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驚魂記-不堪回首的過去

「嘶……身體怎麼那麼冷?」張晉睜開了眼,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灰色的空間,鞭炮的嘈雜以及難耐的氣溫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死寂與幽冷。

「張晉啊……。」一聲低喃傳來,四周的灰越來越淡,張晉發現自己竟然坐在杳無人煙的十字路口。

「鬼啊!不要過來!」來不及納悶,張晉已經看到一個全身嚴重擦傷,身首分離的男子在地上爬行,背上馱著頭顱,一粒眼珠連著眼窩晃呀晃。

「張晉啊!我有這麼可怕嗎?這樣可不行呀……。」

「到底為什麼不能動啦!」

「哦?原來你這麼想要跟我見面嗎?不要急啦,你不要動,我動就好了。」

看見張晉奮力掙扎的樣子,男子前進的速度變快了,頭顱也跟著在背上來回滾動,腦漿與鮮血肆意地揮灑著。

「等一下!不要!不要啦……。」男子詭異又畸行的爬行樣態讓張晉更加惶恐不安,在動彈不得的窘境下,也只能看著男子離自己越來越近。

「完蛋了……我要被吃了嗎?我才十幾歲呀!算了,仔細想想我這十幾年的人生過得也蠻失敗的,早一點走也是件好事吧?」

男子依就瘋狂靠近著,想著自己對內在玄慶宮裡總是被當空氣;對外因膽小內向沒自我的性格時常被他人的言語嚴重影響,張晉停下了掙扎。

「喀。」

男子外露的脊椎骨撞上了張晉,煞停的力道使背上的頭顱凌空甩飛,正巧貼上張晉的臉。

腥臭的血漿隨著男子外露的眼珠流進張晉嘴裡,沒等張晉大呼噁心,四周空間陡然大變。

「這不是我嗎?」再與男子四目相交的下一秒,張晉發現自己站在學校的教室,而眼前還有另一個自己,唯一不同的只有身上的服裝。

「喂!今天帶多少錢啦?我早餐還沒吃呢!」

張晉一聽聲音便認得,眼前的三位是班上最常騷擾自己的頭痛人物。

「我今天沒帶錢。」

「哼!當我白癡?」

眼見另一個自己正打算起身溜走時,直接被帶頭的人重重壓下身,膝蓋撞上鐵桌的痛覺竟然同步地傳到張晉身上。

「阿毛,這裡有五百元呢!」身材較矮的跟班迅速伸手撞進假張晉的口袋,抽出了張紙鈔。

「不行,這些錢不能給你們!」

「阿毛,快看地上那個東西。」

「不就是個護身符嗎?阿瑞你前先幫我收著。」

「你們要幹麻?」

「還能幹麻?當然是看看符裡面有沒有值錢的好東西呀!我要拿來換錢。」

護身符被硬生生撕破,一把極其迷你的黑令旗從破口中掉出來,下一秒,手拿著錢的阿瑞立即驚訝得目瞪口呆。

「不就是一把跟內褲一樣破的小破旗嗎?嘴巴張那麼大幹什麼呢?」看著跟班的表情,阿毛一臉不解與不屑。

「等等!不要衝動!」被攤開的黑令旗約一節小拇指長,在阿毛準備將其揉爛時,立即被阿瑞制止。

「你搞什麼啊?幹麻?難道你心軟了?想幫這個廢物出頭?別忘了你之前也是被揍的那個,直到這廢物轉來我們班,你才能翻轉階級。」

「當然不是,但一看到這把黑令旗,我就想到玄慶宮……。」

「你是說那間最有名,跟廣恩宮不相上下的玄慶宮?」

「對啊,我聽說只有跟廖大宣比較要好的,才會在護身符裡額外放這把旗子呢。」

「你是說三班那個大流氓?」

「對,所以他可能是廖大宣的小弟。」

「嘖……真是麻煩,為什麼偏偏是你呢?」

「那現在該拿他怎麼辦?」

張晉看著另一個自己被阿毛扯著領子提起,脖子竟也感受到緊縮的窒息感。

「這把小旗子放在網路上拍賣,應該可以賣到不少錢吧?」

「不要啦!阿毛,廖大宣是誰你也知道吧?惹上他不是件好事,更何況這種東西我們也不了解,如果亂拿到最後被神明懲罰,誰也救不了的。」

「嘖!真是不爽,喂,廢物。看你是要給我們錢,還是被我們揍一頓,給你自己選。」

「不好吧?要是他回去跟廖大宣告狀,我們就慘了。」

「這個你不用擔心,喂!選好了沒?」

眼看著另一個自己默默地把錢從阿瑞的手上拿回,張晉漸漸想起當時被霸凌的全部過程。

「哇!竟然選擇被揍?看來你是一位守財奴呢……很好,阿瑞抓住他,阿寧你去門口把風。」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跟班緩緩朝張晉與男子的位置走來。

「原來他們看不到我,這難道就是幻境的特殊之處?」看著眼前一步之遙停下的阿寧視線似乎沒對焦在自己身上,張晉感到不可思議,但令旗更驚訝的是,此刻身旁的男子頭顱已完好如初地連在脖子上,環狀的連接口掛著幾滴黏稠的血漿。

「阿瑞,給我抓好他!」

「你要怎麼揍他?別打過火了,會被玄慶宮的人發現。」

「沒事,嘿嘿嘿……只需要聰明一點。」

「啊!」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下來的五分鐘,張晉看著另一個自己被阿瑞連續踢擊膝蓋,疼痛感隨著慘叫聲也愈發明顯。

「看到了沒?我只會打他的膝蓋跟肚子,這樣只要他死都不說,玄慶宮的人就不會發現了。」膝蓋攻擊結束,阿毛喘著氣,對著阿瑞吹噓一番後又繼續朝假張晉肚子握拳猛砸。

「喂……這個幻境是你變的吧?明明就不是真的,我為什麼還會有感覺?」膝蓋的痛楚正火燙著,腹部又接著挨拳。張晉受不了,牙一咬正準備阻止,卻發現雙手碰不到眼前的任何一位,只能邊嘔吐;邊無助地盯著男子。

「哈哈哈!好爽啊!雖然拿不到錢,但讀書考試的壓力都釋放了,值得!真的值得!」一邊換拳,一邊大笑的阿毛越打越起勁,可憐的男孩被連續擊打著,打擊的力道之大,導致阿瑞有幾次都被男孩的頭頂給撞到下巴。

「左鉤拳!右鉤拳!直拳!肝臟拳……。」

「嗚嗚……嘔嘔嘔嘔!」嘔吐聲從張晉以及假張晉嘴中同時傳來。

「阿毛,適可而止吧?打到他暈過去麻煩就大了。」

「哼!這我當然知道,不需要你來提醒!」阿毛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後退了三大步後助跑,一拳砸在假張晉肚子正中間。

「噗!」

張晉捂著肚子與膝蓋,看著另一個自己被打得四肢無力的樣子,事發當時的恐懼感再度浮現。

「今天就先這樣,你最好口風緊一點,脫衣服也不要在別人面前脫。我不管你是自己說溜嘴,還是被看到傷口,只要我們被找麻煩你就準備給我轉學!」阿毛狠狠一瞪,對假張晉放了狠話後便招呼著另外兩位跟班,大搖大擺地離開了教室。

「打爽沒?」

「廢話,當然爽啊!」

「哼,爽都你們在爽啦!就只知道把我晾在一旁負責把風。」

「阿寧你錯了,剛剛都是阿毛一個人在爽,我還被那個廢物的頭撞到下巴呢!」

「嘖!碎念什麼?再抱怨就換揍你。」

「不過,我也聽說他與玄慶宮的青年不太合啦,所以要是真的被發現,應該也不會被尋仇。」

「什麼?你怎麼不早說!」

「怪我囉?我正要提醒你時就被叫去門口把風啦!」

阿寧對著目瞪口呆的阿毛翻了白眼。

「你這麼一說,我又想回去把他的錢拿來了。」

「算了吧!你罵也罵,揍也揍了,如果最後阿寧的消息是錯的就麻煩了。」

阿瑞攔住正想回頭的阿毛。

「不過他也真是可憐,每天跟廖大宣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卻很少看到他們混在一起。」

「可能是性格不合吧?廖大宣狂成那樣子,這個廢物卻孬成這樣,換作是我也不希望朋友是這副鳥樣。」

「哈哈哈哈……。」

「喂!夠了吧?看到我這個樣子很爽嗎?對你有什麼好處?」聽著嘲笑聲越來越遠,張晉吐了口酸液瞪著男子,憤怒之餘心中也害怕,眼前這一言不發的怪人會繼續把自己帶到更危險絕望的幻境之中。

「黏回去了!什麼時候?」張晉現在才意識到,男子原先脫落的眼珠也跟頭顱一樣,在不知不覺中回歸原位,一滴滴血淚從眼窩留下,男子的表情陰沉且哀傷。

「等等,你傷心什麼啊?你有什麼資格好傷心?現在被整的是我啊!你到底……。」

張晉還沒埋怨完,隨著男子的一滴血落地,地面以血滴為中心,逐漸扭曲變形。

「完了……惹到他了,這下不知道又要被帶去哪了……。」張晉看著崩解中的空間,有種想賞自己巴掌的衝動,震動隨著落地的血滴越來越多而增大。

「這又是哪裡?」彷彿經歷了大地震般,張晉重心不穩雙膝跪地。下一秒抬頭,發現自己已身處在一座簡陋的泳池旁,池內有一位與自己差不多年紀的青年,以及一位壯年男子。

「楊火金!你還在愣什麼?自己說要比游泳的喔!」泳池邊緣圍著一大堆青年鼓譟不已,看著泳池裡的青年骨瘦如柴的身軀不斷地發抖,張晉想起了自己的校園日常。

「快點啊!你到底在抖什麼抖啊?你看,人家全哥都沒在怕的,這麼點冷就受不了,你乾脆就直接認輸,把曉玫讓給全哥好了!」

「嘶……好冷!」吼地最大聲的人穿著最厚的毛衣,張晉剛在心中僥倖地想著終於不用跟幻境裡的人共感時,刺骨的寒冷隨即爬上了背脊。

「現在是怎樣?連別人的經歷我也要體會過一遍是不是?」惡寒使張晉的牙齒磕磕作響,看著表情哀戚的男子,心中一把火油然而生。

「好啦!各位安靜一點,太吵我們火金哥會怯場,怎麼樣?準備好了沒?」

「廖全,你明明當時說只會帶一個人當裁判,為什麼現在這麼多人?」

「這個人……是宮主?」聽到熟悉的名字,張晉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這名身材精壯、濃眉大眼,目測三十出頭的人是宮主。

「別這麼氣嘛!哥是為你好,看你這麼瘦,在這寒冷的冬天泡在水中一定不好受,所以才把大夥都叫來炒熱氣氛呀!」廖全邊說邊對著楊火金潑著水,見其沒反應更伸手摸頭。

「走開!你這個耍手段的小人!」楊火金受不了,一臉嫌惡地撥開對方的手。

「哦?我耍了什麼手段了?當初也是跟你好好坐下來談,誰比賽輸了誰就跟曉玫疏遠,比游泳你也同意不是嗎?」

「你根本居心不良,為什麼要用言語刺激我?」

「我說火金啊……你真的很愛推卸責任,你可要搞清楚,不管我當初怎麼激你,對於要不要答應比賽,決定權是掌握在你手中的喔!」

這挑釁的語氣不免讓張晉想到廖大宣。

「更何況我說的也是事實吧?冬天不敢下水的男人根本就不算男人,而且曉玫應該也不會喜歡這樣的軟腳蝦哦!嘻嘻嘻!」

搭上楊火金的肩,廖全大臉一湊,在對方的耳邊留下一句耳語,楊火金隨即伸手一推,此舉引起池邊人群的躁動。

「很好!有點火氣我才期待!嘻嘻嘻嘻!你要謝謝我點燃你的鬥志,讓腦袋熱一點,你的勝算才大呀!」

「全哥,你人太好了吧?」

「哈哈哈哈,哪裡哪裡!我只是站在長輩的立場,照顧一下這位小弟弟嘛!你們也不要再刺激人家了哦!」

「喂,全哥,你也幫幫忙!這裏又不是圖書館!」

「哈哈哈哈哈!」粗野的笑聲爆竹般在四處炸起,圍觀的年輕人揮舞著保暖的毛巾,樣態與山中的野猴無異。

「火金啊!看到了沒?我等不及在今天過後去找曉玫,在她面前跳舞了呦!」廖全雙手弓起做出健美的姿勢,兩塊碩大的胸肌不停上下移動。

「如果他們是野猴的話……那他應該就是黑猩猩吧?」張晉看著廖全圍著楊火金邊繞圈邊跳著求偶舞,有種置身動物園的錯覺。

「別廢話這麼多了!開始比吧。」見楊火金臉色難看地走到水道起點,廖全也不再多做挑釁。儘管慢了對方幾步,但藉著身材優勢,伸腳一蹬便與楊火金同時抵達起點。

「等等!你就是楊火金!」此刻男子與在池子發抖的青年表情一致,張晉這才有所察覺。

「各就各位!預備……。」張晉感受到楊火金精神上的緊繃。

「開始!」

話音一落,廖全大腳一蹬,火箭般的爆發力瞬間領先了對手四公尺,楊火金則用著早已凍僵的四肢不停地拍打水面。

「各位,你們有沒有人知道他現在用的是什麼式啊?」

「看起來像自由式呢。」

「亂講!你看過哪個自由式是雙手同時划水的啦?蛙式才這樣吧?」

「你這麼說也不對,哪有人蛙式腳會不停的打水!」

「好好笑喔!」

「『火金號』加油!『火金號』加油!」

楊火金的動作僵硬又不自然,如一台故障的潛水艇,彆扭地在水中緩緩前進,反觀另一水道的廖全已經完成了一次折返。

「阿全,感謝你邀請我們來呢!才看得到這麼好笑的節目。」廖全看著對手如此弱勢,便開始自由式與蛙式切換,偶爾在仰式的時候發出怪叫,引起全場大笑。

「火金,加油啊!幾趟了呢?」

「才一趟而已啦!奇怪,他到底會不會游泳啊?」

「火金加油啊!我現在都在想要帶曉玫去哪裡玩了呢!」廖全輕鬆寫意地游著,仗著與對手的進度差,爬上了池邊悠哉喝水。

「咳咳咳咳!」被廖全的話語影響,楊火金換氣不及嗆了水,嬌小的身材在兩米深的水池內胡亂掙扎,張晉的鼻腔也同時感覺到刺激。

「慢慢來!安全第一哦!」注意到廖全坐在池邊敲打著寶特瓶,楊火金的自尊大受打擊,冰棍般僵硬的四肢更大力地揮舞,無奈此舉只是讓體力流失得更快。

「一次一隻手划水,划水時換氣啊!」見楊火金速度依舊緩慢,青年們看不下去紛紛開口糾正,無奈所有的聲音對於水面下的楊火金來說模糊不清。

「到底會不會游啦!教也教不會是怎樣?游泳是有多難?還是你單純只是想無視我們啊!」楊火金動作笨拙不自然,抽著菸的青年臉色一沉,抄起地上的煙灰缸朝其扔去,砸中了楊火金拼命踢水的後腳跟。

「喂,不要太超過,不要傷到我的對手,比賽要公平。」

聽到公平兩字,張晉翻了大白眼,感到強烈的諷刺。

「我從來沒看過這麼笨的……全哥你老實說,他到底會不會游泳?」

「嘿嘿,答案都那麼明顯了,我還用說嗎?」

廖全與青年對視後發出賊笑,從外套摸出了張小照片,照片上下分別打了小洞,由繩子繫著。

「她是?」張晉此時已經習慣了幻境,走到廖全身旁一瞧,照片裡是一位皮膚白皙的女孩,黑白分明的大眼透著無邪與純真。

「全哥,這不是曉玫嗎?你是怎麼生出這張照片的呀?」

「哼,還能怎麼生?當然是憑著我英俊瀟灑的帥臉跟良好的口條呀!」

「嗯……你這樣說我還是不太懂呢。」

「嘖,怎麼那麼沒慧根呢?當然是先誇她長得好看,再以練習人物素描的方式為藉口,就成功了呀!」

「人物素描?不就是寫生嗎?那應該是現場畫吧?」

「豬腦袋!抽菸抽到傻啦?我本來就是唬爛的,你是想讓曉玫坐在那兩個小時,然後看我畫鬼畫符嗎?當然是拿到照片就閃人呀!」

青年被扒了腦袋,力道之大差點落水,看著愣頭愣腦的青年廖全哭笑不得。

「那個……可以讓我再看一下曉玫的照片嗎?」

「欠揍是不是?曉玫可是你叫的?哼,要叫就叫大嫂!」

「好嘛……我知道了,可以讓我看一眼大嫂的照片嗎?」

「小色鬼,看你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只給你三秒!」

見廖全的大手再度抬起,青年忌憚著落水的風險,接過照片後連跑帶跳地遠離池邊。

「哇賽!怎麼有這麼可愛的女生啊?可以當選美冠軍了吧?」

「嘖……我馬子都沒這麼正點呢!」

「這不叫仙女下凡還叫什麼?全哥啊,看到這麼可愛清純的仙女,看得我都想叫你跟我比游泳了,我可以下去把那個旱鴨子叫上來,換我上嗎?」

「你們這群色胚,給我克制一點!這張相片如果有分毫的損傷,我絕對把你們一個個都踢下水……。」看著青年們餓虎撲羊般圍著照片,各個眼神不懷好意,廖全急忙推開一隻隻鹹豬手,護住了照片。

「唉呦!全哥!你也不要這麼小氣嗎……讓我看看是會少塊肉呀?」

「只給他看也太不夠意思了,全哥我們不是好兄弟嗎?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給你們看還得了?每個動作都這麼粗魯,放著不管照片肯定被你們弄壞。」廖全罵歸罵,心中因為與曉玫進一步接觸產生的優越感而暗自竊喜。

「全哥注意囉!他已經趕上你的進度了。」

一群人在池邊嘻笑怒罵著,直到裁判提醒才發現楊火金憑著意志力,艱難地追上了廖全的進度。

「這麼努力呀?很好!那我就來獎賞你!」舔了舔唇,廖全將照片綁在了耳側後,朝水池縱身一躍。

「火金!火金哥!快看這好康的!快看我……。」入水後,廖全光憑著仰式就趕上了對手,見楊火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無奈之下出腳踢向對方。

「噗!」被這一腳壞了平衡,楊火金再度吃水,憤怒地看向旁邊。一抬頭,相片裡女孩的淺笑映入眼簾,楊火金頓時呆住。

「火金,看得出來吧?這是你寶貝照片啊!」

「你搞什麼?為什麼你有她的照片?」

「你就先別好奇了,贏過我比較重要啦!哈哈哈哈!」

「為什麼……他怎麼會有曉玫的照片!什麼時候被他遇上了的?他又對曉玫說了什麼鬼話?」停止打水後,刺骨的寒冷再度找上楊火金,腦海滿是擔憂與猜想,疲倦感也隨之襲來。

「曉玫真的很可愛呢!我跟她聊了很多唷!當中不乏她喜歡什麼樣的男生,至於她當時的回答……我有點忘記了,畢竟聊得蠻開心的!嘿嘿嘿嘿……。」

「我絕對不能輸了這場比賽!絕對不能!」楊火金咬了咬牙,身體又重新不協調地動了起來,不諳水性的他不懂在水下睜眼,好幾次頭直直地撞上了磁磚,才曉得已抵達終點。

「曉玫,我會讓妳遠離這個賤人的!一定會的!」被倒追數趟的楊火金與廖全湊巧一同抵達終點,水花四濺下,女孩的淺笑勾起潛藏的回憶。

「加油,一定要贏。」張晉也同時感受到楊火金緊張情緒中出現的難得溫暖,對眼前頭頂腫大的少年由衷欽佩。

「嘔嘔嘔嘔!」喉中的痰越來越濃稠,楊火金的力氣所剩無幾,趁著抬頭時努力地咳嗽,得到的是接連的嗆水,成了惡性循環。

「怎麼會有血絲呢?」被嗆得眼冒金星的楊火金隱約看到池水浮著一絲暗紅,仔細一瞧,才發現自己的腳指甲不知何時竟被掀起了一半。

恐怖的是,發生了如此傷害,身體竟毫無一絲的痛感。

「應該是踢水時踢到牆壁的吧?算了,不管了,不會痛最好。」沒讓傷口帶來的怵目驚心影響心情,楊火金繼續打水前進。

「有點不太妙……感覺他快撐不住了,他會不會在這邊發生意外啊?但看他這傷勢應該不會是溺水造成的。」張晉看著楊火金的速度越來越慢,儘管知道事情的結局仍不免感到心疼與緊張。

「讓廖全接近曉玫就完蛋了,他很危險!」

「我要贏!」

「贏……贏……。」

池水依舊寒得刺骨,半小時的折返賽還剩下五分鐘,楊火金全身脫力,身軀緩緩下沉,一粒粒水泡浮出水面。

「停!停!比賽提前結束!」聽到了急促的哨聲,廖全頭探出水面望向記分板:

二十五比十。

「哈啊--真不盡興!我游得可正爽呢……但大家在慌張什麼呢?還有火金怎麼不見了?」

「完蛋了!楊火金溺水了!要死人啦!」

「烏鴉嘴什麼!他一定還活著啦!」

「那你下去救人啊!別只罵我。」

「我才不要!水那麼冷,我幹麻自討苦吃?」

「喂!全哥!你大獲全勝了,順便救人啊!看他可憐救一下啦……。」

「嘿嘿!這種人救上來才不好吧?有夠娘又沒用!嘻嘻嘻嘻……說不定放著他溺死或凍死還比較好呢,免得以後受人欺負。」

「你們是認真的嗎……他有對不起你們?還是有冒犯到你們嗎?」陰毒的話語來自一位身材短小精悍的青年,令張晉驚訝的是,竟有一半的人發出了大笑以示贊同。

「喂!你說的可真容易,要是這傢伙今天真的死在這,我絕對無法清白,你們這些屁孩回家都要被毒打一番了。」

「那還在等什麼?趕快救他啊!」

「哼!嘴上說看不起人家,論膽量你們或許連他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只會靠嘴巴,果然只適合當小跟班。」看著岸上既擔心又管不住臭嘴的青年們,廖全搖了搖頭,碎念幾句後往隔壁水道冒泡處迅速游去。

「看來他真的不是在這裡死去的。」張晉看著被拖出水面的楊火金喃喃說著。

「噗!咳咳咳咳。」

「喂!醒來啦!別裝死了。」被廖全反覆拍打背部的楊火金突然全身顫抖,咳出了水,在場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好痛!」刺痛隨著意識的恢復越來越強烈,楊火金才發現指甲傷口的疼痛正發作中。

「很好,還有感覺,恭喜你不用截肢了!」廖全笑了笑。

「不要太得意忘形……。」

「我能不得意嗎?自己看看記分板吧!曉玫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哈!」看著廖全不斷親吻照片,楊火金不甘地雙拳緊握著。

「喂!你那什麼態度?全哥看你可憐把你救上來,還這麼不知感恩?再說,人家也贏得公平,實力就擺在那,你還有什麼資格不爽啊?」

「就是說啊!你好好在這裡反省吧,我們救你也只是不想被警察找麻煩而已,不然我其實挺想讓你永遠在這邊玩水呢!」

「好了啦,比賽已經結束了,你們可以回去了。火金,願賭服輸哦!不要再纏著曉玫了,知道了沒?」廖全催促著青年們散場時,得意地拿著照片晃了晃。

「你們這一坨人都很愛做一些令人感到諷刺的事呢……到底是誰纏著誰了?這比賽又哪裡公平?」癱坐在地的楊火金如鬥敗的公雞,看得張晉於心不忍罵了一句。

「哦!對了,我現在總算想起來了,曉玫說她喜歡能保護自己的男人。火金啊……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廖全換上衣服,在楊火金面前蹲下。

「這代表著,或許打從認識你以來,就對弱不禁風的你感到不滿了哦!嘖嘖嘖……。」

大手往楊火金頭上一扣,廖全吐了口唾沫,冷冷丟下一句後轉身離去。

「委屈你了,雖然不曉得你的用意,但看著自己的遭遇再度重演很不好過吧?」張晉看著身旁的真楊火金,心中滿是不忍。

血淚從真楊火金眼中落下、著地,幻境再度切換。

「這裡好像是我們宮出陣時的馬路,也是我莫名其妙不舒服的地方?」

認出了幻境所在,張晉想起了楊火金身首分離的畫面,便知道接下來會有大事發生。

「拜託,等等出事時別讓我共感呀……被撞得身首分離的痛苦我可扛不住!」眼前落魄無比的男子正拖著受傷的腳,在路口緩緩前行,張晉繃緊了神經,默默祈禱著。

「叭叭叭!」

「等等!喂,紅燈啊!別往前走聽到沒!該死的……。」

楊火金闖了紅燈不自知,眼神渙散,意識越發模糊。張晉自知無力阻止,只希望時間能過得快一點。

「我真是個笨蛋,自己把曉玫推入虎口。是不是真如他們所說的?我這種沒什麼用的人還是去死算了……。」一輛貨車疾駛而來,司機氣急敗壞地探頭飆罵,楊火金泛紫的薄唇淒然一揚後,閉上雙眼。

「叭--。」

巨大得無以復加的撕裂感從頸部蔓延至全身,楊火金身體急速空轉,腦袋隨後噴出,同時張晉眼前一黑,頹然倒地。

「結束了吧?我撐過去了……。」巨大的疼痛感帶來的影響如餘震般充斥全身,歷久不退,張晉疼得飆淚,儘管睜不開雙眼,心中仍感到莫大的欣喜。

「曉玫啊!妳好呀!好久不見!」

「你是那天拍照的大哥嗎?」

「嘿嘿嘿,妳還記得我呀?不錯!不僅人美,頭腦還聰明伶俐。」

「我現在……是曉玫?」張晉驚訝地看著又細又白的手指,發現此刻自己竟成了幻境角色。

「今天怎麼找我來這裡呀?」

「哎呀!我都忘了說。上次對著照片畫太沒有感覺了,畫得都跟鬼畫符一樣,所以這次我才想約妳出來,對著真人畫我才有感覺。」

「哦?真的嗎?太神奇了吧!」

「所以說,我們就別浪費時間了,來,哥帶妳趕快進去。」看著廖全一臉賊笑地將自己牽進旅館,張晉只感到一陣彆扭。

「楊火金怎麼不見了?」房間內除了樣態猥瑣的廖全外,張晉始終不見男子的身影。

「全哥,你的作畫用具呢?」

「哦?哈哈哈,那個不急。其實呀,今天約妳出來是想跟妳說,唉……楊火金老弟他……出車禍走了。」廖全裝模作樣地嘆氣,眉毛假掰地扭成了八字。

「什麼!」曉玫驚訝地捂嘴時,女用香水味竄入鼻中,薰得張晉頭暈。

「沒錯,我原本也不忍心告訴妳,但事情發生了,我們就得面對。」

曉玫大眼滾出斗大的熱淚,廖全則趁勢上前熊抱。

「還有,火金臨走前跟我說,希望我能代替他好好地照顧你。」

「真的嗎……。」

「對,所以我絕對不能讓他失望!」感受到被熊抱的力道加大,曉玫感到不自在,下一秒便被推倒在床上。

「全哥!你幹麻呀!」侵略性十足的舉動嚇到了曉玫,同時也讓張晉警戒起來。

「曉玫,聽哥的,把衣服脫了吧!哥是為妳好。」

「你要做什麼!」看著廖全將門鎖鎖上,曉玫嚇得花容失色。

「哥看得出來,妳現在正承受著極大的悲傷,而且妳還在勉強自己忍下來。放心吧!做些運動會好很多的,別怕,疼妳都來不及了,哥不會害妳。」

「等等!什麼運動……。」

「聽話啦!」在廖全的軟磨硬泡下,曉玫的衣著越來越清涼,廖全更是直接脫得只剩一條內褲。

潮紅爬上了兩人的臉龐,差別在於女孩正緊張,男人則正興奮。

「等等!全哥不要啊!」見眼前女子白裡透紅地雙頰,廖全終於按耐不住露出了真面目,一把撲上前。

「喂!楊火金出來啊!我受夠了!停下啊!」感受到廖全帶有煙味的雙唇在身上游離,張晉氣急敗壞地大吼,無奈救星始終沒有出現。伴隨著曉玫淒厲的慘叫聲,張晉感受到巨物破體而入的撕裂感。

四肢被狠狠地壓住,隨著巨物反覆地出入,廖全的臭嘴貪婪吻著女孩的薄唇,一切是如此的不堪,如此的屈辱。

「曉玫,妳可真是未開發過的名器!很棒,哥很舒服喔!」

完事後的廖全邊沖洗邊快意地說著,床上的曉玫摸著受創的下體,嚎啕大哭。

「很好!哥剛才指的就是這個。運動完之後的大哭可以化解一切的痛苦與委屈,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啊?」聽到了哭聲,廖全興奮地跑出浴室,大手捏了捏女孩的臉後又吻上一口。

「這件事是我們倆之間的秘密,說出去對妳不會有好處的,今天就先這樣,有空哥再帶妳出去玩呀!好好期待吧!哈哈哈哈哈……。」

廖全拍了拍女孩的屁股後走出了房門,徒留女孩緊抓著床單嚶嚶哭啼。

「停下吧,這一切太荒謬了。」張晉語氣空洞無力,下一秒幻境漸漸消失,失蹤許久的男子終於再度露面,血淚已留了滿臉。

「怎麼樣?滿意了沒?我現在被車撞過、被嘲笑過、還被老不修強姦過!真不知道你幹麻讓我經歷這一切!」

「還沒……。」乾癟的聲音傳來。

「什麼?」

「我只是先讓你喘口氣。」

「楊火金!你別得寸進尺,喂!」

話還沒說完,男子衝上前手往張晉額頭一放,腦海瞬間充斥著電影般的連續畫面。

曉玫不堪受辱而上吊的畫面首先出現,雙眼暴凸十分的嚇人,接著便是被強迫受孕產下的小孩受到廖全的收養。

「不,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楊火金!給我停下!停下啊……。」畫面的接續速度逐漸加快,廖全的臉逐漸爬滿皺紋,成了如今的老態,而小男嬰也逐漸地成長茁壯。

成長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令張晉無法接受的是,畫面的最後男嬰成為了青年。

而這位青年,便是張晉自己。

「不是真的……呼呼……為什麼要給我看這些?」

「你一時之間無法接受沒關係,但我想問你,既然已經知道所有事情了,現在的你想怎麼做?」

發現自己是個強暴犯生孽種,張晉冷汗直冒。也是到此,才曉得自己為何在玄慶宮裡會如此的不受重視。

此時此刻,憤怒的男孩深深嫌惡著身上的每個細胞、每吋肌膚與每根頭髮。

「你問我想做什麼?我……我想毀掉廖全!」

「哦?為什麼呢?」

「還有為什麼?在玄慶宮裡受的委屈就算了,但讓我深感悲哀的是,原來我是個垃圾強暴犯生出來的賤種!我現在恨不得朝我的手腕一刀劃下,將體內的髒血流乾!」

「來,那邊就有一把刀。考慮清楚吧,你現在已經不在幻境了,一切都是真材實料哦!」

經過楊火金這麼提醒,張晉才意識到自己正身處深山內的一座小茅屋裡,眼前滿是散落一地的雜草以及菜刀。

「這裡還在台南嗎?」

「離玄慶宮有兩公里的距離了,現在兩公里外的人們應該因為你的憑空消失而鬧得不可收拾,還蠻熱鬧的,怎麼樣?想回去看看嗎?」

「不!千萬不要……。」真相大白後,對於玄慶宮的人事物張晉只感到嫌惡。

「好了,不要轉移話題。割吧!你不是很堅持嗎?」

想著曉玫的驚恐無助以及廖全的猥瑣笑容,張晉一步步緩緩靠近菜刀。

「結束吧!痛苦就那一霎那而已,不會太難受的。」抓起菜刀自我打氣,張晉咬牙顫抖著,眼眶飆著淚水,手腕處的動脈正大幅跳動著。

「呀!啊啊啊啊……。」茅房充斥著張晉的嘶吼,下一秒,菜刀揮下。

「沒砍中哦!故意的?」

「可惡……。」刀鋒在皮膚劃了一道小口子,張晉在最後一刻終究因恐懼而退縮。

「沒錯,死亡就是這麼令人恐懼的一件事,對不起,我知道你現在因為真相而難受,但我實在無法眼睜睜看著你對真相一無所知的委屈度日。」

楊火金疼惜地看著仍在掙扎著是否補刀的張晉。

「你不會希望我最好現在就砍下去嗎?」

「為什麼?」

「因為我的父親,不……那位禽獸不如的老不休不是耍手段害死了你?還玷汙了你的愛人?所以看到我後,心裡難道不會有任何的嫌惡感嗎?」

話音一落,楊火金沉吟了半晌後從張晉手中接過了刀子。

「來吧!或許還是怕痛,自己還是下不了手,交給你了。」張晉閉上眼,靜待楊火金的下一步。

「傻孩子!想什麼呢?張開眼睛吧!我一點也不恨你,也不討厭你。」

楊火金將菜刀扔向一旁,無奈地笑著。

「不需要訝異,因為你無法決定自己的出生,況且你的生活經歷也跟我相似,我也很同情你。」

被一個遭遇比自己悽慘數倍的人同情,張晉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你想毀掉廖全吧?我可以幫你。」

「怎麼幫?」

「不用擔心,以後你就會知道了,來,先帶你認識個夥伴。」

楊火金拍了拍手,一陣陰風吹起,一位青年緩緩在眼前現身。

「他是我在路上認識的同伴,他叫小陳。」

陰風散去,張晉才看清眼前與自己年紀差不多的靈體,瘦高的身形,眼神閃爍不定。

「好奇他的死因嗎?」

「討厭啦!楊哥,不要再提了啦!」小陳嗓音十分陰柔,臉紅的「嬌嗔」聽得張晉起雞皮疙瘩。

「有什麼好害羞的?大家以後都是家人般的存在了,不用在意這些小事,張晉,他這小子因為找不到女友,想不開就在家燒炭了。」

「討厭啦!你都沒講到重點,這樣只會誤導他。我……我已經被五十位女孩拒絕了,張小弟,看你這表情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看到張晉目瞪口呆的樣子,小陳白淨的臉更加羞紅。

「我覺得你好勇敢,我連一個都不敢嘗試了,更何況五十位女孩。」

「真的嗎!」

「人家個性很好的,哪會笑你,都是你自己想太多。」楊火金賞了喜出望外的小陳一個白眼。

「這樣就好……那你一定可以同理我,當你三十二年都沒有對象,你就知道那是多麼苦的事了。」

「是有多苦?你說說看啊?」

「這還用問?每當過年過節的時候,只能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成雙成對的情人們彼此依偎著,每到夜晚只能獨自消化內心的空虛與孤獨,再說,這麼多年沒有對象就代表著沒有吸引力,看著其他人的經驗比自己豐富那麼多,真的是一件挫折無比的事啊!」

「那是你自己的比較心態作祟吧?說不定別人根本沒這麼想。」

「絕對不是,張晉,雖然你還跟我不熟,但你想想,哥我已經三十二了還完全沒有交過,是不是覺得有問題?哥是不是很沒男人味?」

「你在胡言亂語什麼?說多少次了,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比較心所造成的。」

「你不懂啦!再說,跟我提比較心的你沒有任何說服力,你不也是因為逞強而答應別人比自己不擅長的比賽,最後導致悲劇的嗎?」

「你說什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戳到楊火金的痛處,兩隻鬼立刻扭打成一團,一旁觀戰的張晉不禁竊笑。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楊火金的手逐漸幻化成錐體,綠色的光束沿著椎尖纏繞著,而小陳的手則變得又長又富彈性的橘色鞭子,並且生出一根根的凸刺。橘光與綠光彼此碰撞、消長,你來我往的攻防看得張晉眼花撩亂。

「張晉!如何啊?對我們的成果滿不滿意?靈界也是有江湖的,平時我們也會遇到其他的孤魂野鬼,如果太弱小就會被欺負,所以我們必須武裝自己……。」

「啪!」

趁對方解釋的同時,小陳搞了偷襲,楊火金被一鞭抽在臉上。

「啊!」一眨眼的工夫小陳慘叫一聲,張晉使勁一刺命中了小陳的下體,橘色長鞭瞬間化為光點消散。

「你不講武德啊!打人家那裡太賤啦……。」小陳捂著重要部位痛苦跪地。

「哦?那要看誰先的囉!況且你再也用不到那邊了,所以廢了也沒差吧?哈哈哈哈!」

「鬼都有伙伴了,更何況我這個活人。」

張晉感覺眼前挖苦小陳的楊火金比起初見時陽光幽默了許多,想著自己的交友情況不禁有些悵然。

「誰說的!我會用到的!一定會……身為陰差追捕下的倖存者,我當然要好好利用機會做一些特別的事。」

「他被陰差給追捕?為什麼?他犯了什麼罪了嗎?」

「自盡的亡魂是要在原地重複著臨死前地痛苦,直到原先自然死亡的年紀到了,才可以入輪迴,接受審判。」

「好可怕啊……之前只是聽說而已,沒想到是真的……。」

「沒錯,燒炭的痛苦,便是在真正的昏死前被濃煙嗆得生不如死,還好我沒被陰差找上門,要不然天知道我要受這種苦到什麼時候?」

「那你怎麼逃過了?」

「講到重點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完全沒事,哈哈哈!好爽哦!所以我就下定決心,要利用這得來不易的機會讓自己開心一點,所以我練了功。」

「你練了功?我竟然不知道。」

「哼,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不過楊哥,你功力也不差啊?把張晉一個大活人給變成了靈體狀態,還帶到了兩公里遠,真了不起!」

「老實說,這能力也是最近才練成的。當時我也沒把握能成功,嘖……內向、憂鬱與孤單……只因為他在各個方面都跟我太像了,頻率、氣場、天時、地利加上人和,便成功了。」楊火金盯著張晉的眼神充滿了無奈與憐惜。

「對了,我好想看看人們對於活人憑空消失的反應哦!楊哥,你沒有搞出太大的動靜吧?」小陳受不了轉冷氣氛,嘗試轉移話題。

「也沒什麼。」走出了茅屋,楊火金朝屋外的小池塘大手一揮,平靜的水面漣漪四起,漸漸地,所有人都看到了早已鬧得一團亂的出巡場面。

「找到張晉了沒?」廖全小聲地對光哥問著,得到的是無奈的搖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阿全,這些日子你在玄慶宮裡有察覺什麼異樣嗎?有沒有領會到神尊傳達的指示?」

「沒有。」

「阿全啊……不是說我們不信任你,但神明給的指示通常都很隱諱的,你這些日子真的都沒發現什麼蛛絲馬跡嗎?」

「真的沒有。」

「在神尊出巡時出這種怪事,怎麼可能一點預兆也沒有?」兩位當地耆老搓著發白的眉鬚,對於敬神如再生父母般的長輩來說,怪事的發生動搖著神明的威嚴。

「大哥,我廖全說沒有就是沒有,不會騙你的。況且又有神明在場,更不敢胡言亂語欺瞞民眾的。」

「該不會……我們這要出什麼大事了吧?」

「有可能哦!好好的一個人直接憑空消失,這不是妖魔鬼怪搗亂,還能是什麼?」

「可是官將首在場,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這些妖魔真的那麼厲害?有這麼大的本事把童子的乩身弄走?」

「哇!很好,終於有人講到重點了。就是因為你們的神尊不給力,才導致妖魔的猖狂呀!」

「你這乳臭未乾的小輩!胡說什麼?」

「講什麼東西!廣恩宮的年輕人都這麼口無遮攔的?」

「你臉上繪著家將的臉譜哦!還這麼胡說不怕被懲罰?」

出聲的是陳廣成,話剛說完馬上引起玄慶宮的支持者怒罵,夾腳拖更是接連招呼而來。

「好啦……叔伯們別惱羞成怒了,天氣熱,小心血壓高昏倒。不過也許我錯了,或許不是神明的問題,而是你們這些乩身不靠譜、功底差,導致神明要加持也有難度。」

「陳廣成,你們年輕人間有什麼恩怨小打小鬧沒關係,私下解決,這邊大家都在,講話就點到為止吧?」

「哦?這不是光哥嗎!現在才發現您老人家。抱歉啦……把話說的比較難聽,我話還沒說完,妖魔作祟也有可能是乩身的做人處事不檢點導致的呢!只能說神明的眼睛還是雪亮無比的,人在做,天在看囉!」陳廣成說著,往廖大宣一指。

「這人嘴巴可真要命……幾句話就把神跟人都嘲諷一遍了,還引經據典的,讓人很難喜歡呀!」小陳看著湖面忍不住發著牢騷。

「我倒覺得他說的沒錯,平時做人處事那個鳥樣,怎麼會得神的歡心呢?只能說父子都一個樣。」比起陳廣成的嘴臉,張晉看著廖全閉口不言的憋屈樣,內心除了看好戲的心態外,還混雜著對其當年玷汙弱女子的獸行所產生的強大厭惡與不齒。

尤其是那破體而入的絕望與屈辱,仍遊走在張晉的感官上,難以忘卻。

「欠揍!」廖大宣按耐不住朝對方奔去,雙方再次展開爭執。有的民眾被怪事搞得心生恐懼而愣在原地;有的拿起手機錄下衝突畫面;有的則怕被波及而紛紛離場。

而被趕跑多時的記者阿民,一接到衝突爆發的消息後便扛著攝影器材,火速搶到現場的「搖滾區」拍攝,隨著衝突越演越烈,記者的嘴角也越翹越高。

遠處一台台新聞車疾駛而來,車門一開,成群的記者眼中閃爍著精芒,如百里外聞到鮮血的鯊魚般蜂擁而至。

「阿全,不處理一下嗎?事情鬧得有點大呢……咦!你在做什麼?」

「我們先回去吧,年輕人血氣方剛,進警局做做筆錄,被罵個臭頭後就乖了。」

在光哥詫異的目光下,廖全撥通了一一零後,頭也不回的走回玄慶宮。

湖面翻騰著,一會兒便成了光哥在玄慶宮懊惱地來回踱步畫面。

「哎呀,年輕人的第一次出巡就這樣給毀了……咦?」光哥對著空氣嗅了嗅後疑惑地走上樓,打開了門。在場除了張晉以外,都對眼前的場景目瞪口呆。

「阿全!這是在做什麼?那尊根本不是地藏王菩薩,你到底請了什麼回來?」

五十幾位老女老幼的信眾們眼睛蒙上黑布,盤腿坐在地上,布上的紅色顏料勾勒出詭異又扭曲的符文,信眾的嘴呈現半開狀態。而原先供奉地藏王神像的位置換成了一尊身驅黝黑,身著鎧甲的神像,眉峰倒豎、怒目而視的面容極其凶悍。

「為什麼大家都這麼驚訝的樣子?」看著其他人目瞪口呆地盯著信眾們口中與眉心處發散出的白色煙霧,張晉十分不解。

「噓!」坐在神像旁的廖全比著安靜手勢對著光哥微笑,煙霧翻騰、匯聚著,最後一股腦地衝向神像口中,張晉這才看清神像的舌頭、眼睛都被沾了坨紅色的液體。

同一時間,神像的三隻眼紅光一綻,嚇得光哥以及透過湖面觀看的張晉一方顫抖不已。

「我們出去說吧。」廖全慢悠悠地走出來後,闔上了廟門。

「廖全,你依舊邪惡無比,將無辜的善良百姓的精氣給奪取!」楊火金憤怒的語氣解答了張晉的疑惑。

「光哥?你怎麼還沒走?早就該散夥了呀?」

「你到底在做什麼?將信眾的精氣取走要做什麼?你這麼做多久了?」

「哎呦……先別激動啦……。」

「樓上的那尊是何方神聖?精氣全被祂吸走了,為什麼要這樣做?」

「你先別急嘛!來,先坐下來。」

「我怎麼能不急?廖心突然不省人事是不是也是祂在搞怪?」

「說話小聲點,這尊比較兇。」幾乎是光哥說完同一時間,廟門被陰風吹開,昏暗的空間內,三隻眼映出妖異的紅光,死死盯著說話的兩人。

「沒錯,這尊叫做魯巴,是從東南亞請過來的,比什麼地藏王還要靈,『辦事』效率也比較高,不過需要鮮血或是精氣來供養,委屈廖心了……。」張晉這才曉得神像上的紅色液體的來源。

「你得到了什麼好處?這可不是我認識的阿全……好處再怎麼誘人,也不能做這些旁門左道的事呀!」

「旁門左道?不不不,你誤會了,而且誤會可大了。」

「……。」光哥無語地低吟,眼前的廖全油腔怪調地忽悠著,不再保持公眾場合上的莊重矜持。

「我們玄慶宮也算是在地的古蹟了,經營了那麼久,財務方面總是需要補一補,正好魯巴能替我解決這當務之急。」

「你就為了錢,把供了幾十年的神像請走?並且奉獻出了廖心的精氣?」

「你又不是沒出過社會,我們不是慈善事業呢!廟裡裝修要錢,辦法會要錢,出巡更要錢!更何況我們的生活要有娛樂,要有品質……總而言之,錢永遠不嫌多啦!」

「難怪最近線香的味道這麼奇怪,還有神像給我的感覺也是要靈不靈的,原來都是你在暗地裡亂搞!張晉會這麼邪門的憑空消失也說得通了。」

「全哥!我等好久了,你在搞什麼呀?」嬌媚的叫喊打破了緊張的氣氛,濃烈的香水味飄逸而來。

「你這招法術還真厲害,連那邊的味道都可以傳過來。」

「那是當然,身為怨氣重的亡魂,對法術的造詣一定比一般的靈還高。」看著張晉緊捏鼻子,楊火金滿意地說著。

「你是誰?這邊不是任何人都能上來的!」

「全哥,這是誰呀?怎麼對我這麼兇?」

「哎呀,原來是我的小野貓來了!」頂著濃豔妝容的女人對著兩人拋了媚眼後,一把撲向廖全懷裡。

「楊哥,你能不能阻斷這味道了?太重了……我受不了!」

「哈哈哈哈!這是給你的福利呀!怎麼能斷呢?讓你這個成天想著女人的怨鬼趁機吸個夠不是很好嗎?重才好!就是要重,才能讓你回味無窮呀!」

「這不一樣啦!這位已經是熟女了,嗚……太重口味了……。」幾條魚尾紋躲過了厚重的粉底,黑色的眼影與高聳的眉骨襯托著放蕩貪婪的銳利眼神,小陳下意識地迴避著,顯然不合其胃口。

「都成鬼了,還挑呀?」

一陣鬧騰後,兩隻鬼再度望向湖面。

「光哥,我們都年過半百了,要活也不會活多久,該是享福的時候了,只要讓魯巴高興,多點偏財讓自己享享豔福,也不是多要不得的事情呀!」廖全說完與懷中女人相視而笑後,兩人激烈的擁吻,看得一旁的光哥又氣又尷尬。

「這位大哥看起來好孤單寂寞呦!你也很想要吧?來呀!別害羞……。」

「走開,離我遠點。」

「哇!他好兇哦……。」

「不要煩他啦,妳有我就夠了啊,哈哈哈哈!」臉上殘留口紅印的廖全撫摸著女人的屁股,柔聲安撫著。

「原本想再開發一位常客的,算了,感覺這個硬不起來,也沒潛力。」

「放肆!滾!」伴隨光哥的咆嘯,女人快速地往廖全臉頰吻了一口,扭腰擺臀地離開現場。

「你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而敗了玄慶宮,你就不怕這位邪神有天對你不利嗎?這樣真的值得嗎?」

「怎麼會怕呢?玄慶宮本來就是我的財產,我為它付出這麼大把的歲月,利用一些資源謀利也只是剛好而已。」

「……。」

「幹麻不說話呢?還是說,你也想分一杯羹?」

「阿全。」

「早說嘛!等等我就施術把信眾們的精氣分給你,誰叫你是我的好兄弟!哈哈哈哈!」

「廖全,別人會怎麼做我不知道,但身為玄慶宮的一份子,我有義務告訴你。你這樣為了自己一時的私利而強取他人的機運,你認為神明們會坐視不管嗎?拜託你回頭是岸吧!別自取滅亡。」嚴肅到將對方的暱稱忽略,光哥目光如炬。

「一時這種話你講得出來?二、三十年過去了,每年玄慶宮接了多少大大小小的瑣事?甚至有過全年無休的旺季,不……不只有我,你也應該瞭解,我們所累積的辛勞已經達到享清福的資格了,將珍貴的青春,難得的玩樂時光都奉獻給神明,我想,神明也會理解我的。」

「真會說鬼話啊!演得這麼真誠……臉皮真的厚到一個極致!」想到這位臉皮厚得可以擋子彈的老不修,在年少時曾經做了如此喪盡天良的齷齪事還能矯情,張晉冷汗直流,打從內心地排斥著。

「除了把錢花去玩女人外,你還做了什麼?」

「哎呀!別說得那麼露骨啦!什麼叫玩女人?在這個對他們職業充滿偏見的社會要對她們更溫柔才行哦,所以要說給予人家經濟來源。況且,我算是那邊很紳士的客人哦!不會只顧自己舒服的,詳細點說,就是女生在幫我的時候,我也會……。」

「夠了,回答我的問題。」眼見一大串煽情的字眼即將從廖全口中奔洩而出,顧忌到神明們的光哥趕忙出言打斷。

「咦?你不繼續聽下去嗎?可精彩的呢!」

「要說,等離開這裡再說吧。」

「好啦……真掃興……。」

展現自己雄風的機會被堵死,廖全惋惜地噘著嘴,看得光哥直搖頭。

「我還把錢拿去賭博、買彩券、刮刮樂……賭博的話有輸有贏啦,贏的時候最多五十萬,輸的時候大概一百萬左右。」

「你老實說,那一百萬的錢是怎麼籌到的?」

「也沒什麼啊?我就用宮廟的名義,去網路上募個款,加上地藏……。」

「加上什麼!」

「啊……沒有啦,就募款。」

「說!地藏什麼?是不是地藏王菩薩的神像!是不是啊?」

「激動什麼?嘖!反正都要放魯巴像了,就剛好來個廢物利用呀……要不然也不知道要放哪裡。」

「你真是丟人現眼!」光哥忍不住衝上前,搧了說漏了嘴的廖全一巴掌。

「用得著打人嗎?錢你要的話也可以分你呀。」

「你傻了呀?聽不懂人話嗎?你現在做的事情跟所圖的『清福』完全無道德標準可言!虧你為神明服務了這麼久,怎麼糊塗成這樣?」

「可是,這也只是享點小樂吧?要不然神明怎麼不現身責備呢?」

「裝傻也要有個限度!什麼叫現身責備?祂們看你這樣,說不定早就離玄慶宮而去了,連罵你都懶!」

「這位叫光哥的歪打正著呢,神明們真的走了一大半。」

聽到楊火金的話,張晉看到神像上覆蓋了一層光,光芒有紅有金,耀眼無比。

而有光芒的神像已為數不多。

「算了,多說也沒有用,虧你還是我的老友。我耗時耗力跟魯巴打交道,才能得到這些好處,打算分享給你,結果這是什麼態度?竟然這麼不知變通!真是沒救了……。」

「沒救的人是你!跟那個來路不明的神打交道,卻背棄了保護自己幾十年的神明,從來沒看過那麼傻的!」

「……。」

大吵過後是兩人的一陣無語,張晉注意到,廟裡的信眾們眉心處散發出的白色煙霧越來越少、越來越稀薄,信眾的身軀開始緩慢搖晃。

首先,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老者頹然倒下,接著是中年男子們……。

中年婦女……。

青少年……。

撞擊聲此起彼落,打破了寂靜。

「裡面是發生了什麼事?」光哥眉頭一縮,想一探究竟卻被攔下。

「這你就別管了,信眾很安全的啦!不會出人命的,我也沒有興致再繼續跟你聊了,你走吧。」

「今後你自己看著辦吧!祝你好運。」看著眼前的廖全如此頑固,光哥眼神透著深沉的無奈,嘆了口氣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唉……這個社會是怎麼了?享樂有什麼不對嗎?從以前到現在都只會要求勤勉守己,做這些表面功夫的事,只為了滿足別人的期望多累啊!與其過得這麼將就直到死亡,還不如拋下框架,及時行樂!這些人怎麼就是不懂呢?」

邊抱怨邊開門,映入眼簾的是倒地昏睡的信眾們,廖全馬上雙膝跪地,對著魯巴的神像畢恭畢敬地打著奇特的手印。

「嗚……。」

「嗨,你醒了呀?」小男孩成為了第一位甦醒者,廖全趕忙上前柔聲慰問。

「宮主,這個靜坐祈福的活動讓人這樣昏昏欲睡,是正常的嗎?」

「哎呀!不用擔心啦,我問你,看到這個神像你的感覺是什麼?」

「有點可怕,很少看到長得這麼兇的。」

「嘿嘿,這就對啦!這尊是武神,正因為他是武神,所以磁場很強,一般人會昏睡是正常的。」

「這樣哦……。」

「武神剛剛已經淨化你們的磁場了,來!把這些平安水喝了,就可以回家囉!路上小心啊!」看著信眾們邊喝著自己從飲水機裝的開水,邊由衷感謝的樣子,廖全哈哈大笑。

「好了,我不想再看下去了。」廖全唬爛的樣子令張晉感到噁心。

「你知道,這些信眾們其實很危險嗎?」

「怎麼說?」

「用膝蓋想也知道,這些信眾已經被騙去很多次了,他們身上散發的能量真的很弱、很雜。」

「你說那些暗綠色的微光嗎?」

「楊哥,他看得到哦?」

「應該是被我靈體化的關係,具體的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張晉,那些光芒正常來說會是天藍色或是淡黃色的。」

「能量愈低,運氣會越差哦!」小陳補充。

「至於差到什麼程度……很難講,打個比方吧,他們現在頂多在路上容易跌倒,或是在家容易踢到硬物,但當這些光芒變成灰色或黑色時,就很難再救回來了,一個月內一定會發生重大事故。」

「這麼可怕啊?」

「這個人真的好缺德哦,身為廟公卻吃喝嫖賭樣樣來,真的不怕報應的到來嗎?」小陳看著恢復原狀的湖面一臉嫌惡,彷彿廖全猖狂的言語還縈繞在耳邊。

「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這樣。」

「什麼?」

「從三十年前他就這麼不安分了,一直到現在的確做了不少壞事,但還真的沒看過他遭到什麼報應呢!」

「你也有所感是嗎?沒錯,這個老不休就像是天之驕子一樣,做什麼事都稱心如意,坦白說……有時看到他『遊戲人間』的樣子,會忍不住羨慕呢!」

「你指的是強暴無辜清純的少女?還是哄騙信徒貢獻精氣呢?」

「呸呸呸!我也只是小羨慕啦!」

「還會羨慕?所以你也羨慕自己被騙去比賽後,把曉玫推向火坑,讓那隻禽獸逞獸慾嗎?」

「喂!講話適可而止哦!」楊火金臉色一變,身體泛起微微綠光。

「都不要吵了啦!張晉,楊哥也只是羨慕惡報沒有發生在惡人身上啦……你聽不出來嗎?」

「你為什麼要突然找碴?」

「沒事了,我知道了。」

在小陳的勸說下,楊火金解除了隱隱發光的椎狀武器,張晉也鬆開了緊握的拳頭。

「抱歉,是我會錯意了,但一想到他做過的事如此的不可原諒,實在很難冷靜。」

「……。」一人一鬼各自保持靜默,料誰也沒想到,彼此的怒火有大半同樣來自曉玫的悲慘遭遇。

張晉緊閉雙目,感受著山林中不止的蟬聲,涼風徐徐地吹著,逐漸吹涼了激動的心緒。

「噗滋。」湖裡的小魚從水中彈起,張晉雙眼一睜,轉頭看了看楊火金。

「既然老天爺不制裁他,那就交給我們吧!」

「哦?」小陳疑惑。

「你可能不知道吧?我跟張晉已經打算制裁這個大惡人了。」

「轟!」

「天呀!這是怎樣啦……。」張晉的右手突然燃起熊熊烈焰,火光竄起的同一時間,兩隻鬼往後一彈,彷彿見到世上最可怕的事物。

「楊哥!那是?」

「沒錯,是『真火』,旺的程度雖然還不像神佛所持有的三昧真火可怕,但卻有機會好好培養。」

「喂,你們兩個別光在那邊聊天呀!快幫我想點辦法啊!」

「抱歉,你手上的火對我們靈體來說是很有殺傷力的東西,我們不想貿然靠近。」

張晉就這樣抱著自己的拳頭在地上不斷打滾,而火卻沒有半點退卻,反而越來越旺盛,相較於小陳的憂心忡忡,楊火金則在一旁沉思。

「啊啊啊啊!」

「喂!別滾了,停!」

「呀!啊啊啊啊……。」

「我叫你停下來,聽到沒有?」似乎想到什麼,楊火金大吼一聲,阻止了不斷打滾的張晉。

「怎麼辦啊?」

「聽我的,冷靜!深呼吸!」

「吸……吐……吸……吐……。」張晉聽話地照做,吐息間,火焰的外焰開始停止浮動。

「呼呼……好像有用……。」

拳頭的烈焰逐漸減弱,張晉也鬆了口氣。但灼燒感並沒有全然消失,仍然令他感到不安。

「手伸出來。」

「啥?」看著楊火金雙手幻化成寒芒閃爍的椎狀武器,張晉吞了吞口水,一臉不安。

「別怕啦!伸直就對了。」

「不要!」眼看張晉仍然猶豫不決,楊火金使了個眼色,小陳直接快速上前,硬是將張晉的手臂拉直。

「等等啊!你這樣是助紂為虐……。」

「少囉嗦!」楊火金擺好姿態,對準目標一刺。張晉咬牙緊閉雙眼,一瞬間,武器高速擦過了拳頭,搧滅了烈火。

「咦?」

「就這樣,啪!沒了。」小陳拍了拍張晉的肩膀,安慰地說著。

「有必要怕成這樣子嗎?還是不是男生?」

「咦?你的武器!」

「眼睛還蠻亮的嘛!沒錯,為了救你,我被灼傷了。」

「這火這麼燙的嗎?」

「不用懷疑,對我們來說就是這麼危險。」小陳輕拍著張晉的拳頭,裝出被燙傷的痛苦樣子。

「不用看了,絕對比你傷得嚴重啦!」看著發紅的拳頭,再看到楊火金武器上的大片焦黑,張晉心懷愧疚地走向對方後,朝焦黑處小力吹著氣。

「幹什麼啊……搞笑啊?」詭異的舉動讓楊火金哭笑不得。

「它會恢復嗎?」張晉小心翼翼地撫摸焦黑處。

「廢話,你還這麼弱,這種傷害我兩天就可以恢復了,看你這麼弱,還真不知道要怎麼對廖全復仇呢!」

「那你幫幫我吧?讓我變得更強!」

「那就要看你的天份了。」

「不過,具體來說,我們要怎麼毀掉廖全呀?」

「我倒是有想過辦法,但一開始會不太容易。」

「說來聽聽!」張晉與小陳雙眼一亮,異口同聲問著。

「我不想要輕易地放過廖全,所以我的方法是利用惡夢,慢慢地折磨他。」

「也就是說要進入他的夢境裡嗎?這可不容易呀,光是一般人的家都有門神或地基主看守了,更何況是宮廟裡。楊哥,我不是要潑你冷水,但講真的……我看很難哦!」

「沒錯,不做任何準備就上的話,我們肯定在第一關就被門神掃出去了,但你們也知道玄慶宮的神靈已經走了一大半,這機會對我們來說很難得。」

「跟神明打架!聽起來好可怕呀……我們會有勝算嗎?」想起了平時宮廟中一些濃眉大眼,氣場強大的神像,張晉心中滿是敬畏之感。

「怎麼?怕了啊?」

「我有理由不怕嗎……。」

「那你要放著廖全那個老不修安享天年嗎?」

「話也不是這麼講啦……。」恐懼與憤怒彼此拉鋸著,張晉眉頭緊鎖一時語塞,同時也發覺,自己此刻正體會方才楊火金被情緒勒索的心境。

「抱歉,剛才這樣咄咄逼人地誤會你,就連我也沒把握自己有多大的意志力能毀掉廖全。」

「唉,我不會跟你計較這些啦!我也能了解神明在你心中是何種高大上的存在,但你可能還不知道有件重要的事。」

「哦?」

「神明的確強得可怕,但大多數人不知道的是,一般宮廟裡供奉的神像其實只是靈體駐守,真正的正神都在天界。」

「所以我平時拜的,都不是正神囉?」

「也不是每間都這樣,但幾乎都是有修為的善靈領天界的旨令坐鎮的,傾聽民間疾苦,為百姓服務進而增加自己的功德。」

「那這些靈的能力如何呢?」

「比我還強,但不會差太多。」

「比你還強啊?」

「有什麼好哀聲嘆氣的,跟正神比起來已經好對付多了,所以我們幾個都要有所提升,而你則是當中的關鍵!」

楊火金說完話,舉起了張晉的拳頭認真的說。

「你雙手的那團火是真火,對靈體的傷害極大,好好地培養可以成為我們的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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