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Episode 1. 洞察心事的望遠鏡

──十五歲青少年國手選拔賽第六名──

五坪大、昏暗的房間內,一盞床頭燈散發微弱的光芒

余凌玄坐在床上,眉頭深鎖地看著面前的獎狀

「又退步了...   …上次是第二名」

他鬱悶地嘆了一口氣,重重地倒在床上,思緒如千絲萬縷般糾纏在一起

余凌玄念得是仁育體校,俗稱奧運選手的搖籃,他從小就被爸爸當成職業選手般,悉心培養,期望他日後能夠站上奧運的舞台,發光發熱

看著擺放在櫥櫃上,一座座金光閃閃的獎杯和新聞報導

──全國自由盃國小男子組第一名──

──十二歲少年國手選拔賽第一名──

──號外,下一個林昀儒,球壇新星余凌玄人物專訪──

──天才少年余凌玄──

回憶如滔天巨浪般,席捲而來

打從他有記憶以來,就一直是人人稱羨,如偶像般的存在

三歲能夠坐在球臺上打球

四年級就打敗年紀比他大兩年的對手,拿到少年國手的資格

十二歲時不用考試,直接保送全國第一的體育重點國中

十三歲成為年紀最小拿到十五歲青少年國手的選手

縱使必須忍受日復一日枯燥乏味的訓練,拿到獎牌的那一刻榮耀就足以讓那些辛苦全都煙消雲散

練球

比賽

練球

比賽

反反覆覆,淹沒了他對時間流逝的感覺,不知不覺間,他來到了十四歲一他永遠不會忘記的一年

因為就在這一年的一場全國比賽裡

他扭傷了腳踝

現在的他知道,當時失去的不只是那場比賽的金牌,還有日後無數的榮耀和無量的前程也一併銷聲匿跡

縱使復健完成,他腳踝的健康狀況已經大不如前,不要說運動員的靈活度,甚至比一般人還要脆弱

為了不讓傷口復發,他訓練的時候都要特別小心,這讓他的球技很難再有突破性的進步,甚至裹足不前

比賽的時候也不能像往常一樣,毫無顧忌地廝殺,攻擊力大幅下降的他,面對過往戰況膠著的對手,直接落的慘敗

眼睜睜得看著同齡的隊友一個個超越他,余凌玄卻無能為力

比賽成績江河日下,即使覺得痛苦,不願接受,余凌玄也必須承認

他已經無望成為國手了

過往閃耀的星星如今已是黯淡無光

「你這麼有天份,既然桌球那條路是行不通的,要不要乾脆轉學來我們學校,專心學習做新聞,以後朝主播這個行業發展」表姐帶他去她們學校參觀的時候,曾經有一個老師這麼跟他說

「我在考慮看看」當時他是這麼說的

他並非對自己的桌球生涯還抱持著一絲希望,他知道已經不可能了,而是他的內心正不斷地在天人交戰

一邊是充滿希望的未來,一邊是不甘心放棄的過去,還有他背負的,家人們的期望

他想起從小到大,從沒沒無聞到萬眾矚目,爸爸陪他走過的一切

他的球拍,都是爸爸親自去店裡挑選,不管多貴,只要適合他,爸爸一定會買,為了他,原本勤儉持家的爸爸,第一次買東西只看品質,不看價錢

他還記得自己小的時候,球拍的拍炳太粗,爸爸就在夜晚,用砂紙慢慢的將拍炳磨細,他到現在都不會忘記,那好幾個晚上,透過半開的拉門,看見爸爸在廁所徹夜磨拍炳的背影

不管是訓練,小型比賽,大型比賽,爸爸從未缺席

看見坐在教練椅上的爸爸,不論當時多緊張,他都會瞬間感到心安

他第一次拿到少年國手資格的時候,爸爸高興的從座椅上跳起來,看起來比他自己都還要高興

面對這樣對自己寄予厚望的爸爸,他沒有勇氣傷他的心

因為如此,他猶豫不決,到現在都沒有下決斷

余凌玄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關掉了床頭燈

他心想:「或許明天會有什麼奇蹟發生」,就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

                                                                                                                      ***

「各位同學,我們班今天轉進一位學生,來,轉學生,向大家介紹一下自己」

隔天早上,班導師帶著一位轉學生進教室

那位轉學生彷彿明星般,自帶強大的氣場,一頭烏黑亮麗的頭髮披散在肩上,皮膚白裡透紅,大約一百七的身高搭配逆天長腿,一走進教室,立刻就吸引了全班同學的目光

「大家好,我叫霧子玥,網球隊的,請多多指教」

轉學生不冷不熱地說,從她面無表情的臉上,難以捉摸她現在的情緒

「這就是所謂的“冰山美人”嗎?」余凌玄心想

不難想像,這位漂亮轉學生一定能在男生占大多數的仁育體校裡,掀起一陣旋風

但這些和他沒有關係,他對這種事不感興趣

                                                                                                                        ***

黃昏時分,天空被黃澄澄的雲彩染成一片橘紅,早已沒入地平線的太陽留給地面上清爽的微風

余凌玄踏著穩健的步伐,在學校的操場上跑步,這是醫生交代他的復健訓練

「一二   一二   一二」

搭配著規律的吸氣吐氣,一如既往,他每天必須在這裡慢跑兩個小時

但和已往不同的是,他發現本該空無一人的司令臺上坐著一個少女

似黑色瀑布般傾瀉而下的長髮,魔鬼般的身材

不用想也知道是霧子玥,畢竟全校也只有她這一個女生擁有這種恍若女王般的氣場

霧子玥穿著一件灰色的薄外套,一雙黑色的皮鞋擦的閃閃發亮,她仰頭看著天空,彷彿若有所思

猶豫再三,余凌玄還是決定過去和她打招呼

「妳好,我叫余凌玄,你們班的,你現在為什麼會在這裡?不用訓練嗎?」

他本來以為霧子玥會說類似「甘你什麼事」或者「我想要獨處,請你離我遠一點」之類符合她「冰山」氣質的話

孰料,她非但沒有趕他走,反而親切得拿了一瓶礦泉水給他,溫柔地笑著說「謝謝你的關心,我現在沒有訓練,你剛剛跑了這麼久,應該累了吧!要不要坐下來休息一下」

「謝謝」余凌玄遲疑一下,還是接過礦泉水,坐在霧子玥的旁邊

晚風徐徐,霧子玥鬢邊的黑髮被吹得飄逸,露出潔白無暇的臉頰,余凌玄第一次看著女生的側臉覺得那麼美麗,但是即使坐在旁邊,她還是給人一種疏遠的距離感

「你現在很煩惱對不對?」一直沉默不語的霧子玥突然語出驚人,雖然眼神凝視著遠方,但余凌玄知道她在和他說話

「你怎麼知道?你該不會會通靈吧!」余凌玄難掩驚訝之色,半開玩笑得說

「算是吧!我至少還是個魔界公主,不至於連這一點小事都辦不到」她毫不在意地說,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

「你說你是什麼?魔界公...   …」他本來想大大嘲笑她一番,但看到霧子玥認真的表情,他愣住了

她是認真的

「你該不會真的是魔女吧!」余凌玄不可置信

「你不相信嗎?」霧子玥眉頭微蹙,放在包包上的手輕輕一抬

就那麼一瞬間,余凌玄的短袖短褲立刻變成全套的西裝外套,甚至連身上的汗臭味都不見了

「天哪!」余凌玄目瞪口呆,一時間以為自己在作夢

「相信我會法述了嗎?」霧子玥的臉上依舊維持著波瀾不驚的表情

「相、相信」余凌玄結結巴巴地說,眼神不安地晃動

「既然相信了,那可以跟我講了嗎?」

「講什麼?」

「你的煩惱」

空氣沉默了半晌,氣氛尷尬的彷彿要凝結成冰

「不願把煩惱透露給僅有一面之緣的人,我能理解」霧子玥突然露出尖銳的好像看到獵物的眼神,饒有興味地說「但如果我能解決你的煩惱呢?別忘記了,我可是所謂的魔女」

「你可以解決我的煩惱...   …」余凌玄暗自沉吟,些微動搖了

想了一下,他還是決定全盤托出,霧子玥看起來不像是在騙人,而且,現在也只剩下這種解決辦法

「所以,你是因為付出了這麼多,覺得現在放棄很可惜,加上不知道怎麼跟爸爸交代,所以才一直維持現狀嗎?」

經過余凌玄的一番娓娓道來,霧子玥發出疑問

「對,大概是這樣」余凌玄點點頭

「那你有想過嗎?如果不能壯士斷腕,揮別你留戀的過去,你永遠無法迎向未來」

「我知道,但理智方面認同,但情感上卻難以接受」

「哎~」霧子玥嘆了一口氣,臉上難得出現一抹哀傷的神色,不過隨即消失無蹤,正色地說「不過如果你父親同意,即使覺得遺憾,你應該也會毅然決然的轉學吧?」

「嗯,大概是這樣吧!」余凌玄回答

「這樣的話就太好了,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不過...   …」霧子玥頓了一下,突然露出嚴肅的神色,說道「我要收取代價」

「什麼代價?」

「你所有關於桌球的回憶」

「這...」余凌玄大驚失色「我醒著的時候基本上都在打桌球,這樣我不等於徹底失憶」

霧子玥沒有回答,眼神直勾勾的盯著遠方,表現出不容退讓的氣勢

「你可以考慮看看,等你決定後再告訴我」霧子玥沒有強逼,逕自離開司令台

晚霞的光輝映照她踽踽獨行的身影,看起來格外落寞

余凌玄看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一片花叢之後

這段對話在他的內心翻起了驚濤駭浪

                                                                                                                        ***

兩天後,余凌玄把房間裡的所有獎狀和獎盃都收到箱子裡

經過一段時間的深思熟慮,他決定放棄記憶,換取霧子玥的幫助

但是在遺忘之前,他想要將這段彌足珍貴的記憶在回憶一遍

他按照時間,依序拿出相簿,十年前的相片因為很久沒有拿出來看,紙張邊緣已經泛黃,他從第一張開始,一頁一頁地回味

有些他記憶猶新,有些卻早已遺忘

他看著相片裡的自己

第一次贏球的喜悅

第一次上台頒獎的驕傲

當然也有差一點就要贏了,最後輸掉的懊惱

點點滴滴,他跟著照片裡的自己,一起笑,一起難過

有時候他覺得當年的自己怎麼那麼蠢

有時候他覺得當時真是驚險

五本相簿,十五年的光陰,忘掉很可惜,但困在回憶裡,不繼續向前才更可惜

余凌玄用膠帶封住最後一口紙箱

床頭的手機跳出一則訊息

〔霧子玥:決定好的話,明天早上六點,我在教室等你〕

                                                                                                                  ***

清晨的空氣格外清新,充滿萬物甦醒的生氣蓬勃,卻依稀帶有一絲慵懶的氣息

余凌玄進教室的時候,霧子玥已經在裡面等他了

「真準時,我以為你還會猶豫呢?」

「都想了兩天了,早就決定了,有什麼好猶豫的,你以為我是那種臨陣脫逃的嗎?」

「很有決心,那來吧!」

霧子玥從包包裡拿出一個小東西

「望遠鏡?」余凌玄不解的問

「不是普通的望遠鏡」霧子玥起身走到窗台旁邊,擺擺手示意余凌玄跟上來

「要看什麼?」他問

「看你想看的東西」霧子玥把望遠鏡交到他手上,細心的向他說明「這東西叫“洞察心事的望遠鏡”,你把眼睛對準孔洞,想著你想知道心事的那個人就可以了,這個道具可以看穿一個人的內心」

她頓了頓又說「在我看來,你應該會想你父親吧!」

「嗯,沒錯」余凌玄拿起望遠鏡,按照霧子玥的指示,眼睛對準孔洞,心裡想著爸爸

望遠鏡好似被魔法籠罩般,視野所見的窗外景色漸漸模糊,開始出現爸爸的身影

「我該怎麼跟他說?他一定接受不了吧!」

「為什麼他要承受這些,上天真不公平」

「如果不打球了,他要做什麼?」

「如果當初沒有讓他打球,是不是現在就不會這樣」

爸爸的思緒一點一滴的傳到他的腦海裡,沒有責怪,沒有覺得可惜,也沒有鄙視,他以為爸爸至少會生氣,覺得自己投資了這麼多,最後換來一個失敗品,但是並沒有,爸爸的所有想法都是在關心他,心疼他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對不起,我先回家一趟」

他火速地跑下樓梯,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但他還是一直跑,一直跑,直到推開了那扇木門

「你不是去學校嗎?怎麼回來了」爸爸正在窗台澆花,看見跑得滿身大汗的余凌玄,詫異的問

「我、我」余凌玄氣喘吁吁,彷彿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出聲「爸爸,我、我決定不打球了」

「什麼?」爸爸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不打球了」余凌玄又再重複一遍

爸爸的眼神先是驚訝,然後疑惑,做後蒙上一層淚水

「凌玄,其實爸爸一直想和你說」像往常不管是勝利還是落敗一樣,爸爸緊緊抱住他「就算不是第一名也沒有關係,一直很努力的你,就是爸爸的驕傲」

淚眼朦朧中,余凌玄看見窗外的天空愈來愈亮,他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從他身體離開了,但沒關係,他知道,他的將來就跟早晨的天空一樣,會愈來愈亮

回書本頁

猜你有興趣的書

奇幻
瀆神的紅龍 無言
「世界一直都是美麗的,醜陋的始終都是人心。」姿容美艷、講述著 ...
奇幻
午夜旋律 二日夾
※本故事為POPO的課程作業    &n ...
奇幻
影盾魔使 Ⅰ  開端悄然而至 羅瑟
當聖潔之靈遭受汙染,迎來背叛是逼不得已火與水於天際相遇,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