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01

01.

京城裡熱鬧繁華的夜,那酒紅的招牌分外引人注目。

上好的深色沉木細細雕上花草樹木,廳堂入口懸著布簾,繪著看不清臉龐、側躺在地的男女,櫃檯前是一名僕婦,安靜地架起『青』字招牌,那字工工整整,和它所表達的意思大相逕庭。

掀開布簾就是大堂,而中央有幾名極近赤裸的男女跳著舞,惹得底下的觀眾——平時道貌岸然的王公貴族和精明狡詐的富商——忍不住就地和身旁的姑娘發洩慾火。大廳後,一間間精緻隱密的廂房流出令人臉紅耳熱的聲音,和大廳中的琴音一併混成樂聲。

一名少女緩緩從後方的樓梯進入大廳,半透明的絲綢包裹她姣好的曲線,那純潔冷淡的模樣無端勾人心癢,指間夾著細長煙管,輕煙半攏著她的容顏。雖然有著驚人的美貌,卻稍嫌稚幼了些,臉上的軟肉還未消去,別有一番嬌俏。

底下的客人們兩眼發直   ,貪婪地用視線寸寸撫過她的身軀。

在中央跳舞的幾名男女都圍上來,女子親暱的挽她的手,少女微微一笑,眼中是真心的溫柔。

  她從袖中拿出幾枝紅梅,女子笑著戴上,男子則殷勤的吻她的手。

不必明說,此人就是青樓頭牌   —   —   藤蘿。

一顰一笑,俱有風情,揉合少女清透嬌癡和青樓女子特有的嫵媚勾人。

嬌憨如兔,慵懶如狐,高傲如貓。美麗盡染凡塵,不是貴門小姐的天仙之姿不沾世事,是玻璃浸透塵埃,碎裂般的漂亮世故。

樓主青哨的聲音於廳外響起:「藤蘿,大人來了。」

只見大廳的布簾被掀起,帶著一群僕從的蒙面男子緩緩步入。

女孩優雅的上前去扶他的手,抬眼時方才的風情萬種早已退去,露出一抹乾淨天真的微笑。

幾人穿越大廳,進入一間廂房,僕從們則侍候在外。

「大人好久沒見奴呢,怎的都不笑一笑。」藤蘿像從前那般為他倒了茶,便坐在榻上仰頭望他。常劭沒答話,只彎腰去燃她的髮,藤蘿順勢捧住他的臉龐,自掀了面具給他的額一枚輕吻,埋怨道:「邵大人都不想奴?」

男人這才靠榻坐在毯上,眉眼溫柔下來,笑道:「不過今日有些煩心事罷了。這不來找蘭姬解悶嗎,陪我下兩局棋罷。」

藤蘿從床下拿出棋盤擺到窗沿:「大人要酒嗎?」

「是你饞了罷。讓人送一壺過來,再多也不許喝了,傷身子。」常劭開了門囑咐女孩的貼身丫環暖煙送來,暖煙哪敢怠慢,忙應了一聲就端來了。

此時藤蘿已脫了外裳,坐上沿著窗鋪的絨毯,等著常劭過來,笑道:「這次大人可不許讓奴了,下棋便要盡力下著方纔有趣味。」

常劭也把外袍脫了,正經下了兩局。見藤蘿貪杯,有些醉態,也不下了,把女孩抱床上去,方行了事。連著要幾次,看藤蘿已累極欲睡,要侍從拿了熱水來擦洗,纔抱著人睡了。

翌日清晨,藤蘿醒來便賭著氣不理會他,常劭一陣討好方才揭過了。

洗漱過後,青哨便親自將人送上馬車走了。不在話下。

房內藤蘿這纔懶洋洋地起身洗漱。暖煙在一旁伺候著,擔憂道:「姑娘早上怎同大人嘔氣,要是大人一個不順心…,姑娘,地上涼,別老是不穿鞋!」邊說邊從腳踏拿起錦襪哄藤蘿穿上。

女孩滿不在乎的坐下,把一雙赤足晃來晃去的,白得如脂玉似的勾人,哼笑道:「是那位大人喜歡這般,你何曾見我對其他大人如此?順人之癖罷了。」說著藤蘿把頭一仰,好讓她梳頭:「今日沒事,我們出去吃早飯罷?只讓人跟阿哨說一聲就是了。」

「咦—當真?太好了,奴給姑娘打扮。」暖煙喜孜孜地給她盤髮辮。

「甭抹粉了,只是吃個早飯,清淡些吧。」藤蘿也笑,撿了襪自穿上了:「最近想那家粥想得緊呢。」她從桌上取了一個小木盒子,盒子沉甸甸的裝滿了糖,藤蘿倒出兩顆來分暖煙吃了。

忽然門吱呀一聲開了,青哨走進房來,笑道:「蘭這是要出去嗎?好歹把帷帽戴上了。」

「阿哨。」她招手讓他過來,「長公主是請奴甚麼時候過去?」

「殿下讓過去用午膳。」微頓,青哨從袖中拿出一枚金簪子放到梳妝台上:「邵大人給的。」

「吶,」藤蘿把簪子拿起來對著光端詳,眼中冷冰冰的不帶笑意,「邵大人老是這樣一廂情願地送這些東西呢,莫不是忘了奴的身分嘛。」

金簪子是只有丈夫能送給正妻的禮物。

一時之間,其餘兩人皆不敢答話。

收拾畢了,兩人挽著手出門,藤蘿的心情這纔好些。

「話說秋靄今日差不多也該回了,」暖煙提起另一名丫環,又道:「姑娘方才說想吃粥吧?」

藤蘿隱在綢緞下的臉綻出一個笑:「要兩個煎蛋,半熟的!」

小店夥計見她們來了,笑容滿面地招呼:「兩位姑娘,老樣子?」

「清粥兩碗,一盤青菜,三顆半熟蛋。」得了暖煙的頷首,夥計便扯著嗓子喊道,一面殷勤地讓她們坐著等會兒。

「秋靄應是用晚膳前會到。」藤蘿把帽子脫了,喝起桌上的茶:「今日是你第一次到殿下府上罷,看著點眼色,不可有半點差錯,少開口,別抬頭,最要緊的是別笑。」

「嗯?我知道了。」暖煙雖有些納悶,亦不好多問。

兩人一道吃完飯,就回樓裡做準備。

暖煙不知其中緣故,藤蘿卻是清楚的。

那長公主是當今聖上的妹妹,自幼便喜怒無常,頑劣不拘,如有事情物什不合心意,自是非打即殺,幾無律法。她鍾愛童男幼女,只府中養著,偶爾逗頑,等長到七八歲上,或拉出去賣,或充作奴婢,全憑一時喜惡。若僅是如此倒也罷了,不過又一常見紈绔爾。

奇的卻是從不許他們笑,從前有一稚童看戲時掌不住笑了,回頭便被長公主扔出去賣給某個專養孌童的青樓,死在不知哪位大人處。

這樣一個殿下卻看上了藤蘿,也不叫她做甚麼,只賞花看戲聽曲兒時叫上她來陪著,有時哄著她彈琴填辭。在暖煙眼中分明是天大的幸事,藤蘿卻誠慌誠恐,顯得怪異。為維護皇室形象,那等髒事自是不會對一般百姓公布,暖煙不知也是正常。

長公主是在藤蘿十歲時瞧上她了,本要討去做妾,纔知道她早被許多大人喜歡呢,一年前早成了個雛妓。

可偏偏殿下最是喜潔,只能抱憾,但卻實在捨不下,便令她每半月過去一次。一次陪長公主聽書時恰被陛下看見了,也起了心思,不過九五之尊哪願與人分享一個不貞潔的小妓,便沒了下文。

今日是要去長公主府,自是要打扮的濃麗些。藤蘿特意戴上了長公主送的步搖,穿了銀紅的衣裳,打算討個巧,好讓自己早些回樓裡。

正午,一輛馬車停在門口,等著接人。

只見那馬車富麗煌堂,氣派非常民可擬,一名奴僕恭敬地打起車簾,裡面坐著的卻並不是長公主。預知端底,且聽下回分解。  

作者註:蘭姬,藤蘿幼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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