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序章

震耳欲聾的電音樂曲在封閉的店內轟然作響,無數緊貼著軀體的人們隨著樂曲的節奏扭動著身軀,包廂座位擠滿了交纏的男女,他們炫耀著身上金屬質調的改造義體,肆無忌憚的笑聲此起彼落,享受著獨屬於夜晚的溫存與貪歡。

吧檯人滿為患,在舞池邊上的光影絢爛的點亮了氣氛,霓虹的光澤隨著座席區域的人們緩下的步調彈奏著低沉的爵士,在這屬於夜晚的場域裡,人們似乎又重新喚發了在生活中失去的那骨子生命力。

端著酒杯的侍者們在人群間穿梭,在二樓的一處開放式的小型包廂之外,幾名男女正談論著發生在他們身旁的奇聞軼事。

單桌的座位佇立著娉婷的身影,小口抿著酒,垂著眼狀似深思,身上略顯暴露的裝扮讓她自然地融入環境,既不突兀也不顯眼。

她靜靜地聽著人們說話,偶爾配合的露出了笑顏,時而低下頭啜飲著手中的酒水,不過多時,屬於她的單桌上已經擺滿了造型各異酒杯。

「嘿,你們知道嗎,那個女孩。」

不遠處半開放式的包廂內,在人群簇擁之中的赤紅髮男性抬了抬下巴,他左右手分別環著一名身姿窈窕的陪侍,視線卻落在坐在側位,與其他幾名夥伴剛結束話題的女子身上。

塗上深紅唇膏的嘴唇在酒杯邊上輕抿,臉上有著貓鬍鬚一般的紋路的女子隨著他示意的方向移開了目光,落向了不遠處單桌邊佇立的身影。她身上的皮外套隨意的掛在手肘,刺滿玫瑰的肩膀暴露在瀰漫著酒香與醉意的空氣中,一頭暗金長髮隨意的披在肩上,聞言只是隨意的瞟了男人一眼,紅脣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范倫諾的親屬。」她放下的杯子,翹起了腿,一手搭在臉側回應著男人的問題,「我們都認識的那位了~不起的食人魔范倫諾,他可愛的妹妹。」

「但是我不懂你為什麼要去關注她?要可愛的女孩子應該到哪裡都找得到吧?這裡的陪侍仿生人都做得很漂亮,總不會是換了喜好的風格?」女人狀似驚訝的說道,食指點在嫣紅的唇瓣上,眼底漾起了一抹嘲意。

「當然不是。」男人親暱地摟緊了身旁的陪侍們,在陪侍們的嬌笑聲中看向了另一側座位上的人,「是我們有趣的新朋友在關注著她呢。不如你問問看,她為什麼會這麼熱情地注視著那位可愛的妹妹?」

在包廂的另一側,暗金色長髮女人的對面位置,身上穿著相對保守的連身裙,正將食物放進嘴裡的少女聞言抬眸,在眾人的注目下吞嚥,灰眸彎了彎,

輕聲回應道:「被發現啦。」

「挺明顯的。」女人笑了一聲,單手支著下頷,深色眼影勾勒的眼眸輕眨了眨,語調刻意放得又輕又緩,宛如戀人之間的纏綿話語,調子卻冷得讓人不寒而慄,「今天的目標不會是那個小姑娘吧?別的不說,她挺沒意思的,目標都是一些暗網駭客、電腦專家之類的人,非常不得要領。你想從她身上獲得什麼樣的樂趣呢,新朋友。」

「當然、當然,她看起來非常不擅長這種場合。」灰眸少女笑著攤開了手,輕快的回應道:「我在想——這麼一個天真的小姑娘,為什麼會選擇在這種地方找人呢?想想看,在網路平台上釋出找人的資訊肯定更方便,對大家的生命也更有保障嘛。畢竟也不是人人都喜歡見到那位殘酷又有個性的食人魔,不是嗎?」

「我們又怎麼會知道范倫諾的妹妹在想些什麼呢。」赤紅髮的男人笑出了聲,像是覺得她的問題特別有趣一般,笑得幾乎喘不過氣,「說不定她正好在為范倫諾出謀策劃,挑選新鮮的獵物呢。食人魔本人可醒目了,但是他的妹妹卻並不是人人都曉得模樣。」

身著連衣裙的少女勾了勾唇,彎彎的眉眼露出恰到好處的笑意。她一手支著下頷,視線在包廂內的男女身上逡巡片刻,轉移了話題:「說起來今天邀請我來的這一趟,總不會只是關心我這次想對什麼樣的人提出邀請吧?說吧,你們想和我聊些什麼?」

男人和女子交換了視線,他們不約而同的抬起手,陪侍們接受到指令,整齊劃一地站起身,相繼離開了包廂。他們降下了包廂的簾幕隔絕了聲音,不過多時,又來了兩個人,是分別擁有深色短髮以及長髮的男性,身上也有許多改造過的痕跡。他們撩開了簾幕踏入了包廂,各自在男人身邊與女人身邊落了坐,而與此同時,包廂外的提示燈也亮起了一抹紅。

紅燈是禁止進入的訊號。少女向外看了一眼,在雷射色調的布料外側,隱約可見范倫諾的妹妹依舊站在單桌邊上,回過頭的瞬間像是視線交會了,但她知道,對方並不知道自己是誰。

或許她確實可以邀請那位……食人魔的寶貝妹妹。

「前陣子我們從外城進了不少好貨,想必您也有所耳聞。」相較於稍早前隨意的態度,赤紅髮的男人收斂了笑意,操控著中央擺滿酒水的桌面懸空展開了投影屏幕。螢藍的光芒照亮了他那雙改造過的黑眼,綠色的瞳孔點亮了一圈白色的光,瞳仁快速地竄過了一串文字,投影的畫面上浮現出幾個檔案。

他改造過的雙手覆蓋著一層金屬質感的外殼,掌心根部掀開了一個缺口,露出了能夠連接器材的傳輸線。他拉出了線接上了器材,在短暫的操作過後,一個嶄新的投影出現在酒桌中央,懸空而完整的呈現著物件的樣貌。

「我們向您尋求幫助。」男人低下頭,其餘三人同理,向著包廂內看似最不諳世事的少女致上了敬意。

那是一枚小巧而看不出特殊之處的礦石碎片。

「你們帶了相當有趣的東西。」少女微笑著說道,「這東西可以讓你們在微笑企業的監獄裡待兩輩子了。不過我很好奇——是誰告訴你們可以來尋求我的幫助的?」

她抬起手,礦石投影隨著她的指尖的挪移翻轉,露出了底下細緻的符號。

「惠勒的吊牌啊……確實是很棘手,又很珍貴的東西呢。」

現在已經是星河仿生人橫行的時代。無論是接待的陪侍、調酒的酒保,以及存在於各行各樣的替代人力,在這個時代的首都,已經皆由星河仿生人獨佔了市場。他們具備了與人類相似的情感系統,具備陪伴的能力,與此同時並不存在自主性,每個星河皆擁有主人,他們只聽從主人的指令行事,是公認兼具實用與方便的仿生科技產品。

連同被請出去的那幾位陪侍,也都是星河仿生人。在現今人工短缺與落後的時代裡,比起一個可能觸碰到客人逆麟而導致衝突發生的陪侍,一個體貼且量身訂做的星河陪侍更具有性價比。當然,陪侍的工作也依舊有不少人在做,只是相對於星河仿生人擔任的陪侍,真人的陪侍反而成為了一種特殊的選擇。

而惠勒——由當年聞名遐邇的拉赫瑪公司設計與生產,名為惠勒的H型號仿生人,則是在星河仿生人誕生之前,獨佔市場鰲頭的高科技仿生人偶的名稱。

當年,那劃時代的仿生人剛推出時,與常人無異的外貌,毫無瑕疵的臉龐,彬彬有禮的態度,以及當時推出惠勒的拉赫瑪公司宣傳的噱頭:無所不能的惠勒,是你居家生活的最佳夥伴。客製化的訂製與量身打造的需求,惠勒就是這麼一個推出不久便已風靡全首都的跨時代產品。

惠勒仿生人與星河仿生人相比,具有更強烈的情感共鳴系統,他們當時被包裝為「人類最好的朋友」,是主打陪伴性質的仿生人。在最開始主要應用於陪伴老人與稚童,隨著推陳出新,漸漸地演變成「人類最好的夥伴」。

與我們相同且與我們不同,更加聰明、更加便利、創造能夠使人類更利於生存的環境,可控的生命體。這是當年惠勒推出時,隨處可見的宣傳詞。

他們的陪伴逐漸不可或缺,應用的範圍也隨著時間擴張增廣,但是在眼看惠勒仿生人發展如日中天之時,猝不及防的,惠勒仿生人因為某項「重大更新」,瞬間從最受歡迎的仿生產品,墮落成為了人人喊打的存在。

惠勒的失控與沒落,不過是在一個月內發生的事。

哪怕是現今十多歲的青少年,對於惠勒的事件也是熟悉的。每個人對於惠勒沒落的事件看法不盡相同,但惠勒沒落的主要理由,終究是脫不開在重大更新之後,惠勒的行為使首都的居民們產生了它是否擁有「人性」的疑慮。

有些人認為惠勒之所以會被從市場回收,是一個正確無比的決定,因為具有與人類極端相似思維的仿生人已經無法被稱之為「物品」,是一種不受控制的生物;而有些人則認為,仿生人的進化是時代所驅使的必然,抱持著觀望的態度;而更多的,是認為這樣的仿生人十分恐怖的人。

始終,都沒有人真正去制止惠勒被回收並銷毀,甚至於放逐的過程。

將惠勒全部回收並銷毀已經涉及到了法律,有不少人提出了將惠勒歸咎為一種類型的生物的看法,因此最後拉赫瑪公司選擇的作法,是將惠勒逐出人類主要生存的首都與五座外城區域,任憑他們自生自滅。

而如今在首都被列為違禁的惠勒,獨屬於每具惠勒證明身分以及產品編號等訊息的吊牌,卻出現在走私的物品之中——乍聽之下似乎是能夠認知為正常的範圍,但實際上,惠勒帶來的恐懼,是連走私販都不敢碰的東西。

少女鬆開了捏在指尖的投影,隨意的將東西拋回了桌上。

「你們碰了不該碰的東西啊。那批貨打算怎麼處理?」

「這也正是……我們來尋求您的協助的原因。」

少女挑起眉,她的視線打量著面前的四名男女,露出了類似於驚訝的表情,恍然大悟般地說道:「捨不得?」

「不、倒不是捨不得,這批貨並不是什麼特別棘手的東西,反而相對於我們其他時期進的貨相對更加合法一點,只是……」

少女沒有繼續質問的意思,她隨意的撥了下鬢邊垂落的長髮,灰色的眼睛短暫的掃過他們,站起身作勢要離去,「我不關心你們的理由,也不關心那批貨。既然知道這東西很危險,自己看著處理就好,真不懂你們找我是什麼意思。」

「擅自離席視很沒禮貌的行為,你的主人沒有教會妳嗎?」

金屬碰撞的細微聲響在她的指尖搭上遮住包廂的簾幕之前響起,少女停下了離去的步伐,轉過身,微微笑了起來,「主人?」

稍晚些踏入包廂的長髮男人手中握著槍械,無視於夥伴們警告的視線,挑釁的向著她抬了抬槍口,在門口的少女面前比劃著,口中的話語更別論有任何一分的尊重。

「盜夢者,幹我們這行的,老早就對你熟悉了。」長髮男人哼了一聲,話語中帶著一種自視甚高的傲慢,落在少女身上的眼神充斥著鄙夷與不信任,「在酒吧或是夜店裡找目標下手,隨意偷取別人的記憶,又比我們這些走私販高尚到哪裡去?好歹我們也是幹正經生意的,和你們這些搞小偷小搶的流氓可不一樣。」

「你們?」少女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指尖若有所思的搭在了下巴上,「各位可能誤會了什麼,我確實會透過這些場所作為媒介來尋找一些感興趣的人,並觀察他們所擁有的記憶,但是我並不是群體。」

面對盜夢者一番澄清似的說詞,換來的是男人嘲諷的笑聲。

「少在那裡自證清白了,」男人雙手抱胸,輕嗤了一聲,無視於同伴制止的手,自顧自地說下去,「誰不曉得,首都有個不正經的盜夢者,狩獵不分男女的在舞廳和酒吧把人拐回家,幹些不得當的事?」

不得當……非法取得記憶確實不得當,但是怎麼聽著好像哪裡怪怪的?

見少女陷入了沉思,長髮男人自以為抓住了對方的把柄,語氣更是又戴上了幾分得意,「勸你這東西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把我們這批貨處理好了,自然會給你甜頭。事情辦不好?沒你辦不好的份兒,等著去監獄裡蹲著,自然有人伺候你。」

「你想報警?」盜夢者意外的驚呼了一聲,語氣裡盡是期待,「你們和護衛隊有點關係呀?也是,能夠把惠勒的東西弄到手,還有不想處理的本錢,確實是沒有點背景還沒底氣呢。那麼,你們就把護衛隊的人喊來吧。」

說著,她回到椅子邊落坐,雙手搭在膝上,笑咪咪的模樣毫無攻擊性,卻讓眼前的走私商人們陷入了無法理解的沉默。

「……趕著送死?」男人在心裡咒罵著少女的不領情,咬牙切齒的怒道。

「當然不是了,」少女微笑著回應道,「恐怕是你們搞錯了什麼。是你們有求於我,不是我有求於你們。你們既不跟我解釋是誰告訴你們我能夠處理這種事的,也不告訴我為什麼不能自己處理惠勒的產品,甚至還自以為是的威脅我,做了這麼多讓人不愉快的行為,你們是憑什麼會認為——我可以任憑你們拿捏?」

她的語調是貨真價實的疑惑,臉上沒有半分嘲諷的神情,就像是真的無法理解他們的所作所為似的,真誠地向他們提出了詢問。

「但是現在就算你們打算和我解釋,我也不想提供任何幫助。」這麼說著,盜夢者一手探向了身後,取出了一柄短棍握在手中。

「做交易,最講究的還是誠心誠意呀。」

霎時間,包廂內的氣氛劍拔弩張了起來。

不過是電光石火的瞬間,改造過的走私販們幾乎同時向她發動攻擊。盜夢者靈活的閃避向自己襲來的子彈,她側翻滑過桌面,不過是瞬間,短棍重擊在長髮男人的頭部,明顯的鑲嵌著金屬以及感應器的頭部硬生生的被擊出了深刻的凹陷。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落地,盜夢者抬起短棍架住揮向自己的金屬長爪,一腳勾起桌邊的酒瓶,甩向了暗金色長髮的女人。玻璃破碎的清脆聲響與女人的叫罵混在一起,短髮男人探出的利爪的手無聲地轉換為更具有攻擊性的型態,指尖化為了槍口對準了盜夢者近在咫尺的頭部。

漆黑的槍口在發射子彈前被先一步踹離了原本的準心,只見盜夢者幾個後翻,眨眼間已經無聲地落在牆邊的裝飾架上。她近乎呈現蜷縮的姿勢,視線掃過目前仍能自由行動的兩男一女,短暫的在自始自終都沒有任何動作,曾經在稍早前招了兩名星河陪侍的赤紅髮男人身上停滯了片刻。

下一瞬,盜夢者已經落在了短髮男人的肩膀上,細嫩的雙手固定住了對方的頭部,幾乎將對方的腦袋抱在懷裡,又是一聲毛骨悚然的脆響,短髮男人也加入了倒下的隊伍。

被酒瓶砸了滿臉濃烈的氣味,唯一的女性咒罵著揮舞自改造手臂內伸出的銳利刀刃,盜夢者迅速迴避她自眼前劃過的刀光,又跳了起來——她跳得太高了、實在是太高了——她甚至能夠一手扶著包廂外緣的框架,將自己完全顛倒的固定在包廂的天花板上。她的雙腿往包廂頂又是一蹬,下落的瞬間勾住了女人的肩膀,這回響起的不再是沉悶而短暫的落地,而是砸破玻璃桌的巨響。

盜夢者毫髮無損,而女人上半身被埋入了酒桌中,防禦時撐在身前的機械臂發出破損的嘎吱聲,細微的電流在身上飛竄,此時此刻,走私販中僅剩一人依舊行動自如。

「你們可能誤會了什麼,我大概不是你們要找的人。」少女理了理凌亂的裙擺,將短棍收回去,整理了稍顯凌亂的頭髮,才轉向了最開始與她搭話的赤紅髮男人,「真是惡趣味呢,這位陌生的先生。雖然我做的事情確實某方面與盜夢者相似,但是在深知我與他們不同的狀況下這樣放任下屬誣賴別人,並不是理想的待遇喔。」

男人笑了笑,他攤開了雙手,擺出了類似投降的姿勢,手中的數據線重新收回了手腕內側的端口,手指也恢復成了原先並非槍口的人手型態。

「盜夢者俗稱惡夢的製造者,確實和小姐您做的事情不同。」他緩緩地說道,看著走向包廂門口的少女,絲毫沒有被方才短暫的混亂影響心情,「但是這陣子有些傳聞。有個年輕的小女孩,會端著一杯酒隨意地和人聊天。如果投機的話,她會邀請對方與自己共度一夜——而那個夜晚,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在隔天早上,對方會收到一筆不斐的收入。」

少女依舊微笑著,語氣輕快地說道:「聽起來是個冤大頭,就別和我扯上關係了吧。假如真的與我共度一夜,是不可能什麼都不會發生的。」

「我想也是。」男人朗聲笑了起來,向著少女的方向舉起了酒瓶,「祝您有個美好的夜晚。」

「我對於破壞你的夜晚並不感到抱歉,」少女擺了擺手,撩開了包廂的門簾,轉身踏出了隔音侷限的範圍,「要我說的話,一開始找我商量的問題就不是問題,老老實實地把事情處理好,不會有什麼麻煩。先走一步了,也祝您有個美好的夜晚。」

少女瀟灑地踏出了包廂,徒留一室混亂,以及啜飲著僅剩些許酒水的男人。

「只要普通的處理就行了啊……真是不錯的回應,就普通的把惠勒的東西處理掉吧。」男人自語著,向在少女之後踏入包廂的部下擺了擺手,從懷裡掏出了一枚吊牌,假如少女此時仍在現場,便會發現這枚吊牌與稍早前男人提供的投影物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普通的處理掉吧。」

吊牌的中央刻著編號,而編號之下罕見地出現了一行字。

「莉莉亞」。

包廂附近的單桌邊,已經沒了那位妹妹的身影。

少女走出了酒吧,街道被習以為常的降雨染成了水彩般濡濕暈染的色調,霓虹燈光顯得更加燦爛,點亮了整座首都上城區。

街邊零散的站著招攬生意的仿生人與改造人,穿著雨衣的人低著頭快步穿越街道。經歷全身改造的人們已經屢見不鮮,他們臉上的金屬線條昭示著改造的身分,以及比普通人類更加優越的身體素質,讓他們成為了在上城街道上最受歡迎的一道風景。

畢竟有錢才能在完備的設施中接受改造,因此公認能改造的大多是有錢人,特別是在首都上城這種地方。儘管與下城只隔了一座橋的距離——也無法改變天與地之別。

少女雙手背在身後,只走了幾步,便在酒吧不遠處的巷子裡找到了那位食人魔的妹妹。

她蜷縮著抱緊自己,像是受困的野獸。不論周圍倒下的好幾名改造人,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的、被欺負的弱女子。

儘管自巷子口延伸至她的腳邊,零散的倒落著無數被擊倒的人。他們身上或多或少的有些許毆打爭鬥的痕跡,不難看出是經過激烈的戰鬥後才被擊垮。而此時蜷縮著身軀在巷子深處的那位妹妹,抱著膝蓋的雙手指節依舊泛著紅,手臂與身上的衣物皆有磨損的痕跡,幾乎是明晃晃的宣告著自己正是造成這些人被擊垮的原因。

而灰眸少女並不在意那些細節。當她看見巷子盡頭的目標時,便已經雙眼一亮,邁開了步伐,毫不猶豫地走到了她面前。在對方仰起臉露出的銳利目光下蹲下身,單膝跪在地上,與對方視線齊平。

「你在找一個人幫你從企業那裡取回東西吧?」灰眸少女笑彎了眉眼,語氣篤定的說道,「和我來場交易吧,妃萊卡。我知道該怎麼幫你,而我也需要你的幫忙——放心,不是會讓你為難的要求。」

時間的齒輪正在緩緩地轉動。

這座屬於科技與改造的都市,未曾被改造過的女孩妃萊卡,以及身份神秘的少女,此時尚未知曉,他們將會迎來怎麼樣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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