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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卷.壹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大理寺少卿楚成因治水有功,皇帝特賜晉為正三品大理寺卿,其女楚湘雲則日進宮,欽此--」

   太監公公尖細的聲音穿過楚湘雲耳裡,在她還來不及回復思緒時,身旁的青蓮便趕緊拉著她跪下。

   「臣等遵旨。」楚成鏗鏘有力的聲音迴盪在屋子內,將楚湘雲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楚湘雲的心瞬間涼去了大半,難道只因為皇帝的一句話,她往後的人生就只能認命的受人擺佈麼?

   她多麼想衝上去跟爹說她實是不想要入宮……她自知她沒有聰明的才智;沒有如皇后般顯赫的家世;更沒有同其他妃嬪們的美貌。

   其實……還有大半的原因是因為那個男人,她的初戀情人--蘇靖實。

   楚湘雲自幼和蘇靖實同進同出,兩家長輩也早知道兩人兩情相悅。

   倘若多年前……蘇靖實若能不在乎門當戶對一詞,他們倆早就成親了……

   不過那也都是多年以前的往事了……

   

   一旁的青蓮看著楚湘雲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輕輕喚了聲:「小姐……」

   

   她這時才看見四周的人都已經起身了,青蓮見狀,連忙饞扶她起身。

   「青蓮,待我入宮那日,替我帶句話給蘇公子……」

   青蓮先是楞了楞,接著道:「青蓮悉聽小姐指示。」

   楚湘雲踏過了門檻,慢慢步入她的寢房。

   她從床舖下取出了個上頭繪有牡丹的精緻錦盒,緩緩的掀開盒蓋,裡頭靜靜的躺了隻表面早已殘破不堪的波浪鼓。

   楚湘雲小心翼翼的取出那隻波浪鼓,彷彿那是奇世珍寶似的,深怕一不注意點兒,就弄壞它。

   「湘兒。」突然,一個婦人的聲音從楚湘雲背後傳出。

   

   楚湘雲連忙放下波浪鼓,將它收到床舖底下,轉過身笑說:「娘。」

   婦人走到楚湘雲身旁,拉起她的手,道:「娘知道妳不願進宮,更捨不得靖實,可如今今日過後,妳便是皇帝的妃嬪,怎又能……」

   婦人的話還未說完,楚湘雲便急一步打斷她。

   「娘,妳說的這些湘兒都知曉……靖……」楚湘雲驚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改口:「蘇公子對於湘兒,只限於兄妹之情,我已托青蓮向我帶句話給蘇公子了,萬不能耽誤蘇公子的大好前程。」

   倘若,真是如她所說,是兄妹之情那該有多好……如今遇到分別之時,便不會如此痛心……

   「妳能這樣想娘甚是欣慰,可挑好要伴妳入宮之人了麼?」婦人感嘆道,其實她也不知不知道,楚湘雲對於蘇靖實;蘇靖實對於楚湘雲是何等的重要……

   楚湘雲在心底盤算了良久,才開口:「湘兒覺得身旁的青蓮、青彤便好。」

   「也好,畢竟她們倆姊妹自幼服侍妳,帶著她們入宮,娘也安心許多。」

   「娘……湘兒真捨不得離開你們……湘蓉年紀還尚小,倘若她問起姊姊去了哪,您便和他說姊姊過的很好,如此我也安心了。」

   眼淚漱漱的流了下來,她連忙拿起手絹擦拭著淚水。

   「妳入宮後,家中的一切妳皆莫掛念,切記莫展露鋒芒,凡是謙讓便好。」語畢,婦人從袖中拿出了一只玉鐲,道:「娘沒什麼貴重的東西可以給妳當嫁妝,這如意鐲是我和妳爹大婚那日,妳姥姥留下來給我的,現在我便將它給了妳,願姥姥在天之靈能保妳在宮中一世安好無憂。」婦人將如意鐲套在楚湘雲手上,淡淡道。

   「這麼貴重的東西,湘兒實是擔不起!娘您還是自個兒收著吧。」

   楚湘雲欲想將玉鐲拔下來還給婦人,卻被婦人阻止。

   「妳是我們楚氏的希望,在宮中爭氣點,別辜負大家的期盼!」語畢,婦人摸了摸楚湘雲細長白嫩的手指,又道:「娘不打擾妳了,妳收拾收拾吧。」

   婦人起身,望了楚湘雲一眼,隨即轉身離去。

   楚湘雲起身,旋顧了四周,她打算除了那個錦盒以外的東西……她是不會帶走的。

   她怕帶多了,會思念……雖娘一直謹言要她莫掛念,可她在這個家生活了十六年,怎又能叫她莫掛念……

   她將錦盒拿了塊方巾包起,隨即喚了青蓮過來。

   「小姐有什麼吩咐麼?」

   楚湘雲把錦盒放在青蓮的手心上,淡道:「妳幫我隨意去包幾件衣裳起來,還有這錦盒,就夾在衣裳裡頭。」

   青蓮接過錦盒,問道:「小姐不帶點首飾去麼?」

   「隨意吧。」

   楚湘雲心底是清楚的,這一入宮,便是萬丈深淵。

   「小姐還有何吩咐麼?」青蓮問道。

   楚湘雲閉起眼,開口道:「我倦了,妳先下去吧。」

※    ※    ※

   東邊的天空才剛顯露魚白肚,一陣聲響吵醒了楚湘雲。

   「這東西放這,那個放那!動作快點兒!」

  

   楚湘雲揉揉惺忪的雙眼,當神智回復時,她便看見青蓮及青彤大聲嚷嚷的指示著下人。

   當青彤一轉身,便看見楚湘雲已經坐在椅子上喝著茶,看著他們幹活。

   「小姐,您醒了怎麼都不喚一下奴婢,好讓奴婢來服侍您……」

   楚湘雲失笑,放下茶杯,啟齒道:「得了得了,咱們十幾年的情份,怎今日突然奴婢長奴婢短的了?」

   「小姐,您就別恥笑奴婢了,是夫人要奴婢們謹守上尊下卑的本分。」青彤道。

   青蓮見楚湘雲面有異色,道:「夫人知道小姐不喜分上下尊卑,可夫人又說倘若奴婢們不遵守,那傳出去便是楚府的不是了,況且奴婢是要伴小姐入宮的,得更加嚴守。」

   楚湘雲點頭不語。

   青蓮看了看外頭,轉過身向楚湘雲說:「小姐,時辰差不多了,讓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她先是搖搖頭,語氣平淡道:「那日我交代妳的妳可還記得麼?」

   「小姐交代的奴婢一直謹記在心。」

   「那便好,這兒有青彤和其他奴才伺候就足了,妳去做我交代的事吧。」楚湘雲看著窗外,輕輕嘆了口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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