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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所以,是因為下週的體育課要考試,你才不得已跟排球進行一場心靈上的對話?」

兩人並肩坐在排球館後門不顯眼的階梯上,溫韻棠把一切都解釋給紀禹辰聽,渴望能挽救她在他眼裡的形象。

雖然剛剛轉頭,紀禹辰臉上帶的不是嘲笑,而是上次見他時,那種柔和的笑意,但總覺得,他絕對是在憋笑。

「正常管道溝通失敗,我才劍走偏鋒的…」小聲地解釋反駁,溫韻棠悄悄紅了耳尖,自己看不到,卻被身旁人盡收眼底。

「我知道,不會多想什麼的」紀禹辰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看著那抹紅暈,心裡隱隱冒出頭,想要欺負女孩的想法,被他毫不留情地壓制回去,開口只剩安撫女孩的話語。

而見溫韻棠始終沒什麼活力的樣子,紀禹辰不經意地開口道:「體育課的排球考試很難嗎?小棠是遇到什麼困難了?」

小棠…好像已經逐漸順口起來了,可惜當事人沉浸在煩惱中,根本沒在注意這些細節。

上次就發現跟紀禹辰待在一起,產生的是很舒服的氛圍,溫韻棠自己或許都沒意識到,她第一次對林彤之外的人說這麼多話,還有大半部分是苦惱和抱怨。

「…我是真的沒想到對牆擊球這麼難,早就知道好好請教我們社師了」溫韻棠說著說著,發現好久沒有聽到對方的聲音,反應過來自己啪啦啪啦說了一堆,頓時閉上了嘴。

他會嫌她煩嗎?

然而紀禹辰沒有給她胡思亂想的時間,嘴角一彎,輕笑出聲。

氣氛一下子輕鬆許多,溫韻棠嘴角小幅度上揚,也因此,紀禹辰看到了專屬於她可愛的小梨渦。

心念一動,便開口:「或許…你缺個小老師嗎?」

溫韻棠聞言,訝異地抬頭,直直對上那雙眼眸,他依舊是笑著,眸中彷彿承載著星光點點。

鬼使神差地,溫韻棠點點頭,她說服自己是因為要練習排球,為了考試能夠及格才答應下來的。

「可是…會不會太麻煩你」

紀禹辰笑意更甚,這次極其自然地抬手拍了下溫韻棠的腦袋,蜻蜓點水般一觸即去,沒有過多越矩,繼而說道:「接球對我來講也是練習,我們各有收穫,兩全其美」

三言兩語輕鬆打消掉溫韻棠心中的糾結,可對於已經是校隊的他來講,教導一個菜鳥真的會對他的球技有所進步嗎?

似乎是看出她的想法,紀禹辰又說道:「不要小看接球,它可是排球當中最基礎卻也最重要的技能」

溫韻棠微微有些愣神,從男孩的眼眸中,可以看得出,他對排球的熱忱與真心,隱隱地她不自覺被感染,一咬牙,本來的顧慮瞬間轉換成堅定。

「好!那就拜託你這段時間教我接球!請多多指教!」

溫韻棠本來人還像被榨乾一樣,沒什麼活力,現在突然像打雞血似的,捏著的小拳頭看著他。

紀禹辰又笑了,他伸出手五指握成拳,輕輕與之相碰。

「我的榮幸」

溫韻棠對上那雙帶著鼓勵又溫和的眸子,嘴角微彎,紀禹辰又看見那對可愛的梨渦,卻只能一再壓抑失控的心弦。

「啊!」溫韻棠突然想到什麼,抬起左手,卻發現自己因為練接球把手錶放進包包了,趕忙從口袋翻出手機。

快六點了,他們五點下課,不知不覺聊了塊一個小時。

「一定耽誤你訓練了!完了你快回去!」溫韻棠神色懊惱,都怪她自顧著地講了一堆話,反應過來已經耽誤到他們排球隊練習的時間。

「放學後一個小時是個別加強訓練,我們等等才會開始正式比賽練習,這部分的訓練量之後再補上就可以了,不用擔心」聽到紀禹辰的解釋安撫,溫韻棠點點頭表示安心。

空氣一下子沒了對話聲,安靜卻不尷尬,紀禹辰靜默了一小會兒,便開口道:「小棠你平常都用什麼通訊軟體,我們...加個聯繫方式?」

溫韻棠沒有猶豫地拿出手機。

「我的手機放在排球館裡面」

「那先用我的加吧!」

在許多年後,紀禹辰依舊會記得這一幕。

落日餘暉灑落在女孩的髮絲,映照著那張俏皮可愛的笑顏,她嘴角梨渦浮現,伸出手將手機遞到他手中。

那時他便希望,溫韻棠能毫無顧忌地做自己,不用因為自卑敏感,而將真實明媚的她掩藏。

與林彤分別後,她慢下腳步,有意無意地踩著小路上的格子,溫韻棠只覺得今天的經歷像是一場夢。

她就這樣,多了一個排球老師。

以至於,回到家,面對空蕩蕩的屋子,心裡也沒有那麼寂寞難受了。

「你是去那裡了?」沒想到,廚房傳來媽媽的聲音,溫韻棠神色瞬間一僵。

「我...」嘴邊似乎堵塞千言萬語,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行了,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我趕著出差」女人拎著沙發上的包包,頭也沒回就走出門。

溫韻棠站在沙發邊上,垂著頭,神色昏暗不明。

她沒有爸爸,從小跟媽媽相依為命,家庭使然,她的內心一直都是空洞缺愛。

媽媽平時工作忙,是職場女強人,從小只管她的學費、生活費、補習費,至於身心方面...…溫韻棠早在不知不覺中,成了家長中乖巧木訥的小孩子。

她不吵不鬧,似乎像個正常的學生,但實則只是把內心的那些崩潰的情緒碎片封閉,只展露完好無損的表面。

她太聰明了,受過一次教訓之後,她不願再相信任何人。

把真實的一面露出來,奢望別人理解是不可能實現的美夢,這一點,溫韻棠比誰都清楚明瞭。

本來的好心情蕩然無存,溫韻棠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自己,才拿出手機開始點外賣,同時也注意到了新訊息,是來自陌生的頭像傳過來的。

會是誰呢?溫韻棠點了進去,一探究竟。

「我回到家了」簡單的一句話,沒有任何表情符號,卻莫名撫平了她此時此刻糟糕到極點的情緒。

但溫韻棠很快就發現,自己不知道怎麼回應。

難道要說我也是……?

懊惱地拍了拍腦袋,溫韻棠決定先把外送平台叫出來,解決自己口腹之慾的同時,一邊絞盡腦汁地思考該如何回復。

可事實是根本不用她解決,紀禹辰總是能巧妙地製造出很舒適的氣氛。

就像此時,她剛點完外賣,訊息就又跳出來了。

「有平安回到家嗎?」

看著簡訊,溫韻棠思緒不可控地回到在排球館前的那段時光,在最後要離開之時,紀禹辰堅持要陪她一起等好友來接。

「排球館這裡比較偏僻,我進去的話就只剩妳一個人了」

最後是站在原地目送她和林彤的背影,掛著笑容朝她揮了揮手。

溫韻棠用力閉緊雙眼,幾乎要淪陷進去,又在臨界點時,狠心將自己抽離。

「有,我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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