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1

胸口插著箭

腰上流著血

懷裡藏著的髮簪碎了

用來防禦的長劍斷了

望著前方的懸崖

沉重一步一步向前

***

從第一眼見到他

就覺得世上沒有比他更完美的男子

縱使在家族中

自己只是一個沒沒無聞的庶女

卻還是在他每次的來訪

努力找機會親近他

琴棋書畫、織煮舞唱

甚至連自己不太擅長的劍術也練到手指流血

只為了他的一個轉身、一個回眸

當下的自己是如此滿足、快樂

從未有的幸福

***

當他答應迎娶自己的那一刻

她的內心是歡喜的

她明白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

決心一生一世要為這個男人而活

努力做到妻子該有的責任

盡心成為媳婦該有的樣子

雖然他每天被繁雜的公務纏身

她還是盡量在他空閒的時候

端一碗親手熬煮的稀飯

希望在寒冷的夜晚

暖一暖他的胃

雖然自己詩書造詣無法趕上他

但每次與他探討詩詞歌賦的時候

她內心總是欣喜的

表面上的淡定

只是怕自己的狂喜

會惹到他的厭煩

***

以為一生也就如此平凡幸福的度過

直到他迎娶「她」的那天

***

「她」是她的妹妹

也是家族的嫡女

是她心頭唯一的刺

從小,「她」就是大家的明珠

論美貌,她比不過「她」

論才藝,「她」永遠是第一

甚至劍術,連身為將軍的父親都不住稱讚

她到底還有哪裡,可以比得過「她」?

***

雖然如此

但她相信

一起生活那麼多年

他一定還是會如同過往

那樣對待自己

他只是多娶一個妾而已

沒錯,一個妾而已……

***

過去每過幾個晚上

他總是會來看看自己

現在的他

卻連過來一下的時間都沒了

過去詢問

也只是說累了要休息

她卻知道

他是與「她」同床而眠

為什麼?

因為「她」的窗總是會透出些微的光

***

重要的慶典

他開始遺忘她

總是帶著「她」

在涼亭下

他不再與她討論詩詞

而是看著「她」翩翩起舞

他的口中

不再是「我跟妳」

而是「我跟她」

***

嫉妒是會吞噬人心的

厭惡是會扭曲靈魂的

縱使再隱忍相讓

但看著「她」驕傲的眼神

還是忍不住與「她」對抗

縱使每次的表現

也只是更加展現跟「她」的差距

更加發現自己的無力

但這一切

都比不上

讓一直以來倔強的她

落淚的那一天……

***

在門後

聽到他親口對「她」說:

「我當初迎娶她

只是為了拉近與妳家族的關係

那時我需要時間樹立自己的權力

而且那時你父親也不答應把妳嫁出去

所以我等

等到妳可以出嫁的年紀

等到妳成為我新娘子的那一刻

現在我等到了

只想好好與妳一起度過

對她?

我只是盡到一個丈夫應有的責任

畢竟如果不是她

我也無法娶到妳

她對我來說

只是顆棋子

妳對我來說

才是最重要的

我只想好好跟妳一起生活」

那是他未曾對她說過的話

那是只屬於他們之間的情話

但讓她無法從淚水中看清前方的

是那句

「她對我來說

只是顆棋子」

***

因著皇上欽命

要到遙遠的郡縣處理公務

在浩浩蕩蕩的馬車上

只是呆呆望著窗外

在前方的馬車上

不知現在的他與「她」

到底在做什麼?

***

瞬間

一支箭飛過

擦過馬匹

受驚的馬翻覆整個馬車

接著

一大片箭雨落下

片刻

許多人倒下

經過最危險的山路

這裡總是潛伏山賊

時常有商人被劫持

各種尖叫聲

還有他帶領眾侍衛反抗的吶喊

內心雖然害怕

還是帶著自己的劍

與其他人一起奮勇殺敵

***

經歷奮戰

山賊終於退去

卻在一個不留神

全部的人跑進狹窄的山谷

從山壁上

滾下無數的樹幹石頭

大家尖叫閃躲

一個恍神

被石頭打到頭

被樹枝刺穿腰

倒在地上

疼痛卻清晰的感受周圍的動靜

這是山賊的報復

許多人受了重傷

被刀箭刺傷的

被木石壓傷的

到處傳來呼喊同伴的求救聲

突然

他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還好

聽起來沒受什麼傷

***

「柔兒?柔兒呢?!

妳在哪裡?」

那是「她」的名字

「嗯……我……我在這裡」

「天啊!柔兒!妳受了好重的傷!

來人!快來人!有人受傷了!」

「她」被橫腰抱起

他快速跟幾個僕從

往完好的馬車奔去

就這樣

聲音逐漸消失

***

「呵……」

無力的笑聲

還是無法阻止淚水從眼角滑落

緩慢推開身上沉重的樹幹

牽動到腰上的傷口

和穿進胸口的箭

以及

疲憊碎裂的內心

***

手伸進衣服裡

是有著白花的髮簪

有次他們一起逛市集

他買給她的

她總是帶在身上

捨不得戴上髮

如同他會一直陪在她身邊的護身符

但那個護身符

已經因為胸口的箭

碎成數個碎片

***

手上的劍

是很久以前母親送給自己的

雖然她已逝去

但她希望

自己身為將軍世家的子女

能如同刀劍般堅韌

無所畏懼

如今

那把劍

因為樹幹和石頭的重壓

斷成兩截

手只握住握柄

另一截

不知道已經掉去哪裡

***

過去在家族中

即使自己渺小

也希望透過努力

可以被大家注視

現在回想

真正被注視的

大概只有「她」吧

不論是獎勵或是稱讚

永遠不會吝嗇於「她」

而自己

只是得到一聲

「做得不錯」

即使嫁到夫家

唯一的功用

也只是「聯繫兩家的關係」

仔細回想

明明身為同輩甚至更大輩分的自己

為何在新婚當天

她的嫁妝

卻比自己當初

整整多了三台馬車?

***

髮簪碎了

長劍斷了

胸口和腰間

不斷傳來疼痛和鮮血的味道

還有

心中

破碎的聲音以及冰冷的感覺

***

看著前方

一片斷崖

深不見底的下方

彌漫著濃霧

抬頭看著天空

一束陽光

穿過雲層

嘴角微微一笑

也許

這就是結局了吧

閉上眼

深深一吸

這乾淨清爽的空氣

已經有多久沒有感受到了呢?

腳往前一踩

要去擁抱

那童年時期

就在幻想的

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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