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楔子--那匆匆見到你的日子

      四月,是怎麼都討厭不起來的天。不灼人的暖陽中帶著些微的寒,懶洋洋的日子裡帶著生機。丘大附中校門口旁那不知名字的樹開了淡黃色的花,不至張揚,卻讓人會有奇蹟發生的錯覺。

      高三下學期的某個早晨,少年急匆匆地從走廊尾端的教室,奔向另一頭。

      學測的成績早在二個月前公布了,高三的樓層是大多是解脫的歡騰,角落裡又有些視死如歸的沉寂。他喘著粗氣,往高三一班教室裡探去。某些人認出他,卻也只是和身旁的人竊竊私語。

      「你找誰?」一個過去同社團的男孩來到他面前。

      「嗨。」邱子橙明明早已記熟了名字,卻還是裝作想了想才問:「欸,你們班是不是有個叫沈芷溪的人,她在嗎?」

      「喔,沈芷溪啊。今天請假去大學面試了。」

      對面的人沒有如邱子橙想像般起鬨,或是多問些什麼,這讓現在不自在的他反倒覺得自己過分緊張了一點。

      心虛什麼?他只不過是被糾察登記錯了遲到名單……,這樣而已。

      沒錯,就只有這樣。他說服自己。

      「那她明天……」話剛說出口,邱子橙才想起今天是週五,於是改口道:「下禮拜她會來嗎?」

      「等一下喔,我問一下。」

      那人進去問了一個坐在後排的女孩,很快又來到他面前,「她下禮拜開始請長假欸。你有什麼事嗎?要不要我找人傳訊息給她?」

      邱子橙連忙說:「不用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也不確定為什麼,但就是不大想照著這個人說的話做,就是不想。

      「我之後再來找她吧。謝謝。」

      他們就這樣道別,邱子橙心裡有股說不上來的鬱悶,好像這件事情就會這麼不了了之。

      那怎麼可以?

      所幸,畢業典禮那天,他終於見到了她。

      這天早晨方下了雨,禮堂外的青草地被雨水浸得濕濕黏黏的,邱子橙跟著班級前進,前面人的腳步濺起了些泥濘,他低頭看了眼被弄髒的學校皮鞋,倒也不怎麼介意。

      反正今天是最後一天穿了。

      整場典禮冗長又乏味,他對刻意的煽情沒什麼興趣,直到準備領獎才打起精神。

      台上正在頒發考上優秀學校的畢業生獎項。

      這個橋段因為請長假的學生實在太多,沒彩排過,使得後台有些混亂。邱子橙的耳邊鬧哄哄的,攪亂了心神。

      「丘大附中本屆大學入學考試表現優良畢業生──」

      司儀先是唸了考上前幾志願的同學,邱子橙等了一會,一直到前方的同學都散得差不多,後台才稍微安靜一些。

      「錄取南方師範大學畢業生──高三一班沈芷溪、高三四班李翊、高三七班邱子橙……」

      邱子橙準備邁出的腳步一頓。高三一班的沈芷溪?那個沈芷溪?

      他側著頭,想看清前方,但就這麼直直地走著,之後轉身面向台下,怎麼也看不到了。

      沈芷溪作為隊伍排頭的同學,要負起整隊的責任。

      「禮正──敬禮──」女孩溫柔又清亮的嗓音喊著。

      聲音……,還蠻好聽的。邱子橙默默想著。

      下台後他倒是匆匆看了一眼沈芷溪,卻也不怎麼仔細。邱子橙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傻,自嘲地回到班級座位,乾脆和一旁的同學聊起天來。

      然而,他是騙不了自己的。越是像這樣逼著自己轉移注意力,他的腦袋就越是如漿糊般遲鈍,轉都轉不了。

      典禮總算結束了。邱子橙候在班級隊伍中,要照著順序,接受學弟妹的掌聲出禮堂。

      他在七班,還要等好一陣子。

      其實畢業了還是蠻開心的,他向花圈盡頭探去,覺得那就像是未來的出入口,但很快他又被自己這樣矯情的念頭給逗笑了。

      多做作的橋段呀,藉著人多,裝得意義非凡的樣子。

      不過偏偏,又忘不了。

      就是這時,高三一班的人們經過他面前,一個女孩在隊伍中拍了拍前面的人。

      「欸,芷溪,妳鞋子被弄得好髒啊。」

      邱子橙不禁抬起頭來留意。

      是她。

      少女綁著不高不低的馬尾,將散落下來的碎髮勾在耳後,膚色比起白皙,更近於蒼白。她不似有刻意打扮的樣子,像是還未退去高三大仗後的疲憊,沒什麼精神,不過眼神很清澈,整個人愣愣的,沒什麼所求的樣子。就像她的名字一樣,像是條淺淺又乾淨的小溪。

      沈芷溪聽後低頭看了看,無所謂地說:「沒關係,反正今天是最後一天穿了。」

      喔?

      邱子橙盯著她遠去,內心感到如被狗尾草挑逗般,有些難耐,卻不討厭,直到身後的人催促:「邱子橙,發呆啊?走了。」他才邁開腳步。

      背後的音響放著俗套的歌,二旁是學弟妹夾道的掌聲。他本該激動的,現在心思卻飄渺了起來。邱子橙望著遠方,即使早已見不到那個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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