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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熒|仲夏之夢①午夜

#01

流浪者靠在帶著暮色的窗戶旁,垂著眼,紫羅蘭色瞳眸目不轉睛的看著手機螢幕,時不時傳來噠噠噠的打字聲。夜晚的寂靜氛圍裡微風輕輕的、陣陣的吹著,偶然會有一聲兩聲狗的吠叫,由此顯現的更加嘹亮。月光朦朧,像隔著一層薄霧,撒落一地冷清。月色透過窗簾灑落在純白地毯上,少年卻看都不看一眼,兀自盯著手機,白皙的臉頰露出了些許煩躁的情緒。

「嘖...搞什麼。」

他忍不住砸舌,此時,螢幕上又傳來一則則聊天訊息,流浪者厭惡的開啟禁音模式,把手機關機,走到床邊坐下。柔軟的床褥被流浪者的重量壓了下去,房間帶著甘甜氣息的芬芳讓他稍微領竟了下理智,隨後卻又想到了那件事情而大大嘆了口氣,用手按著額頭,粗魯的揉著太陽穴。

這件事要從幾天前說起——

流浪者一如往常的走在大街上,他帶上了無線耳機,輕輕的哼著其中的音樂。少年進入一家咖啡廳,裡頭播放帶著楓丹音調的樂章,整個氣氛顯得輕鬆無比。今天他穿著連帽上衣,搭配一席純黑工裝褲,簡單卻迎合他的氣質,跟靛色的短髮十分相配。

  今天是星期六,大家都趁著假日帶家人到處出門走走,因而原本寧靜的咖啡廳變的嘈雜。魈選了個無人角落坐下,熟稔的翻開菜單,奶油色調的主題讓他不自覺的放下心,愉悅的看著眼前的各項美食,後來,他叫來服務生,點了一杯冰美式。

等待的過程中,流浪者拿出手機,打開最新下載的遊戲—《原神》。上大學的他表面看似博學多文,其實私底下也算遊戲愛好者,偶爾沒事的話,就是遊戲上手,其他什麼的,晚點在說。

原神》是款純打打怪、刷刷任務的遊戲—才怪,《原神》的下載人數早已破萬,上遊戲APP看五星評價更是話下,周邊朋友都強力推薦這款打怪遊戲,無論是遊戲裡的風景還是角色人物,每個都深深吸引著廣大玩家的心—甚至不惜去遊戲嗑金,只為抽到五星角色,但這樣也不錯。遊戲裡活動更是數不勝數,每樣都別有一番特色,值得紀念,有時還會辦線下會,大批玩眾都全副武裝,各個cos好自己喜歡的角色,到限時活動場所與其他cosplayer交流互動,熱鬧非凡。

  遊戲登入的美麗開場伴隨著柔和的背景配樂,流浪者打從心底再一次喜歡上這個遊戲。倏然,一扇門再螢幕上出現,雕琢細緻,看不出任何細微的偏差,少年按下那扇門扉,一道光芒顯現而出,流浪者隨即把亮度調下來了些,接著取代而之的是有一連七元素的黑色面板。他等帶著遊戲開始,順口喝了一下剛送來的冰美式,乾甜卻保有一絲苦味,飄散出屬於咖啡的獨特香氣,令人沉醉其中。

  「叮」

流浪者拿起手機,把口中剩下的美式吞下去,凸起的喉結帶著那顆黑痣上下滾動。許是喝得太倉促,有水滴順著脖子消下,劃過一條直線,最後沒入衣服裡,眼前的靛色髮絲微微凌亂,眉骨清俊,細細分明。睫毛如蝴蝶展翅般眨著,長而濃密。鼻梁高挺,紅脣微抿。

  前幾日這款遊戲就早已在他手機裡出現,少年照著自己的五官捏了個相似的角色,儘管不是真人卻照樣俊俏不已。流浪者用手托著下顎,慵懶的上線領取每日登入獎品,「啊...」他的聲音另人情不禁著迷,副有磁性,顯得很穩重,給人一種安全感,感覺很踏實。

  他抬起頭,天空一碧如洗,燦爛的陽光正從密密的松針的縫隙間射下來,形成一束束粗粗細細的光柱,把窗外飄蕩著輕紗般薄霧的林蔭照得通亮。

  流浪者放下抵著下巴的手,專注在遊戲上,一會爬坡,一會衝刺。遊戲中的他來到稱—達達烏帕谷的丘丘人大型聚落,許多剛入坑的玩眾都會其優先選這來刷怪、解封印領寶箱。少年往其中一個部落走,眼角瞥到幾個丘丘人坐在草地上打盹,他邪媚一笑,手持法器攻去,丘丘人等級不高,三兩下就被流浪者解決掉。

「呼...」

流浪者抹去汗水,頂著陽光來到封印之處,由於三個元素方碑都已被他解完,所以寶箱就這麼的顯露在空氣中,周圍布滿了生鏽的劍,聽說在遊戲上有不少NPC死在丘丘人手上。他走向寶箱,按了下開啟鍵,一看不得了,直接加250點經驗值,從原本15等的菜鳥升上16等的二級菜鳥。挑了下眉,看見右上角解鎖了個「多人組隊」功能,流浪者好奇地盯著選項看,澄淨的瞳孔像包覆的細火,一點一點的吞噬著眼前的所有事物..令人著迷。

「柚子好ㄘ—的進入申請✓或✖」

流浪者遲疑了一下,最後按下勾的選項,等待著一瞬間切換的傳送畫面,接著出現在螢幕上的是一位等級顯示60等的女性玩家。

「你好哇~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呢?」

「...沒有」

「好的~」

太熱情了吧...隨後流浪者拾著法器點開地圖,矇眼隨便傳送到一處刷怪場所,意外的,那位叫柚子好ㄘ的玩家也跟了過來。

「我來幫你吧~」

「...不用」

「好無情呦~別這樣嘛~」

「...」

好無語,真的。

流浪者默默的遠離她,沿路摘了幾顆日落果,打算等會掉血時補充,目光幽深似海,隱約帶著一絲朦朧。

步伐低沉,踏往駐足於前方的鍍金旅團,「我來幫你吧~」柚子好ㄘ倏然跑到他身旁,不等少年回覆,就兀自消滅了一群鍍金旅團。他無語了,流浪者從來沒見過這麼...,他想了會,見過這麼..熱情的人...?

「過來領掉落物吧~我都處理好囉~」

「我還有事。」

「這樣呀~那加個好友吧~你叫什麼呢~」

「不用」

「別這樣嘛~你帳號名字可真好聽呀~對不對呀,散哥哥?」

無不感到反胃。

流浪者頓時翻起一股反感,硬是不管柚子好ㄘ的百翻求饒,退回到單人模式。而現實中的他,細致面容已翻起白眼。說白了,那種人就只配叫,厚臉皮。

流浪者站起身,擱下喝完的冰美式玻璃杯,上頭還殘留著他些許的唇溫。他在櫃台前付完餐點的錢,轉身走向店外。在回去前,流浪者抬腳坐在樹下的長椅上先暫時歇息會,雙瞳照然盯著手機,像陽光下的紫水晶一樣,明澈且熠熠發光。這時,流浪者發現有幾個好似高中生的女生在不遠處指著他看。

「妳去啦~怕什麼,長那麼好看~」

「我不敢啦..」

「「去!」」

「唔....」

有位留著棕髮的女孩朝他走了過來,流浪者剜了她一眼,女孩面上不顯慌亂,卻有些薄紅悄悄飄上耳後,而這些早已被他盡收眼底。

女孩含蓄地對他開口,口氣帶著些許的羞澀及期許。

「你好,請問...可以交換通訊方式嗎...?」

「抱歉。」

「...」

流浪者用簡單的一句答覆她,俐落且不帶感情,他對所有人都是這樣的,如此冷漠。

都說女生是水做的,對於戀愛方面當然異常清晰,自然的就懂了他略顯的含意。女孩目眶殷紅,似乎不習慣這麼直白的拒絕方式,「我...」女孩還想表達什麼,唇瓣顫抖的張開,感覺想對他說些什麼。流浪者在忍耐,他很討厭這種隨意搭訕的女生,尤其會讓旁人引來注目,對著他指指點點,這些什麼的,他最討厭了。所以,與其出門外走走,他還不如選擇在家當窩廢。

「別說了。」

流浪者留下泛出淚花的少女,離開那片被滯燜空氣所圍繞的地方,耳邊隱隱約約傳來女孩掉淚的聲響。他透過商店的櫥鏡看到女孩好友朝她跑去,憂鬱的安慰蹲在地上的她,棕色髮絲在陽光的照色下顯得楚楚動人,少年卻沒有為此而感到心動,反而不耐煩的離開現場。回到那個只屬於他的地方,他自己的地方。

#02

「我回來了。」

流浪者對空無一人的門廊一抹微笑,眼角的紅艷似乎又再艷麗幾分。他走上樓,回到自己房間,轉身坐到腳邊的懶人沙發上歇息。一縷陽光從窗簾透了下來,直射進的房間⾥,像⼀束亮閃閃的⾦線,光暈撒在他的身上,暖呼呼的,令人著迷。

「叮」

一聲聲響吵醒了正舒服的流浪者,少年煩躁的拿起手機,只看見有人傳給他一則訊息。

「散哥哥,還記得我嗎~是柚子好ㄘ喔~」

喔天,不會吧。

流浪者愣在那裡,只見一則又一則的通知堆滿通知框,而那,全部都是柚子好ㄘ的訊息。他不知道柚子好ㄘ為什麼可以加的到他的通訊軟體,也許是因為他把遊戲帳號跟現實上的帳號都是設成一樣的吧。但不只是遊戲,那位女玩家竟然連現實生活的網站都叫柚子好ㄘ,說話的口吻也不改,這幾點依然讓少年感到厭惡及噁心。

「你的原神角色是照自己捏的吧?長的好可愛喔~」

流浪者憋住翻攪到喉嚨裡的異樣,青筋從手腕蔓延至額頭。根根分明的濃眉下意識擠了一下,重重嘆了一口氣後,把柚子好ㄘ按下封鎖鍵,又因忍不入心中怒意,再把她檢舉的好多次,才心滿意足的關起手機。

結果,流浪者沒想到的是,柚子好ㄘ另繞道用小帳騷擾他,不管少年怎麼封鎖、怎麼檢舉,柚子好ㄘ都能不厭其煩地繼續騷擾,簡直...受夠了,流浪者因這件事苦惱了很久,每晚都睡的不順心,細致眼窩下多了兩個沉重的黑眼圈,他對此只是笑笑帶過,畢竟,他以前經歷的比這些多太多了,所以,只能繼續處理這樁騷擾事件。

這晚,他點開通訊軟件,打了幾個字,傳到柚子好ㄘ的帳戶裡,果然,她一下就被吊了出來,開心的回覆流浪者的訊息,少年冷靜的講解,硬是壓下心中快飆升的怒氣,刻意好聲好氣的跟柚子好ㄘ解釋。流浪者長呼一聲,把手機丟到床上,疲憊的靠著窗,看著空無一人的街道,反射出跟心境一樣的感覺,這個時候,柚子好ㄘ被他訓了大道理,果不其然的不敢再煩他,流浪者把她封鎖之後新裡果然好多了,沒人煩的時光真好―他想。

接著,他淺淺的,微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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