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她談的那兩場戀愛04

褪下實驗袍,薛祐竹倚著牆緣,柔軟的長髮輕率紮成馬尾,凌亂但不狼狽,她隨手拿著手機在看,漫不經心的姿態,像在等人又像在消磨時間。

實驗室裡的動靜沒吸引她半分,走廊上歡聲笑語的嘈雜也沒能撼動她。

直到螢幕被來電顯示覆蓋,她才換了動作。

「實驗結束了?」估計是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她捏捏了指腹,語調輕輕盈盈,不及不躁,「但是怎麼辦,我實驗結束不了,有一個反應生成太慢了,今天助教講解又久,拖到時間,真的做出數據大概都天黑了。」

彼岸的人絲毫怨氣也沒有,「沒怎麼辦,只能耗著。」

同是經常出入實驗室的人,簡熙自然明白這種事急不得,沒有耐心只會讓實驗失敗率增高。

都怪她高中時期的化學成績過分優異,也參加過幾場市暨的實驗競賽,所有人理所當然認為她的志願會是化學系,結果,破天荒填了心理系。

雖然多是不可置信與不可思議的眼光,入學兩年多來,薛祐竹卻是混得風生水起,沒讓人質疑過她不適合,不過,經常混跡實驗室倒是讓同學們肅然起敬。

「那今天就取消?」

「沒差吧,我也不是很餓,可以等妳。」

「真的?你確定?可能七點才結束,你不會餓死?」

他嗤笑,「餓死倒是不會,無聊死比較有可能。」

薛祐竹壓了壓眉心,怎麼覺得這話題方向有點發散。其實,她就是有點煩躁。本來不會拖延到時間的,但是組員在秤量合成物有了偏差,於是實驗結果理所當然的不漂亮,薛祐竹對於專業是有點吹毛求疵的,當機立斷的決定重頭來過。

組員儘管興致缺缺,但是,礙於是自己的疏失,只能蒙頭跟著走。

對於課後的計畫,薛祐竹當然掛心,也隱隱焦躁難安,但是對象是簡熙,她認為提出更動是沒有為難的。

雖然她也有沒有完全坦承的情緒,她就是被組員和實驗室的合作搞煩了,不想社交了。

是,社交,就算她跟簡熙再要好,與人見面對於她來說便是一種社交。

這樣的思緒過於隱晦與私人,細膩如簡熙也無法體會出來。

只當她是小脾氣發作,既溫柔又不失幽默的哄。

他聲音沉穩在她耳邊,薛祐竹深深呼吸,努力去調整心情,不去遷怒他。「那不然你去看球賽影片?」

「所以是確定要照舊約了?」

「你不是自虐的要等嗎?那就等吧,作為補償,等下要吃什麼給你決定吧。」她眨眨眼,摳著指甲,「因為我是公休王,找什麼店,什麼店就會公休。」

「那是妳缺根神經,每次都忘記要先看店家的公休日。」

「亂講,我上次有看,結果到了,它門口貼臨時公休。」

被提醒了,簡熙反駁不成,默默虛嘆一口氣,「好吧,真的是,想起來了,真的沒人運氣比妳臭的了,我還順便想起我欠妳一場電影。」

薛祐竹是重度SNS成癮者,發布貼文是少的,限時動態卻是經常上傳,簡熙捕捉了許多次薛祐竹抱怨店家公休的動態,因此,隨口立了承諾,要是薛祐竹收集滿五次,二話不說請客一次電影約會。

「我猜你要說擇日不如撞日。」不願意掃興,薛祐竹慢慢接口。

「妳要嗎?還是會太累?」

不得不承認,簡熙是真的貼心的人。如果置於旁人角色,興許有可能是場面話,但是簡熙不會,再愛玩鬧,也是言行一致的人。

「累啊,但是是免費的電影票,再累都要去啊,如果睡著了,浪費的也不是我的錢,我的心痛會少一大點。」

「我選恐怖片,妳可以睡睡看。」可以想像他肯定挑了眉。

「好啊,來啊,看誰先害怕、先閉眼。」

輕易就被勾起精神,薛祐竹彷彿又滿血復活,痠疼且沉重的肩胛鬆了。

悶悶笑一會兒,「妳去忙吧,再不回去監視著,妳是想做到半夜?」

立刻像隻觸電的貓,手忙腳亂穿回實驗衣,左支右絀的掏出實驗護目鏡,果斷道別的樣態像是頭也不回的行者。

現實中她卻是瞅一眼無雲的天空,藍澈澈的,陽光無形但存在著照耀著,薛祐竹的腦袋有一秒的空白,怔忪的那刻,一閃即逝是一隻手模糊的記憶片段。

薛祐竹跟簡熙極少有肢體接觸,不光是男女有別,更是相識後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各自有交往對象,極有意識的避嫌。

他們近乎是一年一次見面,多是看恐怖或推理電影,老是被李綺薰調侃是變相的牛郎織女。

說者無心,薛祐竹卻是戰戰兢兢,深怕變成其他人口中的綠茶婊。

所以那是什麼樣的意象呢。

薛祐竹走進教室,一面思索,所以那是什麼的回憶呢。她支著頭觀察細微的化學反應,隨口應和著組員的發話,後來,發現薛祐竹沒有上心,對話也漸漸戛然而止。

釐清回憶劇情,她沉默良久,偏頭無聲說:「……簡熙真的是……好人。」

薛祐竹比簡熙恢復單身得早。

他們偶爾的電影約會,簡熙都會接送她,儘管她覺得不太對勁,但是這是他們沒有挑明去觸碰的尷尬問題,例如他女朋友知不知道他們見面、他女朋友是什麼態度。

那是課後去百貨城的電影院路上,途經一座蜿蜒的公路橋,前幾天是經常下雨的尋常北部天氣,因此柏油路還留深深淺淺的水窪。

蓋著安全帽底下的腦袋瓜偏著,薛祐竹望著跑馬的夜色發呆。

忽然一隻手往後橫,擋在她的小腿前,她楞楞瞧一眼,嗡嗡的聲音傳出來,她努力放大分貝,逆風到簡熙耳畔。

「你幹麼?」

「……」斜斜彎了,風向也飄了,薛祐竹沒聽清楚。

她沒心沒肺敲了他的安全帽,「說什麼——」

「沒有,有水窪,怕妳被噴到。」

風一樣是冷的,薛祐竹覺得胸口暖暖的,澀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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