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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柳宇凡，待會去不去福利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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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身制服褲，隨意敞開的襯衫，還有裡面那件莫名其妙的T-shirt，楊旻宇一直都是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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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有一群人在打鬧，把原本就不大的走道佔去一大半，所有同學都擠在一旁看，把前後門都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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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他們，不用擔心……」楊旻宇察覺到他的視線，抓了抓頭，往走廊望去，「待會就吵完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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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才說完，外頭的人群忽然爆出一陣大笑聲，中間圍著的幾個人各自散開，走出一個掛著尷尬微笑的男同學，整張臉脹紅，快速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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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的情景在他們高中總是在上演，有些人關心，大多數人不在意，沒有意識地肆意型塑他人的人生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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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旻宇挑眉，預言成功，有些得意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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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走吧。」柳宇凡朝他翻了個白眼，率先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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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旻宇馬上跳起來掛到柳宇凡身上，明明身高比他高，走路卻總是不好好走，要不是勾肩搭背，就是左搖右晃，痞里痞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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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林子成的時候還故意點點他肩膀，讓他錯以為別人找他，小朋友惡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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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這樣的楊旻宇就是在學校混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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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得很好，認識很多人，再加上楊旻宇運動神經挺好，不怕人找事，偶爾還會幫人調解紛爭，四捨五入剛好問題學生及格，但又不會獲得老師們的『特殊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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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神奇，柳宇凡不會說楊旻宇個性很好，可是就沒見過他跟誰處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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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柳宇凡來說，楊旻宇是個跟他很不一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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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柳宇凡開始跟這樣的楊旻宇天天聊些五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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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都要歸功於聊天軟體的便利——還有那個煩人的紅色數字提醒，柳宇凡不把它點掉就會覺得渾身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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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可能每天只傳個幾個字，很無聊的『早安』、『晚安』、『你看這個』，但對話一直都有在持續，一來一往，也都不在乎聊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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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傳給你那影片看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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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你昨天傳一堆……」柳宇凡順走楊旻宇一塊餅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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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常常從這裡開始，卻能一直延伸到三天後，期間曲折離奇，也不知誰比誰的思緒還要清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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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楊旻宇聊天變成生活中一個不起眼的小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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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難以決斷的事發生時，柳宇凡也會跟他提一嘴，楊旻宇總能給出恰到好處的建議或是提供不同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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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大概是第一次，柳宇凡向他人傾訴他與父親時常產生的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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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柳宇凡其實從來不曾想過這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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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父親總會為一些小事爭吵，大多時候是觀念衝突，近期還捲入了弟弟的教育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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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年紀增長，父親對他的要求越來越多，逐漸開始讓他感到負擔。也不是沒有溝通過，結果都是不歡而散，當柳宇凡一提出自己的壓力，父親就會馬上反彈，認為他『沒有擔當』、『不懂事』，開口閉口就是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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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媽媽的工作也開始忙起來，弟弟幾乎等於是他在照顧，時不時還需要協調父母間的衝突……他還有自己的功課要顧，他常常懷疑是不是自己有什麼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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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順從一邊反抗，他其實內心很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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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自己家庭產生疑問的那瞬間，世間上的一切都變得矛盾又衝突，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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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要到什麼程度才能讓父親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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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宇凡怎麼都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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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叫你爸『父親』？」楊旻宇坐在他身後的階梯，他們在陰影下喝著已經不太冰涼的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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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旻宇的聲音聽起來漫不經心、充滿好奇，那一個問題卻讓柳宇凡渾身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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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為什麼？因為父親就是父親——為什麼是『父親』，不是『爸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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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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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到你媽的時候就會說『我媽』，但你爸一直都是『父親』。」楊旻宇的聲音從上方輕飄飄地掉下來，砸在柳宇凡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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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很突兀，但又確確實實刺進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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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答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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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就是應該這麼叫，威嚴、不過份親暱，這兩個字就是父親在他心中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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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該叫那個男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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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這樣，那『父親』算是他的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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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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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宇凡感覺到楊旻宇從身後探過來的手，但他並沒有轉頭，他只是全神貫注在一個漫不經心的問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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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也有一小部分的自己有些疑惑，怎麼從來沒有注意過這個問題呢？明明同學們也都會提到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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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宇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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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宇凡摀住耳朵，不可置信地轉頭，「你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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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旻宇身手矯健地向後退開，挑染成金色的髮梢一抖一抖——憋笑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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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宇凡用力擦擦耳朵，跳上去要抓他，被閃開，兩個人在操場邊上跑起來，你追我趕，不過任誰都看得出來是楊旻宇在逗著柳宇凡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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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操場上打球的幾個人都停下動作往那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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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人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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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運動就一起來打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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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癡喔，誰像你一樣是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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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啦！給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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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這邊也開始你追我趕……只不過更激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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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林子成！還在幹嘛？快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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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成拿著水瓶的手抖了一下，然後才收回望向操場邊上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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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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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都被拋在腦後，學校裡仍舊吵吵鬧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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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快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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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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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拍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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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這樣叫他，只會是林子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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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倆在抽座位時總會坐在附近，也是種緣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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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宇凡一直覺得他跟林子成的關係說不上特別好，見面時可以聊得很開心，不見面時好像也不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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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舒服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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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有各自不同的朋友圈，不過大家偶爾也會一起玩，大概就是這種程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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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成是那種很受女孩子歡迎的類型，個性開朗、體能優秀、成績還行，沒有什麼不良嗜好——喔，很偶爾的會打架，球場上嘛，總是會有這樣那樣的糾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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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次坐我後面？」柳宇凡笑著跟他擊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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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害了吧。」林子成瞇著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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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對視的瞬間一起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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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扯了。」周圍的人也覺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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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位都是用抽的，怎麼就你們一直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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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跟我女朋友坐附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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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喔，不會去換座位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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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對高中生而言最重要的一年，新學期一開始整個教室裡就已經瀰漫著一股肅殺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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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被浪費的時光忽然都被回收，一分一秒計得清清楚楚，絲毫不錯，老師恨不得將所有知識刻進學生的腦子裡，課堂直到打鐘後都還在繼續，令人心浮氣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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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宇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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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成趴在桌上，點點柳宇凡的背，小聲地說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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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台的老師還在說些什麼，台下已經沒幾個人在聽，下課時間更顯得外頭風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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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宇凡往後靠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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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點要不要一起去哪裡玩？」林子成說話的聲音含含糊糊從他背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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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誰？」瞅著老師轉頭的空檔，柳宇凡小心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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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就是坐前後桌的好處了，說話挺方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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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小毛他們三個，看你要不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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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不過我今天不能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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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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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回來得晚，那時候柳宇凡就會幫著照顧弟弟，媽媽還不放心弟弟，不會留他一人在家太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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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父親回來得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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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堂課老師終於放人的時候，下堂課也差不多要開始了，中間時間只夠讓人去廁所一個來回，免不了又是怨聲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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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宇凡一邊聽著林子成他們放學後的計畫，一邊抓著時間低頭打字，給楊旻宇傳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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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學校莫名其妙在高三的時候又重新分了個班，楊旻宇被分到隔壁幾個班，但反正楊旻宇人緣好朋友多，到哪裡都沒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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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旻宇傳了幾個不明意義的貼圖，然後又更令人費解地傳了自己的自拍照，完全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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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宇凡嗤笑出聲，沒有任何頭緒但就是覺得他很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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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什麼？」林子成笑著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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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楊旻宇傳了莫名其妙的貼圖，他真的很搞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柳宇凡總覺得林子成眼神閃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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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楊旻宇分班後沒辦法常常來找他，柳宇凡現在跟林子成一起玩的時候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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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挺好的，跟林子成相處起來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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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令人放鬆，或者說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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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朋友一起玩的時候很快樂，很快樂沒錯，但柳宇凡總會覺得自己格格不入，也說不上是哪裡不對勁，只是一直以來都像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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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時候都沒有問題，偶爾卻會忽然覺得非常彆扭，好像自己只是在扮演一個自己也不熟悉的角色，內心感到很疲憊。即使如此，還是有個『必須要這麼做』的念頭強迫自己扮演好這個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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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有一個聲音不停迴盪，說著必須要如此，必須要這樣，『正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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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聲音不屬於柳宇凡，遙遠而模糊，威嚴、不過份親暱，反覆刻印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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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哪裡不同呢？『正常的生活』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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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從模糊到清晰，耗費了好多好多年，一直困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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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不一樣，明明沒有不一樣，但又覺得哪裡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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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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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時候他能夠早一點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會不會有什麼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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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必什麼都還是會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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