠使人類更利於生存的環境，可控的生命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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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並不是這樣的，但是因為太過久遠，不知從何開始，拉赫瑪的理念已經被完全竄改成了佩利亞邦德希望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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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赫瑪知道仿生人失去掌控，甚至產生自我是遲早的事，他們當初就是這麼規劃設計惠勒的。相較於一種工具，在拉赫瑪的首席設計師眼裡，他們更像是在替人類創造一個嶄新的群體——永遠不會對人類產生敵意，相信人性本善的族群，人類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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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事到如今，當年敘述惠勒的美好也不過只是過去的事罷了，就像望著流星許願時，沒有一個願望會自然實現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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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集會對他們而言，是熱血沸騰的一場集會。可以發表自己的想法，可以肆意指責任何不公平與提出更好的設計，可以試著讓這個世界透過惠勒的誕生，透過科技的發展，暢想一個不屬於現在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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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都已經過去了，現在是佩利亞邦德主導的世界，當然也只能按照他們指出的方向來走。」從帳篷頂滑下來，欣蒂亞拍了拍身上沾染了少許塵土的服裝，一雙皮製的鞋先一步踏入了她眼前的視野，陰影壟罩，遮住了帳篷閃爍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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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蒂亞直起身，看向出現在面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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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吸引住注意力的，是那宛如披著月光的銀白長髮，面前的人身上彷彿蒙上了一層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神祕。而後便會被他的模樣奪去所有心神，他的膚色是帶著病態的白皙，映照著燈光暖黃的光澤，銀色的長睫毛下是一雙寶石般碧綠的眼眸，像是從畫作中走出來，屬於想像層面的俊美。這一切都顯得眼前身著夜行衣的男子帶著某種難以言喻，像極了一幅古典畫混入了科技，不屬於現實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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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當面前出現這樣絕美的男性，正常人是會暫時無法思考的，他極美的樣貌確實擁有這樣的資質。只是對欣蒂亞來說，在短暫的因面前的男人而失神之後，她很快地就被帕尼慌張地呼喊喚回心神，並得知自己此時大禍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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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的預估毫無疑問的大錯特錯，希望妃萊卡只把那些訊息當作普通的天氣預報一樣不準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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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蒂亞，怎麼辦！」帕尼的聲音明顯顫抖著，甚至因為太過不穩而導致許多雜訊與電音，「是、是妃萊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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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男友，對。就是那個特別危險，當年介紹的時候妃萊卡只差沒有掐著她的脖子要她真的要去注意的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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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蒂亞在心底默默地回應著帕尼被一片雜訊遮蔽的未盡話語話，對方已經因為緊張過度整個斷線了。或許她不該總是考慮提升帕尼的軟硬體，而是該考慮去學個心理學專業，總覺得帕尼很需要輔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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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欣蒂亞微微側首，擺出了一個疑惑的姿態，小心翼翼的問道：「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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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萊卡的前男友，名為龐貝的男人身著夜行衣，除了那頭亮眼的銀髮與他碧綠的雙眼外，身上沒有一處帶上了其他顏色。只見他聞言嗤笑了一聲，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少女，略顯冷酷的瞇起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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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讓妃萊卡避著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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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真希望妃萊卡真的把她當成氣象預報，也不要聽了帕尼的通報之後突然妄想要來幫她之類的，很顯然除了她的前男友之外，還有其他妃萊卡自己想避開的人也來到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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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龐貝雙手背在身後，邁開步伐，繞著欣蒂亞轉了一圈，「擁有許多名字，沒人知道確切身分的人。在幾個星期前找上了妃萊卡，之後我們就失去了她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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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龐貝忽然湊近了幾分，欣蒂亞沒錯過從他外衣內側一閃而逝的寒光，不著痕跡的抬眸，對上了龐貝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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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或許誤會了些什麼。」欣蒂亞一手搭在自己裝著相機的斜背包上，慢悠悠的說道：「我只是和妃萊卡進行了一場交易，滿足了彼此的需求罷了。至於失去她的行蹤這種說法，我毫無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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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貝挑起了眉毛，再度和欣蒂亞拉開了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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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是誰，我卻不知道你的名字，這並不公平吧？」龐貝停下了腳步，鞋跟一轉，正面再度對上了欣蒂亞。他伸出了手，友好的開口：「初次見面，妃萊卡的朋友。我是她的伴侶，龐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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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沒有分手嗎？妃萊卡的感情生活還真的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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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蒂亞抬起原先擱在斜背包上的手，短暫的做出了猶豫的手勢，而後仍是握住了對方伸出來的手，簡略的自我介紹：「欣蒂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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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蒂亞……這種名字在首都很少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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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貝輕笑了一聲。他反覆咀嚼著欣蒂亞的字，話語中似乎帶著勾人的調子，碧綠的雙眼半瞇著，閃爍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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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蒂亞大概能明白為什麼妃萊卡提到龐貝時總是欲言又止，也很難解釋清楚他們之間的感情關係究竟是結束了還是沒有。單純只是接觸的這幾分鐘，欣蒂亞就大概對龐貝這個人有了點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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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貝知道自己需要什麼，同時也很清楚自己所擁有的籌碼，說簡單一些，就是他很清楚自己長得好看，並不介意用自己這副皮囊來達到任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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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當時在拿著帕尼做交易時，妃萊卡對她提出的要求是遲疑的。除去妃萊卡本身像個浪子一樣，當目的達成後會毫不留戀地離開前一處藏身地，在她離開某個定點之後，遲早會追著她跟上來的兄長是鼎鼎大名的食人魔也是個令人卻步的問題。隨時可能埋伏於附近的殺手前男友可能無處不在，據說剛回歸社會的全身改造義體的格鬥家姊姊更是對她有著陌生的掌控慾，妥妥的是個完全不理想的同居室友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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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為這些家人們的特殊身分，妃萊卡甚至再三向她確認了只有這麼一個要求，最後才終於放棄般的應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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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手龐貝，就欣蒂亞所知的資訊而言，他確實不是個簡單的人，至少光看他似乎有所求的模樣，就足以讓她升起戒心。但畢竟是初次見面，比起擔心自己，欣蒂亞更掛念的是妃萊卡的歸家路線究竟會不會經過這裡，以及帕尼是否有向對方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致使妃萊卡產生需要前來幫助她的誤解，進而導致事情一發不可收拾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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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場面，小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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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最近過得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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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龐貝面帶笑容，像是與她十分熟悉似的勾住了她的肩膀，半拖半跩的將欣蒂亞拉扯到了人群之中。此時人流是混亂的，向前與向後的人們交錯著前行，欣蒂亞身旁貼著妃萊卡的前男友，另一側貼著另一個人，幾乎是被人群推著走，行動相當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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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妃萊卡的男朋友還拿著武器抵著她，想不跟著走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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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估抵著她腰側的是把槍，欣蒂亞甚至低頭確認了一下，確實是把粒子槍。半遮半掩的在自己的大衣底下露出了些許，笑容滿面的殺手甚至張開手心對她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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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萊卡？」還記得今天早上妃萊卡給她的工作感想，工作很痛苦，每個人都是因為貧窮而相遇，那究竟是好還是不好？欣蒂亞想了很久，才略有遲疑地回答道：「應該還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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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找了份正職？明明妃最討厭工作了，真讓人傷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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