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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眼皮非常沉,猶如千斤鐵,他渾身上下疼的要死,卻還是撐著坐了起來。腦袋也暈乎乎的,垂著頭緩了好久。

    房裡沒別人,興許是去修習了,他本想下床走動,卻動彈不得,只好默默的把腳收回去,身體一歪倒在床上,正好壓到腰側的傷,他吃痛出聲。

    屋外的人聽見聲響飛奔去告知師尊與師兄,不多時,兩人皆是形色匆匆的趕回來。

    泛漣漪連忙將被子蓋在他身上,拿帕子為他輕拭冷汗,誰知季雨林一偏頭就躲開了,根本不讓他碰。

    只好換個人來,肖乎燕接過帕子,沾了沾下人遞來的熱水,準備為他擦拭,可結果仍舊一模一樣。

    泛漣漪嘆了口氣,好聲好氣的說:「沒刁難你,凡是我座下的弟子皆要走過一遭,你肖師兄也曾吃過苦頭。」

    兩人正商議著是否要先給季雨林輸送內力,驟然聽見抽泣聲,連忙向季雨林看去,哭起來的樣子讓人心疼,手無力的抓著被褥,想把自己的醜態藏起來。

    肖乎燕伸手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季雨林一把捉住,使勁掐他,雖然對肖乎燕來說不算什麼。

    「我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麼大的委屈,我請問呢!你們倆把我一個人丟在那種地方,萬一我真的死了,你們又有什麼打算?」說罷放開肖乎燕的手,轉而遮住自己的雙眼。

    泛漣漪走到琴旁,隨著琴音漸出,房內飄逸著清香,令人安逸。季雨林哭聲漸隱,待他冷靜下來後,萬分羞赧的說:「午寧失態了,給師尊與大師兄賠罪。」

    二人一前一後道了無妨,隨後一同將季雨林架了起來,季雨林後背貼著泛漣漪的掌心,前胸貼著肖乎燕的手掌。

    有熱流緩緩蔓延在全身脈絡,驅散涼意,疼痛也減緩了不少,季雨林嘆出一口氣,無力的垂著頭,嘴裡還在罵他倆:「我只不過是會幾個花招,你們就把我丟進去,甚至連基本的防身都還沒教給我。」

    咒罵聲不絕於耳,兩人只當沒聽見,自顧自運輸著內力。

    待到季雨林臉色回轉,兩人才緩慢收手。泛漣漪饞那把古琴,結束後就跑去擺弄古琴了,但刻意將內力注於琴內,彈出來的琴音有療傷安神的奇效。

    肖乎燕變著法子逗師弟高興,卻回回碰壁。到最後似乎也擺爛了,跑去後院練劍了。琴聲四泛,當真像風起漣漪,季雨林聽到後來犯困,又以奇怪的睡姿入夢。

    等到季雨林呼吸綿長,確認熟睡後,泛漣漪走到一旁幫他蓋好被褥,去後院習武了。

    見到泛漣漪走來,肖乎燕負劍而立,略微偏頭,關切地問:「午寧好些了嗎?」

    泛漣漪白了他一眼,一揮摺扇,綠葉紛紛落下,砸了肖乎燕一腦袋。而後譏笑道:「虧你想得出來,為師看得可是心疼萬分吶。」

    兩人只差了四歲,泛漣漪卻是肖乎燕的師尊。年歲雖長,泛漣漪的心眼卻不比肖乎燕縝密。

    葉子還在落下,肖乎燕隨手拈了一片葉子,向泛漣漪射去。泛漣漪長年習武,感知敏銳,略一抬手,葉子碎屍萬段。

    「午寧自破內力,屬實可疑,放他進去走一遭,若無損而歸,那當真絕非俗人,恐怕習武已久。」肖乎燕細細整理儀容,坐到泛漣漪身旁。

    季雨林生來天賦異稟,又極其聰慧,若那日自破內力是裝出來的,那此人不除不可,來人必成武林大患。

    三人並未熟識,對季雨林城府感知不深,如今只有兩個方向。其一季雨林居心叵測,狼子野心,其二純屬天資聰穎,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花茶香煙裊裊,泛漣漪鍾愛花茶,若水居長年瀰漫著香煙。泛漣漪讓下人給季雨林送去,而後說:「你今晚去試試他,注意點別把人嚇傻了。」

    喬裝成刺客刺探季雨林修為,的確是個不錯的方法。肖乎燕笑了笑,爽快的應下了。

    夜半肖乎燕等了許久,季雨林的房間遲遲沒有熄燈,到了三更才暗了下來。肖乎燕幾乎是無聲的走到季雨林身旁,伸出手在他面前揮了揮,毫無反應。

    匕首冰涼刺骨,抵在季雨林脖頸,卻仍熟睡著。他猛地掐住季雨林脖頸,季雨林睜開雙眼,茫然無助。

    肖乎燕的手勁有些過重,季雨林捉住他的手不斷拍打,臉堪堪漲紅,痛苦的流出眼淚。

    話語卡在喉間,季雨林抬腳狠狠的踹在肖乎燕腹部,對方才放開了他。他趴在床榻邊咳了許久,面露凶光,殺意滿滿的對肖乎燕說:「你是何人?為何對我痛下殺手?」

    肖乎燕悠悠地走到他身邊,將他的手一把扯起,抵在臉頰,滿是輕蔑:「往這裡打,別讓我對不起你。」

    臉上傳來劇痛,卻能感覺出沒有一絲內力,肖乎燕滿意的走了。

    可還沒走到門前,被一道極快的身影擋住去路,弟子入門用得刀抵在頸間,低頭一看,季雨林似乎真的起了殺心,隨時要殺了他。

    只是空氣中瀰漫著不尋常的味道,肖乎燕急忙向季雨林身上的傷看去,因為方才的纏鬥,傷口被撕扯得裂開了。

    一種愧疚的情緒漫上來,肖乎燕認命般將假皮扯掉,露出那雙深邃流轉的雙眼,以及欣慰的微笑。

    哐當一聲,劍摔在地上引發聲響,季雨林一拳打在肖乎燕胸膛,再來是一巴掌呼在臉上,他都沒還手,直到季雨林乏力停手。

    季雨林想起小說中常有的情節,主角因為過於出色或是身份問題而遭到試探,他會心一笑,卻還是氣得厲害,怒氣沖沖的對肖乎燕放話:「無論是師尊還是師兄您想出來的辦法,以後都不需要了,沒必要試我,我就一條命罷了。」

    怎麼可能沒必要,三人都心知肚明,肖乎燕道了歉,蹲下來想幫他檢查傷口,季雨林卻轉身躺回床榻。

    「師弟...」肖乎燕忐忑的開口。

    卻被極其冰冷的拒絕了,季雨林看都不看他一眼:「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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