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第 14 章 夢

又是一個父母爭吵的夜晚。

也不算爭吵,就是媽媽歇斯底里大吼,爸爸在一旁哭著道歉,這種場面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以律受不了,拿著手機鑰匙就穿越客廳開門出去,沒人問他要去哪裡。

走到徐以玄舊家附近的公園,他坐在鞦韆上晃啊晃,想著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他不怪媽媽,照顧病人真的很辛苦,爸爸反覆住院出院,家中經濟狀況早已陷入拮据,媽媽總是低聲下氣去跟親戚借錢。他覺得自己很沒用,什麼忙都幫不上,只能盡可能不讓家人擔心,用功讀書賺點獎學金,假日打些零工貼補家用,在媽媽焦躁疲憊時陪伴著聽她傾吐。

他不知道這樣的生活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這個小公園是以律的秘密基地,每當想要躲起來的時候,他就會來這裡。

好幾次,他想打電話給徐以玄,想將累積已久的情緒一次掏空,再不將心中滿溢的污水倒掉,也許自己就要從內部腐爛了。但他不敢說,他不想增加徐以玄的負擔,將垃圾丟給別人有什麼好處呢?只是換個地方發臭而已,還不如一個人獨自消化。

他想,人沒有這麼容易死的,再怎麼痛苦,只要能活著就好。

先活下來再說吧。

無暇考慮未來的目標,光是活過今天就已筋疲力竭。

支撐以律熬過這段混沌青春期的,除了對徐以玄的思念,就只剩下耳機裡的音樂了。

那是唯一能從現實世界抽離的時光。旋律像微風,節奏像波浪,由音符構築的小船載著以律漂流搖晃。

胸口被低頻撞擊而震動的時候,不自覺屏住呼吸的時候,腦中因共鳴而發麻的時候,激動到起雞皮疙瘩、鼻酸泛淚的時候,他能感受到自己真的活著。

說是救贖一點也不為過,那一首首歌曲就像寒冬中的暖陽,像幽暗隧道盡頭的微光,儘管無法讓人開朗,卻能從中找到希望。

在最糟糕的時候,他因為看見喜歡的樂團即將發行新專輯的預告,而打消失足落軌的意圖。

後來,他開始試著寫歌詞、寫日記,將心情記錄下來。

他想像著,如果有一天,有個快要放棄生命的孩子聽了自己的歌,能願意再給這個世界一次機會,是不是表示這段難熬的日子是有價值的?

或許哪天自己也能站在舞台上,成為別人的光?

17歲生日的前夕,以律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和徐以玄穿著國中制服,依偎在末班公車倒數第二排座位。

因為分享同一副耳機,兩人靠得很近,徐以玄的手臂搭在自己身後的椅背上,自然垂落的指尖時不時碰到臉頰,有點癢癢的,但他沒有閃躲,閉著的雙眼輕顫了幾下,努力將注意力拉回音樂上。

快到站時,徐以玄靠近耳邊,用只容許兩人聽見的音量說,陪我去一個地方,好不好?撒嬌似的,句尾粘膩的語氣伴隨著微熱的氣息吹上發燙的皮膚,瞬間將以律的耳朵和脖子染成瑰麗的粉紅色。

公車駛過家門,在陌生的街道穿梭,一路顛簸的不只車身,還有以律的心情。

他假裝望著窗外發呆,其實偷偷觀察倒映在車窗上的徐以玄的側臉,對方一派輕鬆地滑著手機,時而皺眉,時而嘴角上揚,表情豐富。

以律心想,無論到哪裡都好,他希望公車能永遠不停地開下去。

夜深人靜的公車總站有種詭譎的氛圍,流浪漢們或坐或臥在陰暗的騎樓角落,白天那往來匆忙的人潮像是被吸入異次元般消失無蹤,只剩寥寥行人快步通過,彷彿不加快腳步就會被暗夜吞噬。

也許是察覺到以律的不安,徐以玄牽起他的手,輕輕捏了兩下然後放鬆,握在手心裡,一句話也沒說,拉著他穿越閃黃燈的十字路口。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以律試著保持鎮定,但劇烈跳動的脈搏和不自覺抽動的指尖出賣了他,徐以玄發現了嗎?兩個男生牽手沒什麼吧?他是怎麼想的呢?

不知不覺,他們走到那座門口有暴龍雕像和火車頭的公園。

路燈充足,微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這座公園沒有想像中神秘,看起來很一般,但在小說中,這裡是那些見不得光的人們少數能認識同類的地方。他們輪流看完小說,為保守年代的虐戀惋惜,儘管早已時過境遷,還是想來看看故事中主角們相遇的場景。

走過池塘,走過紀念碑,走過露天劇場,走過兒童遊樂區,他們聊著小說劇情,聊著作者另一部被拍成電視劇的作品,兩人牽著的手未曾放開過,以律已經不那麼緊張了。

徐以玄說,我渴了,他們在投幣飲料機買了瓶水分著喝。

徐以玄說,我累了,他們在樹叢中的長椅上坐下休息。

徐以玄說,可以嗎?這句以律沒聽懂,他疑惑地望向對方,被那雙認真的眼眸攝去了魂魄。

唇是微涼的,他遲鈍地想著,全身僵直一動也不動。徐以玄見狀輕笑著提醒,閉上眼,以律乖乖照做。

他感覺到唇瓣被輕輕磨蹭,對方的鼻息撲上臉頰,濕熱的觸感令人不禁屏住呼吸,後頸被揉捏著,很舒服,忍不住從鼻腔發出一小聲悶哼,感受到身後原本虛攬著腰的手一緊,整個人被壓進對方懷裡。

張嘴換氣的同時,濕軟的舌頭滑了進來,先是試探般地舔了舔上顎,以律輕顫的反應讓徐以玄玩心大起,他四處進攻,時而舔舐時而吸吮,發出令人臉紅心跳的水漬聲。

在遊戲的過程中,他感受到以律生澀地試圖回應自己,小巧的舌尖有樣學樣地撩撥著,雙手卻緊緊揪著制服下擺不放。只要想到這是以律的初吻就有些把持不住,他又驚又喜,原本強壓的慾望頓時被勾起,忍不住狠狠地加深這個吻,直到被喘不過氣的以律輕輕拍打,才意猶未盡離開。

以律喘著氣,雙頰泛紅,濕潤的眼神沒有抗拒,更像是在討求關愛。

徐以玄一秒也不想停下,他再度吻上那張令人欲罷不能的雙唇,一邊將手伸進對方的衣服裡,從背脊、後腰撫摸到上腹、胸膛,少年的體型其實還不具備成熟的性吸引力,清瘦而缺乏肌肉,骨節明顯到有些磕手,但稚嫩的皮膚光滑細緻,輕輕捎過就能感覺寒毛豎起。

觸碰到某些地方會產生可愛的反應,先是全身一震,然後扭動著想閃躲,同時隱忍地悶哼幾聲。他的手在以律的側腰和後頸流連忘返,享受著對方一步一步沈溺在慾望中的表情。

以律就像一件樂器,隨著徐以玄輕輕撥弄而發出好聽的聲音。

好舒服,他迷糊地想著。他也想讓徐以玄舒服,於是雙手胡亂摸索,想找到縫隙鑽進衣服裡,卻不小心摸到發脹發熱的,他大膽地隔著褲子揉捏著,感覺手中硬物逐漸甦醒、蓄勢待發,有種快崩不住的事態。

別鬧,徐以玄皺眉提出警告,但某人這會兒不聽話了,他開始解褲頭的釦子,很慢很慢地拉下拉鍊。

忽然間,手被徐以玄狠狠抓住,整個人順勢被推倒,被護住的後腦勺沒有如預警地撞上椅面,以律睜開已微微失焦的雙眼,看著俯身在自己上方的徐以玄。

徐以玄邪魅一笑,不知道是認真還是開玩笑地問,你想在這裡,做嗎?他把做字念的含糊不清,但加重的語氣又讓這個字狠狠撞入以律耳中,彷彿什麼都還沒開始,自己已被撞得失神,無法思考任何事情。

以律沒有回應,他張開雙手攀上徐以玄的背,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伸出舌頭怯生生地舔了一下對方的耳垂,沿著臉頰一路親吻到嘴角。

這些小動作搞得徐以玄把持不住,單手解了兩顆釦子就直接把上衣扯掉,他用同樣的方式脫了以律的,肌膚相親的兩人在沒有遮蔽物的戶外交換著體溫,被害怕和興奮交織的快感折磨到失去理智。

忽然,一道強光打過來,尖銳的哨音響起,腳步聲與吶喊聲從遠方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以律瞬間心臟緊縮,涼意從腳底竄起,他將頭埋在徐以玄的頸窩全身發抖,不敢抬頭。

徐以玄反覆在他耳邊說著,別怕,有我在,一手來回撫慰著他僵直的後背。

然而一股強勁的拉力將兩人分開,他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徐以玄的表情,意識已從夢中回到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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